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大皇子
雖然從前在宮中大宴的時候曾遠遠見過大皇子,但這一次,夢心卻是頭一回真真正正看清他的模樣。
一襲淡青色四爪龍紋暗底長袍,明黃色腰帶在在顯示著他身為皇子的尊貴身份,長髮束起,頭戴金冠,氣宇軒昂,大皇子的年紀看上去和羽揚差不多大。不過也許是因為出生宮廷,讓他的行為舉止比之一般人更添貴氣。
要說長相,雖然不及羽揚那樣精緻,但單就外形而言,他也可算是人中龍鳳,雙眸深邃,但並不犀利,鼻樑高挺,卻又不那樣壁壘分明,唇形微薄,卻一直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從心底生出一股親近之意來。
外間一直傳聞,說這位大皇子為人謙和,大有賢王之風,今日夢心一見,發現他果然和上次見著的那個二皇子有很大差別——至少表面看來,卻是如此。
明明出生高貴,但大皇子嘴角卻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似乎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穿的衣服簡單而華貴,也並非如二皇子那樣的張揚。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委婉中帶著溫吞,絲毫沒有身為皇子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樣的人,果真是那個心懷不軌的大皇子?夢心心中一突,看來他們的敵人果然是高手。
穿著冬雪的衣裳,夢心低著頭和晚晴一處跟著羽揚進了前廳,剛一進門就聽到大皇子開口打招呼的聲音:「羽揚,你可算出來了。本王在此等了許久,還以為你是不歡迎我呢,過來坐。」
如今大皇子雖然不得皇上的歡心,不過三年前他早已經獲親王爵,自稱本王,無可厚非。只不過這裡畢竟是南宮府,而他就算是身為皇子,但畢竟也是客,卻這樣理所當然地邀請主人坐下,看來他早已經習慣命令他人,也習慣主導所有事。
大皇子口中說著話,便要伸手來拖羽揚,卻被羽揚身子微動閃了過去,只恭恭敬敬地抱拳便要跪下:「臣南宮羽揚拜見禮親王。」
不過,大皇子怎可能真的讓他跪?羽揚雙腿才彎了一半,就已經被他一把撈住,親密地拉著他的胳膊往一邊的太師椅上帶,邊按著他坐下邊笑道:「羽揚,你怎麼還是這樣客氣?我上次就說過,在我跟前不必如此規矩,偏不肯聽。」
他說罷這話,忽然朝後頭擺擺手,那一直站著未動的兩個侍衛一點頭,抬腳便朝外頭走去,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扭頭朝這邊示意。大皇子沒吭聲,不過轉身坐到一邊的太師椅上,過了許久才抬了眼。
「大將軍還是跟從前一樣,不管到了哪裡,身邊總是不缺女人,這兩位……」他身子朝椅背後頭一靠,卻伸出手來指住夢心和晚晴點了兩下,「若是本王沒猜錯,又是你的新歡吧?外頭人都說,南宮大少爺是癡情種,不過本王可從來不這麼覺得,你說是不是?」
嘴角的笑容從原先那一層不變的溫和,微微一撇,便立時變得多了幾分曖昧來。他湊過身子,剛要再和羽揚說兩句,卻見大少爺忽的一下也跟著將背靠到了椅子後頭,差點讓大皇子整個兒重心不穩,直接摔趴下去
不過羽揚卻好像根本沒察覺到方才自己動作的不妥,只是吊兒郎當地回道:「哈哈看來,臣不管做什麼,都一樣逃不過禮親王的眼睛。」
原先從剛進來開始,大少爺的表現就一直都是中規中矩,不僅恭恭敬敬地要跪拜,甚至直到剛剛,他坐在太師椅上,都是身姿挺拔,沒有一點平日的慵懶。可誰知這不過才一句話一個動作的功夫,他竟然直接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憊懶無賴模樣,讓夢心都跟著嚇了一跳。
頭不敢抬,她只能用眼睛的餘光去看大皇子的反應。
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連身上的動作都沒有一點遲疑,大皇子根本就好像是習慣了羽揚這樣的反應,在他忽然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之後,他也不過是極為自然便收住自己前傾的身子,溫聲笑道:「那是自然。看看,這樣不是很好?何必和我生分呢?」
羽揚晃頭晃腦嘿嘿一笑不理他,但站在大皇子左後側的那個侍衛卻是眼睛一瞪,忽然一把按住了自己腰間的長劍,冷聲喝道:「南宮羽揚,你是什麼東西敢用這種態度對待禮親王?大皇子讓你不必拘禮是對你客氣,你還真有膽子?」
夢心這才注意到跟著大皇子的這兩個人,一黑一白,穿黑色長袍的,就是此刻剛剛說話的一個,身材高大,面容粗獷,聲音響如洪鐘,一臉的大鬍子。也許是從前跟人鬥毆太過厲害,他左側臉頰有一條長長的疤痕,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可怖。
