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 第六卷蒼茫雲海 三十九、眾生平等,驢妖也得新娘
    今天的聖約翰大教堂內外,被裝飾成了花的海洋;有錢人不喜歡氣球,鮮花才能表達出他們的歡樂。

    新娘還沒出現,正是夫人小姐沒比試風情的時間,洛桑帶著兩個美人一出現;全場的吸引力都轉移過來,今天是梅朵第一次亮相在公眾場合,大家都在打聽她是哪裡來的;當知道這是汪氏家族的乾女兒,洛桑的妹妹時,幾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俊傑開始過來試探,能得到洛桑和汪氏家族的,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婚姻是人一生中最喜慶、隆重的儀式。中國人結婚一般要選擇一個良辰吉日,歐美人也有這個傳統,一般是在六月份,六月白天最長,象徵婚姻長久,所以六月是結婚的旺季,新娘常被稱為「六月新娘」。

    但是由於勒旺莎的固執,六月的婚禮被取消了,其原因與基督教的傳統有關;在天主教堂裡舉行的婚禮,只要新郎新娘雙方有一個人信仰天主教就可以了;但是在基督教堂裡舉行的婚禮,必須是雙方都信仰基督教,這也是林小姐母親堅持要勒旺莎受洗基督教的原因。

    為什麼現在聖約翰大教堂的牧師不堅持這個神聖的傳統了?

    本來勒旺莎已經決定舉行一個簡單的中式婚禮就算完了,但是林小姐一直不高興,她一直希望得到一個美麗華麗盛大的婚禮;上次洛桑在香港呆了沒幾天,林小姐通過王思韻訴說了自己的煩惱。在一個有身份富豪的宴會上,洛桑見到了這一屆的聖約翰大教堂的主教,約翰.孫牧師,當時洛桑簡單說了自己的意思,希望能破例讓勒旺莎和林小姐在教堂舉行婚禮。

    那個場合,約翰.孫牧師還不知道洛桑的厲害,當時就回絕了,洛桑也沒堅持,婚禮只是個形式,上帝的保佑在洛桑看來毫無價值。約翰.孫牧師回頭一打聽,才知道這個人大有來歷,洛桑已經把香港的佛教界鬧騰得烏煙瘴氣,還有個拆廟的名聲;現在不答應洛桑的要求,約翰.孫牧師怕洛桑惱起來,來把教堂也給拆了。

    現在,港英政府已經成為過去,香港基督教聖公會也從英國聖公會脫離出來,在香港沒以前的特權了;雖然香港的所謂高貴人士大多信奉基督教,雖然基督教在香港有二十多萬信徒;時代不一樣了,那些信教的也多三心二意,出了事,除了得到道義上的,沒人敢怎麼著洛桑。

    當天,約翰.孫牧師就到林小姐家裡,在陪林小姐母親喝下午茶的時候,悠閒的提出,林小姐的婚禮可以在聖約翰大教堂舉行。當然,為了感謝上帝的仁慈,林家又捐了筆錢。

    白將軍被幹掉後,約翰.孫牧師更是對洛桑敬顧及十分,基督教在香港混日子也不容易,沒必要得罪一個二百五。

    見到洛桑步入教堂,正在聖壇前準備婚禮的勒旺莎和約翰.孫牧師迎上來,勒旺莎關心的詢問著洛桑的身體;他也看出洛桑有點不對,那額頭上滲出的汗滴絕對不是天熱的緣故。

    「牧師,我需要休息一下,有安靜的地方嗎?」洛桑是快堅持不住了,離開佛塔的護持,時間越久感覺越難以忍受。這種感覺是那麼的恐怖,洛桑似乎在抵禦著全世界的擠壓,心靈也在被蠶食著,時常泛起毀滅與傷害的衝動。

    教堂裡時常會有重要客人,當然有安靜的地方;在約翰.孫神甫引領下,洛桑和梅朵來到一間精緻的休息室。約翰.孫牧師想說點什麼,被梅朵一把拉出門外,室內,洛桑已經進入蓮花境界,閉目打坐恢復精神。

    又梅朵在外面,誰也進不來;這幾天淨忙著婚禮的事情,每天要陪林小姐練習各種禮儀,連和洛桑詳細攀談的機會也沒有。這時,勒旺莎不明白師父怎麼了,在他印象裡,洛桑從來就是如岩石般堅強;現在的洛桑是那麼的虛弱,一身禮服的勒旺莎跪在蓮花境界外,不知該做什麼?

