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看走眼對范無盡來說便是錯了,他用氣機鎖定陳文志,本是一種策略,目的僅是讓其心有顧忌,難以全神應付自己的徒弟,並未打算出手,但此際當他發現自己錯了時立即便改了,策略頓時也就化為了行動。wWw.b111.net
在氣機牽引下,范無盡沒有絲毫遲疑,電閃撲出。但恰在此時,定神刀尖自絡腮漢子背後穿出,以至於看上去像是范無盡自己撞向刀尖一般。而這正是陳文志想要的結果,只要范無盡因之耽擱哪怕剎那工夫,他便可以擊飛絡腮漢子的屍體做出第二次阻擋,彼時,既便自己佔不到先機,范無盡也休想搶到。
冷哼一聲,范無盡倏地向斜前方跨出一步,在飛速前掠中竟不見絲毫勉強,更是妙到巔峰,使得他的身體宛如水中游魚般靈動的自刀身旁滑過,無有半分凝滯的便來至陳文志身側,雙爪毫不遲疑的一錯,一抓後者握刀的手腕,一抓其咽喉。
爪未至,但爪風已激得陳文志皮膚一陣刺痛,其勢之凌厲較之絡腮漢子的雙爪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陳文志退,急退。雙腳猛蹬地面,身形倒射而出,躲過兩爪,定神刀自絡腮漢子身上拔出的同時向一側翻起,順勢削向范無盡手腕,連消帶打。
雙爪一收,范無盡腳步連踏,竟也是迅疾無比,如影隨形般追至後退的陳文志身前,雙爪再次電閃抓出,一爪仍抓向後者握刀的手腕,另一爪卻扣向其胸口要害。
陳文志完全未料到范無盡的速度會如此之快,握刀的手被其近在咫尺的爪勢逼住,一時間竟施展不開,無奈之下,腳尖點地,向一側避開。他知道這一避便等同於將先機盡數拱手與人,定會落於絕對下風,但明知如此卻又不得不為,那股難受感覺實難以言語來形容。
接下來陳文志卻忽然發現自己試圖拉來些許空間的想法已然落空,因為身形方動,范無盡便再次緊貼上來,爪勢不變卻仍將自己緊緊逼住,無奈之下唯有再次避開。
如是幾次,兩人一追一避間已在看熱鬧的眾人圍成的圈子裡繞行了一周,但陳文志卻始終沒能擺脫范無盡,一直處在毫無還手之力的困境中。他出道時間雖極短,但也有過幾次交手的經驗,甚至有過險死還生的經歷,但除面對孫國峰外還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感覺,或許不能稱為無力,而應是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范無盡就像一塊牛皮糖,貼在身上,揮之不去,擺脫不開,那種感覺直欲令人發狂。
巨大的壓力往往更能激發人的潛力。
在生死威脅下陳文志心底澄明如鏡,無有一絲雜念,於不斷閃避中仔細觀察著范無盡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范無盡的出手速度並不比自己快,甚至還要慢上一分,但其腳下的步法卻極為玄妙,無論自己如何閃避,其腳步閃動間便能緊緊跟上,始終保持在自己身週一尺遠處。極短的距離及那十分的先機彌補了出手速度的差距,使得自己被全面壓制。
陳文志知道若在空曠之地,耗上一段時間,自己定可憑借白駒過隙身法將范無盡擺脫,但在此狹窄之地卻是萬難,畢竟白駒過隙身法雖被孫國峰稱為頂級身法,但自己修煉的時日尚短,既便能運用自如,可火候卻差了太多。若換作孫國峰在此,只怕瞬間便能將范無盡擺脫,當然,若真的換作孫國峰,只怕一掌之下就能將范無盡擊潰,卻也無需躲避了。
