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廠南門外,連綿數里的火把照耀下,是軍容嚴整的騎兵,一面明字大旗高舉在隊首。
「援軍,是朝廷的援軍來了。」南門的守軍興奮的大喊,援軍到來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全城。士氣一下子被激發起來,歡呼聲震天,驚得清軍莫名其妙,以為又出來什麼大殺傷力武器,一時間居然減緩了進攻的步伐。
鐵廠的城池夾在兩山之間,東西兩邊是難以攀爬的山地,而且隔著護城河,所以不易進攻,要想繞到南門進攻,需要的時間也很長。
援兵是駐紮在徐州府的禁軍,帶隊的參將牛勇,倉皇逃回的官兵們散佈開來清軍南征的消息,牛勇大驚失色,難道前線的邊軍全軍覆沒了,消息很快得到了證實,清軍已經到達了利國鐵廠城下,牛勇點起五千騎兵先行出發,徐州大營的五萬步兵乘坐火車,分兩路增援鐵廠,鐵廠一失,清軍的武器裝備將得到巨大的提升,徐州府更是保不住。
火車鐵軌在半路上被清國軍機處的人破壞了好幾段,只能拆後面的鐵軌鋪在前面,一來二去的耽誤了時間,火車運力也有限,所有的車皮能強征了還是有絕大部分士兵只能沿著鐵路的路基跑步前進,還有騎兵們也發現沿途被撒了鐵蒺藜,好不容易清除所有障礙,來到鐵廠已經是晚上了。
南門大開,禁軍騎兵魚貫而入,南二門也打開了,火車慢吞吞的沿著鐵軌滑進城裡,步兵們集體下車,沒有休息就在軍官帶領下直奔北門。
城牆上忽然豎起了無數旌旗。無數頭戴禁軍缽盂鐵盔的的漢子從垛口後面露出頭來。
「明朝蠻子來援兵了。」清兵們知道了鐵廠人歡呼的原因了,士氣大挫。清軍後陣響起了鳴金之聲,士兵們如釋重負的撤退了。本來就沒了銳氣,一旦得知可以後退了,爭先恐後的向後跑,怕被追蹤射擊的鐵標槍殺傷了,隊形在瘋狂的撤退中逐漸混亂起來。
徐州大營的主帥,蘇北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袁崇煥乘坐的火車軟包廂直接開進了鐵廠火車站,彭廠主親自來迎接,兩下也不寒暄廢話了,一邊介紹軍情一邊登城,一班偏將副將游擊、佐擊在左右簇擁著,劉子光跟在彭廠主背後好奇的看著,袁崇煥,名人啊,來個這個異時空終於見到一個名人了。
袁崇煥果然有大將風範,拿起千里鏡觀察了一番,胸有成竹的說:「韃子後營起火,攻城器械損毀大半,步兵傷亡慘重,連環馬出師不利,已經士氣大損,今晚不會再進攻了。」一口福建口音的官話倒也純正。
「大帥高見,那當前策略應當如何?」彭廠主問道。
「出兵掩殺!等韃子緩過勁來,明天就要砍伐樹木,再製造工程器械了。現在趁他們新敗,隊形潰亂,出奇兵追擊,造成他們更大的混亂,暗夜之中,光他們自相踐踏的就夠他們受的了。」
「末將願往。」牛勇主動請戰。
「好,命你帶領本部人馬,衝擊清軍退兵,速去。」袁崇煥滿意的捋著鬍子。
「我廠也出兩輛鐵甲車,一千騎兵。」彭廠主不能在這個時候當縮頭烏龜,人家可是來救鐵廠的。
劉子光仗著自己一身好功夫,鬼使神差的一拱手「某願往。」
劉子光作為鐵廠騎兵的先鋒出陣,迅速的在幾個侍衛的幫助下換上了新的盔甲,拿起長柄大刀,跳上戰馬,帶領鐵衛騎兵先衝出城去。
