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地球大追蹤(下)
    作者阿梅耀眼得令人迷亂的鑽戒、和那個清水芙蓉般的女子……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交替閃現的畫面,終於定格了;而我內心的交戰,也終於結束了。

    我知道,自己已經站在原地很長時間;而那個女巫般的老闆娘,也一直靜靜的站在櫃檯後,靜靜的、等我做出決定。

    就在我掏出錢包的那一剎那,她用那尖銳的聲音說「小男孩,看來,我給你造成了太多的困惑,我很抱歉。其實,我剛剛所說的,只是一個建議;你可以照做,或者拒絕。」

    我的手猛的一顫,錢包差點掉到了地上!我還清楚的記得,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姨父在他的書房裡,剛剛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這只是一個建議;你可以照做,或者拒絕……」

    我抬起頭,仔細的看著老闆娘,就像想要從她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找出姨父的影子一樣。但我失敗了,除了同樣能夠揣度人心之外,她和我的姨父沒有任何共同點!

    我微微歎出一口氣,輕輕的對她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兩樣我都買了……可以嗎?」

    「當然可以。」看得出來,老闆娘對我的決定有些失望,她搖搖頭,接過我遞上的鈔票,把鑽戒和白金項鏈分別裝進盒子裡,一邊說著,「我已經給過你建議了,怎麼決定,那是你的事情。」

    我把兩個盒子放進口袋,對她說了句「謝謝您」;然後我向門外走去,可是突然間,我又鬼使神差般的停了下來。

    「小男孩,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幫忙的?」

    「是的……」

    我已經無法解釋自己的行動了,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但我還是轉向她,急切的問「您說您可以通過觀察、分析和推理,從而判斷出一個人的底牌;那麼,如果是一段話呢?您也可以幫我解釋出來麼?」

    「這就有些困難了,除了討價還價,很少有人願意、和我這樣一個老太婆聊天。不過我想那對你一定很重要……你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我希望能夠盡力幫到你。好吧,你先把那段話說出來,我試著分析看看。」

    我坐回那張鋼琴椅上,竭力回憶著當時姨父的表情、和語調,並且試圖模仿出來——你可以想見,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的心裡究竟有多麼的沉痛和悲傷!我慢慢的念出了那一大段話……

    「牌桌上,任何時候都絕不能掉以輕心。每個牌手的風格和習慣都不同;相同的,是大家都懂得玩牌的技巧。如果你要贏,關鍵就在於靜觀其變。而我已經變得遲鈍了,我沒有看到這個盲點。」

    在我念完後,老闆娘又搖了搖頭,她很肯定的說「說這話的人已經死了。」

    「是的。」

    「你的父親?」

    「差不多……算是吧。」

    「他是自殺。」

    「沒錯。」

    「好吧,我想我大致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但我還需要再確定一下……在他說出這段話之前或之後,他還說過和做過什麼事情?」

    「他給我演示了一把牌……那是他輸得最多的一次;但輸掉的數字和他的財產相比並不算多。」

    「是的,他不是因為這把牌自殺的。任何一個因為輸牌而自殺的人,都不可能在輸牌後,還有心情和別人說這麼多。」老闆娘嘟噥著,點了點頭;她從櫃檯下拿出一副撲克牌,打開並且取走了兩張王牌,然後她把這牌放在了櫃檯上「那麼,小男孩,你可以把那把牌演示給我看嗎?」

    「您懂得德州撲克的規則麼?」我傻呼呼的問。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卻掩蓋不住那絲驕傲「小男孩,拉斯維加斯的每個人都會玩牌。」

    關於那把牌的一切,我永遠都會牢牢記住;所以我毫不為難的就復原了整個牌局。然而,就在我即將翻出河牌的時候,老闆娘伸出干爪般的手,止住了我。

    「河牌是草花。」她說,「除了這張,沒有別的牌,會讓他輸一大筆錢。」

    我放下撲克牌,點了點頭。

    「小男孩,我已經徹底清楚這段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但現在,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我急切的問她。