    等恢復了些精神,洛桑把勒旺莎招進蓮花境界,大致說了下自己的情況,掏出一張信用卡:「這是兩千萬英鎊,夠用嗎?勒旺莎,到了外面;不需要你闖出多大的威風,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師父,你完全可以不來。」

    「那樣不好,這是禮貌,畢竟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裡,最起碼的禮貌還是要遵守的;不用擔心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你現在的修為比我高,更要注意隱藏自己;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但是一切都要量力而行,實在不行就回來,」

    勒旺莎點點頭,自從洛桑讓他單飛後,勒旺莎就在準備建立一個妖精班底,他收服了附近了五、六個山妖海妖;勒旺莎已經在澳洲海岸訂下一片巨大的牧場,就是要訓練一批關鍵時刻能用得上的力量。

    阿秘特佛來了,他剛把梅朵的佛塔放置在教堂正上方的虛空裡,整個聖約翰大教堂都被護持住了;阿秘特佛讓洛桑放心出來,盡快結束婚禮;這樣大範圍的護持最費勁,即使阿秘特佛也保持不了多久。

    出了休息室,洛桑才有精神與自己邀請來的客人招呼;朋友不算多也有幾十位,連香港大佬也來湊熱鬧;汪錦輝不方便出席這樣的場面,他在衙門正是主管林氏集團的地方,汪啟正作為勒旺莎的長輩,正帶著自己的夫人應酬著林家的人。

    唱詩班吟唱起莊嚴的婚禮進行曲,一身潔白婚紗的林小姐,挽著父親的右臂在伴娘的引導下緩緩步入聖壇前,

    約翰.孫牧師從新娘父親手中接過新娘林小姐的右手,放在新郎勒旺莎手中,勒旺莎與林小姐跟牧師朗誦結婚誓詞:「從今而後,不論境遇好壞,家境貧富,生病與否,誓言相親相愛,至死不分離。」

    在教堂舉行婚禮是表示婚禮的神聖,結婚的雙方在神父的主持下說出「我同意」兩個字時,那是在上帝和耶穌面前莊嚴宣誓,今後將相愛相守,不棄不離。

    洛桑注視著這一切,感到滑稽就微笑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眾生平等,誰知道那個手捧玫瑰花擁吻自己美麗的新娘的,竟然是個驢妖精呢?如果上帝在這裡,還會保佑這對新人嗎?不氣歪鼻子才怪呢!就是那阿秘特佛也對這樣的婚禮有些看法。

    想著上面保佑著自己的阿秘特佛,想著西方諸神混亂的世界;只有洛桑知道,上帝與耶蘇就是想保佑自己的信眾,也要得到東方神仙的允許,特別是彌須山的允許。

    在約翰.孫牧師主持下,婚禮進行的很順利,互相交換節制後,唱詩班唱起祝福的讚美詩,賓客們拋出手中的鮮花;比新娘低半頭的勒旺莎挽著自己的新娘,在一陣花瓣雨的沐浴下步出教堂。整個婚禮在半小時內結束,比阿秘特佛要求的時間短了半小時,這都是勒旺莎配合的結果。

    作為勒旺莎的伴郎,洛桑必須面對林小姐的伴娘,儘管洛桑現在名聲不好,林小姐漂亮的伴娘還是對洛桑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但是洛桑現在沒心情搞這東西,他要招呼自己的客人,還要應付一下約翰.孫牧師。

    接下來,要在新娘林小姐家舉行宴會,洛桑就不參加了,王思韻代表他出席,這讓那些對梅朵有些意思的年輕人頗為失落。宴會結束前,勒旺莎與林小姐將要出發去度蜜月,這源於英國古代搶親習俗,當男子搶到自己的新娘後帶她到外地隱居一個月左右,每天飲用蜂蜜釀製的甜酒,以期盼未來生活甜美。等生米做成熟飯,新娘就沒有被娘家奪回去的危險。

    王思韻最喜歡看林小姐穿著婚紗的樣子,連洛桑也不管了,坐著第一輛車就走;女人都喜歡出席婚禮,除了喜歡熱鬧,還有珠寶的吸引。今天,林小姐身上的首飾不多,件件價值連城,王思韻這一段對這些特別感興趣。看洛桑那樣子,玉女歌星想得到一個婚禮的希望十分渺茫,只有在別人的幸福中陶醉自己。

