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 正文 第一九八章 都是狐狸
    第一九八章都是狐狸

    大皇子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羽揚的背影,嘴唇微是一動,卻到底沒再說出一句話來。羽揚低頭,笑得雲淡風輕,好似並未察覺到他方纔的掙扎,只在前頭領路,一行人七繞八彎地往院子裡去。

    聽說有人說過,幾年之前大皇子還是南宮府的常客,與大少爺的關係也是極好的,但不知為何,自打夢心入府後他便再未來過。

    此次忽然出現,霎時讓南宮府的一眾丫鬟忍不住得興奮起來。

    旁人不知道,但她們日日身處南宮府自然明白,本想著攀上大少爺這根好枝兒,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會有她們出頭的機會。與其這樣一輩子不得出頭,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讓大皇子能一眼看中才好。

    她們可不管什麼細作不細作的話,只要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管他究竟要做什麼呢?

    羽揚領著大皇子才剛剛出了前廳往後花園裡繞,已經有不少丫鬟得了消息或是遠遠偷看著,或是嬌笑盈盈搖曳生姿地路過,不過礙於大皇子的尊貴身份,倒也沒人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只不過寄希望於能夠吸引他的目光,被他挑中罷了。

    夢心和晚晴兩個低著頭在後面跟著,這回夢心真是心驚肉跳。原本在屋子裡頭還好,眾人都知道羽揚在接見大皇子,自然不會有閒雜人等進來。可這會兒這麼著走,只要被任何一個人認出來,她的問題就大了

    心中這般想著,夢心的腦袋越發低了。幸好的是,剛剛還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大皇子,也不知為什麼,一路上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不僅沒空理會不遠處那些丫鬟的含情示意,就連身邊夢心的異常也一樣沒能發覺出來。

    跟在大皇子身後的黑白無常,更是目不斜視,不說他們根本懶得注意,即便看見了,頂多也只以為這個小丫鬟是膽子小,難得能見著大皇子這樣高貴的人物,嚇得哆嗦也正常。

    一路戰戰兢兢到了大少爺平日常去的練功房門口,尚未進去,就已經聽得裡頭人聲鼎沸,一群男人興奮而又高亢的吼聲,一陣接一陣的傳出來。裡頭碰啪聲又起,接著就是瘋狂地叫好。

    「好,打他打他揍他肚子,上啊」

    「啊喲快,快閃開這傢伙的扇子太厲害,左邊左邊,哎哎哎,右邊右邊臭小子你幹什麼,想死啊?你喊就喊跳就跳,大家都是湊熱鬧,你打我幹什麼?信不信我揍你臭小子,你還敢跑?給我站住」

    「你們這群王八蛋給小爺給我滾遠一點,都是你們在這兒嚷嚷,吵得我頭都暈,我告訴你們,我若是再讓墨離打到一下,小爺就把你們全都大卸八塊,給滾遠點,滾,滾」

    這話音剛落,裡面立時傳來一陣幾乎不受控制達到頂點一般的笑聲:「哈哈哈就憑你,也配自己稱小爺?咱們府裡爺多的是,排著轉個彎兒回來也輪不著你,有本事你打敗他,那咱們就敬你一聲爺,否則,你配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那個自稱「小爺」的聲音聽到這話,明顯受不了了,一時跟著便是一聲怒吼:「你們是不是想死啊?我怎麼不配了?我姓南宮,我不配,難道你們配?信不信我找人一個一個弄死你們?」

    夢心立在羽揚身後聽了半天,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原本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還當是府中的小廝。但再想想便覺得不像,若果真如此,就憑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在外頭耍耍威風還算行,在家裡不過是下人,誰敢在這裡自稱爺?

    此刻忽然聽到他說自己也姓南宮,夢心才突然想起,難怪她覺得這個聲音如此耳熟,因為她也曾經聽到過。這明明就是四房二老爺的兒子,名叫南宮環的那個小胖子的聲音。去年過年那陣子,他還在學堂和青宇打過一架,沒想到今日居然在這裡遇到他。

    裡面吵得這樣厲害,羽揚卻不動聲色,好像根本就沒什麼感覺。倒是大皇子,一臉興味地專心聽,眼睛看向羽揚,到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反應,壓根兒沒有趕緊進去看看的意思。

    裡面南宮環的吼聲剛落,嘲笑諷刺聲霎時又起,而且明顯有一波高於一波的趨勢。就聽得無數幸災樂禍的聲音叫道:「姓南宮?哈哈哈,你不過是個偏房的偏房生的兒子,了不起嗎?墨離跟著咱們大少爺的,你算什麼?」

