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拉出去,亂棍打死!(9K字大章)
此刻金雀早已怒火中燒,目眥盡裂,紅著眼眶,瞳孔放大,一雙眸子簡直像是要從眼眶中滾出來
她雙手緊緊攥住大少爺的衣衫,使出渾身的力氣拚命搖晃:「大少爺奴婢沒有騙您,這個女人她害我她害我就是她把我害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奴婢,奴婢真是好傻,為什麼當時竟沒看出來?卻害得銀雀因我被趕出了府去,我……」
她說著說著,忽然變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聲音也漸漸地低了下去。
老太太見她發瘋,早已極度不滿,又聽得她叫喊著說出來的話,越發動了怒。此刻她這邊聲音才剛剛一小,老太太冷著臉便是一聲怒斥:「混賬東西這樣的胡話你竟然也敢說出口,你是不要命了嗎?」
金雀尤未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一聽得老太太似乎仍然偏向夢心,她放開大少爺,「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雙腳並用,急匆匆地便老太太跟前爬去。她的眼淚早已被逼落下來,配著她額前散落的長髮,顯得好似惡鬼一般駭人。
老太太一見她這樣,嫌惡地微轉了身不想看她。老人家身居高位,向來只要稍微做出一點姿態,下人們就絕對不敢再有任何違抗。可今兒個這金雀明顯是鬼迷了心竅,竟仿若未見一般,極快地爬到老太太身邊,伸手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褲腳。
「老太太,老太太奴婢真的是實話實說,大少奶奶做的,奴婢卻說不得了嗎?老太太,您真的以為大少奶奶是賢惠善良嗎?您被她騙了,你們都被她騙了她根本就是裝的,是裝的老太太這樣的惡毒的賤婦,根本就不配做南宮府的大少奶奶,您……」
老太太被她這動作唬了一跳,低頭再看向她此刻的臉,越發皺著眉縮了身子,滿臉的厭惡。
金雀哭著,鼻涕都恨不能拖出老長,眼看著就要掛到老太太腳上。這樣噁心的場面,讓她再忍不住抬腳便是一踹,直將金雀踹得整個兒翻出了老遠:「放肆冬雪、晚晴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這樣的瘋婦,還不快些拖下去仗斃」
「老祖宗」夢心本來正和大少爺輕聲地說著話兒,忽然聽到這個,頓時一臉驚恐,似是被這話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了聲。
老太太卻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方纔你可說了,絕不會再為這起子賤人求情。夢心啊,你可知道,偶爾的寬容是需要,但若是旁人欺負到了頭上你卻還不下狠手,你遲早都要後悔莫及的你沒聽她在說什麼嗎?她說她要害你啊」
話說到這兒,老太太真想歎氣。這「賢惠」二字,實在讓她既喜歡又矛盾。
世間女子皆求賢惠,她老人家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孫媳婦是個妒婦,這是夢心剛剛進門時她的想法。入府第一個月,夢心懲治過大少爺的好幾個妾室,結果硬是背上了妒婦的罵名,讓她這個老太太也面上無光。
後來,夢心漸漸變得賢惠起來,平日裡一切都照規矩辦,而大少爺的那些脂粉佳人,她也一概不管,只是維持著她們的相處,不讓她們鬧出什麼大事兒來便可。
只是這樣的賢惠,若是正妻不討好倒也罷了,老太太心中如今已經徹底站在了夢心的這一方,在她眼中看來,旁的妾室自然就不該和夢心搶。許是立場發生了變化,現在的老太太,竟一點都不希望夢心是賢惠的了。
況且這賢惠的定義也是說不清。有人認為你是識大體不願和小人計較,自然也有人覺得你懦弱膽小怕事不敢與人爭。夢心雖然也處理過不少膽敢犯上的丫鬟,但卻只是照家法辦事,手段不狠決,便自然有那膽大的敢以身試險。
