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一百零六章 野鶴
    沉默了片刻,藍夫人柔聲道:「你知道我為何要與你說這麼多嗎?」

    陳文志搖了搖頭,「不知。

    )」

    藍夫人幽幽的歎了口氣,「因為你是我再見到鐵傲的唯一機會。他一向恩怨分明,若是我能成功的刺殺那狗皇帝或者王天成老賊,幫鐵家討回公道,既便他心中如何不願,也應該會出來見我一面的。可惜我卻做不到。不過幸好遇到了你。」

    陳文志奇道:「若是我師父真的不願見你,你怎麼就能肯定我會帶你去見他?」

    藍夫人油然道:「所以我才會告訴那些,若你不願帶我去見他,我也不讓你為難,只要能幫我將那些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就好了,到時侯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總算是有了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惜,她卻不知道,有些機會一旦錯過,便是錯過了一生,哪裡還會有再來一次的可能?

    暗自歎息了一聲,陳文志正色道:「多謝藍夫人信任我,我也很願意幫你,不過,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陳文志並沒有騙過你,我也斷無咒自己師父死的道理,可是他真的已經不在了。因此還請恕我無能為力。」

    藍夫人臉色大變,倏地抬眼緊緊盯著他。

    迎上她的目光,陳文志絲毫不避的與她對視著,眼中一片坦然,以及一抹淡淡的悲傷。

    良久,藍夫人終於垂下眼眸,機械的轉過頭,看著跳躍的燭火,顫聲道:「他死了,他死了……」無意識的喃喃低語中,眼淚已不自覺的奪眶而出,悄然劃過臉頰,滴滴嗒嗒的落在桌面上。

    看著她這副模樣,陳文志亦覺心頭沉重,有心安慰卻一時又不知說甚麼好,只得黯然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藍夫人嬌軀一顫,「不會的,他武功那麼高,怎麼會死呢,不會的,他不會死的。」倏地轉過梨花帶雨的俏臉,望向陳文志,「你又在騙我,對嗎?」

    見她依然不相信自己所言,陳文志這次卻並未有絲毫不滿。因為他明白她此刻那近乎絕望、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他甚至能從其眸中看到一抹哀求之色。暗歎一聲,還是艱難的搖了搖頭。

    似乎全身鮮血隨著他搖頭的姿勢一下被抽盡了,藍夫人絕美的俏臉陡然變得蒼白無比。失神了片刻,忽又厲聲道:「若鐵傲真的死了,那個與你一起在龍威鏢局出現的灰衣人又是何人?外面不在傳言他便是你的師父嗎?」

    再次搖了搖頭,陳文志正欲解釋一二,忽覺心中一動,陡然轉頭向房門處望去。

    與此同時,一把男子的聲音倏地自屋外響起:「那人不是鐵傲。」隨之,房門被推開來,一個黑衣人邁步而入。

    藍夫人聞聲一震,驀然回首,見到黑衣人,宛如見了救星一般,突地飛身而起,在燭火劇烈晃動中,已撲入後者懷裡,顫抖著嗓音說了一句「他死了」,便放聲痛哭起來。

    黑衣人明顯很是意外,身體一僵,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過瞬間便已明白了怎麼回事,掃了陳文志一眼,低歎一聲,抬起手來,遲疑了片刻,終於落到藍夫人背上,輕輕拍打著,任由其伏在自己懷裡盡情發洩。臉上表情一時頗為複雜。

    「他便是那位神秘高手,藍夫人的朋友了。」聽到那道聲音,再見到這一幕,陳文志心中頓時恍然。不禁趁機打量起這個藍夫人口中極為癡情的男人來。

    一個男人,雖始終不能得償所願,卻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陪著自己深愛的女人幾十年,單就這份癡情而言,還是值得令人敬佩的。

    此人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此際藍夫人直身伏在他懷裡,額頭方堪堪到其胸口,宛如一個尚未長大的小女孩兒一般;其次則是瘦。他的臉上幾乎沒有甚麼肉,一副皮包骨頭的樣子,使得顴骨有些突出,臉孔稍顯狹長。不過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再配上滿頭隨意披散的烏黑長髮,卻自有一股狂放不羈的飄逸味道,充滿著異樣的魅力。

    他看上去並不顯蒼老,但眼角堆積的魚尾紋卻折射出他所經歷的滄桑。

    看著他,陳文志發現其與周圍一切似乎已完全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但氣息卻透著一絲不和諧,心中陡然閃過一念:「他氣息不穩,應該是受傷了!」這不是聽到的,亦不是看到的,而完全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且極為清晰。若非距離如此之近,加上又已領悟自然之道,他斷難有此發現。

    「怪不得在他來到門外是我能有所感應,原來是因為他受傷了,只是,以他的武功,在這定陽城又有何人能將他打傷?」一念至此,陳文志不禁有些震驚。

    藍夫人似是要將心中所有的悲傷盡皆釋放出來,哭聲不僅未停,反而有愈來愈大之勢。

    黑衣人臉色平靜下來,沒有勸阻,亦沒有出言安慰,只是靜靜的擁著她,眼中透出一抹溫柔之色。

    見到黑衣人歸來,陳文志雖心急離開,但見他們這副樣子,卻也不便張口,默默等待之餘不由暗忖道:「藍夫人說此人是師父的朋友,可她當年為何不讓他代為解釋反而直到現在找上我呢?」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絕不會張口去問的,畢竟那時候的事他可是一點都不瞭解,誰知道其中有沒有甚麼不足為外人道的糾葛呢。

