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凡悵惘落寞地回到房裡,赫然覺姜曼妃正愜意地端坐其中。
「你怎麼還沒睡,有事嗎?」
「你不也沒睡?」她抬頭睨著他。「怎麼樣,見著你的雨濃妹妹了嗎?」
他一震,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
姜曼妃有些嘲諷他的大驚小怪。「什麼事瞞得過我的眼睛。如果我沒料錯,你鐵定敗下陣來,碰得一鼻子灰吧?」
「你……」他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知道?」她冷笑一聲。「瞧晚膳時他們那股旁若無人的親熱勁兒,一切早就不言而喻了,只有你這個呆瓜還傻呼呼的一頭熱。告訴你,早在進傲風堡沒多久,我就覺了風悠辰深愛著她的事實了,扣掉出眾絕倫不說,人家風悠辰可是傲風堡堡主,你拿什麼跟人家比?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還有你容身之處?所以嘍,溫雨濃會移情別戀、愛上風悠辰根本是預料中的事,有什麼好意外的。你呀,輸得一點也不冤枉,該清醒、清醒,認清事實啦!」
姜曼妃字字尖銳,句句刺中孟斯凡的致命痛處,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自覺死死地握緊了拳。
「不過呢……」姜曼妃故作神秘地頓了頓,如願引起了孟斯凡的注意力。
「不過什麼?」
艷容一斂,露出了令人寒慄的陰森冷芒。「如果風悠辰消失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孟斯凡一陣心驚。「你是說——殺了他?」
「沒錯。」柳眉一抬,見著他驚恐茫然的神情,她輕啐道:「少沒出息了,怕成這樣。」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身手不凡,我們……豈是他的對手。」
「誰跟你說我們要親自動手了?」真是頭腦簡單。她嘲弄地看著他。「憑你,還沒付諸行動就已先被碎屍萬段、死無全屍了。」
「那……」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她陰寒地扯動唇角,驚心的怨毒光芒閃現眼瞳。「借刀殺人。」
孟斯凡不解地蹙起眉。「借誰的刀?」
「有誰能成功近他的身而不被懷疑的?」她冷酷地笑著反問。
「你是說雨濃?」他驚叫出聲。
「沒錯,我就讓他當個死在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孟斯凡搖搖頭。「還當你有什麼好主意呢,雨濃死都不會聽我們的。」
「誰教你蠢得讓她知道?明的不行,我們不能來暗的嗎?」她悄悄附耳說了個分明,孟斯凡聽著,露出猶豫之色。
「可是,萬一雨濃……你有把握嗎?」他憂心忡忡地問。
「總是要冒點風險,不過我有八成的把握,光這八成,就夠風悠辰死一百次了。」
「但……」
「怎麼,心疼你的雨濃妹妹?」她要笑不笑地睨著一臉擔憂的他。「像你這樣拖泥帶水的,哪成得了什麼大事。」
「我只是想,就算風悠辰死了,那又能怎樣?」
「為什麼不能怎樣?你想想,傲風堡的支柱一旦倒下,風老太爺又已年邁,整個傲風堡無庸置疑地就落在他們一致推崇的『風夫人』手中,一旦世上少了風悠辰這個人,溫雨濃不就非你莫屬了嗎?這牽來扯去,我們想得到傲風堡等於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了。」
「那你……你不會……」孟斯凡猶豫著不知如何說出口,姜曼妃卻已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姜曼妃像是那種不識大體、專門捻酸吃醋的庸俗女人嗎?放心吧,你儘管去擁抱你的雨濃妹妹,她得到你的心,我得到你的人,誰也沒吃虧。」
「還是你識大體。」孟斯凡眉開眼笑、滿心愉悅地一把擁抱她。
姜曼妃陰冷一笑。風悠辰,是你不識好歹、絕情在先,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我姜曼妃得不到的,情願毀滅也不讓任何女人擁有!
她倒要看看,一代豪傑死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手中,是如何的遺恨無窮!
「雨濃——」
雨濃正欲回房,恰巧在迴廊聽到孟斯凡的叫喚聲,她回望去。「斯凡哥,你找我?」
頓了頓,神色不定。「是……是這樣的……」
「別急,慢慢說,跑得這麼急,瞧你現在都還在喘。」
「噢,好的。」天曉得他不是喘不過氣,而是心頭忐忑不安哪!