老太太說著,那邊冬雪和晚晴大聲應了,一邊一個扭住金雀就要往院子外頭拖。金雀此刻早已經發了瘋,雙手亂舞,雙腳亂踹,冬雪的身子弱些,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被她踢了好幾腳,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把抓破了臉,痛得低叫起來。
金雀這一下得了逞,越發的撒起潑來。反正她如今容貌被毀,又被大少爺和老太太看到了這樣瘋狂的模樣,一輩子也不會再翻身。再加上聽老太太語氣就知道絕不會饒她。一個人如果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就更加不會有什麼害怕。
她來了勁,眼看著晚晴也在一旁,頓時揉身撲上去便也要抓她的臉,但晚晴的伸手豈是她可以比的?她的身子還沒撲到,晚晴已經偏身一閃,讓金雀整個人「彭」一身狠狠砸到了地上,揚起一片浮塵。
聲音淒厲地不斷呻吟著,她抬起頭,臉上全是淚痕,嘴角都裂了,鼻子都歪到了一邊汩汩往外冒著血,看起來好不淒慘,好不駭人
她停了一會才慢慢緩過氣來,知道自己是弄不過晚晴的,眼珠子一轉,她忽然一下衝到了夢心跟前,對著夢心的臉上就是一把抓了下去這一下,眾人皆沒有想到,再說她離夢心本還有一段距離,也不應該會夠到。
就這個當兒,晚晴為了躲她,頭偏向了一邊也未曾來得及細看,冬雪又在遠處捂著臉流淚,一時竟讓她徹底空閒了開來。夢心本來坐在羽揚身邊還好,但因為剛剛下來和金雀說話,早已經拉開了距離,金雀忽然發難,竟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下。
夢心看見她的眼神,已經知道不好。心中一突,腳下根本來不及再做動作,只將身子斜斜往旁邊避開,夢心幾乎整個人都要直直倒下地去
但她畢竟大病初癒,金雀又是發狠癲狂根本不顧一切,她哪裡會是這樣瘋子的對手?這一動雖是躲開了臉被抓破的一劫,卻還是被金雀細長的指甲狠狠在脖子上摳了一把,直摳得鮮血淋漓
「恩……」壓抑著尖銳的疼痛感輕哼了一聲,夢心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用一根鋼針狠狠刺過,她甚至聽到了皮肉被生生掰開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那強烈的感官刺激,讓她的心瞬間跳得急,人幾乎是本能地就往後退去。
連忙伸手去摸,看時才發覺,那受傷之處的血跡早將整隻手都染了個通紅。她的腦袋霎時有瞬間的暈眩,只覺得腳下一軟,她整個身子便完完整整投入了羽揚堅實而熟悉的懷抱。
「這個女人瘋了你是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傷害夢心?來人,給我將這瘋女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全都給我一齊上誰若是再給她掙扎開來,再誰手上弄丟了人,我就要誰跟著她一起死」
耳邊只聽得羽揚一聲狂暴的怒吼,平地一聲炸響幾乎讓東廂房的院子裡瞬間翻了天。原本還在一旁不敢亂動的丫鬟婆子,在同一時間全都動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放下原本自己手中的東西,全都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圍過來。
夢心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鮮血,明顯還有幾分未曾反應過來。
她知道,一直以來金雀被軟禁在東廂房,之所以沒有反抗,就是因為她根本沒能想明白。可是今兒個,夢心是有意將她點醒,所以聽到她在老太太跟前說的話,金雀只要不是傻到家,都會聯想到那日被銀雀掌嘴的情形。
她慢慢想,慢慢想,總是會想起來的。而照她的性子,只要想出來了,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定是氣瘋了,自然什麼事兒都能做出來,而老太太又在這裡,是決計看不下去她的癲狂的。
