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三掌擊在鐵閘門上,連個動靜都沒有,巨大的鐵門依舊沉默,劉小貓懊喪不已,身後的犯人們也面面相覷,心說女俠剛才不是還自信滿滿的麼。
劉小貓撓撓頭,訕笑一下更想解釋,忽然鐵閘門開始緩緩上升,劉小貓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機關,一臉得意的笑,眾人也都歎服,一個個挑起大拇指。
外面,八個大漢推動滑輪抬起千斤重的閘門,望著閘門緩緩升起,典獄長頗為自得的向各位大人介紹著這座堅不可摧的門戶,可是他忽然發現大人們和藹的面容忽然都僵住了,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典獄長趕忙轉臉,只見鐵門後面同樣站著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這些人他認識,正是本該乖乖蹲在監房裡的人犯們。
還是田爾耕反應最快,他大喊一聲:「來人啊,把越獄賊人拿下!」兩邊早有十幾個帶刀錦衣衛撲了進去,可是辟里啪啦一陣亂打,不到一分鐘就全給扔了出來。
「果然是有所圖謀!」田爾耕恍然大悟,此女身手如此了得,肯定是貨真價實的丐幫幫主了,這一點一經確認,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人拿下,關回地牢而已。
錦衣衛詔獄是什麼地方,進來容易出來可就難了,警笛淒厲的響起,大批官兵趕來,外面腳步聲嘈雜,可是地牢的入口位置位於室內,擺不開那麼多人,帶進來的護衛又都被劉小貓料理了,大人們只好眼睜睜看著這位年輕的丐幫幫主領著一群犯人步步緊逼過來。
田爾耕是武官出身,但也僅限於刀槍拚殺,和武林高手根本不在一個層面,魏良棟更是白搭,欺負孤兒寡母街頭乞丐還行,此時早已嚇得面色蒼白了,丐幫長老陸大有見識過幫主的神威,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也是面無人色,只有祖德大師微微一笑,站到了眾人前面,並不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峰般屹立著,紋絲不動。
「聽說你是劉子光的家眷,可否屬實?」祖德大師不慌不忙地問道,彷彿在和街坊聊家常一般。
劉小貓一歪頭:「嗯?偶素丐幫幫主劉小貓,乃素誰?」
祖德大師笑了:「是就好,老夫還怕認錯人呢,老夫乃是武當宋祖德,老夫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宋青峰,一個叫宋子玉,全都死在劉子光的手中,劉子光已然流竄海外不知所蹤,他欠下的血海深仇就由你來還吧。」說罷擺了一個漂亮的POSE,沉聲喝道:「進招吧,讓老夫見識一下你的降龍十八掌。」
大家看到祖德大師的英姿,都忍不住讚歎:「腰馬合一,下盤堅如磐石,武當武功甲天下,真不是吹得。」
「今天幸虧有大師在,不然說不定真讓賊人跑了呢。」
既然有祖德大師在前面擋著,眾人便心中有底了,魏良棟和田爾耕都是初登高位,正是顯擺的時候,此時哪能甘居人後,一個個挺立如青松,生怕顯示不出來自己的沉著冷靜。
劉小貓也像模像樣紮了個馬步,一雙杏核眼四下瞄了瞄,心中便有了計較,她讓身後的人靠牆站好,然後行雲流水一般施展起降龍十八掌的起勢,動作利索漂亮,讓宋祖德不由得心中震驚,這小丫頭的功力莫非真達到了三成這麼恐怖的境地?此時退縮已經來不及了,眼看一掌打到眼前,他也只好施展武當派的掌法,拼盡全力去接。
轟然巨響,每個人都感覺到耳膜生疼,這是強大內力互相撞擊所產生的衝擊波,連距離詔獄兩條街區的人都感覺到了震動,詔獄內部更是牆皮剝落,琉璃窗盡碎,在場所有人都耳鳴不止,只看到眼前一圈圈的小星星在轉動,再看祖德大師,生生倒退了好幾步,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赫然是兩條硬生生腳印拉出來的痕跡!
