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返
    風乍起,攜著「嗚嗚」怪嘯席地捲過,枯草顫慄,沙石飛揚。b111.net在這渺無人蹤的荒野中盡顯冬日之蕭瑟。

    倏地,一點人影出現在遠處,由小變大,疾速馳來。面目未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便已隨風而至。

    轉眼間,人影已至近前,現出一張幾被血污完全覆蓋的詭異臉孔,其上尚粘連著點點肉屑,狀如厲鬼,煞是駭人。

    奔行中,此人轉頭向後張望了一眼,見再無人跡,長舒了口氣,速度變緩。同時探手入懷,摸出一條亦沾有斑斑血污的巾帕來,在臉上胡亂了抹了幾把,終露出真容,正是一路飛逃的陳文志。

    全力掠至此處,陳文志已有些內力不繼的虛弱之感,回頭見任仁笑並未追來,才暫時放下心來,分出心神默查體內傷勢。

    此處已遠離那片樹林,甚是空曠,瀏目四顧,方圓數十丈一覽無遺,況且他又已有意偏離了回城的方向,因此倒也不怕若一旦任仁笑尾隨而來會措手不及,亦不虞會有嘯月宗的人在歸途中設伏偷襲。

    此刻他體內傷勢頗重,在撞上大樹後又與夏俟仞硬對了一掌,內腑本已被震傷,後卻又硬挨了任仁笑一記劈空掌,更使得傷勢加劇。儘管這記劈空掌距離三丈之遠,且算不得如何凝實,幾已覆蓋他整個後背,又被背著的精鋼刀鞘分擔了一些,更有內力護體,但那股巨大的衝擊力依舊令他大感吃不消,內傷如此之重泰半都要歸咎於這記劈空掌。

    至於外傷,胸前幾道淺淺的抓痕,幾乎可以無視,而自肋下斜斜至後腰處則有著四道幾已環繞半個身體的弧形傷口,血肉模糊,甚是可怖,此乃夏俟仞作垂死一擊時由那長長的指甲留下的傑作。不過看上去雖觸目驚心,實則僅是皮肉之傷,遠不如當初范無盡那一爪來得嚴重,因此雖有些影響行動,但並無大礙。

    真正讓陳文志感到心驚的還是那碧磷之毒。此際他感到中毒的兩處傷口及左掌已經麻木,其中更有著一絲癢意。雖僅有一絲,但卻是那種直癢到骨子裡的感覺,直予人一種想將皮肉盡皆撓爛、抓碎的衝動,令他極為難受。

    想及夏俟仞所謂的一旦毒發便四肢無力之言,陳文志心裡不由湧起一股寒意。那種全身麻癢難耐,想撓卻又無力撓,只得生生飽受煎熬的痛苦,只怕是真的會令人生不如死。若非恃著能克百毒的春風化雨功,他斷不敢如此行險,與夏俟仞糾纏那麼久,甚至還藉機修煉身法,只怕早就千方百計、拚命逃走了。

    在起初驅除透入刀中之毒時他便已發覺春風化雨功果如孫國峰所言乃毒之剋星,因此心中大定下方與夏俟仞耐心周旋,及至事發突然,胸前中招時,他便愈發放下心來。因為毒方入體,無需運使,流轉不息的春風化雨真氣已自行阻止碧磷之毒的蔓延,隨時可將之驅除。後為進一步麻痺夏俟仞,他不惜以身犯險,拼著受傷與之硬拚了一掌,其實當時他完全來得及收回定神刀的,只是故作不及而已。毒入左掌,他便將其阻在手腕處,有衣袖遮擋視線,倒也不虞被夏俟仞識破玄機。

    兩處中毒,加之他自小做游童時便練就的逼真演技,終一步步讓對碧磷之毒深具信心的夏俟仞失去戒心,從而猝然發難,一擊功成。

    他本打算以雷霆之勢擊殺夏俟仞,逼出暗中之人,只是未料到夏俟仞如此難纏,擊殺變成了襲殺,而任仁笑則先一步現身。不過過程雖異,結果卻同,他終成功脫險,若說定有不同,那便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默查完傷勢,陳文志明白當先要做的便是將碧磷毒逼出,他再不願這可怕之物滯留在體內哪怕片刻。打定主意,又回頭張望一眼,見依舊未見任仁笑的身影,便放心的停住身形,專心運功逼毒。

    不片刻間,兩處傷口淌出的鮮血便已轉紅,而左掌上滿佈的詭異綠色也盡皆褪去。

    噓了口氣,感受著傷處傳來的疼痛之感,陳文志反倒大感心安。去了一件心事,他轉而欲處理外傷。畢竟他身上的血腥味兒實在太濃了,雖被風吹淡了些許,但對六識敏銳的高手而言,依舊算不得安全,天知道任仁笑會不會尋味追來,他總是要提防一二的。

    掏出金創藥,低頭欲查看傷口,但入目所見不由令他眉頭一皺。只見一襲白衫已變得污穢無比,不僅有已呈紫褐色的血漬,尚有些別的顏色,反正夏俟仞腹中之物所有的顏色,他衣衫上差不多盡有,甚至尚沾有點點內腑碎屑,使得血腥味兒之中還夾雜著一股惡臭。

