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電視上的托德-布朗森隨意的套著一件襯衫,正對著麥克風侃侃而談「我的父親……呣,既然你們都找不到他,我當然更沒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裡。是的,他出門旅遊難道還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嗎?當然不!而我想要去哪裡,也不會專程去告訴他……不過我想你們就算找到了他,他的答案也會很明確在《超級系統》的第一章他就說過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絕不會和任何女性坐在同一張牌桌上;而且他已經宣佈過再也不玩牌了……哦?你問什麼?我能不能代表他?嘿!我的上帝,我當然不能代表他,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剛才所有我說的那些話,都只能代表我自己……」
這份訪談到這裡就結束了;電視裡開始播放正在進行的、有限注德州撲克的Day2比賽。
阿湖懶懶的問我「阿新,你不是說你看過《超級系統》嗎?裡面有說道爾-布朗森不會和女人玩牌?」
我點點頭「是的,除非在比賽時被輪換到有女牌手的牌桌上;否則的話,他不會和任何女人玩牌。他說自己如果在高賭金牌桌上遇到女性,會覺得不自在——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喜歡參加HS的理由,因為那裡有詹妮弗-哈曼。」
「真是個怪老頭。」阿湖給道爾-布朗森做出了總結。
我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爭論什麼,沉默了一會,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輕輕的放在她的手上,並且對她說「阿湖,生日快樂。」
阿湖打開了盒子,她看到了那條白金項鏈。
一剎那間,她的臉上佈滿了幸福的表情。但她還是不太肯定的問「這是送給我的?」
「當然。」我微笑著回答。
得到我確定的答覆後,她跳下了沙發,衝進了裡間。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再度走回客廳——她換上了一件、我從未見她穿過的淡紫色無肩低胸晚禮服,那條項鏈的鑽石鏈墜,墜在乳溝的上方,和白晰的胸頸、共同營造出一份令人錯亂的美麗;在日光的照射下,這條項鏈也顯得格外耀眼,令人不敢逼視。
雖然我的心情極度低落,但忍不住還是由衷的讚歎「真是漂亮極了。」
「嗯……謝謝你。」阿湖提起裙裾,露出了潔白的小腿肚、和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她走到我的面前,「阿新,我想跳支舞,你可以陪我嗎?」
我站了起來,對她笑著點頭。我伸出右手,輕輕環住她的腰;與此同時,她也把自己的右手、交到我左手的手心;她開始輕輕哼起一首歌——
「帶我離開這裡,到一個被遺忘的小鎮,我只想靜靜的和你相愛一生……」
隨著她哼出的曲調,我們相擁著,慢慢的在客廳裡移動;我們都沒有說話,整個房間都很安靜,除了高跟鞋的鞋尖撞擊地板的聲音,就只剩下了她那沙啞、而震撼人心的歌聲。
「只有你的吻,才能抵擋夜寒冷;」
「只有在緊緊擁抱中,才能感覺到一點、永恆……」
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她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總是那麼溫柔、和讓人平靜。比起她的歌聲,她的舞蹈水平就有點不敢令人恭維了;不過說實話,我自己跳得也不怎麼樣——於是到了後來,我們都停下了腳步,只是靜靜的相擁在客廳中間,感受著彼此的體溫,直到她唱完最後那兩句……
「就算注定是流浪的一生,讓我隨你這旅程,就算失去勇氣和自由,不悔恨;」
「就算注定是飄泊的一生,讓我隨你這旅程,要你永遠感動我,最深處的靈魂……」
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她伏在我的肩頭,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再次對我說了一句「謝謝你,阿新。」
我感覺到肩頭涼涼的,我知道那是阿湖的淚水……這算什麼?曲終人散麼?我不知道。我們鬆開了彼此的手,她又去了趟裡間,而我則坐進了沙發;當阿湖再次走出來的時候,一切都消失了——我指的是晚禮服、紅舞鞋、還有那條白金項鏈。