穿白色長袍的,卻是一臉斯文模樣,長相自是無話可說,不過微微上揚的眼角讓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邪魅地氣息,叫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黑衣那位才剛剛吼完,屋子裡頭便立時有了一瞬間的安靜。羽揚靠在椅背上,好半天都沒動,也沒答話。夢心有些鬧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麼,雖說心急,但從剛剛這幾個回合的對答看下來便知道,眼前這位大皇子,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大少爺平日裡雖然也頗有幾分遊戲人間的態度,面對權貴更加不若旁人那般小心翼翼,不過夢心感覺的出來,羽揚此刻,根本就已經是在故意擺出姿態,擺明了要耍賴,就是照大皇子方纔所說,要跟他「不生分」。
她鬧不清原因,也只能不動聲色在旁看著。
羽揚眨眨眼,又眨眨眼,忽然轉頭看向似乎也沒能反應過來的大皇子,接著竟伸出手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臉無辜地看向大皇子道:「怪了,你有沒有聽到有隻狗在亂吠?我剛剛好像聽到……」
這句話就實在有些太狠了,夢心低著頭聽到都忍不住皺眉,卻瞥見大皇子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僵硬之後,便是一笑,而後才冷著臉轉過頭對著那黑衣人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本王沒讓你開口,你就給我閉嘴,平白讓人看笑話你是不是想丟本王的臉?」
本來他的聲音倒還算是平和,但說到最後一句,已經明顯有幾分聲色俱厲的意思。那黑衣人似是沒想到自家主子會忽然罵他,他縮了縮脖子,卻一句抱怨都不敢說,只是瞪著羽揚,很是大聲地哼了一聲,這才退後不再開口。
大皇子呵斥完了自己的下人,眼看著羽揚甚至已經閉上眼,一副恨不能立時便要睡著的模樣,嘴角微微一動,剛要說話,偏聽得羽揚一下開口,將他整個打斷。
「還愣著做什麼?」
「啊?」這一回,大皇子真的有些傻眼了。但他這裡才剛有了回應,那邊晚晴已經「咚」一聲跪倒在地,夢心根本來不及反應,只得跟著便也是一跪,這一下跪地急了,偏又來不及多想,只讓她疼得險些直接叫出聲來。
她死命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就聽晚晴已經在旁喃喃道:「主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這就是去泡茶,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晚晴話音剛落,人已經一溜煙往後頭跑去。夢心心中大急,該死,剛剛可沒人跟她說過,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她究竟該怎麼做。此刻擺明了全是一些突發狀況,而晚晴很是伶俐,不用羽揚明說就已經全部做到,可她畢竟不是丫鬟,她該怎麼辦?
是不是這會兒,也應該磕頭趕緊跟著跑進去才好?但,但是羽揚既然叫她來,就是希望她不要離開他身邊太遠,她若是此刻出去了,那……
這般一想,她腳下便停住沒動。而她似乎也猜對了,因為這之後,羽揚沒再說出什麼奇怪的話,反倒好像忘記了身邊還站著這麼一個人一般,只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扳指,笑呵呵地朝大皇子道:「沒事沒事,禮親王也知道,這樣不知好歹的下人,不罵可是不成的。」
他說著便朝夢心一抬手:「怕什麼?你也起來吧。」
「你」大皇子沒說話,但那黑衣人卻忍不住,一聲怒斥,接著竟一下就將身邊的長劍「刷」一下拔了出來,直直對準了羽揚的臉,「將軍的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大皇子給你臉,你卻不要臉,你當我當真不敢碰你嗎?」
「碰我?」這一次,羽揚總算是願意理他了,微是挑眉,羽揚緩緩從那張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歪歪扭扭走到那黑衣人身邊,斜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三四次,忽然嘿笑出聲,接著便是「啪啪啪」三聲脆響。