    許久,藍夫人的哭聲終於小了下去,抽噎著抬起頭,陡見自己伏在一個男人懷裡,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暈紅,急忙退了開去,掩飾道:「你怎麼到這般時候才回來,莫非又去賭坊耍錢了嗎?」

    眼中失望之色一現即隱,黑衣人苦笑道:「我哪裡有那等閒工夫?我是被人追得脫不了身,若不是定陽城裡房屋密集,加上我又拼著受傷與他硬拚了一招,指不定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見你呢。」

    藍夫人聞言大驚,駭然道:「你受傷了?」

    黑衣人見狀,忙安慰道:「不用擔心,只是內腑受了些震盪而已,沒甚麼大礙。」

    藍夫人輕舒了一口氣,驚魂未定道:「那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黑衣人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我的確不是此人對手。他亦是領悟自然之道的高手,且境界應該比我還要高些,我不過是跟得稍近了些,便已被他發現,當即就動起手來。交手之下我發現非其敵手,便立即退走。也幸虧我見機的快,否則若被他纏上,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不過他身法也是奇快無比,我雖能抽身而退,卻怎麼也甩不掉他,而他則是一副不抓到我誓不罷休的樣子,在後面緊追不捨。就這樣,我們幾乎跑了大半個定陽城。若是換作在空曠的荒野中,根本用不了這麼久他就能追上我。最終,我實在被追得無奈,只得冒險全力與他硬拚了一招,這才得以回來見你。」

    藍夫人嗔道:「你跑甚麼?他不是為了陳文志嗎,你就直接將他帶這裡來不就是了?又何必非要弄得受傷不可?」

    黑衣人一怔,「這個我當時倒是不曾想到。」

    藍夫人幽幽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會對陳文志不利,所以不敢帶那人過來。其實,無論他拒絕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我都不會傷害他的,畢竟他是鐵傲的徒弟。」

    再提及鐵傲,她眉宇間雖仍透著哀傷之色,但情緒看上去似是已完全平靜了下來,不過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陳文志可以斷定那個高手定是孫國峰無疑,「孫大哥果然是在擔心我,都已經出來尋我了。」心中湧起暖意的同時卻也大感著急,一時也顧不得去想這黑衣人為何會跟蹤孫國峰,忍不住開口道:「藍夫人,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能否讓這位前輩先將衣服給我,我要趕快去見你們說的那人,他是我的一位長輩,我不想讓他太過擔心。」他早已看到黑衣人背上背著一個包裹,想來裡面應是給自己弄來的衣服了。

    藍夫人轉過頭來,歉然道:「我方才一時情急,都忘了介紹你們認識了,他就是我與你師父的好友,叫……」

    黑衣人突然插言道:「我叫野鶴。」

    「野鶴?還有人取這種名字的?」陳文志一怔,不由掃了一眼藍夫人,心中頓時恍然,「閒雲野鶴,這只怕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後來自己改的。」

    察覺到他的目光,藍夫人的俏臉不自然的有些發紅,飛快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卻並未說什麼。

    不過陳文志此刻並沒有閒心再去佩服黑衣人的癡情,連忙說道:「陳文志見過野鶴前輩,多謝您的援手之恩,不過現在麻煩你先將衣服給我好嗎?」

    野鶴點點頭,解下背上包裹,扔到床上,問道:「你那位長輩有那等武功,應該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才是,為何我卻看不出他的來歷?他究竟是誰?與你有甚麼關係?」

    陳文志將包裹打開,邊從裡面掏出一套白色衣衫邊應道:「他是我結拜的大哥,退隱江湖已久,不欲外人知道他的消息,因此請恕我不便奉告。」

    野鶴一怔,正欲再次開口,不料陳文志卻搶先說道:「我要穿衣服了,能否麻煩二位前輩暫避一下?」

    與藍夫人相視一眼,野鶴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便向外走。藍夫人看了陳文志一眼,也無奈隨後而行。

    「這人倒是乾脆,性子也不錯。」陳文志對野鶴的好感頓時大增,看著二人將要走出門去,又道:「二位前輩,我穿好衣服便走,就不向你們辭行了,不過若你們這幾天還住在這裡的話,我定會再來拜訪。」他看出這兩人似是還有話想說,而自己卻急於離去,是以才會有此一言。

    藍夫人腳步一頓,回頭道:「也好,此處叫王家老店,我們會在這裡等你。你的東西都在桌上,記著帶好,而那顆子母撼天雷……咦,哪兒去了?方纔還在我手裡呢。」

    陳文志不禁有些無語,攤開手掌道:「我已經拿回來了。」

    藍夫人一怔,目光閃動,勉強道:「哦,那就好,那可是保命的東西,你一定要收好了。」隨即再掃了一眼子母撼天雷,轉身離開。

    陳文志並未多想她話中何意,迅速穿好衣衫,將桌上東西盡皆帶好,逕直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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