    「就是,年前那會兒被教訓地還不夠啊?還想著嘗嘗被人教訓的滋味不成?」

    「噯,你們知道什麼?人家是爺啊,他們偏房的爺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大少爺的練功房能給你進來,已經算是很給你們偏房臉面了,現在你自己技不如人,跟我們吵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倒是打贏他啊」

    「就是,你若是贏了墨離,咱們就跪下來給你磕頭叫你爺」

    怪,真是奇怪。夢心低著頭,雙手下意識就想把玩腰間的荷包,但手伸到一半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換了身丫鬟的衣服,為了怕引人懷疑,那荷包也壓根兒沒有戴在身邊。她本來都已經習慣了那幾乎是下意識一般的動作,忽然沒戴,還真覺得少了些什麼。

    有些無奈地將手擺回了原處,夢心心中的疑惑卻始終無法退去。太奇怪了

    不錯,在南宮府中,偏房確實一直得不到重視,在正房當差的下人會欺負偏房的下人,正房的主子看不起偏房的主子,這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但南宮府無論如何也算是禮儀之家,即便是心中再怎麼瞧不起,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身為正房的下人,卻人人都對著偏房的主子不斷地進行攻擊,徹底沒了尊卑之分,沒了主僕之別,看上去倒好像根本就是有意想要激怒他一樣。

    連她看去都覺得有些不妥,大少爺和大皇子看上去,又會覺得如何?夢心不由偷偷抬起眼往大皇子看去,可才剛抬起眸,就剛好和一雙含著冷酷興味的眼睛對上。夢心嚇得整個人都是一個哆嗦,差點都要以為大皇子已經認出了她

    連忙低下頭再不敢亂動,卻感覺到大皇子仿若尖刀一般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劃過三四次,才慢吞吞地移了出去,接著便聽到大皇子壓低了聲音:「將軍府上,還是一如既往地亂。即便你有個再如何懂規矩的妻子也沒用,你這樣游散慣了,可怎麼好?」

    他的聲音根本聽不出喜怒,但這一瞬間,夢心的思緒已經跟著就是百轉千回。

    大皇子從進府開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飄忽不定,好像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子才說了一句,有時聽來好像是這個意思,但細細想想卻又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夢心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這方面的高手,但跟眼前這位比起來,她才發現,自己那些不過是彫蟲小技罷了。

    從宮裡頭出來的人,你永遠猜不透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又是不是假意。就好像他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就好像他方才一瞬間露出的陰冷。

    不過看樣子,羽揚倒是對應付這個駕輕就熟,他只是淡淡一笑,接著身子往後靠,幾乎要直接靠到了大皇子的肩膀上:「我是什麼樣的人,禮親王還不是最清楚嗎?跟我談規矩?哈那不是個笑話?南宮府中也許是有規矩,不過我的後院可從來沒這個詞兒」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夢心和晚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手中的折扇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般,就這樣直接在他的指尖跳起舞,一下轉了七八圈,最後一個漂亮的高拋,又牢牢接住:「那倒是。」

    兩人不過這幾句最簡單的對話之後,就再不出聲。卻聽得屋子裡頭早已經再次鬧騰起來。

    南宮環的脾氣之暴躁,夢心也是見識過的,因此被人這般挑釁,他哪裡還有會繼續容忍的理兒?因為門窗都是關著的,並看不見裡面的情景,不過聽聲音也知道絕對不會有多和平,先是咚咚兩聲悶響,接著便是一陣此起彼伏地叫聲。

    「喂你究竟在幹什麼?打不過人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你弄不過墨離,就來打咱們,你怎麼好意思動手啊?」

    「就是啊,幹什麼?別打了,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那一聲高亢地,甚至還帶著回轉尾音的尖叫聲還沒結束,原本關著的木頭窗戶早被人從裡頭「哄」一聲整個兒推飛了出去,幸好他們一眾人等站得還比較遠,否則只怕真能直接打到他們臉上來。

    而伴隨著那塊木板飛出來的,還有一個穿著小廝衣服的男孩。看模樣身高都還未成年,不過是陪在主子身邊的陪練,又小又瘦,此刻正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左右翻滾著,雙手捧著肚子,從口中不斷地發出好似殺豬一般的哀號聲。