夢心才剛站起身,就見羽揚鼓著掌,點頭道:「禮親王有你這樣的侍衛隨從,可真是他的福氣。這樣忠心為主,連我也忍不住羨慕。不過你可別忘了,整個京城之中的武將,有哪一個是我的對手?你以為就憑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他說著,忽然上前,不過輕輕一伸手,便將那黑衣人手中的劍一下捏到了自己手中,手腕微是一翻,劍尖已經霎時指住了黑衣人的脖子:「黑無常,我勸你好好練練自己的把式,然後再來跟我說話我對大皇子是什麼心,你以為就憑你的挑破裡間,就可以破壞?哼」
羽揚惡狠狠地說完這段話,手微是往前一送,那劍尖差點就要直接刺進黑衣人的喉嚨,但就在離他不過一張紙厚度般的距離時,羽揚卻將手一鬆,就聽到「匡當」一聲脆響,那長劍已經落到了地上。
被羽揚稱為黑無常的那人,早已經滿頭大汗,雙腿都有些發軟,險些一下站立不住。他瞪著眼睛狠狠看向羽揚,但此刻技不如人卻又不能再做旁的任何動作,只能不斷用狠毒的目光表現著自己的不滿,那表情似乎恨不能上前生啖其肉才好。
羽揚根本不以為意,只是晃晃腦袋,將掉落額前的一縷髮絲吹氣,勾唇朝著大皇子笑道:「不介意吧?我又挫你手下的士氣?」
大皇子卻是一笑,也不知從哪裡找到一把折扇,大冷天地卻「刷」一下打開,輕輕搖著,讓夢心覺得霎時手腳冰涼:「不介意你的功夫,京城若說第二,誰還敢說第一?你也知道,本王一向便是最欣賞你這樣的態度,敢作敢當,什麼話都敢講。」
他微是一頓,接著試探性開口:「對了,前些日子我聽人說,你忽然收了一個得意之人做手下,聽說也和我一樣喜歡用折扇,武藝高強,比我這黑無常還要厲害,性子又和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到不知是不是真的。」
夢心一頓,接著才恍然大悟。
難怪羽揚剛剛一直這樣放蕩不羈,一副根本不把大皇子看在眼裡的模樣。雖然不知道他平日裡是不是會表現地這樣過分,但這段時間因為金雀和寶兒的事,再加上冷清月和玉兒、銀雀,人人都已經知道她們是大皇子的人,冷清月甚至還害得夢心沒了孩子。
羽揚本來對這些皇子的態度就不像旁人那樣恭敬,如今心中存了疙瘩,自然更加什麼話什麼動作都敢做。也難怪他這樣過分,大皇子卻好像已經習慣,原來並非習慣,而是根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大少爺心中不忿,說話做事自然更加沒規矩,這樣一來,必然順勢惹惱大皇子身邊的黑無常。性子暴躁的黑無常因為不忿他對主子的不恭,肯定會動手。而大少爺本來心情就不好,更加會動手。
這樣一來,想要探聽墨離,就變得順其自然,理所應當的。
大皇子想出來的點子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他絕對沒料到大少爺根本就是引他入局,所以更是為他鋪好了前面所有的路。羽揚先頭並未跟晚晴和她商量好,看來也是希望讓整個局顯得更加真實,即便是大皇子這樣精明的人,也會跟著直接掉進坑。
羽揚慵懶地又坐了回去,抬起眼睛看向大皇子,和他對視許久,直讓屋中的氣氛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叫人不安,而晚晴則是端著茶碗慢吞吞進來,羽揚才忽然輕聲開口:「王爺的消息可真靈,我這南宮府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您立刻就知道了。」
夢心低著頭,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兩人的對話,明顯暗藏殺機,一個是不斷的試探,一個是不斷的挑釁,偏又全都不肯放在檯面上來說。
家中的明爭暗鬥夢心不是沒有經歷過,但不管怎樣的場面,都讓她覺得不若此刻這般難熬。本來大少爺抿著嘴不說話就已經夠嚇人,偏偏還多了一個大皇子勾唇笑著不吭聲,再加上大皇子後頭那兩個侍衛,夢心覺得自己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晚晴拿著茶碗慢吞吞在桌上放好,又拿起茶壺來倒水。此刻大皇子身份高,又是客,自然該先倒他的,因此她便走到大皇子跟前,可手中茶壺才剛剛朝前一送,剛要倒,就聽到「彭」一聲巨響,接著桌上那些個茶碗茶蓋便翻倒了一地。
羽揚猛的一拍桌子,晚晴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就這樣直接倒到了大皇子的身上。她嚇得整個人都是一跳,接著便「咚」一聲跪倒在地,拚命磕頭再不敢說話。看著這模樣,夢心也不好站著,只能跟著也跪了下來。
大皇子被她這麼一燙,再不能像方纔那般優雅從容,一下也跟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黑無常氣得臉色發青,連忙在旁扶住,粗著嗓子便是一聲爆喝:「南宮羽揚,你究竟想搞什麼鬼?你知不知道若是弄傷了大皇子,你會有什麼下場?你是想死不成?」
