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邊荒傳說第二百八十五章：兩隻黃雀
第五部：邊荒傳說第二百八十五章：兩隻黃雀
天羅！
在項東海與慕容垂之間的一丈空間突然爆發出一個如真似幻的紫霞真氣網。這一個天羅地網跟之前對陣竺法慶一樣神奇，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粗壯。肉眼看起來它的膨脹速度並不是很快，卻偏偏能在慕容垂的無數槍影到達之時，將所有的攻擊無一錯漏的接下來。
與天魔氣場相反的空間膨脹，已經徹底融入項東海的武學之中。
慕容垂眼見自己的攻擊無果，本想抽身離去，為自己爭取多一個喘息的機會。在慕容垂的計劃裡，他可以失敗，甚至可以陣亡，但絕對不能讓項東海好過，即使死，也要拉著項東海陪葬。
因為慕容垂所背負的是大燕國的榮辱興衰，他不能讓大燕國的未來毀在自己身上。項東海在邊荒裡的地位跟自己一樣，沒有了項東海的邊荒，只要有點勢力的梟雄都可以打他們的主意，而自己幾個出色的兒子，只要有一個不犯下致命的錯誤，就可以將邊荒納入大燕國的版圖中，成為大燕國的經濟命脈。
可是慕容垂的臉色一變，因為他發覺自己竟然動彈不了了。
不知什麼時候，膨脹的空氣.驟然變成極度的恐怖的塌陷，他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這麼矛盾的力量，變化又是如此的突然，完全超越了慕容垂的理解。
如果是顛峰時候的慕容垂，哪裡.會這麼簡單地落入項東海的圈套之後。
沒有多餘的吶喊，沒有言語，戰.鬥到了這個時候也是結束的時候，項東海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殺意，劍虹帶著比破空呼嘯聲還要快疾的速度，帶著大如山嶽之絕頂威壓，超過兩個甲子的先天紫霞神功就這樣奔襲而去。
這一拳，完全體現了項東海進軍破碎虛空的宗師.威嚴。
鏘！
慕容垂的北霸槍從中而斷。
雖然慕容垂的戰鬥本能實在是恐怖，在最關鍵的.時刻竟然以北霸槍的槍身橫槍硬接，分毫不差地接下蝶戀花的攻擊來。只可惜，慕容垂高估了北霸槍的強度，色彩艷麗的劍虹就好像刺穿一張紙一般輕鬆，直接穿透了慕容垂的身軀。
這一劍不僅是刺穿那麼簡單，更是把慕容垂的.全身經脈震得寸寸斷折，丹田全毀，即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回。
項東海的眼神.無悲無喜，因為在慕容垂的心境出現破綻的時候，就注定了他的敗亡。若不是項東海感覺到一些圖謀不軌的氣息，慕容垂根本支撐不到現在，在他心境破碎的時候項東海就可以一舉擊殺。
呼……
此時，一個人影呼嘯而來，就想提起慕容垂枯竭的身軀離開。
項東海只是冷笑著看著，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
這人影的速度快得可怕，絕對不是在陳公公、魔門三老之下，甚至還有強上那麼一丁點，可見來人的修為有多麼厲害，難怪膽敢把主意打到項東海的頭上，在這裡渾水摸魚。
可是，這個人影在進入項東海的兩丈範圍時，速度驟然慢了下來，彷彿被電影鏡頭裡的慢動作一般，慢得幾乎在江湖上任何一個有點名氣的高手都能將這個人置於死地。
項東海也沒下殺手，說：「安世清，孫恩就比你聰明多了，至少他知道我還留有底牌，不敢輕舉妄動。」
「不是不敢，是不想……」
一個有若從空氣中走出來的超俗之人慢慢朝項東海走來，不過他在項東海的前方大約十丈的距離就停了下來，整個人都沐浴在黑暗之中。
自十八年前孫恩擊敗當時有漢族第二高手之稱的「南霸」李穆名，他的威勢攀上巔峯，直至今天，從沒有人能動搖他「外九品」首席高手的地位。近十年來又精研道術，盡覽古今道經，貫通天人之道，放眼整個天下，也就只有彗星般崛起的負劍先生項東海能入得其法眼。
原本孫恩只是覺得項東海至多就是慕容垂同一級別，至少就是稍微強上一點的存在，可今日一見，孫恩這才發覺項東海的修為完全超越了他的想像。冥冥中有一個念頭：自己不能跨入項東海的十丈範圍，否則會遭遇毀滅性的打擊。
項東海回道：「天師，如果你敢的話，早就介入這一次的亂局之中。你我皆是即將破碎虛空的人物，又何必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謊話呢。」
作為孫恩的師弟，安世清哪裡不知道孫恩的厲害，心底一虛。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安世清是那個身負丹毒功力大幅衰減的丹王，還是後期那個脫胎換骨的丹王，但他的威脅對項東海來說都是一樣。只不過安世清對於項東海還有一點作用，所以項東海不會坐視孫恩對安世清下手的，於是就說：「安世清，不知道安公有沒跟你提過我們的交易事情？」
安世清點了點頭，但是眼神還是有點懷疑。
安世清不理解項東海的作為，似乎有敵意，又似乎有維護之意，實在太矛盾了。不過項東海一提到交易的問題，就知道自己暫時還沒有性命之危。
項東海問道：「安世清，你這樣鹵莽出手，究竟所為何事？」
安世清不是傻瓜，這樣貿貿然然出手，肯定有安世清拒絕不了的誘惑，否則安世清是不會把自己置於如此被動的境地。
