小商河 戰太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賊授首,稍慰岳相英靈!
    一個都莫放跑了!殺進去!」徐慶在院牆外高處看得衝下去,被眾人勸住。

    大宅前後門一破,俠義社眾人如潮水般湧入,哪裡還有像樣的抵抗,剛才還在聊天的幾名漢子見勢不妙,先打了一個逃跑的主意,刀槍未交數合,三死一傷,其餘的早就直奔院牆,可惜牆外也是修羅殿,人才露出頭來,早有長槍招呼上身,一個也沒跑掉。

    王俊也算見機得快,匆匆披衣而起,心中早知必有這一日,只是不知來早與來遲罷了,但事到臨頭,哪有不捨命一搏的道理!還未結束得停當,就提刀衝入院中。

    此時滿天陰雲散去,月華滿空,院中照得清清楚楚,王俊才一出頭,便知不妙,周圍廊柱下,站的都是些黑衣漢子,正當面的卻是楊再興、高林等「熟人」。

    「這裡不用管了,搜!——」楊再興大喝之下,院中眾人散去,只剩下高林、王瀚宇、岳雷等人,楊再興微一側身,岳雷挺身而出。

    「岳——岳——二公子!」王俊駭得呆了:這岳雷分明就是岳飛臉像,只少了幾縷長鬚,但其滿面肅容,不怒而威之處,與岳爺何異,活脫脫便是一個少年岳飛!

    楊再興一揮手,帶著高、王二人退後,遠遠把守著出去的通道,院中月光下,只立著岳雷與王俊二人。

    岳雷右手從背後探出,岳飛生前所用的鐵槍帶起一陣嘯聲,歡暢愉悅。如欲擇人而噬。聽在王俊耳中,便是催命魔音。

    岳雷右腳倒跨,沉腰墜肘。手中鐵槍輕輕一顫,如溶入月色之中,除了手中那一段,其餘部分竟然看不真切,楊再興看在眼裡,「老懷大慰」。這一招學自楊家槍法。

    王俊穿得單薄,本來身上發寒,眼下卻汗滿全身,一邊緩緩退步,一邊道:「二公子,誤會王某了,此是總領林大人意思,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如何敢於二公子交手,若有傷損,豈不愧對岳爺?」

    岳雷目顯冷光,鐵槍如活物般前探。竟不給那王俊再說話的機會,王俊見事不諧。強提精神,錯步間挽起一片刀花,大刀劈向岳雷。刀光四射之間,連高林也微微一怔:這傢伙竟然還有幾分真才實料。

    楊再興一見刀光,心中大定:這王俊步法飄浮,刀光散而不凝,力分而不專,哪裡是岳雷地對手!

    果然,刀槍相交之間,噹噹噹一陣亂響,岳雷槍如擎天之柱,不可撼動,槍花破入刀光中,瞬間挑散漫天雪花,人影一觸即分,岳雷踏步回原地站定,再看王俊時,衣服散亂,束絛已經被挑飛,緞袍掀開,單手持刀拄地,以左手撫胸,鮮血沁出指間。

    岳雷立在院中,淵停嶽峙,半絲殺意也無,岳家槍已經收到背後,冷對王俊,意態閑雅之至。楊再興看在眼裡,心頭一酸:岳飛生前,料來只是比岳雷多讀了些書,文采風流之處遠過於岳雷,其餘舉動,早已經深深融入子孫輩心中,大敵當前,便不知不覺顯露了出來。

    王俊緩緩站直,單手將刀提起,左手放開時,胸前已經殷紅一片,冷聲道:「二公子好槍法,果然已得岳爺真傳,這些年來,王某倒是第一次對上岳家槍法,幸甚幸甚!只是二公子為何還要留手,不肯讓王某死得爽快些?」

    岳雷恍若未聞,仰首望月,清淚緩緩而下:「父親,孩兒今日與你報仇!」

    王俊自知再無廢話可說,大吼聲中,漫天刀光收作一處,如長虹般斜劈向院中地岳雷,高林大驚失色,楊再興也微微動容:這一刀才不負岳家軍副統領的身份,果然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岳雷後發先至,手中長槍自下往上猛地跳起,與刀柄撞正,卻是以巧力破剛,未擋其鋒銳而截擊其中流,王俊手中大刀失控地飛向月空,數丈高處才止住墜下,刀鋒插入院中磚間,刀柄不住晃動,就在這一升一降間,岳雷閃電般欺近身去,鐵槍連刺,再抽身返回原地。

    眾人眼光都被這飛起地大刀所吸引,只有楊再興注意到了岳雷的全部動作,大刀停下時,再看王俊,左右肩頭、雙腿、胸腹間處處沁血,單膝跪地,卻傷得並不重,只是在那裡站不住而已,右膝處的傷可能重了些。楊再興望向岳雷,岳雷頗不好意思:若是楊叔叔來刺這幾槍,必然處處均勻,怎麼會在收勢後退時稍出手重了一點。

    「二——二公子饒命!王某該死!」王俊離那落下的大刀也不過一丈遠,就算爬著去撿,岳雷料想也不會反對。只是第一刀被破,王俊還道岳雷僥倖,第二刀挑飛之後,王俊徹底明白過來:眼前的岳二爺,不僅僅是長得像其父而已!手中岳家槍,竟然已經頗

    上陣時的威力。

    一敗尤可恕,二敗已亡魂,哪裡還有再戰之能?