宋祖德決不是浪得虛名之人,怎麼說他也是有資格擔任武當掌門的高人,若論內力修為,普天之下也只有少林寺的主持夢遺大師和西域天山哪幾位世外高人能與之相提並論了,按照他的估算,即使劉小貓的功力達到了第三成的境界,距離自己尚有一段差距,輕鬆接她七八掌不成問題,哪知道這小丫頭一出手就這麼重,這哪裡是三成功力啊,就算老叫花子恢復到巔峰時刻,恐怕也只能打出相當於其一半功力的掌法來。
宋祖德硬生生將一口鮮血吞了回去,剛想說兩句場面話替自己找回點面子,只見眼前一閃,「好快的身法!」讚譽之詞剛出口,那身影已經回去了,劉小貓趁眾人愣神的時候飛身上前,竟然把魏良棟給擄了來。
劉小貓可不傻,小腦瓜聰明著呢,以前在鎮國公府的時候就學會認各種官服了,她能區分出每一種文武補服上的鳥獸,並且知道誰大誰小,碰巧今天魏良棟為了擺譜,穿了一件蟒袍來,於是就順理成章成了劉小貓的人質。
「都別亂動,不然偶宰了他。」劉小貓一隻手扣在魏良棟的咽喉,發出威脅。
情況急轉直下,眾人驚慌失措,要知道魏良棟的身份相當特殊,那可是魏公公的至親,前次魏良卿不幸身死,魏公公雷霆震怒了好久,好多人因此丟官呢,今天若是魏良棟再有個三長兩短,大傢伙直接去跳井算了,也別等魏公公責罰了。
魏良棟落於敵手,在場官職最大的就只有田爾耕了,田爾耕這個鬱悶啊,怎麼老子剛當上指揮使就遇到這麼檔子事,外面倒是有數百火銃兵,集中火力射擊倒是能把賊人幹掉,可是那樣魏良棟就完了,魏良棟一完,自己的前程也算完了,可是如果答應賊人的條件,放這些人出去的話,那責任還是自己的,反正橫豎沒有好了。
正在愁眉苦臉不知所措,典獄長把一顆胖頭湊了過來:「大人,小的有一計,咱們也有人質啊。」
田爾耕聽了典獄長的計策,氣得揮起手就要打人,可是轉念一想,又放下了:「快去辦,能行的話本官重賞你。」
這邊劉小貓又在發話:「所有人退出去,把大門打開,放偶們走,不然就捏死他。」
田爾耕道:「有話好說,千萬別傷害魏大人,我們這就退出去。」
說著眾人慢慢退走,劉小貓領著一干人犯從狹窄的監獄巷道裡出來,走到了陽光下。
外面的陽光好刺眼,正值夏日,從陰冷的地牢中乍一回到人間,還真有點不適應,劉小貓的瞳孔迅速變化著,適應著陽光,忽然她發現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但這個身影此時卻被綁在斷頭台上。
「小天蓬!」劉小貓失聲喊起來,被綁在檯子上的小天蓬聽到主人的喊聲,也哼哼了兩聲以作回應,多日不見,這頭野豬已經瘦了許多,小眼睛中也不再閃現精光,看來在錦衣衛詔獄中沒少吃苦。
看到劉小貓的反應,田爾耕就知道計策成了,他用讚許的目光看了典獄長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有你的。」
典獄長笑道:「本來想養了過年的,沒成想派上這用場,這是大人的造化啊。」
田爾耕此時已經退到安全位置,四處也佈滿了火銃手,幾百支火銃瞄準著劉小貓等人,斷頭台上,兩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拿著鬼頭刀,壓在小天蓬的脖子上。
「快把魏大人放了,不然就砍死你家小天蓬。」田爾耕中氣十足的喊道。
劉小貓慌了神,不假思索就把魏良棟給放了,後面顧炎武等人皆感匪夷所思,面面相覷之後無言以對,這年頭豬都能當人質,還能說啥啊。
魏良棟迅速逃到田爾耕身邊,顫抖著說:「多謝田大人救命之恩,來日定當報答。」
田爾耕心中那麼美啊,連聲說道:「好說好說。」又對劉小貓喊道:「趕快束手就擒,不然砍死那頭野豬。」
劉小貓哭喪著臉,氣鼓鼓地喊道:「偶不玩了,偶投降,不許傷害小天蓬。」
田爾耕一揮手,兩邊錦衣衛竄上去,用加重的精鋼鐐銬鎖住劉小貓,可憐一身高強武功的劉小貓就這樣再次被活捉。