安世清也是倘然，答道：「還不是為了你的那交易。像慕容垂這樣的顛峰大宗師，他的已經達到凡人的極限，是最好不過的丹藥載體，如果連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住洞極丹的丹力，那麼天下間就沒人可以承受得住了。」
原來是在找試驗材料。
不過安世清的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居然把主意打到死人身體身上。但回想起來，這洞極丹關係到項東海破碎虛空的成功幾率，於情於理，項東海都必須無條件支持才對。
可是項東海卻勸說道：「丹王，你錯了。我不是曾與你提起過麼，本人不懼怕任何的毒素，只要你能做出洞極丹，無論它是不是成功的有劇毒，本人都會無條件的兌現諾言。」
「你們在尋找破碎虛空之路？」
孫恩終於插口了，一切一言就命中了其中的關鍵。
人皆說高手寂寞，可是孫恩最享受反是孤寂的感覺，隔一段時間，他便要避入深山，一人獨處。只有這樣，他更能反省自己的存在，與天地之秘作最緊密的接觸，他的武功道術，方可不斷作出突破。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破碎虛空。
項東海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做了這麼多事情，為的就是最後那一個契機。現在我已經感應到另一個世界的呼喚，相信不過十年，我就必須破碎虛空了。不過歷史上達到我這種境界的人不知凡幾，但也就只有那寥寥的幾個聖皇大賢有如此機緣而已，想必其中有什麼還未突破的地方，所以我不得不慎重為見。」
孫恩聽得眼神深沉。
的確，他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每當有這麼個機會的時候，他就總是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衝動。如果現在出現傳說中的洞天福地的話，孫恩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飛身進入。
項東海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竟然將自己最為寶貴的東西展現出來：天、地、心三佩一一浮空於項東海的手心上。
「三佩！」
孫恩看得眼神爆出寒芒，身體原地消失。
項東海的心境無悲無喜，心比明鏡，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逃過這面明鏡，自然而然的，孫恩的所有奧妙都逃脫不出：孫恩的兩掌看起來快若閃電，一掌疊一掌，威力翻倍，最絕妙的是這兩掌在達到項東海的時候恰恰好是處於最顛峰的時刻，別說項東海擁有超過兩個甲子的先天紫霞內功了，恐怕即使擁有兩百年的先天功力，恐怕也要在這兩掌之下黯然失色。
孫恩的黃天不愧是道家的絕頂武學，竟然隨意的一掌就有如此的威力，難怪燕飛曾說自己還未領悟出「小三合」的「仙門劍法」比不上孫恩的黃天，難怪孫恩能雄居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這麼久。
天魔空間。
項東海的空間悠然而成，孫恩的身體就好像突然衝進了逆行的激流之中，身體寸步難行。高手之爭，在乎分秒，孫恩出現這樣的簡直就是在奇跡，項東海帶著一個冰冷的笑意，一劍刺去：
歸一。
強大的丹劫陽火完全凝聚在蝶戀花之上，直刺孫恩的掌心。
孫恩感覺到蝶戀花上邊的真陽之火，所以在其身體遭遇限制的時候，雙掌油然變成兩指，一左一右，準確無誤地同時點在蝶戀花的劍尖上，把蝶戀花的刺勢就這樣終止下來。
鯨吞！
項東海的八大絕招之一。
一時間，蝶戀花一改之前的鋒銳霸道，有若黑洞一般瘋狂吞噬著孫恩的真氣。這出其不意的一招果然起到了效果，孫恩雙眼爆出寒光的時候，身體也是不由自主地發生傾斜。
按照如此情況，孫恩接下來就是必須面對一個死局，可是孫恩是天下第一高手，左手閃電般斬下來，仿如能斷絕山河的真陽之火直取項東海的中部直線；與此同時，孫恩的右手也沒落下，凝聚出如針一般的真陽之火直刺項東海的眉心。
兩招齊攻，而且都是絕頂的內功修為，定要叫項東海分心難顧。招數達到這樣的境界，的確不是一般言語所能修飾的了。
項東海想不到孫恩竟然會強大到如此地步，竟然在劣勢剛現的一瞬間就做出最正確的反擊，一舉逆轉整個局面，彷彿早就預知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這樣的修為，即使是項東海也不可能達到，隱約有一種「至誠之道」的感覺。
突然間，項東海有點明白孫恩了。
孫恩的境界，恐怕就是那種半隻腳踩在破碎虛空，但始終因為一些局限而一直脫離不了最後一步的人物。若是硬要拿人物來對比的話，那麼謝玄與慕容垂的差距，就是慕容垂與孫恩的差距。