    「因為你還太小。」老闆娘向我解釋道,「任何一個小孩子,他們性格裡的不確定因子都很多,你也不例外,你沒法承擔起這些東西。」

    她什麼都知道,但卻不肯告訴我……我壓抑得夠久了,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憤怒的指住她,絕望的對她大吼大叫「在他死後,我替他背負了將近兩百萬美元的債務;我替他照顧他的妻子、別墅;這麼大的責任我都承擔起來了,現在你告訴我,還有哪些東西是我沒法承擔的?」

    老闆娘看著我,她並沒有被我激怒,而是淡淡的對我說「小男孩,你先鎮定下來;我相信你說的一切,但你突然這樣衝動;你覺得如果我對你說一些復仇、戰鬥、陰謀……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你能平心靜氣的去接受?」

    她的話,就像一瓢冰水、淋在怒火熊熊的我的身上,我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對不起,我……我平常不是這樣的。」

    「我能夠理解你。真的,人們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所左右。回憶起他和那把牌,已經夠讓你悲傷了。可是,我不想你也去自殺一回;聽我的,小男孩,我會告訴你真相,但絕不是今天。」

    「那是什麼時候?」

    「我覺得你能背負這個責任的時候。」

    我覺得這可笑極了,我抬起頭,對她說「我只是來參加Wsop的牌手,也許這一生,我都不會重返拉斯維加斯;另外,你什麼時候才會知道,我能背負起這個責任?」

    「這比其他的事情都更容易判斷。小男孩,你說你背負將近兩百萬美元的債務,可你還能拿出十萬美元來參加Wsop;這證明你對自己玩牌的技巧非常自信;可我敢說,你性格裡的不確定因子,會讓你拿不到好的成績。這樣吧,如果你能進入決賽桌……不,只要你能進入Day的比賽,我就把一切我推理出來的東西,全部告訴你。怎麼樣?」

    「如果我在Day之前被淘汰呢?你既然會玩牌,那也就應該知道,一場MTT越到後面運氣成份越大……」

    「我當然知道,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是麼?如果今年你進不了Day,那就明年再來吧。Wsop就像鴉片一樣,會令人無法捨棄……」老闆娘似乎沒有和我繼續下去的意思,她收起了撲克牌,走回自己的椅子,在坐下前,她最後說了一句,「小男孩,不要看我已經很老了,可我覺得自己還能比拉斯維加斯大多數人活得更久。我會等著你的。」

    我盯住她又看了很久,但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只能默默的,轉身離開。

    當我走進房間的時候,阿湖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馬靴酒店免費贈送的果盤,一邊看著電視。

    她看得如此專注,甚至沒有扭頭看我一眼,只是心不在焉的問「你回來了?」

    「嗯。」

    她依然沒有看我,只是對我招了招手「快來,好戲開始了。」

    「什麼好戲?」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正好這時電視的畫面一轉,鏡頭對準了比賽時、坐我下手的芭芭拉小姐——她正微笑著說「賭城的各位觀眾,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的,我們已經找不到,當年與安迪-畢尤先生、簽署那份比賽協議的道爾-布朗森先生了!而協議上說得很清楚,如果堪提拉-畢尤小姐的換人要求,得不到道爾-布朗森先生的承認,那所謂的戰爭繼續……將成為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現在堪提拉小姐已經向我們電視台提出『地球大追蹤』計劃,她為這個計劃懸賞一百萬美元!任何給我們電視台提供線索的人,只要他的線索,能夠讓我們找到道爾-布朗森先生,那麼他馬上就可以獲得這一百萬;我們的聯繫電話是……」

    接著面畫閃過,另一位中年男子拿著一張紙片,神情激動的讀了起來——

    「凱撒王宮娛樂場,已經為此事件開出盤口——自20年7月2日賭城時間十二時整開始計算,24小時內道爾-布朗森先生出現在拉斯維加斯,一賠八;48小時內,一賠四;72小時內,一賠三……」

    我和阿湖對這種賭博都不感興趣;她遞給我一個雪梨,有些羨慕的說「托德一定知道他爸爸在哪;這一百萬可真好賺。」

    我拿過雪梨,又放回果盤中。突然間,畫面閃過,我看到了那個絕頂肥胖的身影,他正在接受記者的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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