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刺 第六集 第十九節 尿了
    狂暴的槍聲在雨夜中炸響。

    而這一切,則似乎完全在吉其的預料之中,當槍聲響起的一剎那,兩名叛軍已經擋在了吉其的身前。耳聽著悶哼聲與身體倒地的聲音,吉其笑了,目光中的陰狠如嚴冬的罡風般凜冽。

    「五個女人,無論是誰!殺死他,五個女人,和足夠生活十年的藥品。」吉其的話猶如一記重磅炸彈,激起了叛軍潮水般的嚎叫,對於其他地區的人來說,這五個女人的許諾或許是異想天開,而在這片非洲叢林裡,這完全是可以實現的,這裡沒有法律,一切的規則由強者制訂。而足夠在叢林裡生活十年的藥品,在這片古老的非洲叢林中所代表的卻不僅僅是生命。

    叛軍們沸騰了,對於他們來說,開槍,殺人,被殺,都早已經見慣,唯一能夠讓他們瘋狂的理由除了所謂的理想外,那就只剩下利益。當確定吉其少將並不是說說而已,所有的叛軍都像荒野上的孤狼般眼冒著寒光撲向了槍聲傳來的方向。

    蜂擁如蝗的子彈在雨夜的叢林裡劃過點點流光,密集的掃向了還在吞吐著火舌的叢林,在那裡是一支每隔幾秒就會點射的A,清脆的槍聲像定位器一般指引著叛軍們前進。

    在距離間歇性點射的A槍2幾米外的一塊大石後,已經恢復了冷靜的盧西官正在咬牙切齒的默默計算著A槍彈匣中的子彈。當槍中最後一顆子彈射盡,盧西官扔掉絨繩,轉身衝進了叢林,一路順著已經預定好的路線撤退,並不時的短暫停留,用手中的槍為叛軍指路。

    蜂擁的叛軍被槍聲逐漸地引向了山谷外,隱藏在山谷最頂端懸壁旁的陳陽冷靜的觀察著。雖然盧西官潛入山谷不久就被叛軍發現了,但這種情況早在二人的計劃之中。

    拉了拉捆在山崖上的繩索,陳陽的身子隨繩而下,無聲無息的由山谷最高處的懸崖上潛入了山谷。小心地閃避開崖底碎石,消除一切會發出驚動敵人的可能後,陳陽伏在草叢中打開夜視儀仔細的觀察起來。

    重點,當然是帳篷所在的位置。

    四團光影,其中一團最為暗淡。而且從角度上來看,很明顯是躺在了地上,應該是一名傷員,在傷員身邊,半蹲著一人,應該是軍醫之類的人。而在距離他們幾米外的兩人,則十分的明顯可以看出身份。其中一團光影只有上半身,根據山谷地情況與視線角度來判斷,這個人應該是坐在了石頭後面,他應該是叛軍頭領,在他的身邊,站著一人。

    寒意已經擠上了陳陽的臉,憤恨的牙齒咬下一塊嘴唇爆起的死皮。

    叛軍頭領揮刀的時候,陳陽看見了,他甚至比盧西官看的還要清楚。

    無聲的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陳陽悄悄的移動了一下位置。並迅速地判斷著,採用哪一種方式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並且可以迅速的帶著張濤離去。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思考,誰也不清楚追蹤盧西官的叛軍什麼時候回來。

    只是隨著陳陽的移動,一股莫名其妙的危險感倏然出現在他的心頭。這感覺很奇怪,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陳陽停住了,眼中地寒意一閃而過。他已經想到的危險感的關鍵。

    情況很反常。

    在明知山谷營地被敵人潛入後,叛軍蜂擁追擊,在「指揮所」中只留下了四個人,其中一人是叛軍首領無疑。另外一人是傷員。這本身就不合情理,就算這些叛軍缺少系統的軍事訓練,但他們也應該清楚,任何武裝地「頭腦」都是一支隊伍的支柱,發生突發事件時,應該以「頭腦」的安全為第一位,而絕不是像無頭蒼蠅般亂撞。

    假如這支叛軍。真的連這些基本常識都缺乏。那麼在政府軍的圍剿下,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存在。想明一切。陳陽再次仔細的觀察,在距離四人不遠的兩棵樹上,分別發現了兩名叛這是個圈套。

    天空砸下來地雨點已經漸漸地小了,翻滾的雲層中偶爾會閃過一道道電蛇。樹上地叛軍隱藏的非常出人意料,如果沒有夜視儀,任誰也不會想到叛軍竟然會在這種雷雨天氣隱藏在這種近乎於自殺的位置。

    一絲冷酷的笑意出現在陳陽的眼角。

    任何暴露出來的陷阱都只是擺設,就像毒蛇,當它隱藏在路邊趁人不備突然襲擊的時候固然可怕,可一旦明知它就隱藏在那裡,那麼要做的就簡單了,弄死它,或者繞路。

    陳陽的微聲衝鋒鎗已經做好了吞噬生命的準備,伴隨著空中突然響起的雷鳴,一顆子彈隨著槍口的顫動,無聲無息的撲向了隱藏在樹上的叛軍。中彈的叛軍直挺挺的摔了下來,猛砸在地的腦袋像長過了季的椰子……

    於此同時,靜立在叛軍首領吉其身邊的裡斯,像陣風似的推倒了端坐的吉其,凝聲急道:「將軍,他來了。」倒在地上的吉其,眼睛死死的盯著從樹上跌落下來的叛軍位置,厲聲道:「他在哪裡?」

    裡斯心中一堵:「請您安靜。」說罷,裡斯的嗓音忽然變的尖銳了起來,彷彿野猴一般的叫聲在山谷裡激盪。但很快,他失望了,這名敵人比想像中還要可怕,他在開了一槍後沒有任何移動,或者說他的移動完全在事先安排的人手視線之外。所有暗哨的沒有任何一人發現異常,就算是赤眼蜂扎易魯,也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只是一顆流彈?