那一直站在一邊未曾吭聲的白衣人,終於也有了動作,眼看著他斯斯文文的,但不過一個閃身,他竟已經到了羽揚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笑道:「想死?很容易,一個對付不了你,但我們有兩個」
羽揚被他抓住了衣領,竟是一下被弄得也跟著站起身來。他瞇著眼睛,忽然笑著慢吞吞將那白衣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了下來,接著才輕聲笑道:「黑白無常一起出動,我可真是榮幸之至不過,大皇子都還沒說話,你們就這樣衝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他冷冷地,忽然轉身拿起桌上的碎瓷,一把摁住白無常刺到了他的脖子處:「我不能傷大皇子,你以為就憑你們的身份,又有資格傷我?方才黑無常讓我猜,現在我也問問你,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動你們?」
「你……」白無常被他這樣突兀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大皇子眼看著鬧得不像,連忙上前來將兩人拉開,這才開口:「大家兄弟一場,何必鬧得這樣僵呢?行了你們兩個,給我站在那裡,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再動,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接著才隨意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水漬,低下頭去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再次抬頭卻已經恢復了滿面的笑容:「行了,羽揚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對。不過這次這個人,我真的只是道聽途說,真的不是因為別的。」
他說著,「刷」一下將手中的折扇合起,前傾著身子將羽揚拉著坐回去,低聲道:「我這人從不說謊,你還不知道嗎?」
羽揚哼了一聲,黑著臉坐回去。這一下,連茶都沒得喝了。晚晴和夢心還跪在地上,羽揚頗不耐煩地揮揮手,她們兩人連忙起身站到一邊,也不敢上前去收拾地上那些個碎瓷。夢心更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她頭一次發現,原來做一個丫鬟竟是這樣痛苦的事兒。她不過是今日頭一次扮,更是一點事情都沒做,結果卻動不動就要跪。況且這丫鬟跪和平日裡她身為主子去給長輩請安的跪不同。
作為南宮府的大少奶奶,老太太心目中最好的孫媳婦人選,眾人對待夢心的態度,自然是好地不能再好。因為每次晨起的請安都是她頭一個到,因此也不過就是稍微跪著那麼意思一下,甚至有時只要一個福身邊算完事,哪裡需要像現在這樣?
從前夢心跪地時間最長的,估摸著也就是和大少爺吵完架,有時她跪下,大少爺卻不讓她起來,她自然不好動。這樣一跪便是好久,弄得後來雙腿腫的跟饅頭似的。
但最近這一年,她已經幾乎不曾這樣跪過,今日忽然如此,讓她的身子實在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她身子的輕微反應,羽揚停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慢吞吞地開了口:「不錯,我身邊如今是有這麼一個人,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被我帶在身邊的。怎麼,大皇子對他感興趣?」
「自然。」
「是嗎?」大皇子的答話話音剛落,羽揚便瞇了眼,一副疑惑的表情,明顯對他的意圖表示不放心。因為先頭已經有了很明顯的例子,雖然此刻大家都未曾把話說明白,不過聰明人之間的交手,通常不需要把話講明。
大皇子笑笑,一攤手:「是,我對他感興趣。不過也僅僅只是感興趣而已,我想要看看你的得力手下,不成嗎?我聽說,你對他很是看好,又極為信任,是你的左膀右臂,幾乎等同於黑白無常在我身邊的地位,不是嗎?」
慢吞吞說完這麼一段,大皇子斜覷了眼看向他不再說話。而大少爺則是冷笑著,半天沒吭聲。將桌上的碎瓷塊地慢慢拿起來放在手上,他幾乎是無意識的一片一片拼接著,慢慢竟然也擺出了原先一個茶碗的模樣來。
將那拼接好的茶碗放在桌上,羽揚忽然站起身來:「好,那就帶禮親王去瞧瞧又如何?」
大皇子跟著也站起身來,剛要跨步,結果也不知為何,那擺在桌上的瓷碗就這樣嘩啦啦再次散了一桌。大皇子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羽揚卻突然停了身子冷笑:「碎了,還怎麼可能會再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