只是即便如此,夢心也沒料到這個女人因自己的容貌被毀,竟敢當著這麼多的人就衝上前來想也要毀了她的臉
幸好她讓得快,否則她真個不能想像,若是那尖銳的指甲是劃在她的臉上,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痛。她被羽揚抱著,身子卻是僵硬,更像是尊石像,一動不動,只有那只早已沾滿鮮血卻微微顫抖的手,才在在反應出她內心的波瀾。
「夢心……夢心你怎麼樣?」
羽揚的聲音也顫抖著,他真沒料到,自己還在跟前,夢心竟然都會受到這樣的傷害那日在池塘邊兒上發生的事好像還在眼前,誰知這麼快竟然就遇到個光明正大都敢動手的瘋子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他擁著夢心,只見她的脖子右側已經被劃出三道駭人的血痕,道道見肉,可見金雀用了多大的力氣夢心瞇著眼睛,旁人不知道,羽揚卻明白這已經是她動怒的先兆,原本照夢心的意思,頂多只是將金雀送出府去而已,但現下看來,她是不死都不行了。
羽揚咬著牙,來不及再去仔細收拾金雀,連忙朝外頭喊道:「快去請御醫」
電光火石之間,老太太也已經猛然起身喝斥著叫人上來幫忙,一時只聽得呵斥叫喊聲不斷。但金雀一擊未果,卻再次衝著往夢心這邊撞來。她揮舞著雙手,竟是叫人攔都攔不住,倏地便衝到了跟前。
羽揚眼睛一瞪,見她此刻竟頗有幾分萬夫不當之勇,頓時也不再靠他人,而是反手便是兩巴掌抽了過去,直打得她飛出去老遠,金雀再次重重摔在地上,這一回更是心中一噎,頓時吐出一口血來。
「大,大少爺你,你竟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打我想當初您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如今卻非要這樣對待奴婢奴婢在東廂房這麼多年,自認從沒做錯過什麼,奴婢的一顆心全都在大少爺身上,為什麼您這麼狠心,為什麼?」
她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相信羽揚竟這樣打她。她雖然只是個丫鬟,但從前和大少爺眉來眼去,那脈脈柔情從來不比真正的妾室少一分半毫,那時候她還不如現在這樣大膽,每日只敢拿眼睛偷偷的看他。
大少爺丰神俊朗,在她的心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微笑著看她,偶爾也和她說幾句話,那時候她真是膽小,一說話便紅了臉。
漸漸的相處久了,她便知道大少爺其實並不若想像中那般難相處,不管對誰,大少爺都是溫和的,當然,除了大少奶奶。看著整日擔驚受怕的大少奶奶,她便忍不住生出優越感,而大少奶奶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以後每次都給她機會和大少爺接觸。
她的心越來越沉淪,大少爺對她雖然還是淡淡的,但到底比對大少奶奶好多了,甚至有一回,她大著膽子投懷送抱,大少爺竟也默許了,就連大少奶奶都沒說她。她以為自己被納妾幾乎就是肯定的了,可沒想到……
事情竟然轉變得這樣快,她不僅沒能成為大少爺的女人,還被她最心愛的男人狠狠斥責,她好恨她恨白夢心,也恨大少爺的妾室,就是她們的存在讓她無法得寵。她知道自己還有別的任務要做,可她的心根本不聽自己的。
她知道,一個好的細作,根本就不該有太多的感情,就好像與她一起的銀雀一樣。善於偽裝,心狠手辣,動作起來絕不手軟。不愛任何男人,只忠於自己的主子,時刻保持最敏銳的警惕,這才是個合格的細作。
她早已經沒有了這些特質,她早就是個廢子了
金雀正胡思亂想著,大少爺冷冷的聲音已經傳來:「你是伺候大少奶奶的人,卻把心全放在我的身上,這就是你最大的錯你還說夢心蛇蠍心腸?你又有何證據」