    那小廝閉著眼睛,一時未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經到了跟前,邊叫喊著,嘴裡還不三不四罵了很多話出來。從破了個大洞的窗戶往裡看,南宮環胖墩墩的身子正不斷的左衝右擊,把原本圍在身邊看笑話的人,全給打了個一團亂。

    七八個小廝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屋內的桌子凳子一眾物品更是被砸了個不成形。只有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太師椅擺得端正正,八仙桌更是紋絲不動。墨離身著淡青色長袍,手握折扇扇啊扇,只顧著看,卻動都不肯動一下。

    方才在外頭聽著倒還沒什麼,但此刻這樣明明白白看著再不動,那可就不太好了。因此羽揚就著那被人洞開的窗戶往前走了幾步,「咳咳」咳嗽了兩聲。

    這聲音在無數嘈雜的聲音中實在太過明顯,讓原本還鬧騰的眾人霎時停了下來,南宮環更是整個愣住,直挺挺地偏了頭往這邊看。才剛看清楚來人,他臉色立變,本來還算紅潤的臉,瞬間變成了灰白色。

    「大,大少爺……我,我……」

    「墨離,給我摁住他」羽揚根本不給南宮環任何辯解的機會,一聲冷喝直接打斷了他。坐在一邊一直未曾動彈的墨離聽到這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刷一下起身,夢心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他的扇子就已經抵住了南宮環的喉間。

    羽揚這才朝大皇子看了一眼,退開幾步繞了的門口,雙手向前將門推開走了進去:「還愣著做什麼?見了大皇子,還不都給我跪下?」

    今日因為只是來找羽揚而已,因此大皇子不僅沒有擺著排場的過來,甚至可說根本就是偷偷摸摸來的。否則他若是一到,老太太便該是頭一個出來的,偏今日到了這會兒還沒動靜。可見他明擺著不願驚動太多人,即便人已經到了南宮府也一樣。

    所以忽然聽到大少爺冒出這麼一句來,躺在地上的眾人都有些沒能回過神。眼珠子滴溜溜往後頭一樣,再忽然瞟見了大皇子腰間象徵身份的黃帶子,他們立時醒悟,不管是被打的鼻青眼腫,亦或是手斷腳斷的,全都一骨碌爬將起來,呼啦啦跪了一地。

    除了墨離和南宮環。

    墨離是站著不肯動,而南宮環則是被他勒住了身子,想動卻根本動不了。墨離的武器便是他手中的那把折扇,原本是因為好看,後來羽揚見他喜歡,索性著人專門給他打造了一把純鐵鑄造的鐵扇,立時成了最鋒利的兵器。

    滿屋子都跪下了,這兩人站著便顯得異常突兀起來。黑無常跟在大皇子後面,本來就已經被羽揚弄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眼看著連個下人都這般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裡,臉色更黑了,簡直堪比包公。

    他眼睛一瞪,早已經忍不住將手再次按在了劍柄上:「大膽刁民,看到大皇子還不下跪」

    墨離沒反應,南宮環倒是被嚇得抖了一下,卻不敢亂動。唯有大皇子微笑著並不介意,揮揮手便讓他們全都起來:「行了,這裡沒你們什麼事兒,全都出去吧。白無常,給他們一些療傷的藥,這樣血腥的畫面,本王不喜歡。都出去吧,你……」

    他指了指墨離,想要叫他將南宮環給放出去,但看看他那一臉固執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索性放棄,只讓白無常將無關的人都帶出去作罷。至於南宮環,他一歪腦袋看向羽揚,羽揚勾唇,那笑容簡直帶了幾分諷刺。

    「打暈他」

    墨離得令,立時動手,一下便將南宮環給直接打暈了過去。大皇子在旁看著,見墨離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這等手上功夫,在加上剛剛雖然沒有看到他與旁人真的動手,但每一個動作卻都奇快無比,讓他根本沒辦法看清。

    再也沒有了礙事的人,大皇子這才走了進門,朗聲笑道:「墨離,我猜,這應該就是你方纔所說的那個人了。傳聞中南宮大將軍的左膀右臂,你說一,他絕對不做二。原先本王還只當是傳聞根本不可靠,如今看來,百聞不如一見。」

    他肆意用眼睛上下不斷打量了墨離,又忍不住讚道:「不卑不亢,年紀輕輕就已經有如此豪氣,即便見了本王也能有如此坦蕩的表情,很好,很好本王欣賞你怎麼,羽揚,不好好介紹一下?」