鐵甲戰車掃射著機關鎗在前面開路,禁軍和鐵衛的騎兵都在身上綁了兩條交叉的白布作為識別,還有一部分人手持火把,一共六千騎兵衝出城門,撤退的清兵看見有騎兵追擊,跑得更快了,本來這些步兵就是炮灰,只受了很短時間的訓練,膽量和紀律都不高,兵敗如山倒,連督戰隊都被敗兵踐踏過去,踩死了不少人。
鐵甲戰車的速度還不如騎兵,很快就被騎兵追上,劉子光一馬當先,追逐著清兵,他們並不刻意殺傷這些步兵,只是盡最大可能的製造混亂,製造恐慌,城頭上的蒸汽大炮也修好了,又開始發炮,這回不打擊回回炮了,直接發射遠程燃燒彈攻擊清軍大營。
清軍大營並沒有構建完備的防禦設施,因為根本沒想到明軍會發動反擊,本來還想在城裡過夜呢,壕溝,拒馬都沒有,看到潰兵要衝擊大營,皇帝急忙下令弓箭手射擊,亂箭射出,潰兵們被射倒了一大片,前有弓箭,後有追兵,七千潰兵被兩下夾擊,傷亡慘重。
劉子光縱馬狂奔,有擋在前面的潰兵就直接踩過去,他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就知道不停的向前衝,就快衝到清軍大營了,後面的鐵衛和禁軍,在馬上抽出了弓箭,仰天放箭,跨射大營裡的清軍。
劉子光在混亂中第一個接近了大營,清兵看見有敵人過來,急忙放箭射他,亂箭把劉子光的戰馬扎的像個刺蝟,他從馬腹下鑽出來,閃電般的衝進了大營,一頓狂砍,把弓箭手砍的四散而逃,潰兵們趁機湧進大營,把清國皇帝氣的暴跳如雷,「御林軍給我頂上去。連環馬呢,給我反衝擊。
皇帝身旁的御林軍奉命頂了上去,砍瓜切菜一般斬殺著潰兵,立刻止住了潰態,潰兵們停止了逃跑,開始回身準備抵抗了,可是騎兵們已經很近了,簡單的柵欄被戰馬輕鬆的越過,精銳的皇帝親軍也擋不住騎兵的衝擊,戰線逐漸在北移,劉子光追趕著弓箭手,跑著跑著,發現自己已經是孤身一人了,他一個翻身,鑽進了旁邊的帳篷。
帳篷裡沒人,劉子光扯下身上的兩個白布條,偷偷向外張望,大隊的御林軍正在跑動,他一把扯進來一個御林軍,輕鬆的折斷了士兵的脖子,再把他身上的明黃色棉布綴銅釘鎧甲扒了下來,匆忙的套上。
敵後武工隊,我也會玩。
再偷看外面,御林軍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劉子光摸出火柴,擦著了把帳篷點著了一個角,然後大搖大擺得出來了,兵器當然也換成了御林軍的鐵錯銀正黃旗佩刀。
鑽出帳篷,一邊躲避著流矢,一邊裝作傳令兵的模樣朝著帥旗下面跑去,劉子光穿的是個百戶的衣甲,而且嘴裡裝模作樣的拉長腔喊著「報」,一時間居然沒有人阻攔他。
一直走到距離皇帝百步距離才有藍翎侍衛過來阻攔,兩個侍衛持劍攔住劉子光的去路。「何事稟告?」
「有重要軍情要當面稟告皇上。」劉子光瞎扯道。
站在旁邊的一個侍衛看了劉子光一眼,突然一劍刺了過來,「大膽刺客,看劍。」原來細心的侍衛發現這個百戶背後居然沒有辮子。
其他侍衛也緊跟著挺劍直刺,這些都是大內高手,武功非比尋常,幾把長劍配合起來,饒是劉子光反應靈敏,也是只有招架之力。
明軍都打到眼皮底下了,這還了得!皇帝不顧旁邊大臣們的勸說,就是不願意挪窩,眾人正在苦勸,一發炮彈飛來,流線型的遠程彈居然射到了距離城牆四里遠的地方,黃羅傘蓋被打飛了,飛散的彈片打在皇帝周圍,所幸的是力量已經不足,但是也把眾大臣嚇了一大跳,不由分說,抬起年輕的皇帝,塞進旁邊的馬車就走,這時候,御林軍們也被騎兵逼得節節敗退,侍衛們不敢戀戰,且戰且退,最後拋開劉子光徑直追趕皇帝車駕去了,劉子光跑到黃羅傘蓋下面,發現一隻明黃色的麂皮蟠龍戰靴,順手就抄起來了,哈哈,清國皇帝連鞋都跑掉了。