田爾耕哈哈大笑,魏良棟愣了愣,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其他人也跟著捧腹大笑,一個個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只有劉小貓撅著嘴,關切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寵物小天蓬。
田爾耕笑完,衝斷頭台方向擺了擺手,一名劊子手立刻舉起了鬼頭刀,劉小貓見狀急忙大喊道:「不要~~」可是已經晚了,雪亮的鬼頭大刀在陽光下閃耀了一下,就帶著風聲落下,那一刻,劉小貓分明看見小天蓬的眼角有淚。
一顆豬頭從厚實的墩子上掉落,血花四濺,兩個可憐的小眼睛死不瞑目,依然望向主人的方向。
劉小貓呆住了,眼前霧濛濛一片,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之火開始從心底湧起,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無可阻攔。
田爾耕他們還不知道,尚在談笑風生。
「列位,今天本官請吃紅燒肉,剛宰的豬哦。」田爾耕道。
「那敢情好,我最愛豬大腸,腰子也行,別洗,臭烘烘的最養人。」魏良棟接著說。
「豬頭也好啊,嘴頭子、順風,都是下酒的好…」典獄長話沒說完,忽然停住了,顫抖著手指向前方。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去,之間劉小貓已經變了模樣,兩隻眼睛由黑色變成了恐怖的綠色,一頭黑髮也變得金黃,並且一根根豎起來,憤怒地指向天空,渾身上下籠罩在一股明顯的金色光芒之內,看起來要多嚇人有多嚇人,要多妖異有多妖異。
眾人都呆住了,眼睜睜看著劉小貓將精鋼鐐銬輕鬆地掙開,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然後一個巨大的光球就隨著她的怒吼飛了過來。
「還我小天蓬!」這是田爾耕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他的死很迅速,一點也不痛苦,準確地說是被汽化了,被一顆威力無比的光球給瞬間汽化了,連同周圍的幾十個人一起,連同他們所站的青石檯子一起,都被汽化了,連一根毛都沒剩下,火球經過之地,不管是泥土磚石還是金屬木材,切面全都光滑無比,如同鏡子一般,震驚,全場震驚,火銃手們都忘記了開火,一個個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中邪一般一動不動。
劉小貓渾身上下的金色光芒還在閃耀,不斷有暴怒的光球從她手中發出,斷頭台上的劊子手,四處站著的火銃兵,全都是她發洩憤怒的對象,不消片刻,整座錦衣衛詔獄就蕩然無存,只剩下劉小貓和身後幾個犯人站著的地方還算完好。
發洩完畢,劉小貓身上的光芒也逐漸散去,金色的頭髮和綠色的眼睛恢復了常態,她走過去撿起小天蓬的腦袋抽泣著,撫摸著豬耳朵邊一朵自己綁上的綢子花,可憐的小天蓬,以後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詔獄中唯一成功逃亡的是宋祖德,大師就是大師,見劉小貓變身之時就察覺不妙,當即施展八步趕蟬的絕妙輕功離開,既便如此還是被殃及,屁股燒焦了一大片,看到如同天火下凡一般的打擊,祖德大師抱著頭藏在遠處,痛苦地呻吟:「這哪是降龍十八掌啊,便是真有龍,一萬條也被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