孫恩是能殺慕容垂，但肯定要付出不可彌補的代價。如果孫恩擁有項東海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對慕容垂的認識，他一樣可以跟項東海一樣，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就擊殺慕容垂。
群龍無首！
降龍十八掌的第十七式。此式為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最大一式，真氣高度凝聚在雙掌間，修煉至大成，可以使陰陽互易，乾坤倒行，非凡人所能抵擋。項東海以畢生的功力演繹出來，就是想要一力破萬巧。
崩！
孫恩身體在空中翻滾出了兩個空翻，隨後穩穩落到地面。而項東海則是觸電般接連三退，臉面湧現出一個不健康的神色。
這是項東海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的第一次受傷，也是傷得不輕，恐怕也就阿斯普洛斯有這個資格讓項東海如此受傷。
「好厲害……」
項東海心中暗驚。
孫恩的修為果然非同凡響，難怪《邊荒傳說》一書裡他的名聲會是那麼的誇張，甚至把無上絕學「黃天」的名號，以及領悟出「小三合」燕飛的也都給壓制了下去。如果項東海不是有先知先覺的優勢，如果不是項東海的內功修為遠高於孫恩，恐怕項東海的結局比慕容垂還要淒慘。
氣感交加，孫恩的身體再一次遁入虛空。
項東海的驚歎衍生出一絲恐懼、懷疑之色，孫恩自然不會放過。「啪啪啪」接連三個古怪的氣爆代表了孫恩的三大步，一瞬間就殺到了項東海的身側。這三步看起來不是很快，因為這接連的三個氣爆讓一旁觀戰的安世清感覺到其中的斷層，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對項東海造成打擊，可偏偏孫恩就能辦到，而且項東海的表情依然凝固在孫恩動手前的驚疑之情。
聚手如刀，直接朝項東海的脖子斬去。
沒有人不相信孫恩這一手刀不能將項東海的脖子給砍下來，恐怕即使是項東海自己也不可能。
叮！
項東海突然換氣，驚疑的表情瞬間消散一空，身體也隨之後移了半步。可別小看了這半步，這半步恰恰好能讓孫恩的手刀落空。與此同時，蝶戀花也是妙若顛峰地刺向孫恩的喉嚨中心。
只可惜，孫恩總能化險為夷，在不可能的情況下突然收回真氣，另一隻手凝聚成手指準確無誤地命中了蝶戀花的劍尖。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孫恩的修為是在是太恐怖了，彷彿人世間沒有什麼能難倒他一般。
蝶戀花劍訣盡破，項東海急退。
可是孫恩就高興不起來了，雖然他能屢屢化險為夷，可是項東海的內功實在是太誇張了，每一次都迫使他不得不用最顛峰的狀態應對。可是他的意志可以承受過去，但是他的氣血經脈竅穴就不行了。
承受超過兩個甲子的先天紫霞內功的攻擊都是孫恩的氣血經脈竅穴，每一次攻擊都彷彿一把鋒利的小刀刺中堅木一般，雖然不能一舉刺破，但少少也能帶出一點傷害。
一邊觀戰的丹王安世清看得口水直吞。
不是安世清這個丹王低端，而是項東海和孫恩之間的對決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就是天方夜談般的決鬥。先不說兩人的先知先覺，就所兩人所運用到的技巧，已經是人類的極限，即使不是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的。
別的不好說，就拿孫恩之前的三步。這三步可是大有學問，不但每一步跨出的距離分毫不差，甚至連節奏軌跡也有若複製。最神奇的是，這三步竟然融合了縮地成寸的絕頂奧妙，接連三步，一氣呵成，絕對是步法裡最頂尖的那個層次。
而那一萬鮮卑鐵騎，在經歷了地獄般的恐懼之後，爆發出一種不可抵擋的毀滅性怒火，在他們的認識裡，即使項東海不是人類，但他們也要把自己尊敬的君主屍體給奪回來，即使付出這一萬條性命也再所不惜。
可是北方武林鼎鼎有名的丹王安世清的橫空殺出，就稍稍壓低了他們的怒火，隨之而來的孫恩出場，直接震懾住所有的人。北方以慕容垂第一，而天師孫恩是南方首推一舉的第一高手，而且孫恩還有天下第一高手的稱呼，隱約把他們的君主也壓制下去。
也正是這個微妙的心理，再加上緊接著的兩虎相爭，讓他們以為自己可以有機可乘，只可惜，他們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渺小，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沒去得罪這兩個煞星。
「哈哈……」
項東海哈哈大笑起來，狀若癲狂。猖狂了許久之後，他認真地看著負手等待的孫恩歎息道：「多久了，我不知道有多久沒體會到這種棋逢對手的滋味了。那大活彌勒竺法慶和所謂的十住大乘功都不值一提，竺法慶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與我對話的資格；至於北霸慕容垂，他所肩負的壓力太大，所接觸的東西太過複雜，影響到他的武學修為，雖然他的已經達到人類的極限，但也只能飲恨於我的蝶戀花之下。放眼天下，也就你天師孫恩能有如此造詣，讓我感覺到沉睡已久的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