黃羅傘蓋折斷,皇帝後撤,明軍士氣大振,剩下的御林軍們為了段後,一邊後退,一邊拚死抵抗。
正在這時,整頓完畢的連環馬部隊從清軍後陣衝了過來,不過並沒有連成戰組,而是單騎各自為戰,騎兵們混戰到了一處,清軍養精蓄銳,人強馬壯,明軍士氣高漲,搶功心切,鐵衛訓練有素,心懷仇恨,大家混戰一處,刀來槍往,倒也勢均力敵,可是稍後趕到的鐵甲戰車立刻打破了這種平衡,機關鎗轉著圈的掃射著鉛彈,打在重甲騎兵身上雖然沒有打在步兵身上那麼有效果,可是造成的心理壓力也是巨大的,不少騎兵被打中要害掉下馬來,或者直接被戰車頂翻,另一輛戰車不時噴出火龍,所到之處,清國騎兵無不渾身帶火。
有時候人多也未必是好事,清軍十萬人馬,在黑夜裡命令和回報很難傳達,再加上皇帝的突然後撤,軍營裡到處起火,有些被強征的漢軍士兵已經開始趁亂逃跑了,劉子光把皇帝的靴子別在腰帶上,跟著亂軍往北跑,一邊跑一邊放火,還時不時高喊兩嗓子,「快跑了,清軍敗了,皇帝逃了。」
跑了一段距離,被鐵壁一般的白色盔甲的部隊攔住了去路。「擅退者,斬」一聲令下,瘋狂逃竄的潰兵被砍翻了一片,前面的潰兵被後面的人擁擠著繼續向前衝,如同浪花打在礁石上一樣,劉子光衝到了跟前,他可不像漢軍潰兵那樣任人宰割,正白旗的士兵驚訝的看見一個正黃旗服色的御林軍居然在大肆砍殺自己的同胞,「有奸細」士兵們大喊,可是陣形被劉子光打開了缺口,後面鐵甲戰車的轟鳴聲和掃射也在接近中,惶恐的潰兵擴大了缺口,繼續潰逃。
忽然旁邊一堆高大的物體吸引了劉子光的注意,是乾草,大軍草料場到了,草料場被糧車圍了個水洩不通,負責把守的h漢軍八旗士兵嚴陣以待。
劉子光故伎重演,不過這次學聰明一點了,割了一個死人的長辮子,一頭塞在頭盔裡,一頭賣弄似的耷拉在肩膀上,油光水滑的大辮子可是貨真價實,這回不能再露出馬腳了吧。
「皇上口喻,快叫你們主將出來接旨!」劉子光大搖大擺的走到兩個架起的車轅組成的門口,煞有介事的喊道,把門的小兵可不如御前侍衛那麼牛氣,看見御林軍百戶來傳旨,急忙回報草料場管營,一個千戶急急忙忙跑過來。
「皇上口喻,明軍勢大,命你等速速拔營後撤五十里。軍糧裝車帶走,草料就地焚燒,阻攔明軍。」怕他們不相信,劉子光還把背後的麂皮蟠龍戰靴拿出來顯擺了一下,「這是皇上情急之下交給下官的信物,皇上交待:見此物如朕親臨。」
管營看見皇帝的靴子都當信物拿出來了,不由得不信,再加上剛才目睹了御駕後撤,這個命令也很得當,草料場可千萬不能落入明軍的手中。
當即下令拔營,把糧食裝車帶走,草料就地焚燒,山一樣高的乾草被點燃了,火紅的烈焰照亮了半個夜空。不知所以然的清兵更加驚慌失措,排山倒海的敗退了。自相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
從御車窗戶看見這一切的清國皇帝氣的吐出了一口鮮血,昏厥了過去,隨侍的小太監嚇得高叫「快傳太醫!」兵荒馬亂的上哪去找太醫啊,大家都在忙著逃命。
清軍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