    約翰.孫牧師陪著洛桑送走了客人,又把洛桑送到教堂外;門外有大批的記者在等著,怎麼說林小姐也曾經是娛樂界美女,洛桑的弟子身份也不差,關心這場曾經不被看好的婚禮的的人多了。

    與記者們招呼著,約翰.孫牧師還不時看著洛桑,明顯的有什麼話要說;洛桑停下腳步,給他個機會。

    猶豫了一會兒,約翰.孫牧師把洛桑拉回教堂:「我們得到消息,過幾天裡威爾王子要來拜訪您,洛桑先生,為裡威爾王子舉行的歡迎晚會,我能出席嗎?」

    裡威爾王子要來洛桑知道,具體什麼時間來洛桑不清楚,當即應承下來;想來,英國王室是基督教聖公會的精神領袖,裡威爾王子在英國也許不算什麼,到了香港就成大人物了,也許約翰.孫牧師想借助裡威爾王子拉近與英國聖公會的關係。

    等趙鷹開車來的時候,洛桑看到教堂外的石碑,與約翰.孫牧師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就隨口問到:「那是什麼碑?」

    約翰.孫牧師懼與洛桑名頭,也不敢多說話,聽洛桑問就老實的回答:「那是卑特紀念碑,是紀念英國軍官的卑特先生的。」

    「他有什麼好紀念的?為你們捐了很多錢嗎?」

    「不是因為錢,卑特先生是英法聯軍中的一位英國海軍隊長,他在進攻廣州時陣亡,其後葬在跑馬地香港墳場。」約翰.孫牧師說完,洛桑臉色就陰沉下來。走到卑特紀念碑前看了會兒,對約翰.孫牧師說:「英法聯軍燒燬了圓明園,那是一群對我們燒殺搶掠強盜,在中國的土地上紀念強盜,你不覺得荒唐嗎?」

    「卑特先生是上帝的信徒,在上帝面前,我們都是罪人,卑特先生已經得到了上帝的寬恕,我們應該用仁愛之心對待我們的敵人,耶蘇曾經說過,如果有人打了你左臉。」

    「我會切下他的手!約翰.孫牧師,不要對我布道;上帝是虛偽了,耶蘇也是虛偽的,只看他的信徒在中國犯下的罪行,哪裡有一點慈悲與寬舒?我們的仁愛之心沒有換來安寧。我給你個建議,盡快拆除這塊破石碑,如果你不方便,我來拆。」洛桑打斷了約翰.孫牧師的話,邁步來到卑特紀念碑前。

    一陣暈懸襲來,日蓮的詛咒再一次襲擾著洛桑,但這時洛桑一股莫明血氣上湧,根本不顧自己的情況,也不顧眾多的記者,抬腳揣向卑特紀念碑。

    一陣煙塵湧起,卑特紀念碑碎裂成幾塊,坍塌在石座上:「香港不是殖民地已經很多年,約翰.孫牧師,上帝能理解這些嗎?就是不能理解,他也會寬恕我的,他的胸懷是那麼遼闊,耶穌說過:你們不是看見這殿宇麼,我告訴你們,將來,沒有一塊石頭能留下不被毀滅了,這塊破石碑算什麼?他怎麼能與我這個小人物計較呢?哈哈哈哈,上帝,不寬恕我又什麼樣?——」