    雨夜叢林,隱蔽在樹上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流彈擊中,這種可能性比椰子樹長大米還低的理由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狙擊手。」裡斯的聲音變的有些緊張,這是唯一能夠解釋為什麼所有人手沒有發現目標,而己方人員莫名其妙中彈的最合理推測。

    「混蛋!」被壓在地下地吉其,怒聲道:「裡斯,動動你的腦子。在這樣的天氣下,在山谷外的狙擊手可以發現躲藏在樹上的兄弟嗎!」隨著吉其的怒氣,千百像毛蟲般的寒流由脊背直攀裡斯的頭頂:「夜視儀!」

    「快點找到他!」吉其急聲道:「不然我們都會死!」

    就在這時,另一名隱藏在樹上地叛軍忽然慘嚎著跌了下來,摔倒在地後突然猛竄起來嚎叫著開槍,只是還不等槍裡的子彈射淨,他就像沙袋般倒下了。

    裡斯心涼了,藉著這名叛軍開槍時槍口閃現的火光。他已經清晰的看到了這名叛軍開槍的方向,很明顯,從樹上摔下的叛軍,已經沒有了方向感,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子彈到底是從什麼方向射進他的身體。

    而在裡斯身下地吉其,臉色則變的有些發黃,在叛軍倒下的前一刻。他清晰的看到了這名叛軍的臉,左側的顴骨已經被子彈擊穿了,破爛的皮肉依附在泛著白茬的骨骼上,一大塊腮肉像旗子似的掛在下顎上,彈洞中除了鮮紅的血液,還有地就只是幾顆猙獰的牙齒。

    死亡降臨在這名叛軍身上,只是這過程痛苦而緩慢,他的身子在樹下抽搐,手中的槍,會隨著他的抽搐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呻吟。那是手指不受控制的在扣動扳機。一下,兩下,清脆的槍擊聲像魔鬼吟唱著咒語,在黑暗中用槍口地火光,將殘忍真實的展現在了吉其的眼前。

    感受到吉其顫抖的身體與骨子裡散發出來地深深恐懼,裡斯的咬牙安慰道:「鎮定!將軍!敵人並沒有發現我們。」說到這,裡斯忽然抬頭叫道:「魯姆!魯姆!該死的,馬上來保護將軍!」

    「是!」留守在傷員附近的叛軍。像一條蚯蚓般在地面蠕動。

    因緊張而語聲有些斷續的吉其,有些憤恨的道:「扎易魯呢!赤眼蜂!叫他來保護我!」

    裡斯警惕的注意著山谷地一切,咬牙道:「他在保護您,請您放心。不會有事地,敵人會被我們抓住,扎易魯會把他的頭塞進他地P眼裡。」吉其的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了,似乎是抵擋不住風雨的寒氣:「送我回帳篷,我不要呆在這等死。」裡斯呼吸一窒:「將軍,帳篷只是一層布,那不是掩體。回到那裡您會更危險。呆在這,相信我。很快,我們就會把敵人幹掉,就像逮地鼠一樣簡單。」

    吉其不再說話,只是急促的喘息著,這場由他親自導演的戲目如何結束,已經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地面上,匍匐前進的叛軍魯姆已經越來越近了,這讓緊張的吉其感到了一些莫名的安心,至少,他不是孤獨一人。隨著時間推進,在雨點灑落中,魯姆的身影已經越發的清晰,在吉其的腦海中,甚至能夠看清楚魯姆的臉型。

    已經感覺到吉其漸漸恢復了冷靜的裡斯,警惕的望著山谷中任何會動的東西,安慰著:「別緊張,別緊張,敵人並沒有發現我們,他只是發現了兩個笨

    吉其翻身趴在地上,對爬過來的叛軍魯姆道:「給我支槍,快點!」

    匐而來的魯姆湊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熱流忽然撕裂了空氣,緊跟著,一個無聲的爆炸出現在吉其的眼前。爆炸的是叛軍魯姆的頭,溫熱的血液夾雜著腦漿像井噴一般濺起,幾塊黏雜著捲曲短髮的頭皮,像遊客咀嚼後隨手拋棄的口香糖,牢牢的沾在了吉其的臉上,並隨著冷卻迅速蜷縮……

    吉其僵住了,像塊木頭。

    裡斯死死的按著他,吼道:「別動!別動!離開這塊石頭的掩護你會死!干!干!扎易魯你個混蛋,快點幹掉他,不然你就只能給少將收屍了!」似乎是回應裡斯的吼聲,一聲清脆的猴啼在山谷旁響起。

    得到了確定的回復,裡斯似乎鎮定了下來,這時他忽然發現吉其仍然保持著伸手向魯姆要槍的姿勢,一瞬間,深深的恐懼感出現在心頭,裡斯叫道:「將軍?將軍?」

    「哇!」一聲,回過神來的吉其大口的嘔吐起來。

    而裡斯卻覺得小腿一熱,緊跟著,他清晰的感覺到,是水,溫熱的水,少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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