「為今之計,我只有兵行險招,且再不能有所保留,否則遲早要死在此人雙爪之下。」打定主意,陳文志在緊逼下似是慌不擇路,閃避的身形竟直直向著已經倒在地上的絡腮漢子的屍體而去。
旁觀眾人見狀均是心裡一驚,卻無人出聲提醒,而中年漢子張了張口,卻未能吐出隻字片語來,他雖講義氣,卻尚不至於不要命,一旦陳文志落敗,范無盡定會因此找他算帳。但他心裡念著陳文志的救命之恩,一時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旁人能看得到,范無盡自也看到了,但他的動作並未因此而有絲毫急促,甚至臉上神色都未有半分變化。
退,再退,不過瞬間陳文志已退到屍體前,但似是未有絲毫察覺,退勢並無半分凝滯。
終於,在眾目睽睽下,陳文志的雙腳絆到屍體上,一直神情淡然的臉色終於變了,在驚慌之色一閃而過時,身形已不受控制的陡然向後倒去。
在步步緊逼下,范無盡對眼前這白衣少年的武功已是極為驚異。他發現這少年的身法極為精妙,閃動間沒有絲毫徵兆,且又疾如鬼魅,若不是仗著幾可與公孫世家的閃電追魂步媲美的玄奇步法,且空間如此狹小,自己只怕很難將之逼住,更甚者,他有一種感覺,那便是這少年宛如一張被緊緊壓著的韌性極好的強弓,一旦稍有放鬆,定會乘勢反彈,且那反彈之勢更會勢不可擋,因此他此際已是欲罷不能,唯有全力施為,直至分出勝負。如今他盡佔先機之利,且又是在已然近身的情形下,仍遲遲不能將之拿下,一時間對這個毫無還手之力卻能一直保持淡然、動作更未有絲毫慌亂的少年大為忌憚,殺心大起。無論此人是誰,有何來歷,也定要將其格殺,否則一旦其日後報復,只怕整個鷹爪門再無人可擋。
在看到陳文志退向地上屍體時,范無盡知道機會來了,但他打鬥經驗極為豐富,並未有絲毫冒進,他在等,等陳文志露出破綻。
破綻終現!
在陳文志絆到屍體不可抑制向後倒時,身體明顯已失去平衡,胸前空門大露。范無盡更是捕捉到了其臉上那一閃即逝的慌亂之色,心中頓時大喜,「毛頭小子,終究是嫩了些!」至此戒心盡去,內力運轉至極致,雙爪的速度再增一分,甚至發出了如刀劍破空般的尖厲嘯聲,但原勢仍然未變,一抓胸口,一抓手腕,將那把刀緊緊逼住,他絕不想在此等時刻陰溝裡翻船。但他卻犯下了一個致命錯誤,那便是忽略了陳文志左手,那一直未曾動過的左手,他終究是大意了。
看著那忽然變得愈加凌厲的爪勢,陳文志知道范無盡中計了。
在全速後退中想猝然倒下極難,既便陳文志能做到,也定會有剎那的停頓,時間雖短,卻也令他再難避開范無盡的雙爪,但如今這般情形下他唯有突然後倒方能暫時拉開與那雙爪的距離,哪怕只能多拉開寸許,他便可出手一搏。於是他想到了那具屍體,只要能借助其力,他就能毫無停滯的驟然倒下,且速度只會更快。
想做便做,於是他絆到了那具屍體,猝然倒下,為了迷惑范無盡,陳文志有意露出了驚慌之色,且並未控制自己的身體,事實上也沒有餘力控制身體了,因為在倒下的瞬間,他全身功力已盡聚於左手之上,正因如此,方騙過了范無盡這個老江湖,亦為自己爭取了剎那的出手時間。
苦心創造出了機會,陳文志自不會放過,於是他出手,對襲來的雙爪恍若未見,悍然出手!只見他左手握拳,崩飛如箭,砸向范無盡胸口,這一瞬間,那拳頭上竟泛著淡淡的紅芒。
烈陽拳法:流星趕月!
