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九十二章 心狠手辣
    由喧鬧轉為寂靜,便會愈發顯出靜得厲害,但若再由靜入鬧,卻又會顯得格外噪雜,就如仲夏那在炎炎烈日下叫個沒完沒了的知了突然小憩了一下一樣,那一剎整個天地似乎都靜了下來,而當叫聲再起時卻又變得出奇的刺耳,直予人心浮氣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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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坊大廳在六個人同時一分為二的震撼場面下陷入沉寂,但下一刻便已被數聲驚呼打破。

    使鏈子錐與使流星錘的兩個漢子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但亦是在人群之中,這一分成兩半,鮮血、內臟頓時四溢而出。這些東西自是無人願意沾上哪怕半點,是以離的最近的數人在驚呼聲中忙不迭的往旁邊避開;而使飛刀的漢子本站在賭台上,且又是在邊緣處,一分為二下,半邊屍體陡然落下,砸向下方圍觀人群。人群如此密集,連半分躲閃的空隙都沒有,因此正下方的幾人被砸個正著,更被鮮血、內臟淋個滿頭滿臉。遭此無妄之災,膽子大的便立即咒罵著向外擠去,膽子小的則尖叫著拚命向外擠的同時尚不停用手推那落於身上的半邊屍體,而那些本沒被沾染上的人自是紛紛閃避不迭。

    一時間整個大廳都變得騷亂起來,驚呼聲、尖叫聲、咒罵聲、怒喝聲交雜在一起,較之陳文志剛進門時那份喧鬧還要更勝一籌。

    江湖人有時會先知先覺,有時卻又會後知後覺。在這般騷亂中,有人終於猜到了那白衣少年的身份,不由脫口叫道:「陳文志!他是陳文志!」

    話說出口總是給人聽的,無論是別人抑或自己。

    此人這麼大叫顯是給別人聽的,是以為了能讓別人聽見,嗓門便出奇的大,甚至於壓過了其他諸般聲音。

    諸般聲音倏地弱了下去,其中又多出一種抽氣之聲,皆因這個名字讓他們有如雷貫耳之感。

    有時候一個人想出名很難,有時卻又甚為簡單,一兩件事足矣,無需驚天動地,只要在恰當的時候讓恰當的人看到便可。

    陳文志無疑便屬於這種,只因在眾多眼線的眼皮底下一招擊殺嘯月宗護法,便輕易出名了。嘯月宗護法並非絕頂高手,能一擊殺之的大有人在,但在陳文志做來卻令人格外驚訝,正是因為他年輕而又名不見經傳,所以他便由籍籍無名變成了名動一城。

    陳文志之名近幾日來在定陽城本就談論者甚眾,而其昨晚在龍威鏢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擊殺兩名嘯月宗高手之事卻又已傳揚開來,因此在不少人心中愈發肯定其武功堪與十大年輕高手媲美,更有傳言說那個揮手間震傷「碧磷骷髏」夏俟仞與「不倫不類」任仁笑兩大魔頭、彈指間擊殺「天絕刀」賈勝及另外一名高手、以一己之力逼的嘯月宗等人無功而返、狼狽而退的灰影乃是陳文志的師父,這使得眾多江湖人對之又要高看一眼,畢竟以傳言中的武功來說那灰影堪稱當世絕頂高手之一,有此等師父,任誰要惹他時都要先思量幾分。

    正因為這些,眾人在聽聞這白衣少年便是陳文志時方會如此驚訝,而心中先前因黑心七狐瞬間便一敗塗地所湧起的震驚亦轉為釋然,「惹上陳文志,他們若能不敗才是怪事。」

    同一件事,同一個人,同樣的結果,只因身份的變換便讓人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是身份累人,還是人心難測?

    瞬間斬殺六人,陳文志對其一分為二的屍體看都未再看上一眼,對那因此而變得騷亂的人群亦是恍若未見,若無其事的轉身尋回漆黑刀鞘。定神刀乃是孫國峰為他煉製的,若非迫不得已,既便是刀鞘他也絕不願讓之脫出自己掌握的。

    將刀鞘重又系回背上,陳文志望向仍躺在地上的中年漢子。方纔那一下力道頗大,且他對收放之道不過剛剛入門,根本不會運用巧勁,因此刀鞘便結結實實的砸在中年漢子的小腿上,即使脛骨未被砸斷,只怕一時半會也難以站得起來。

    中年漢子此刻頗為淒慘,在猝不及防之際整個身體就那麼平拍而下,一張臉頓時便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額頭被磕破不說,鼻樑更是差點被撞碎,疼的他涕淚橫流,當然還少不了兩行鼻血,更甚者,他本吊在胸前的傷手又被自己的身體重重砸了一下,當時他便忍不住慘叫出聲,用完好的右手拚命撐地將身體翻了過來,避免了傷手被壓在身下的厄運,但兩小腿處傳來的針扎般的刺痛卻讓他嘗試了幾次都未能爬起來,只得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陳文志淡淡道:「這裡不是你的地頭嗎,找個人攙你起來。」說完不再理中年漢子,終於緩緩掃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屍體,「一句辱罵之言,卻帶走六條人命,這便是江湖嗎?」暗暗喟歎了一句便走向亦是躺在地上的刀疤漢子。這六人雖是他親手所殺,但他卻並不後悔,無論手段是否狠辣。