    —

    此時院中喧囂大起,後面一間房舍中,眾人揪出一位漢子,衣衫不整,狼狽不堪,楊再興、高林卻都是大驚:「傅選!」

    除了董先、王貴,軍中與岳案有牽連,且涉案最深地兩位居然都在這裡了。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岳雷喜極而泣,提槍上前,展開蕩字決,有如打鐵一般,將跪地的王俊打得筋斷骨折,只是一時未便就死,躺在地上呻吟。

    楊再興鐵槍一揮,眾人將傅選推入院中。

    傅選雙眼未盲,眼看王俊這個禍首已得報應,自己不過是個脅從的,哪裡犯得著與岳二公子生死相拼,當即雙膝一軟,跪伏在地:「二公子饒命,當日林大聲威逼在下,道是若不作證,便要傅某舉家盡喪,皆無死所。王俊才是首惡,二公子莫要找錯了人啊!」

    高林怒罵道:「鄂州軍中,副將以上,八十餘位,怎麼其他將官便不受威逼,卻只逼你這狗才?老子早已經打聽得分明,當日王俊說與你聽,道是有一場便宜福貴,你這狗才哪裡會放過?岳爺真真不該留你性命,哪裡有狗噬其主的?連狗都不如!」

    岳雷眼中噴火,岳家槍指著傅選:「撿起刀來!二爺我不殺死人!」

    傅選被高林辱罵,怒氣已生,卻不敢發作,待看岳雷氣勢神態,無一不肖岳飛,更是心膽俱寒,但形勢格禁,生路已緲,不若拚死一戰,或有萬一可能,只要敗了岳二爺,再脅之以服眾人,便是唯一的生機所在,當下也不多語,抄起身邊磚縫中的大刀,沉下心來,死死盯著岳雷。

    岳雷不知虛實,也不敢大意,跨步站定,岳家槍指定傅選。

    「啊!——」

    傅選嘶聲大吼,雙手將長刀高舉,力劈華山,直接向岳雷兜頭砍來,楊再興暗暗點頭:這傅選比王俊有種得多了,這一刀應對不當時,便是兩敗俱傷之局。

    岳雷槍法不亂,長槍舉處,一團槍花迎向大刀,一霎間噹噹噹響聲不斷,雖然並未阻住那大刀下劈之勢,但楊再興看在眼裡,不由得訕笑:岳雷力度比傅選大得多了,看上去這一刀仍然威勢十足,卻不斷晃動,劈到底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不能構成傷害。

    果然,岳雷槍勢未盡,待大刀落下時,槍花陡漲,砰砰聲不絕中,將大刀打得如惡浪中的孤舟,傅選雖然全力招架,卻左支右袦,心中叫苦不迭,岳家軍、俠義社眾人看在眼裡,都是心懷大暢:岳爺有子如此,當可慰在天之靈!

    眾人讚佩中,勝敗已決,大刀再次脫出傅選之手,恰如對付王俊一般,岳雷槍勢前探,連連掃在傅選四肢處,只聽聲如敗革,收槍後退時,傅選四肢盡斷,癱倒在地,口中荷荷不絕,卻叫不出半個字來,身上衣服處處裂口開洞,微微有血沁出。

    此時樹林中的俠義社諸人早已知道結果,將潛藏地馬匹牽到,院中林大聲的人手無一活口,楊再興雖有仁慈心,卻知此事非同小可,滅口也是不得已之舉。

    岳雷從馬背上囊中取出岳飛牌位,早有他人在宅中找出香爐、香案,院中祭起岳飛靈位。

    王俊和傅選看到岳飛牌位,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都是面色大變,慘聲嚎叫,心知善惡到頭終有報,不義之福享不得,可惜此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岳雷親自動手,將二賊提到靈位前一丈處,擲於地下,眾位英雄都隨岳雷向岳飛牌位跪叩,岳雷含淚道:「父親英靈不遠,孩兒得楊叔叔、俠義社和鄂州軍中眾位英雄相助,終於找到冤案元兇,雖未能盡誅脅從,終能祭二賊首於靈前,稍慰天下英雄之懷,敢以此告於父親,望父親在天之靈,保佑孩兒早日盡誅宵小之輩,還我大宋朗朗乾坤!」

    後面英雄們盡皆泣下,岳雷從王瀚宇處接過大刀,手起刀落,將二賊首級祭於香案之上,再行三跪九叩之禮。

    天明之後,俠義社英雄撤盡,王俊、傅選二首級懸於鄂州通衢處,王俊家宅與林大聲城外別業俱化為飛灰,大火燒了兩日,卻無人敢去救。

    王貴聞訊,不知是喜是喜,卻讓人收束將士,不得妄動。

    林大聲得報,卻緊閉重門,著人通知王貴,加派得力人手將總領衙門團團圍住,連牆上都架了重弩。

    風浪未平靜時,楊再興與高林、岳雷已經躲過金軍游騎,立馬黃河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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