在此生死關頭,陳文志把自己的命都賭上了,又豈會再顧忌被人識破身份,是以毫不猶豫的使出了這一記烈陽拳法中純以速度見長的絕招。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且又均是全力出手,因此此拳一出,便是以命相搏,比拚的就是出手速度,快者活,慢者死,再無半分迴旋之餘地。
在那一剎,陳文志腦海中電閃劃過當初鐵傲仗之瞬間擊殺王雪嬌與范無極這兩大高手的場景,當時他雖看不明白,但此刻卻是歷歷在目,清晰無比,他甚至感受到了鐵傲那一往無前、威凌天下的懾人氣勢,是以對這一招,他有著莫名的自信,甚至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便是這一拳定可擊到范無盡身上。至於范無盡那一爪會不會同時落到自己身上,抑或自己能不能在那一爪下活下來,他不知道,亦未去想,他只知道一點,那便是此拳一出,生死立判!
狹路相逢勇者勝,此刻陳文志便將此語體現的淋漓盡致,這一拳上透出了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亦充斥著他那強大的自信,若有人能看清這一拳,定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前面既便是一座山,這一拳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撞上去。
飛蛾撲火,乃自尋死路,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勇氣?況且這一拳究竟是飛蛾撲火抑或是后羿射日尚未可知。
范無盡做夢也未料到會有這般變化,他絕不想在佔盡上風的情形下以命相搏,但此際卻是別無選擇,亦無暇後悔,更不及變招,唯有咬牙切齒的將全身功力盡數灌注在那當胸一爪上,以期在中拳之前將陳文志開膛破肚。
以命相搏,一主動,一被動,至少在氣勢上已是高下立判。
紅芒一閃即逝。在電光石火間,兩人已撞在一處,伴著驟然響起的骨骼碎裂聲,人影乍合即分。
范無盡胸腔完全塌陷,後背上更詭異的鼓出一個大包,矮小的身軀更是如皮球般拋飛而起,空中鮮血狂噴,尚夾雜著些許內臟碎塊。陳文志那一拳已斷了他一切生機。
在這場生死搏殺中,陳文志終笑到了最後。
但他此際亦不好受,不受控制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一口鮮血忍不住脫口而出,胸前已是血肉模糊,令人觸目驚心,但這不過是皮肉之傷,遠不如內傷來得嚴重。范無盡那一爪雖未抓實,但其上蘊含的內勁卻也令他的內腑受創甚重。若非他的拳頭快上那麼一線,此際既便未被開膛破肚,也定會心脈寸斷,必死無疑。
范無盡的身體直飛出五丈開外,方重重墜落於地,在強撐著直身看了陳文志最後一眼後頹然躺倒,嚥下最後一口氣,但雙眼卻兀自瞪得老大,其內有不甘,有恍然,有怨毒,但無論因為哪一種,他均可謂死不瞑目。
這番變化來得太快,以至於范無盡身體落地發出砰然聲響後圍觀眾人方反應過來,驚呼聲、抽氣聲頓時交錯響起。
自兩人交手到現在,陳文志真正出手的只有一招,但一招卻已定生死!
陳文志雖名頭不弱,但在交手之初卻無人會想到他能取勝,頂多會認為他能多撐些時候罷了。畢竟范無盡在江湖中名頭更響,可以說鷹爪門能成為二流門派,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他的存在,否則怕是會墮為三流門派尚且不止,由此可知范無盡作為一門之主,實是名不虛傳。但現在他卻敗了,出人意料的敗了,且是一敗塗地,連命都丟了,再無翻本的機會,是以眾人望向陳文志的目光一時間有些複雜,驚異、難以置信、敬畏,盡皆有之。
陳文志對眾人的目光毫不理會,亦不曾向范無盡的屍體看上一眼,更未去想是否有人識破自己的身份,因為他明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自己已身受重傷,若再有鷹爪門的人到此,只怕再難抵擋。是以他迅疾的在胸口連點幾下,止住鮮血,強忍劇痛,壓住翻騰的氣血,挺身站起,欲待向中年漢子交待兩句,但目光卻不可抑制的掃過差點置自己於死地的范無盡的屍體,入目所見卻讓他不由得心頭大震,頓時打消了立即離去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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