他遲疑著遞出端在手中的杯子。「我知道你的身子骨虛弱,所以運用了很多關係才得到這有上百年歷史的靈芝熬成湯汁給你補身,很難得的唷!」
「這……怎勞你如此費心,我……」承擔不起的情,總是格外沉重。
「你別誤會,我沒想太多,只是單純地想將你當成妹妹來關心。」
「可是……」她還是不太敢接受。
「既然知道我用心良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換來手中這碗湯,你忍心辜負嗎?以往我認識的雨濃可不會這麼婆婆媽媽的。」
雨濃粲然一笑。「好啦,我喝就是了。」
「那……那好……我先走了。」
雨濃凝望在轉角處消失的身影,輕蹙起了眉,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斯凡哥好像欲言又止,神色也陰晴不定。
她甩甩頭,大概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正欲舉步回房,她望了望手中的瓷杯,想起這陣子風悠辰又忙得昏天暗地,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累壞的。也快晌午了,她得去把他抓出來用餐,手中這杯靈芝湯就給他補身吧!
除了關懷風悠辰之外,她實在也因為三天兩頭喝補湯喝到怕了,也不差這一碗,難得沒有小霞的監視,她會笨到自找苦吃嗎?
獨苦苦不如眾苦苦,就這麼決定,換她來「荼毒」風悠辰。
她露出開懷的笑容,掉轉了方向,輕快地朝不遠處的**走去,卻沒現,隱於黑暗中一雙如釋重負後所閃現的陰毒目光。
「哦?」聽了嚴子豪的轉述,風悠辰揚眉冷笑。「他們總算按捺不住,有所行動了。」
「是,堡主請當心。」
風悠辰露出些微揶揄的神情。「子豪,你太侮辱我了吧?就憑這種下三濫的把戲,也值得我費神去『當心』?」
「可是……」他卻說不出自己的隱憂,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我倒是好奇,他們如何將那杯『與眾不同』的湯水送到我面前來。」風悠辰合上手中的帳簿,起身打開窗子透氣,不經意的一瞥眼,正好解答了他的疑問,同時也煞白了臉。
嚴子豪從未見過主子有這等神色,疑惑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遠處的景況令他心頭大感震駭,又驚又疑,幾乎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夫……夫人她……」
風悠辰覺,徹骨的寒意已直穿肺腑。「子豪,你說——我錯信她了嗎?」低忽的嗓音,輕得沒有重量,幽杳的在空氣中飄揚。
「堡主……」嚴子豪憂心地輕喚。
風悠辰恍若未聞,自言似地低道:「我可以承受全世界的背叛,但雨濃……會讓我痛不欲生,這感覺,你懂嗎?」他是拿他的整個生命在愛她,所以一旦被背叛,那毀天滅地、錐心泣血的打擊真的會讓人致命。
嚴子豪喉頭好似梗了硬塊,怎麼也不出聲音來,沉窒的悶痛感壓在心口,好似……很不祥的感覺。
「我還能再懷抱希望嗎?」
隨著他低幽的嗓音,嚴子豪看到了朝這兒走來的雨濃。
他閉了閉眼,再也不多說一句話,不知怎地,他那萬念俱灰的神情,竟教嚴子豪莫名心驚——
「嗨,子豪,你也在呀!」雨濃走過窗前,愉快地向他們打著招呼。
進了門,她將手中的托盤放一旁,見他們仍呆立原地,笑道:「幹麼,我又沒要你們罰站。」
「夫——」嚴子豪沉不住氣,捺不住心焦的就要走上前去,風悠辰適時伸手阻止了他。
「子豪,你先出去,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他沉聲道。
「可是堡主——」
「我說下去!」他威嚴地重複。
「…子豪吶吶地閉上了嘴,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
雨濃一頭霧水,將疑惑的目光由離去的嚴子豪身上收回,改望向風悠辰。「子豪怎麼啦?他的表情好奇怪。」
「那不重要。」他目光定定瞅住雨濃。「告訴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想你呀,不行嗎?」她愛嬌的賴進他懷中,雙臂勾上他頸間。
「哦?」深幽的黑眸讀不出情緒。「就這樣?」
雨濃嬌俏地皺了皺秀鼻。「這樣還不夠啊?你一工作起來就六親不認、廢寢忘食,我可是怕你累著了才來陪陪你,是不是很溫柔體貼呀?」見他沉思不語,她捶了捶他肩頭。「什麼表情嘛,還不快給我感動一下。」
然而,風悠辰沒有她預料那樣,如以往般與她笑鬧溫存。
「雨濃……」他深深地望著她,低斂著眼輕吻她的眼、眉、鼻尖、嫣唇,蜻蜓點水般的滑過她耳畔,然後深深地、深深地——擁緊了她。
「悠辰?」雨濃困惑地低喚,他怎麼啦?怪怪的,今日的他有點不同,眼眸中不經意流露的不知名情緒,莫名的扯痛了她的心。
「你是不是太累了?」他的反常,她只能歸因於神智不清。
「也許吧!」他鬆開她。這場愛情仗,他打得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雨濃輕柔一笑,想起了她擱在桌上的靈芝茶,立刻端到他面前。「喏,給你提神解渴,趁熱喝了吧。」
她終究還是這麼做了……
實在不該感到訝異的,但以為已看得很開的他,為何又會有泣血刺骨的劇疼?
