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暮色如籠,而璀璨如星的霓虹燈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盛開在市區。
黑暗托起幾點燭光,映紅了半空中的幾個窗子。
踮著腳兒的小女孩兒,趴在陽台的落地窗前向外望。
灰暗的天空中,濕漉漉的雪花像失重般打著滾兒跌落,可那本該潔白無暇的雪花落在窗下的街道時卻變成了滿目地灰黑色。一輛喘著粗氣的汽車緩慢的駛過,車輪將濕漉漉地雪花壓成了餅兒向四外亂拋。
風吹過,街道兩旁店面拉起的條幅撲啦啦的響。
在街邊晃動的行人縮緊了脖子,急匆匆的走著,渾然沒有躲避的念頭。
女孩兒收起了踮起的腳尖兒,用稚嫩的手指塗抹著被呼吸模糊的玻璃窗。
「寶寶,吃飯啦,快來,看媽媽給你做了什麼。」跳躍的燭光中,衣著樸素的女人招呼著。
小女孩沒動,依舊在窗子上塗抹著。
女人走了過來,站在小女孩身後饒有興致地看著玻璃窗上的塗鴉。良久,女人伏下身子,輕輕的問:「寶寶,告訴媽媽,你畫的是什麼?」女孩指著窗子說:「是爸爸。」女人笑了,她抱起了女孩,指著玻璃窗上的一個圈:「這是什麼?」
「爸爸的安全帽。」
女人又指向了下面:「那這些豎起來的條條是什麼?」
「爸爸的鬍子。」
女人楞了楞,抱著女孩走向了飯廳。
女孩兒坐在了飯桌前,可她似乎對晚餐沒有絲毫的興趣,眼睛只是盯著燃燒的蠟燭。跳躍的燭光中,女人憐愛地望著女孩兒:「寶寶,怎麼不吃飯,在想爸爸嗎?」女孩點頭,又搖了搖頭:「壞爸爸,不想。」
女人有些好奇:「寶寶,你不是最喜歡和爸爸在一起嗎?」
「不喜歡!」女孩氣鼓鼓的撅著嘴,瞪著燭火閃爍的蠟燭:「壞爸爸,不回家,他帶走了叮噹。」女人笑了:「寶寶想小叮噹了吧,等你爸爸回來,讓他和小叮噹陪你玩好不好?」
「我就要小叮噹,不要爸爸。」女孩倔強地仰起頭。
女人憐愛的將女孩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寶寶要乖啊,快吃飯,一會媽媽給你講小叮噹的故事。」
「不要。」女孩兒依舊撅著嘴:「媽媽講的不好,我要看小叮噹。」說著,女孩兒掙脫了女人的懷抱,跑到了電視機前用力的按著開關。女人苦笑著走到女孩兒的身後,蹲下身子,摟住女孩兒道:「寶寶,沒有電,電視機裡怎麼會有小叮噹呢?」
女孩兒回過頭,氣鼓鼓地說道:「快給警察叔叔打電話。」
女人顯然有些無法適應孩子的思想:「寶寶,找警察叔叔幹什麼?」
「抓小偷。」女孩兒氣鼓鼓地說道:「抓偷電地小偷。」
女人愣住了,良久,她只能苦笑地解釋道:「寶寶,沒有小偷偷電,只是有些電路斷了,電力無法到達這裡,所以,小叮噹才不會在電視出現。」
女孩兒眨著眼,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著女人的話:「是電迷路了嗎?它們為什麼那麼笨?」
女人憐愛地抱起小女孩兒,走到了沙發前坐下,用衣服將手腳冰涼地小女孩兒裹緊:「寶寶,不是因為電太笨,是因為它們的路被雪壓斷了,所以它們才會找不到這裡。」
「雪壞!」小女孩兒撅著嘴,掉頭去看電視機:「小叮噹好可憐,它沒有蠟燭,看不見東西,要是它害怕了怎麼辦?」
女人笑了:「寶寶別急,爸爸已經去幫忙了,很快電路就會修好,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小叮噹了。」女孩兒轉過臉,盯著女人的臉道:「媽媽撒謊。」女人無奈地苦笑:「寶寶,媽媽說的是真的。」
女孩兒倔強的撇嘴,將小手舉到了女人面前,翻來覆去的數著,只是似乎她還沒有掌握這種高深的計算方式,良久後,才氣鼓鼓的道:「我不信,修理了一百多天,還沒修好。」
女人好笑的咬了咬女孩兒纖嫩的手指,笑罵道:「小傻蛋,順嘴胡說,你爸爸才出去幾天,你怎麼算得一百多?」女孩兒固執地爭辯:「一百多天,就一百多天,反正好久沒回來了。」
女人憐愛的摸著女孩兒的頭,道:「寶寶,那是爸爸的工作,他很快就會帶著小叮噹回來。」
女孩兒撅著嘴:「我現在就要看小叮噹。」
「寶寶乖啊,先吃飯,想看小叮噹也不能餓肚子啊。」
「我們找爸爸。」女孩兒倔強的說道:「我們去幫他,那他和小叮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女人的手指憐惜的劃過女孩兒水嫩的臉蛋:「寶寶要去幫爸爸嗎?」
「嗯!」
「可是外面很冷,也很黑,寶寶不怕嗎?」
「不怕!」女孩固執的道:「我要爸爸和小叮噹回家。」
就在這時,搖擺的燭光隨著青煙燃盡,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媽媽,我怕!」女孩兒尖叫著,要哭了:「開燈!開燈!」
女人摟緊了女孩兒:「寶寶別怕,別怕,媽媽在,很快就好的,很快就會來電,爸爸在修理,爸爸在修理。」
母親溫暖的懷抱給了女孩兒勇氣,黑暗中,她眨著眼,有些緊張的張望著,小手抓緊了媽媽:「媽媽,為什麼沒有人幫我們?為什麼沒有人幫爸爸和小叮噹?為什麼他們回不了家?」
女人摟緊了女孩兒,眼神飄向了窗外:「有啊,有很多人都在為了幫爸爸和小叮噹回家而忙碌,解放軍叔叔,警察叔叔……」。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