她又換上了那套職業套裝,腳上是平常穿著的那雙鞋;就像零點的鐘聲敲響,公主重又變回了灰姑娘;就像剛才的驚艷,只是我的幻覺一般。她開口對我說「阿新……這條項鏈你花了多少錢?」
「五百美元。」我誠實的回答。
「這太貴了……以後不要再這樣浪費了。」她的話像是在指責我,但語氣卻軟綿綿的,聽上去更像是一種懇求。
我無言的點點頭,她有些狐疑的看著我,牽住我的手,把我從沙發上拖了起來,皺著眉頭問道「你今天怎麼了?」
站在她的面前,那犀利的眼神令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沒什麼。」
「你有心事……還在想昨天那把牌嗎?」
「不是……」
「不能和我說嗎?」
我抬起頭,但馬上又垂了下去,我喃喃的說道「不是不能……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沉默了一會,阿湖挽住了我的手臂,她在我耳邊輕輕的說「那就先別想了,我們去吃晚餐,回來好好睡一覺;後天還有比賽,你還要好好打比賽,現在不能分心……」
我輕輕點頭,然後她幾乎是把我拽出了房間。
我起來得太晚,在當鋪裡又花掉了兩三個小時;現在,正好到了晚餐時間,馬靴酒店的餐廳裡,每張餐桌都被擠得滿滿的。
我們不斷尋找著——終於,我們看到了一張只有一個人的餐桌。
坐在餐桌邊的,是那位瘦弱、但卻無比堅強的女巨鯊王。
我們微笑著和她打招呼,她也很有禮貌的邀請我們坐下。
「現在不是一個吃飯的好時候,如果不介意我會打擾到你們的話,請坐下吧。我想你們恐怕很難再在這個時間,找到一個沒有人的空桌了。」
我們對她說了聲「謝謝」,剛剛坐下,就看到一群扛著攝像機、拿著麥克風的人衝進了餐廳。
最前面的那個美女主持人芭芭拉小姐,還隔著好遠,就用她的大嗓門問道「嘿!詹妮弗-哈曼-坦裡羅夫人;您能接受一下我們的採訪嗎?」
詹妮弗對我們歉意的笑了笑,她站了起來,走過去迎向那些麥克風,她的舉止看上去沒有蜜雪兒-卡森那樣優雅,但卻別有一番自己的魅力;她微笑著回答「當然可以。」
記者們不停的問出各式各樣的問題;而詹妮弗也一直彬彬有禮的回答,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表示。
我和阿湖坐在餐桌旁,聽到她在攝像機前說——
「不,我一直認為,德州撲克離不開數學,因為你必須要計算抽牌機率等等;但是,德州撲克有更重要的技術,那就是觀察、以及分析。我希望草帽老頭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否則的話,我想,也許我會拒絕應戰;因為我會為我的對手、將是一個從未接觸這一行的小女孩、而覺得擔憂。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會輸得精光。我強烈建議她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她能和草帽老頭坐下來商量一下,那八千萬美元到底應該怎麼分配。畢竟它們放在銀行保險櫃裡,已經超過了六年……」
又回答了幾個問題後,隨著一聲「ut」,芭芭拉小姐把麥克風遞給了身邊的人;其他人就像群呼嘯來去的蝗蟲般,又衝了出去,只留下她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謝謝您,坦裡羅夫人;真的很謝謝。」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十張一百美元的鈔票遞給詹妮弗-哈曼,「這是您的採訪費。」
詹妮弗收下鈔票,笑笑說「已經是晚餐時間了,一塊吃點東西吧?」
「好的,謝謝。」美女主持人笑著坐下,直到這時,她才留意到我的存在,她笑著和我打招呼,「可愛的東方小男孩,我可不知道,原來你和坦裡羅夫人也認識?」
「我們是朋友。」詹妮弗笑著說,然後她叫來了侍應生,並且對我們說,「你們要吃些什麼?」
我們分別點了些東西,然後聊起了Day3的比賽。
「這麼說,在Day3的比賽裡,阿新還要和您、還有菲爾-海爾姆斯同桌比賽?」阿湖驚訝的問道。
「是啊,您不清楚麼?」芭芭拉小姐更驚訝的反問。
「哦……我們第一次參加Wsop……」阿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詹妮弗微笑著解釋「是的,杜小姐,Day3的比賽開始時,是按Day2結束時的座位開始的;不過也許很快就會輪換——您不必過於擔憂鄧先生,他在對抗海爾姆斯先生的時候,絲毫不落下風;我相信Day3的比賽裡,他也會表現得很漂亮的。」
「謝謝您。」我對詹妮弗說。
我們點的東西送上來了——直到這頓飯吃完,我們再也沒有交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