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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飛舞，車燈閃耀，汽笛聲此起彼伏。
作為市區與高速公路交通紐帶的裕民橋已經徹底癱瘓，一輛輛落滿了雪的汽車排起了長龍。
在燈光的閃耀間，身著迷彩服的武警戰士們正在努力的清除冰雪。
市武警支隊隊長王志剛和政委胡立新站在路旁的護欄邊，呼嘯的風將插在路邊的旗子吹得咧咧響。
「太慢了。」望了望腕表，王志剛皺眉道：「車堵的太厲害，機械上不去，雪越來越大，咱們人手有限，剛清理過的地方轉眼就落上一層雪，這樣下去，這條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打通。」
政委胡立新抖掉靴子上的冰雪，道：「得調人。」
支隊長王志剛扭過臉，挑眉道：「能調的都已經調出來了。」
政委胡立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望著盯著王志剛道：「想讓我說？」
王志剛板著的臉放開了，苦笑道：「老胡，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猜到我在想什麼。」
「原則上來說，不到萬不得已情況危急的情況下，是不能調動他們的。」
「現在還不是萬不得已？」王志剛的眼睛瞪圓了，手指著公路上淤塞的車流質問道：「你看看現在的情況，如果只憑現在的人手，要打通需要多少時間？車越聚越多，天現在也已經黑了，現在咱們要打通的不僅僅是這座橋！還有其他的路段呢？扔著？人又不是機器，這雪下起來沒完，就算是咱們的人今晚連夜干了，明天呢？後天呢？手裡就這麼一塊鐵，我們就是再有本事又能打幾顆釘？」
胡立新道：「急了？」
王志剛瞪著眼道：「我能不急嗎？你算算，咱們市支隊人不算少，可退伍走了一批老兵，看守所還得留人，七扣八扣下來，能拉出來幹活的就這些。」
胡立新無奈的打斷道：「老王，你急什麼？有些事情要從多方面去考慮。」
王志剛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考慮？火都上房了！」
胡立新道：「新訓隊的新兵入伍才一個多月，是兵，還不像兵，現在把他們拉出來你覺得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王志剛道：「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和打仗沒什麼區別，交通癱瘓，這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城區又大面積停水斷電，再過幾天如果情況還不能好轉，市區裡的市民必定恐慌，到時候一亂起來，就不是除雪那麼簡單了。」
胡立新用力地搓著臉，將眼神投向了車流，不遠處，就是一輛懸掛著蒙D牌照的大型運輸車。車子的發動機已經熄了火，停在公路上像是一塊失去了生命的巨石，沉寂而又落寞。
而車流縫隙中透過的光線，則像舞檯燈光般將懸掛在車輪擋泥板下那長長地冰菱照的像鑽石一般晶瑩剔透。
這很美。
耀眼的冰凌全力的展示著它孤傲，就彷彿舞台上的明星般艷光四射。可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劃過，毫不留情的擊碎了冰凌。胡立新的目光微轉，藉著車流縫隙中的光線，他看到一名身材粗壯大漢。
看樣子，這大漢應該是這輛車的司機。
他揮舞著一根鐵棍，正用力敲打著依附在擋泥板上的冰凌。
扭回頭，胡立新看著王志剛，耳朵裡傳來了那司機有些模糊的咒罵聲。
「其實拉這批新兵出來救災的事情我想過。」胡立新望著王志剛道：「說實話，我非常不放心，這些新兵入伍時間太短，穿上軍裝列隊看起來也許還行，但他們骨子裡還只是些普通的社會青年，他們懂什麼？他們之中的大多數，腦子裡還停留在遊戲機上，尤其是一些城市兵，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在家的時候連洗衣服都不會，現在讓他們出來救災，可能只會添亂。」
王志剛的臉色變的有些陰沉：「我只知道既然選擇了這身軍裝，就要履行士兵的責任。」
「那你猜猜他們之中有多少人背不出條令條例？」胡立新盯著王志剛道：「你再猜猜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明白軍人責任？」
王志剛的情緒變的有些激動，一道青筋隱隱浮現在額頭：「你覺得讓他們在新訓隊裡背好條令條例就會明白軍人的責任？現在的孩子兩歲會背唐詩三百首，你覺得他們就是詩人嗎?」
胡立新的語氣變得有些冷：「如果連條令條例這樣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好，你認為他們能做大事？」
王志剛咬牙，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後返身回到胡立新身邊，怒道：「老胡，你現在的思想，和那些洗衣做飯車接車送代抄答案的父母沒區別！整天喊著要緊抓思想教育培養合格的軍人，但是你想過沒有，人總不能因為擔心辦錯事情就什麼都不做吧？今天，你可以擔心他們軍容不整，明天，你可以擔心他們訓練成績不達標，後天，你可以擔心他們的思想政治有問題，再以後呢？不讓他們接觸，他們永遠不會明白，為什麼冰是冷的，血是熱的！什麼是軍人？什麼是軍人應該做的事？我就不相信新兵的骨子裡就沒有熱血！」
「冷靜點」胡立新望了望公路上的車流，正色道：「老王，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關鍵，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場雪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解決的，新兵的訓練怎麼辦？他們的素質如何？如果他們來救災安排在什麼地方？從哪方面入手會更有效率？」
王志剛呆了呆，剛要開口。
胡立新望了望腕表，道：「我現在去新訓隊看看，如果沒有問題，支隊黨委會向上級申請這件事，如果他們還沒有洗去滿身的社會習氣，我個人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參加救災行動的。」
「你會同意的。」王志剛的目光轉向了身披大衣在車旁跑動御寒的司機道：「看看這雪，看看這人，就算沒有上級指示，你能放手不管？」
胡立新鄭重的道：「會，別忘了，我是政委。」
望著胡立新在風雪中漸漸遠去的身影，王志剛面色不定地抽著煙。
一名少尉軍官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隊長，時候不早了，回去吧。」王志剛用腳碾碎了煙頭兒，抄起立在一旁的鐵鍬怒沖沖地道：「方便面火腿腸白吃了？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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