雨濃見他遲遲沒接過,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雖然滿心不解,但仍半開玩笑地說:「怎麼,嫌我端的東西難喝,不給面子啊?」接著佯怒的板起臉。「我告訴你哦,今天你要是不把它喝光,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如晦的眸光,漸漸移向她手中的瓷碗,心,真的寒了、死了。
那晚,她與孟斯凡在沉香亭中,便是商議這件事吧?可笑的是,他居然……
溫雨濃,你當真如此冷血無情?我毫無保留地付出,竟無法換來你一絲一毫的感動嗎?
他面如死灰,接過她手中的碗,目光如晦地盯著它,以死寂般的語調輕語:「自古以來,多少英雄豪傑,全是死在女人手中,再怎麼氣蓋山河,終究還是勘不破美人關。吳王夫差的一片江山,斷送於西施手中;董卓、呂布,為了貂嬋而父子相殘;唐明皇寵幸楊貴妃,引起了安史之亂,開元之治因而斷送;明朝末年更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山海關守將吳三桂……多少慘痛的歷史教訓,我竟還無法從中得到警惕,鐵口直斷的老先生說我難過情劫,沒想到竟一語成讖……溫雨濃,你贏了。」說完,他仰飲盡。
她要他命絕,他還有何話好說,人生至悲,莫過於此。
雨濃聽傻了,有一刻,她清清楚楚的在他眼中瞧見一閃而逝的晶亮水光及揪腸痛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悠辰?你到底……」
他面無表情,不帶任何情緒的打斷她的話。「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沒有人能傷我一根寒毛,除非我心甘情願。」
「是的,你是說過,」疑雲愈來愈濃。「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很好的演技,我為你喝采。」她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與他相對……好可怕的女人。「你的目的達到了,滾吧!」
「悠辰!」她變了臉色。「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何不問問你自己,溫雨濃,我這輩子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如果要我留下遺言,我只剩下一腔悔不當初的怨恨,溫雨濃,我真後悔認識你,更後悔愛上你!後悔愛得情願將生命交到你手中任你結束它……拿生命去愛的女人處心積慮要我死,人生至此,天道寧論!」他悲哀地冷笑。「風悠辰呀,枉你一生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可笑的卻是難逃情關,今日死在女人手中,實在是天大的諷刺。」
「悠辰!」強烈的驚恐包圍住心房,她終於覺事情有多嚴重。「為什麼恨我?為什麼要說結束生命?你快告訴我呀!」
幽冷的目光望進她心焦如焚的眼眸深處,他沒來得及開口,手中的瓷杯緩緩下滑,清脆的破裂聲同時尖銳地劃過雨濃心口,她瞪大了眼,望見風悠辰俊容慘白、顛躓地往後跌——
「悠辰——」她撕心裂肺地尖喊,衝上前扶住他,卻遭風悠辰絕然地揮去,她慌得手足無措。「你怎麼了,悠辰,你到底怎麼了……」
他冷哼一聲,絞痛的胸口倏地嘔出一大口怵目驚心的血紅。
「悠辰……」雨濃神魂俱碎地狂叫著。「別嚇我,你別這樣嚇我,我受不了,悠辰,失去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又驚又懼的泣訴,換來風悠辰呆然的凝望,他失了神般地低頭盯視滴落在他手背的滾燙熱淚,彷彿也感受到她的椎心……
「你……在為我哭?」聲音低不可聞。
雨濃沒回答,顫抖的小手忙擦拭他唇角的血漬,驚駭的容顏比風悠辰更蒼白。
好似領悟到了什麼,他震愕地瞪大了眼,深沉的懊恨令他再度鮮血狂噴。
「悠辰……怎麼會這樣……你……我該怎麼做……我……」她徹底慌了手腳。
「是——」
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她恍然大悟。「那杯靈芝茶有毒對不對?」
「呵——」他悲切地苦笑,不甘呀!風悠辰,你死得冤枉!