「證據?」金雀忽然一停,接著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問我要證據」她對著大少爺又是一陣慘笑,忽然轉過頭去看因失血而明顯有些暈眩的夢心,一時越發瘋癲大笑起來:「白夢心,你也有這麼一天」
「你……」夢心捂著脖子,只覺得頭有些暈,外頭早有小廝應了急匆匆出門去請太醫,她喘息了一口氣,越發擺出了一張愁苦的臉拿話激她,「金雀,我,我從來真心待你,我實在不懂,你為何這樣罵我?」
「為何?」夢心話音剛落,金雀再次張牙舞爪就要撲過來,她面目猙獰,眼睛鼻子嘴都要湊到一塊兒,披頭散髮仿若厲鬼:「你毀了我的臉,毀了我的一生讓我無故害慘了銀雀,更讓我們姐妹反目成仇你還敢說你真心待我?」
她說著,氣急攻心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嘴角的血跡讓她整個人顯得越發駭人,她陰沉地不斷冷笑:「大少奶奶真是好狠的心你讓銀雀打破我的臉,卻也被我抓破脖子,這樣的感覺,想必很美妙吧?你心機深沉,哄得整個南宮府人人都以為你菩薩心腸大少奶奶……」
喊了夢心一聲,她忽然低低冷笑道:「你道貌岸然高高在上,一派賢良淑德的貴婦模樣,卻害得我如此淒慘害的玉兒,銀雀,冷清月她們,全都要受到主子惡毒的懲罰,午夜夢迴時,想起你自己做出的狠毒事兒來,想起那些被你設計的人的悲慘嚎叫,你就不會害怕嗎?」
不說這個還好,老太太對於朝堂之事雖然略有耳聞,但卻從來不會過問,大少爺知道她們的身份,卻苦於毫無把柄也不想打草驚蛇,自然不能亂動。
這金雀的火爆脾氣,果真是只要刺激刺激便會徹底爆發出來,夢心還沒問,她就已經先把自己的底給交代了個淨,甚至連被趕出府已經得了失心瘋的冷清月都不能倖免。不過她好歹還有點腦子,沒把府中的李冬巧也給扯進去,否則還得讓夢心想法子把人摘出來。
果然,老太太一聽這話,雖然有些地方沒怎麼聽太明白,譬如什麼夢心害她毀容,又是害她們姐妹反目成仇的話,但自打她方才開口的第一句,就已經讓老太太聽出了端倪。
金雀聲色俱厲地反問完,卻發覺夢心根本不曾如她所預料到的那般驚慌,正疑惑間,卻忽然聽到老太太冷的仿若臘月冰雪一般的聲音緩緩傳來:「你想要害她,你和銀雀是好姐妹,玉兒,銀雀,冷清月她們,全都要受到主子惡毒的懲罰?」
老太太慢吞吞地說完,終是一挑眉開口:「那麼,你們的主子,是誰?」
「奴婢……」金雀徹底傻眼了。她剛剛真的只是一時激憤,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只要怒上心頭,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也一點兒秘密都藏不住。以往有銀雀在旁提醒著她還能稍微注意,可如今不過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又怎可能還做到如從前一般?
她沒想到,她,她剛剛說了那麼多,難道,難道真的把一切都洩露了?她,為什麼她竟然不太記得了?這一下,金雀徹底慌了神,眼神開始游離,剛剛那氣焰滔天的氣勢也跟著一下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嘴皮子不斷哆嗦著,金雀終是嚇得再次軟了腿,翻身跪倒,朝著青石板地磚「砰砰砰」磕起頭來:「老,老太太,奴婢,奴婢聽不明白您,您在說什麼……奴婢……」
她話才說了一半,老太太已經徹底冷笑著將她打斷:「你不明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說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連腦袋都已經如你一般徹底壞掉了不成?方纔我說得這些,難道不是你自己吼出來的嗎?」
這話說到最後,已經帶了七分的厲色三分的狠毒,老太太雙手一抬,狠狠將身前的案桌整個兒掀翻在地上,霎時又是一陣乒乒乓乓清脆的聲響,接著便是轟地一下,那案台差點直接翻著壓到金雀腦袋上去。