    不管甚麼事做了便做了,即使是錯的,可以補救,但絕不能後悔,因為那非但無濟於事,反而會引起愧疚、自責等負面情緒,受其影響你或許還會做出另一件亦讓自己後悔之事。

    刀疤漢子是黑心七狐中唯一倖存之人,但陳文志在其胸口借力那一下也使他受到重創,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而當稍有恢復時,陳文志卻已回來了。既然逃不脫那便詐死,有時詐死亦不失為保命的一種手段。

    陳文志顯然沒打算放過他,隨意的掃了他一眼,便輕描淡寫的一腳踩在其左小腿上。骨骼碎裂聲陡然響起。抬腳再看時,那小腿已扭成詭異的形狀。

    巨大的疼痛使得刀疤漢子脫口便發出一聲慘叫,但待睜開眼睛看清面前淡然而立的陳文志時卻又生生收住,宛如一隻忽然被扭斷了脖子的鴨子。

    駭然之色一閃即逝,刀疤漢子看都未向其他師兄弟所在位置看上一眼,甚至連腿上的傷勢都不曾瞅一下,便立即強忍疼痛,翻過身來,伏在地上,乞求道:「陳公子,方才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還望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饒過小人這條賤命吧!」既然沒死,方纔那聲大叫他自是聽到了,不過對他而言這白衣少年是否陳文志都無所謂,因為此人他惹不起,所以他求饒,這豈非也是他們黑心七狐一貫的伎倆?

    看到方纔還甚為暴戾一心要殺自己的刀疤漢子轉眼間竟做出如此卑謙之態,伏地求饒,陳文志不由一陣無語。但旁觀眾人中知道其身份的卻是見怪不怪。

    生命至上,在刀疤漢子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見陳文志沒有說話,刀疤漢子急聲道:「陳公子,陳少爺,只要您饒過小人,小人可以對天發誓以後定當改邪歸正,再無下次,要不您要小人做牛做馬也成,求求您,饒過小人一命吧,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小,您要是殺了小人,他們可就沒法活了啊!」這番話說得似是悲不自勝,因為他已嚎啕大哭起來,涕淚橫流。其臉上表情如此豐富使得那條長長的刀疤宛如一條蜈蚣般蠕動不已,以至於怎麼看上去都使人難起絲毫同情之心。

    陳文志平靜的看著他,似已有所動,忽淡淡道:「我不殺你。」

    哭聲戛然而止,刀疤漢子狂喜道:「多謝陳少爺不殺之恩!」連連叩首不止。

    陳文志卻不理他,自顧說道:「因為我要廢了你的武功,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看你以後還如何能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

    身體陡然僵住,刀疤漢子這才明白自己被陳文志耍了,那淡淡的不含絲毫殺機的話語卻讓他心裡升起一股寒意,「那不是要我生不如死嗎!」一念至此,垂著的眼睛裡倏地閃過一抹怨毒。

    這時,中年漢子被兩名大漢架著腳不沾地的來至近前,陳文志不由轉頭望了他一眼。

    「就是此時!」抬眼看到此幕的刀疤漢子目光一厲,倏地抓住丟在手邊的兩柄短刃,揚手對準陳文志與中年漢子。

    刀光一閃,雙腕齊斷!

    兩柄短刃的機關尚未發動便又掉回地上,只是卻又多出一雙鮮血淋漓的斷手來。

    不理刀疤漢子的慘嚎,陳文志淡淡道:「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我尚有些下不去手,但你卻給了我一個出手的理由。」話音未落,已一腳端在前者的下巴上。

    慘叫頓時變成若狼嗥般的嗚嗚之聲,刀疤漢子的腦袋猛的後仰的同時,身體亦是離地而起,向後拋飛。

    刀光再閃,自刀疤漢子的雙腳腕處電閃劃過。

    血光崩現的同時,陳文志陡的踏前一步,左拳擊出,重重轟在刀疤漢子的丹田處。

    鮮血狂噴,尚裹有數顆牙齒。刀疤漢子倒飛的身體再次加速,最後像破麻袋般遠遠墜落於地,再不動彈,但傳出的微弱呻吟聲卻表明他還活著。

    不知何時,本立於那處的眾人竟已躲了開去。

    原來,在先前那震撼卻又血腥的場面過後,有不少人不敢再看下去已離開了賭坊,使得大廳寬鬆了許多,是以那處的眾人見刀疤漢子的身體飛來才有了躲避的空間。

    刀疤漢子恨不得立即死去,因為諸般疼痛加身,使得他想昏過去都做不到。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當初為何要踢出那一腳,若那時便直接動用暗藏玄機的短刃,那個辱罵自己的草包豈非死定了?若他死了,或許陳文志也會將自己一刀劈成兩半吧。這般想著,忽覺眼前一黑,終於昏了過去,在那一霎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原來失血過多也是有好處的。」

    遠遠的望著刀疤漢子一動不動的軀體,陳文志喃喃道:「我說過不殺你的,但你若自己死了,卻也算不得我食言。」吐出此言時腦海中倏地劃過鐵傲說過的一句話:「你一定要學會心狠手辣,這樣行走江湖時才不會吃虧!」他忽然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圍觀眾人看著那血人一般的刀疤漢子,再望向陳文志的目光中不禁多出一抹驚懼之色。而距陳文志最近的中年漢子及架著他的兩個大漢聽到那喃喃之語,只覺得一股寒意自心底湧起,瞬間流遍全身,直激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廳似又要陷入靜寂,但一道蒼勁的厲喝卻適時響起:「何人如此大膽,敢在我鷹爪門的底盤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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