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 戰太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若策萬全,須捨卻岳雷!
    第一百二十四章若策萬全,須捨卻岳雷!

    若能救得家中老小,且不妨岳門忠義,不傷眾位英雄此身!」

    岳雷雖不明楊再興所指何意,也不曉得為何自己有如此魔力,但這位大宋神槍,卻如父相所言,絕非莽夫一個,所言必不虛,但計將安出?

    楊再興哈哈大笑後,點頭認可,有子如此,岳相可以放心了!

    「嫂嫂,楊某有一事為難,須聽嫂嫂一言以決。」楊再興至岳李氏車前躬身拱手道。

    「叔叔莫多禮,只管說來,只怕女流之輩,出不得什麼主意。」岳李氏這些天來,深知楊再興與俠義社英雄們辛苦,見楊再興還如此多禮,哪裡願意。

    「好教嫂嫂得知,前方建州地界內,建州將軍率數千兵馬,欲為難某家與俠義社英雄,此去若不隨行,則某家不放心,若是隨行,卻不免與建州兵馬衝撞,且秦檜早在建州安排人手,欲不利於岳家,建州官府雖不好動手,若無人隨行,卻難保平安,此事兩難,還請嫂嫂定奪。」

    岳李氏一路上來,已經見過多次襲擊,心知秦檜還不肯放過自家老小,便是到了嶺南,也非平安之所,早已經存了死生由天的想法,此刻聽楊再興說道建州凶險,哪裡不信!何況適才見俠義社探子如飛報訊,早料到與前方道路有關,秦檜與建州治府官員間有何默契,當不意外。

    「此事有何難哉!」岳李氏緩緩道:「岳家滿門老小,未隨先夫以殉,便有何意外。不過死得晚了些。倒好隨先夫於地下,一家子團聚,叔叔身負殿前司軍兵都統重責。有關國家安危,何必以身涉險,顧忌岳家老小?不如且留有用之身,為國效力,日後多殺幾個金賊,也不枉叔叔建節時。先夫當日嘉歎,道楊門之後,終為大宋柱石之臣矣!」

    楊再興搖頭道:「嫂嫂忠義不下鬚眉,此是岳門家風,楊某還有何話說!只是岳家若有不測,恐怕天下英雄不服,大宋江南河山有難。某家有一計,不違大岳遺訓。也不負大哥生前以家小相托之意,不傷眾位英雄,也不傷岳門老小,卻只要岳雷一人。不知嫂嫂可捨得?」

    岳李氏一怔,作聲不得。

    雖然說起來若是舉家遭難。必要慷慨赴義,何惜一子。可是眼下若真有計,可讓眾人平安,卻須付出岳雷為代價,為人母者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捨得!但如要眾英雄捨命相護,陷楊再興於不義,卻又良非岳李氏所願。

    「母親,若如楊叔叔所言,孩兒何惜此身!母親不必猶豫了!」岳雷在一旁聽見,怕母親不允,搶上前去跪下。

    岳李氏沉吟良久,雙眼垂淚:「叔叔有何妙策,且讓我母子聽聽,試看可行否。」

    楊再興道:「嫂嫂以為,秦檜此舉,所為何來?」

    岳李氏道:「還能為何,不過怕我岳府老小不肯伏冤,遲早與他算賬罷了,此謂斬草除根,好不狠毒!」

    楊再興道:「若是斬之不盡,留一根在外不可斬,讓秦老賊略略有些顧忌,是否多一線生機?」

    岳李氏思之再三,方沉吟道:「叔叔的意思,雷兒不須殞命,只是與家小分開,讓秦檜多一分忌諱,不好下手,可是如此?只是江南地面上,除西川之外,所有州縣官員,皆秦檜門生,卻到哪裡可以避禍?」

    楊再興暗讚岳李氏胸襟,稍明計較,便已經開始算計地頭了,當下也不避諱,道:「嫂嫂說得正是,若在江南地面上,難免為其所害,只有一個去處,便秦檜也無計可施。」

    「俠義社!」岳家母子同時失聲叫道。

    「不錯,秦檜令某家殺嫂嫂以報,眼下楊某家小俱已送到太行山上,若侄兒能夠避於太行,則秦檜必不敢輕舉妄動,天下民心向背,非是賊子所能左右,侄兒平安,則滿門平安,若眾老小赴難,也為大哥留一血脈,楊某方可立於世間,若這點都做不到,枉為七尺男兒!」楊再興跪了下去。

    「快扶你楊叔叔起來!」岳李氏忙叫道。

    岳雷去扶楊再興,卻扶不動,岳雷轉頭看著母親,岳李氏渾身如被抽去主心骨,一下軟倒,倚在車壁上,淚濕雙頰:「岳家累叔叔不少,如此高義,怎麼報得,只是——只是雷兒——」