她被這吼聲一驚,本身的怒火被驚散了個七七八八,霎時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跪在地上,除了磕頭,她此刻已經連任何旁的動作都不敢做。老太太繞過面前的一片狼藉,緩緩走下台階,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金雀跟前。她蹲下身子,伸出手來抬起她的臉,頓時「嘖嘖」有聲。
「看你容貌,本也有上乘之色,只可惜好好地卻被毀了一張俏臉,也難怪你這樣毒恨夢心。不過照我看,你趁著大少奶奶有孕而想要害她性命,她卻只是命人掌了你的嘴,這簡直就是太仁慈了,若是你想要害的那人是我,我早已經讓你死無葬生之路」
「還又你那個什麼好姐妹,夢心竟然只是讓她打了你,便還放她回去了?若是我,定要留了她下來和你一處。你們不是好姐妹嗎?不是一直在一起嗎?那我便送你們一塊兒,到時候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老太太咬著牙慢慢說完,金雀已經抖得好像篩糠一樣。她老人家平日裡幾乎從來沒露出過這樣凶狠的面孔,夢心更是甚至連看都沒看到過,即便是羽揚也不過才見過一兩回而已。
當初老太爺還在世時,也是一樣的一表人才,也是一樣的風流倜儻。這南宮府的後院也不知進來了多少女人,先皇獨愛皇后,因此後宮幾乎不添新人,每年選秀落下的大批女子,不是進了各家親王的門,就是都入了南宮府的後院。
那時候奼紫嫣紅,也不知多少美貌女子曾在這裡演出過一段絕代風華,爭鬥之慘烈,只怕即便是皇帝的後宮也不過如此。她們年輕飛揚,有的恃寵而驕,有的故作矜持,但無一避免的,全都有過最耀眼的一幕。
可結果呢?她正房妻子的位置卻從未動搖,而她的那些曾經得寵的好姐妹如今又都在哪裡?她們,可都早就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去了她們該去的好去處了。
羽揚身在南宮家,對從前那段歷史自然早有耳聞,但夢心入府三年,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錯,她也不是那愛好打聽旁人消息的人,自然不太清楚。不過每每看到老太太,聽到老太太偶爾說出的話,她還是能感覺出,老人家當年,必然是經歷過很多事的。
一旁的丫鬟婆子見老太太動了真怒,有些年紀大的,一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全都不敢吭聲。而年紀小的雖不知過去的歷史,但聽老太太這話說得陰毒,也全都變了臉色,只敢上前將金雀壓住不動。
金雀的臉上本就有因掌嘴而留下的疤痕,不是那種被利物刺傷的一道一道分明的疤痕,而是整個臉頰腐爛以後新長出的皮肉,坑坑窪窪很是瘆人,本來她臉色平靜時還不特別分明,此刻她一激動,那疤痕便越發顯眼起來。
「老太太,您,您是在跟奴婢,跟奴婢開,開玩笑吧,您,您向來,菩菩菩薩心腸,怎,怎麼會……」她話都說不周全了。
老太太卻是一笑,那邊冬雪已經著人給自己臉上隨意擦了點藥過來了,她上前扶住冬雪伸過來的手,緩緩抬起身子朝金雀低笑:「菩薩心腸?我的菩薩心腸,從來不是對待像你這樣的人用的。你也不必再跟我自稱奴婢,你的主子可不是我」
其實若不是金雀一下叫出這麼多話來,就憑她的身份,老太太壓根不會跟她說這麼多還不懲治她。如今她既然已經說出口,自然要從她嘴裡套到更多更確切的消息。
金雀聽得這話,再也繃不住,整個人軟倒在地,只敢不停往下掉眼淚,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老太太說著,臉色驀地一冷,仿若方纔的笑容根本就不曾在她臉上一樣,聲音也跟著忽然拔高:「再說,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提開玩笑」
話音未落,老太太上前對著她的胸口就是一腳狠狠踹了下去,金雀「噗」一聲,再次嘔出一口鮮血。但此刻她身邊不知圍了多少人壓住她,而老太太的戾氣太深,比之大少奶奶簡直就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鬼,她嚇得快傻了,又如何還敢動彈?