「我……你撐著點,我去找人來……」她焦急地大叫。「子豪、子豪,你快來呀!快點……小霞……子豪……周大夫……」
她已心慌意亂,聞聲趕至的嚴子豪,在開門的同時,風悠辰罄盡所有的力氣,身陷無邊黑暗。
「悠辰——」一聲催肝斷腸的淒絕叫喚自雨濃口中傳出。
「怎麼樣?周大夫,悠辰情況到底如何?」雨濃滿心驚懼,顫聲輕問。
周大夫攢緊了眉心,面色凝然。「他中的毒無法可解,脈息太弱,恐怕……」
羸弱如柳絮般的身子晃了晃,雨濃咬緊了牙根,命令自己不許暈倒。「你是說……連你也束手無策?」
「夫人……」
「夫人……」小霞趕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別叫她夫人,她不配,這個女人不配!」一旁強抑哀慟許久的嚴子豪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悲憤,一把揮開小霞,扣住雨濃單薄嬌弱的身軀,激動地狂喊:「這下子你高興了、滿意了吧?溫雨濃,你還有沒有心,你的血是冷的嗎?堡主為你付出這麼多,到最後,連命也毫不吝惜的交給你,你怎麼狠得下心結束它!他曾說過,就是死在你手裡也甘心,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他是說真的……竟真的拿命來成全你……」
知道的愈多,只會更加深雨濃的痛苦。「你是說,他早就知道那杯茶有毒,卻還傻得喝下它?」
「沒錯,否則,再有通天本領的人也取不了他的命,你以為你憑什麼能?就因為他愛你,因為他不該盲目的愛上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溫雨濃,我警告你,你最好祈禱堡主沒事,否則我會親自手刃你來陪葬!」
荏弱的容顏已尋不著半絲血色,她無盡哀戚地將目光投向床中的風悠辰,失魂般地呢喃:「用不著你動手,如果悠辰再也醒不來,我絕不獨活。」
「你……」是他誤會了嗎?她此刻分明已柔腸寸斷,他看得出來,她內心的悲痛遠過在場任何一個人。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與孟斯凡狼狽為奸?難道不是舊情難斷?」他放緩了語調問道。
提到孟斯凡,她重重一震,抬盯住嚴子豪。「他人呢?」
「那兩個罪魁禍,我豈會讓他逍遙法外。」
「帶孟斯凡進來,我要親自問問他,到底我與他有何血海深仇,他要痛下這種毒手!」她淒切地咬牙說道。
當初她又怎麼會料到,一念之間,竟讓風悠辰代她扛下了危難。
嚴子豪沒多說什麼,聽命押來孟斯凡。
雨濃一步步逼近他,淒絕悲恨的目光緊瞅住他。「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就因為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所以你就狠心地要置我於死地?」
「不,不是,我怎麼會要你死呢?我是早料到你會交給風悠辰,所以才……我要的是他的命,我這麼愛你,我不會……」
「住口!」雨濃悲憤地大喊。「原來——你在借刀殺人……孟斯凡,你好惡毒!」另一個想法,更是令她痛心疾,崩潰地狂叫痛哭。「溫雨濃,你該死!如果不是你,悠辰就不會傻傻地甘心中計;如果不是你,悠辰今日不會命在旦夕,要是他當真命喪我手,教我如何原諒自己……」
「夫人……」眾人聞之鼻酸,哽咽地叫道。
雨濃深吸了口氣,淚痕斑斑的蒼白容顏激起驚心憤恨,熊熊射向孟斯凡。「今日悠辰若是沒事便罷,要是他當真魂魄枉斷,我要你一命賠一命!」
孟斯凡駭然一驚,不敢置信地望住她。「你……不會的,八年的情誼,你不會狠心為了風悠辰一筆抹去……」
啪!
刺耳的巴掌聲在空氣中清晰地響起,雨濃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狠狠揮向孟斯凡的臉頰,力道強到使他震退,嘴角湧現血絲,震傻了在場的眾人,他們從沒見過夫人有如此狠絕的一面。
「雨……」
「你不配叫我!」她一把抹去淚,望向嚴子豪。「子豪,如果你還當我是傲風堡的堡主夫人,代我做一件事。」
嚴子豪沒有猶豫。「夫人請吩咐。」
毅然決然地點頭。「如果悠辰當真回天乏術,替我殺了孟斯凡!以血祭悠辰在天之靈。」
孟斯凡聽聞此言,膽戰心驚地倒抽了口氣。「你是當真的?難道你對我已無一絲感情?」
「我寧可陪悠辰同赴黃泉,也不願再與你有絲毫牽扯。」她決絕地別開眼。「子豪,將他帶出去。」
孟斯凡悲哀地認了命。
他輸了!只是沒想到,他會輸得這麼徹底,風悠辰——終究還是最後的贏家,他怎會忘了剛烈如雨濃,就算會與風悠辰共死,也不可能選擇與他同生呢?
「悠辰——」她幽幽慼慼地低喚著,纖纖素手撫上他毫無血色的俊容。「你一定要醒來,一定……我不容許你帶著對我的誤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還要用一生一世來愛你,你怎能中途退席,我不要這麼短暫的一生,我不要!所以,你要醒來,一定要醒來,這種憾恨,你我都無力承擔……」好似他當真聽得到似的,雨濃輕聲耳語著,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