    自夏俟仞腹中穿過時,他雖已運氣護身真氣,但主要的卻是為了擴大傷口,消除痕跡,而非護身,因此白衫變成這幅樣子也在所難免。

    看著那些污穢,想及方才自己是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肚子裡鑽出來的,當時情形緊急,倒也不覺怎樣,但此刻……他只覺得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嘔意。人他倒不是未曾殺過,但使用這般手段卻尚屬首次。休說是他,即便放眼整個江湖,如此殺人的,或許稱不上絕無僅有,但絕對是屈指可數。

    「反正都是殺人,使用何種手段又有何分別?」自我安慰了一番,又運功將那股嘔意生生壓下,陳文志乾脆將外衫脫掉,挖了個坑掩埋起來。

    所謂「眼不見為淨」,將定神刀重又背回背上,他覺得心裡好受了許多。匆匆敷上藥,又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心念電轉:「嘯月宗派出任夏二人前來殺我,本應萬無一失,不過為防萬一,在距樹林最近的南門布下人手也說不定,我如今身負重傷,若就這麼回城,一旦遇上,再想脫身怕是不易,而若是從其他城門入城……」想及此處,不由搖了搖頭,「定陽城的規模雖不如潭州,但至少也有幾十里方圓,若繞行其他城門,以我目前的狀態,怕也難以做到,看來,為今之計,我只有先調理一下內傷了,不過此處空曠,非久留之地,那任仁笑說不定會循著血腥味兒追來,須要找個隱秘之地才行……」沉吟片刻,倏地眼睛一亮,「上次去過的那個山坳頗為幽靜,加之依著我所行方向,距此也不算遠,倒是當前最佳的療傷之所。」

    打定主意,陳文志又抬頭看了眼天色,見日雖西沉,但距天黑大致尚有一個時辰,「為免孫大哥掛懷,天黑之前必須回去,不足一個時辰的療傷,應該足以讓我支撐著自西門入城了。」念頭轉動間,運功收束著氣息,騰身而起,向山坳所在迅疾掠去。

    不知不覺中,夜幕已悄然籠罩大地,時當黃昏,定陽城中,燈火逐亮,飯菜飄香。

    孫國峰抱著罈酒步入正堂。此時正中擺放的檀木桌上杯盤已羅列整齊,八種精美菜餚正散發著誘人香味兒,直令人食慾大動。

    拉過把椅子坐下,目光自桌上掃過,孫國峰喃喃道:「如此佳餚,豈可無美酒佐之?」一掌拍開酒罈泥封。頓時一股濃郁酒香瀰漫開來。湊過鼻子深吸了一口,眼睛不由微微瞇起,露出一副陶然之色,自語道:「小子,天都黑了,你若再不回來,如此美酒佳餚,老哥哥便獨自享用了。」話音方落,耳朵陡的一動,「回來了?嘿,還真是會挑時候!」倏地,眉頭一皺,眼睛也隨之睜開,「又受傷了?還真不讓人省心啊!」低歎聲中,身影已杳。

    越過高牆,陳文志剛好看到已掠入院中的孫國峰,不由笑道:「大哥,飯菜可已備好?小弟可是餓壞了!」說著話抽了抽鼻子,又「嘿嘿」笑道:「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

    孫國峰卻不應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臉上陡現不悅之色,「你與人動過手?莫非已去過王府?」他本以為陳文志是修煉身法時受的傷,但那兩處傷痕卻明白的告訴他不是那麼回事。

    「本來想去的,可惜……」這般想著,見他已沉下臉色,陳文志忙搖手否認,「沒有,小弟豈敢瞞著大哥獨自探王府?這傷另有原因。不過大哥可否容小弟洗個澡,換過衣衫再作細說?」

    孫國峰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沒好氣道:「每次與人動手都弄得這般狼狽,真是丟老哥哥的臉!還不快去?火上備有熱水,再磨蹭飯菜可要涼了!」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陳文志訕笑了兩聲,自去洗澡。

    工夫不大,兩人已對坐於桌前。

    陳文志當先抓過酒罈,為兩人斟酒。

    孫國峰看著他連斟兩杯,不由提醒道:「你身上有傷,不宜飲酒。」

    陳文志豪氣干雲道:「些許小傷,何足掛齒!獨酌無趣,小弟如何也要與大哥痛飲幾杯!」

    孫國峰瞇起眼睛,連連點頭,「好!深知我心,不愧是我兄弟,那咱們就開懷暢飲一番!」

    於是,二人便推杯換盞,吃喝起來。

    其間,陳文志便將樹林發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述說一遍。

    孫國峰重重一頓酒杯,怒道:「這幫跳樑小丑,兩次三番欲對你不利,實屬可恨!待明日找到他們的狗窩,看我不將其盡數誅殺!」

    陳文志卻擺了擺手,淡然道:「大哥無需動怒,小弟殺了他們的人,他們自不會善罷甘休,不過,」眼中寒芒一閃,「既已與這幫是非不分之徒結下不解之仇,不勞大哥費心,總有一日,小弟自會找上他們,以絕後患!」

    「好!」孫國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哈哈笑道:「如若可以,你不妨將嘯月宗都剷平了吧,那個甚麼姓林的小丫頭不是冷月宗的麼,到時只怕她會感動的以身相許呢!」

    陳文志聞言,俊臉一紅,但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林雪雅那張美若天仙的俏臉來,「有好些日子未見到她了,不知……她還好嗎?」

    

    )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