夢心瞇著眼睛,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帕子摁住脖子上的傷口,那邊也早有小丫鬟先拿了先止血膏來替她抹上,夢心靠在羽揚懷裡,見金雀如此淒慘,這才緩緩開了口:「老祖宗,為了這等吃裡爬外的東西生氣,根本不值得,就算是踹了她,也是髒了自己鞋。」
老太太貫來喜歡夢心的大度,但今兒個看到一個丫鬟也能這樣欺上門來,她心中也不是不矛盾的。潛意識裡總有個聲音在跟她說,這大少奶奶雖好,卻實在有些太過無能,簡直就是個軟柿子,幾乎人人都能上前去掐她一把。
她可以幫助夢心去了這個人,但內心深處到底有了一瞬間的懷疑,若是真的連處理一個丫鬟的膽氣都沒有,夢心究竟還適合不適合當這個家,若是將來羽揚繼承了家業,大少奶奶還能不能夠真正震懾住所有人。
寬容是她所喜歡的,但若是因寬容鬧得最後連自己的家產都保不住,她是不是更應該選一個心思狠辣一點的女子進來做妾室,來給羽揚做個平衡?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現在也還不至於會這麼幹。不過若是夢心一直如此,只怕她也不能不做出一些動作來。夢心一向大度能容人,只怕也不會不願意的。也許連老太太自己都未曾發覺,她竟也存了這樣的念頭。
但此刻,這一瞬間聽到了夢心這樣的話,她才驀地反應過來。錯了,夢心也並不是好惹的,她還沒有真正寬容到任人欺凌的份兒上。
不等老太太再開口,夢心已經從羽揚懷裡站起身來,冷冷朝著晚晴道:「看來她是不準備說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誰了,那好,來人,去給我把我屋子裡頭的炭盆給拿出來。晚晴,摁住她,若是她再逃脫,我就先打斷你的腿」
晚晴大聲應是,壓住金雀的手越發用了力氣,緊緊箍住她,簡直像是把大鉗子,就差沒直接將她兩個手臂給卸下來了。
眾人皆不知大少奶奶是要做什麼,一時就見一個小丫鬟已經聽令進屋將炭盆給拿了出來,他們一行人全都不在屋裡,這炭盆自然也就未點。夢心點頭,偏了眸朝旁邊看:「過來,點上。」
一旁的丫鬟應了,便拿了火折子來點。院子裡處處都是積雪,天氣冷得很,此刻忽的點起炭盆,一下溫度都跟著上來。炭盆裡頭的木炭開始還是星星點點,又過了一陣子便慢慢燒得通紅,最後熱氣騰騰,肉眼都能看到其中冒出的黑煙了。
「怎麼,你冷嗎?」老太太也有些奇怪,好端端地,拿炭盆來做什麼?剛剛她還以為夢心真的是要發狠對付這個小賤人了,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卻又扯到這炭盆上頭來了,難道,她是真的不敢動手,即便知道這奴才心懷不軌,也沒辦法處置?