    洛桑說著,一陣搖擺,梅朵連忙扶住他,洛桑還在掙扎,全不管圍攏來的記者們。

    趙鷹開著車過來了,看到洛桑情況,馬上把他拉進汽車;大切諾機絕塵而去,留下約翰.孫牧師呆立在那裡記者們圍過來,幾個鏡頭對準了他蒼白的面孔。

    「牧師,您對這件事情有無看法?」

    「太過分了,您會要求上帝懲罰洛桑嗎?」

    「約翰.孫牧師,卑特紀念碑會被修復嗎?」

    「您不覺得今天洛桑先生做了件好事嗎?卑特紀念碑早該拆除了,這是你們商量好的嗎?」

    「主阿,我的心仰慕你,如鹿渴望溪水;請饒恕您的僕人。」約翰.孫牧師顧不上回答,轉身進了教堂;洛桑今天沒拆教堂,揣翻了一塊石碑而已,還是不錯的。

    大切諾機內,梅朵拽不住洛桑,他在漸漸發狂,一掌把汽車的鋼板擊出個洞;好在梅朵比他厲害些,流著淚,狠心把洛桑壓在身下。

    回到別墅時,洛桑已經昏迷了,小客廳裡,阿秘特佛努力了好久才讓他清醒過來。

    「再不能離開別墅了,洛桑,你會入魔的。」

    洛桑看看梅朵臉上的紅腫,看看梅朵身上歪斜散亂的衣裙,那些都是自己掙扎時弄出的傑作,閉目回想著自己的感覺,真有入魔的徵兆,難道自己會變成血天使那樣的殘忍?

    今後是不能隨便離開別墅了,只有洛桑自己明白,這種詛咒是多麼可怕,那是一種推動著他走向毀滅的力量;這種力量激起了潛伏在心靈深處的惡念,毀滅著世界也毀滅著自己。高明如阿秘特佛也不明白,這種力量是可以累積的,就如累積業力一樣,只要洛桑感受到一分,就如毒蛇跗骨般,纏繞著他,侵蝕著他。

    從不相信善惡的洛桑,在自己與自己爭鬥,平息心裡怨毒的同時,也在拯救著內心的平衡。沒辦法,只有好好學習《阿含經》,佛祖入魔前的這部經書,真有安定心靈的妙用。

    阿卜杜拉王子不知道洛桑出什麼事了,在監視器上看了半天,沒有克勞恩的翻譯,實在不明白;那個老頭子在監視器上的樣子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更是高深莫測。最後,洛桑經念起經來,阿卜杜拉王子關閉監視器,跑到後花園,在橡樹下與伊沙貝拉女巫修煉起金步搖。

    下午,勒旺莎帶著林小姐來告辭時,洛桑已經大致恢復了,至少能說些祝福的話語。馬上,勒旺莎要帶著自己的新娘飛去歐洲度蜜月,然後直接去澳洲與林小姐的大哥匯合,開闢新天地。

    勒旺莎跪到洛桑面前,長叩九個頭,淚流滿面,這一走,就真的要和師父分開了;沒有特別的事情,洛桑甚至不允許勒旺莎與他聯繫。林小姐還不習慣這樣的禮儀,勒旺莎拉她一把,也只好跟著跪下。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妖精也只能認命;誰讓這個妖精厲害呢,當真是上床衝動如激流,下床安穩如山嶽,林小姐越來越迷戀勒旺莎了。

    洛桑揣倒卑特紀念碑紀念碑的舉動傳遍了港島,一小時後,聖約翰大教堂呼呼停下四輛破車,下來三、四十位壞蛋,揮舞著鎯頭鐵棍把碎裂成幾塊的殘碑砸個粉碎。他們可沒光頭龍的本事,這一通下來,才知道卑特紀念碑是多麼的堅硬,對洛桑的敬畏更深了。

    八月十五,是中國人心目中僅次與春節的節日,舒月、齊閒人也來香港與洛桑聚會,田小姐卻回內地與家人團聚去了。

    別墅裡,洛桑邀請來了唐亦龍和十幾個不回家的志願者,年輕些的都在沙灘上起哄,要求乘坐「維思島幽靈」去海上吃這頓飯,也體會一下「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的意境。

    「維思島幽靈」銀白色的身影劃過淺水灣海面,在銀色的月光下向南海開去,歌聲已遠,別墅裡只剩下洛桑、唐亦龍與舒月,後面還有阿卜杜拉王子與他的保鏢們,連伊沙貝拉小姐都被王思韻拉去了,怕他們出意外,洛桑讓梅朵跟著,外面太亂了。

    「世界上也只有中國人有這綿延千年的中秋情結,大凡旅人,一望明月便想起了家鄉,那縷縷青輝,安慰了多少寂寞的心靈?歐美人就沒這份浪漫,吉卜賽人甚至沒有家鄉的概念,他們浪跡天涯,四海為家。西方人見明月多想到甜蜜的浪漫,只有中國人會時時感到傷感。」

    別墅後花園,三個不去湊熱鬧的人加上落難王子在品嚐天上的美酒;這樣的美酒香綿幽深,唐亦龍博士終究比不過三個修煉者,也許心有牽掛,漸漸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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