    楊再興不用多說,起身離開,留岳家母子在那裡相倚痛哭,自己卻將那余統領叫到身邊:「余將軍可會寫書信?」

    那統領上次見楊再興寫信,已經吃了一次虧,這一次卻是叫自己寫,不由得一顫。

    楊再興一笑,道:「取紙筆來,我念,你寫!」

    那統領持筆在手,微微

    卻聽楊再興口述,筆下不停,居然寫得一手好瘦金體臨安為官,京師文風鼎盛,連這等武官也濡染不少,揮毫自如,其辭曰:「末將奉旨,押系岳門家小至嶺表,經信州、建州交界時,忽有賊匪逐殿前司軍楊再興都統制,至於軍前。雄武營將士雖勇,仍不能救得楊都統,情勢急亂中,又失卻岳家次子岳雷,與楊都統俱陷賊手。雖然保得餘眾平安,卻未竟全功,賊人離去前,竟稱若岳門老小若有缺損,便擁岳雷清君側云云,實是大逆不道,伏望大人傳令以檄之,方可稍減末將之罪責矣。」

    高林、莫雨看了,默默點頭。那余統領卻持筆發顫,心知此禍不小,卻出自自己手筆,再也賴不得,若一言不合,惹了楊再興,明年今天,就要家人給自己燒一陌紙了。

    當下叫過一名小校,將信函密密封了,仔細叮嚀,再三囑咐,才讓他上馬返信州驛站去了。

    余統領在楊再興面前規規矩矩做完上項功課,卻猶豫道:「楊大人,這賊匪是哪裡——」

    —

    楊再興呵呵大笑,斥罵高林、莫雨二人道:「二位大王還不下手,等官兵來抓麼?」

    高、莫二人也大笑,隨即招呼眾好漢,將岳雷、楊再興物事帶上,只稍容岳雷與妻溫氏小別,便攜二人離去,楊再興只在那統領耳邊叮嚀:「此去建州,信上言語可說與建州將軍,保你平安,只是最好莫過於在此多過兩天再上路,等臨安書信將至,更加好些。」

    數日後,雄武營都統將所得信函上於中樞,呈至秦檜案前。

    秦檜得書,閱讀再四,涔涔汗出。

    果然如楊再興所料,秦檜本意在斬草除根,如今根已經折去一枝,卻不在掌握之中,江南平定未久,草莽間多少豪傑,若有人舉岳家大旗登高一呼,也非異事,倘無岳家人參與,也還好辦,可是若有岳雷在其間,便說不定有多少附從者,如此豈非大禍!

    可疑者在楊再興之事,哪裡如此之巧,剛好被賊所敗,追及岳府車駕,又恰好捲走岳雷?岳門老小中,若有人稍具還手之力,則非岳雷莫屬,眼下居然眾人平安,只少了個岳雷,豈合常理?

    還好自己已經按趙構吩咐,下令沿途不得留難,否則此禍難料。

    「楊再興!——」秦檜咬得牙響。平日在臨安城中,不過見一個花心武官,有仗打時還可一用,平日裡不過當多養活了一條狗,花費銀錢並不多,還道佔了便宜,平日裡花天酒地,與柔福暗通款曲,這些都在秦所報之中,為秦檜所熟知,本來是「很有培養前途的青年」,豈知會如此有負本相厚望!若肯取了岳李氏人頭來,怕不有一場大富貴?!

    此子實在有失計較矣!卻壞了秦相好事。

    「此事不得聲張,只報與殿前司楊相知道即可,其他事就由楊相去做罷。」

    雄武營都統唯唯而退。

    楊存中得報,思之再三,豁然開朗:「嘿嘿,這小子倒懂得如此脫身,只是此去落草,干回了當年隨曹成時地本行,不知是哪座山上地大王,有趣,有趣。」

    只是楊存中也忽略了,如此反意昭彰,精明如秦檜者,如何會看不出來?卻至今未有何動作,只讓自家莫多問就是,右軍騎兵暫由蒙沖、蔡晉、凌雪峰三將率領,楊再興職司空缺,由殿帥暫代著,這卻大不尋常。

    趙構當晚聞訊,在書房內來回踱了百十個來回,實在不知是禍是福,一邊還忙著安排迎回韋後車駕之事,另一邊卻頗為憂心,深怕江南有不利消息傳播。

    但秦、楊、趙三人卻心照不宣的是:沒有人想到去為楊再興落罪,朝中言官哪裡會知道這等密情,自然也無人彈劾,像這等小小武官,御使台還恐費了紙筆!

    臨安城中,此事在諸人大忙間,漸漸平息。

    七天後,楊再興、岳雷、高林等三人悄悄現身鄂州地界。

    看到當年練兵之所,諸人都情難自禁。

    「楊叔叔,我們為何要先到鄂州?」岳雷問道。

    「你認得王俊麼?」高林反問。

    岳雷雙眼圓睜,如要噴出火來。(月票!老熊的讀者,竟沒有手中剩月票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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