正想著,卻見夢心搖了搖頭,而是走到炭盆跟前,從小丫鬟手中接過銅栓撥弄著炭盆裡頭炭,一點一點,直到那銅栓也跟著燒了滾燙,夢心才拿出來走到金雀跟前。
「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我惡毒,說我害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又我說手段怎樣狠,心思怎樣毒,那我也索性告訴你。我對你們是寬容,是大度,但那並不表示我就真的會由著你們胡鬧我只是懶得去管,懶得去跟你們計較而已。」
夢心笑笑,越發拿著那滾燙的銅栓在金雀面前晃來晃去:「你說我惡毒,那是因為你並沒有見過我最狠的手段。今日老太太也在這裡,我若再這樣由著你胡鬧,就是我這個大少奶奶無能特別是對你這樣吃裡爬外的東西,就更加不能心軟。」
這洋洋灑灑一番話,簡直說到了老太太心坎兒裡,方纔那一點點剛剛萌生的念頭更似乎在此刻直接被夢心給刺中了一般,讓她竟覺得頗有幾分羞愧。她早該知道的,怎麼竟然會覺得夢心就是個傻子呢
既然夢心決定親自動手,那就不用她再來煩了。老太太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這邊冬雪便扶了老人家入座,卻聽夢心一時又笑。
「平日裡的事兒我都可以不管,因我根本不在意,即便是你罵我,我也不會少塊皮少塊肉,雖則你今兒真的讓我少了皮少了肉,但若不是你有異心,我也絕不會動你。現在,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奴婢對大少奶奶忠心不二,怎麼會有異心呢?奴婢真的……」金雀哪裡敢說?聽得夢心又要問,嚇得趕緊就要往後躲。
她在南宮府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這樣的大少奶奶,她本來就已經被老太太嚇得半死,這會兒被這麼一激,那根緊繃的神經驀地斷開,讓她越發癲狂起來。但晚晴剛剛已經得到夢心的命令,此刻是決計不會讓她起身的。
大少奶奶既然說若是丟了人會打斷她的腿,那即便她是她最寵最信任的丫鬟,她也一定會被打。旁人不知道,晚晴卻是最瞭解的。為了自己的雙腿著想,她就更加不會冒這個險了。
夢心見她顯然還不肯說,知道不給她點厲害是不行了,因此微一揚唇,夢心便命晚晴道:「壓住她,抬起她的手來」
「大少奶奶,您,您要做什麼?」金雀被晚晴壓制著,旁邊還有幾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狠狠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根本動彈不得,她咬著牙問話,卻聽夢心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一點都沒有為她生氣,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整個兒都再次瘋狂掙扎起來。
「我要做什麼?」
夢心笑著,將說中滾燙的銅栓一下伸到她的跟前,「你不肯說,那我自然不好逼你。只是我畢竟是你的主子,你也說了對我忠心不二。現在我這個主子想要用銅栓在你手上放一會兒,想看看這東西燙到手會不會疼,我想,忠心不二的你,一定不會有意見的,是嗎?」
「不,不」金雀嚇得發瘋,雙腿發軟幾乎失禁,她縮著身子,瘋了一樣的掙扎,淒厲的慘叫聲恨不能穿過九重雲霄直達上天,「大少奶奶,求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對您真的是一片忠心,但這個,這個……」
她話未說完,夢心已經一下冷了臉:「你還當你有拒絕的權力不成?好,你若是不想被燙手,那好,晚晴,抓住她的臉,我也沒法子,只好再用你這樣已經被毀去容貌的臉來試試這東西的溫度了」
「啊」夢心的話還沒說完,金雀已經慘叫一聲,翻著白眼,意識都有些不清醒了,偏又不敢就這麼暈過去,生怕在昏迷當中再被白夢心給燙傷。
她哭喊著,終於開口:「我說,我說大少奶奶,我說奴婢和她們是一個主子,還有寶兒,我們都是一起的,我們的主子,是,是睿親王……」夢心一聲咳嗽,顯然對這話並不滿意,金雀嚇得又是一抖,連忙改口,「不不不,不是睿親王,是,是大皇子」
「是麼?」夢心哼笑了一聲,金雀此刻早被嚇得口不擇言,拚命磕頭只希望自己的坦白能換來夢心的仁慈:「真的真的,真的是大皇子大少奶奶,您相信我,我若是騙你,只讓我不得好死」
夢心慢吞吞將手中的銅栓一動,忽然在金雀被攤開的手掌上燙去
金雀沒想到她已經說了實話卻還會遭到這等待遇,瘋了一般就是一聲慘嚎,但隨即卻發覺不對,不對這銅栓根本就不燙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聽到夢心冷若冰霜的聲音傳來:「金雀,你好大的膽子,竟連天朝貴胄都敢污蔑拉出去,亂棍打死」
1、《名福妻實》——無名指的束縛——閨閣之中爭鬥多,嫁人還要侍公婆,幸好夫君可調教,打造個夫榮妻貴的好前途
2、書名:錦屏記
作者:弱顏
簡介:穿越古代女,先婚後愛,大宅門內求生存謀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