    口中說著,大皇子人已經三步並兩步直接走到了墨離身邊,用手中的折扇在他的左肩上頭拍了三下,這才偏過頭看向大少爺。

    羽揚擺擺手,極其無聊地朝一邊的凳子上坐下,苦巴著臉看向他們兩個。都是淡青色的長袍,都是手握折扇,只不過一個有龍紋一個沒有龍紋,一個是木頭做的只是裝飾,一個是熟鐵打造是真正的兵器。

    明明有不少差別,但細看兩人站在一處,卻一樣氣宇軒昂,一樣英氣俊朗:「你知道了,這是墨離,這是大皇子。還有什麼好介紹的?」

    聽到這話,墨離驀地一笑,接著刷一下打開自己手中的折扇,也不知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在大皇子方才拍他肩膀的地方,再次很有節奏性的「啪」「啪」「啪」也敲了三下,這才躬身:「大皇子恕罪,墨離參見大皇子。」

    成了夢心眼睛看著他們的動作,心跳都幾乎要跟著他們的節奏下來了。從大皇子進南宮府開始,就已經掉入了羽揚和她設計的這個局。只要大皇子已經從金雀那裡得了消息,他就一定會想辦法鬧清楚真相。

    羽揚很瞭解,大皇子喜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膽小的怕事的柔弱的,全都不在他欣賞的範圍之內。他喜歡的,就是那種可以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人。這也是大少爺能夠一直在他跟前這般放肆,卻並沒有真的被人怎麼樣的原因。

    和旁人不同,大皇子生性多疑,要他相信一個人,太難太難。不過他也有他的缺點,就是很自以為是。只要他認定這個人性子衝動,有什麼便說什麼,絕對不會在背後搞小動作,他就能夠容忍這樣的存在。

    因此羽揚越是當面表現出對他的不滿,他就越是放心。而跟在他身邊的人,也必須都是這種類型,否則他會很沒有安全感。

    墨離原本並非這樣的性格,但羽揚早就已經提前跟他說過,包括大皇子突然來,也立馬通知人告訴他,讓他想法子和家中性子比較暴躁的偏房主子鬥一鬥。隨便如何,他的武功必定在這些人之上,只要一招制敵,就可以得到大皇子的賞識。

    至於那敲擊肩膀三下,更是早已經定好的計劃。

    其實當初金雀的屍體被送出去之前,夢心就已經派人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腳。原本是想要弄得更複雜一些,但在羽揚的建議下,本著必須讓他們能夠輕鬆找到,並且在固定時間內查出問題所在,夢心只能減去了其中好幾個彎。

    金雀帶著的耳環有兩隻,珍珠耳墜之上一邊一個刻著兩個字:「戒指。」雖然刻得很淺,最好是要放在胭脂盒中轉一轉拿出來再看,但相對而言還算是很簡單的線索,只要大皇子還沒蠢到成了豬腦袋,自然會在她身上找到戒指。

    身為一個丫鬟,即便是一等丫鬟,身上的飾物也絕對不會多大哪裡去。她的手上戴了一個戒指,但絕對不可能是。而她脖子上帶著的項鏈中間則也掛著一顆戒指,則必須是那個無疑。

    戒指的外圍被人用小刀刻過,裡頭也被人用小刀刻過,但簡單的印出來絕對是看不出究竟寫了些什麼。唯有將內外拼在一處,再將那印在紙上的字放置在鏡子前頭,才能讀出完整的句子:「墨離,自己人。手鐲。」

    這沒頭沒腦的話對於大皇子來說,肯定是不好理解的。而金雀費盡心思拼了自己命送出來這樣的消息,不可能就這樣直接斷了線索。墨離是誰他不知道,自己人看不明白,但手鐲二字還是很好理解的。

    既然耳墜和戒指都已經給了他們提示,再看手鐲,還是和戒指一樣的方式,拼出的字讓大皇子整個人都醒了:「羽揚洞悉我等身份,危急,故報。其身邊得力之人墨離,善用扇,武藝高強,可為所用。接頭暗號,左肩擊扇三下。」

    這些個字比方纔那個明顯小了很多,密密麻麻才擠下了這麼多字。好不容易破解謎題,大皇子這才到了南宮府。而此刻,也真真正正終於將墨離真正「收於門下」了。

    就在這一瞬間,羽揚淺笑著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夢心低著頭不敢讓旁人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晚晴則是瞇著眼睛,雙手握拳,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而墨離和大皇子兩個,卻忽然之間相互對視著,撫掌大笑起來。

    一大一小,兩個狐狸,同樣笑得那樣得意,笑得那樣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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