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九十一章 天羅地網
    對圍攏上來的人群及對面那不善的目光恍若未見,陳文志神色如常,盯著刀疤漢子看了片刻,淡淡道:「他雖出言不遜,但也不過是口舌之爭而已,閣下卻遽然下那般毒手,不覺太過分了嗎?」

    向周圍人群掃了一眼,刀疤漢子冷哼道:「過分?那好,你只要讓他把舌頭割了,我就饒他一命。wWw.b111.net」

    這調侃意味甚濃的話語使得人群發出一陣哄笑,大有火上澆油之意。看熱鬧的總是希望越熱鬧越好。若是三言兩語便將此事揭過,豈非太過無趣了些?

    見刀疤漢子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陳文志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點了點頭,淡淡道:「他就在這兒,有本事你不妨自己來取好了。」立於中年漢子前面的身形卻紋絲未動,強硬姿態盡顯無遺。

    話不投機半句多,到了此種地步,再無半分回還餘地,唯有動手見真章一途,是以圍觀眾人不由得盡皆睜大了眼睛。

    氣氛驟顯緊張,對峙雙方雖未刀兵相見,但已有劍拔弩張之勢。

    出人意料的,方才顯得甚是暴戾的刀疤漢子卻不立即動手,而是喝問道:「小子,大爺我從不打無名之輩,速報上你的名號來。」

    陳文志一怔,「這傢伙臉皮太厚了吧,方才踢那一腳時也沒見他問名號,此時卻說出這等話來,哦,大概他是怕惹上得罪不起的人,便先以言語試探一下,看不出這傢伙倒是有些心機。」瞬間想明白刀疤漢子的意圖,卻並不答他,平靜道:「你出言不遜,我是否也應割了你的舌頭或是直接殺了你呢?」

    刀疤漢子聞言一窒,眼中倏地凶光大盛,似是惱羞成怒,動手在即。

    就在這時,密集的人群忽的一陣蠕動,隨之三個人從中擠了出來,站到刀疤漢子身旁。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冷厲;一個獐頭鼠目,尖嘴猴腮;一個削瘦挺拔,神色陰柔。

    高大漢子一露面便衝著刀疤漢子暗使了個眼色,洪聲道:「老四,瞧你那點出息,對付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而已,還要哥哥們出面壓陣才敢動手。」

    刀疤漢子頓時會意,知道老大在告訴自己「這白衣少年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之徒,只管下手便是」,一時心中大定。

    原來陳文志之名雖已在定陽城傳開,但見過其真容者卻是少之又少,畢竟陳文志不過是方步入江湖而已,因此這高大漢子等幾人雖先躲在人群裡觀察了片刻,卻也未能識破陳文志的身份,更未想到他會現身於此,這便將其歸入了名不見經傳之流。

    看走眼並不可怕,畢竟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但若因看走眼而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或許就會變得可怕了,甚至會可怕的要命。

    刀疤漢子便做出了錯誤決定。他終於出手了,且心無顧忌之下一出手便是殺招。只見他一步跨出,已至陳文志近前,雙手同時揮出,寒芒乍起。原來不知何時他手中已多出兩柄精光閃爍的短刃,一正一反,一削咽喉,一刺小腹,凌厲凶狠。

    對這出手狠毒的刀疤臉陳文志雖心生怒意,但並不欲取他性命,是以並不拔刀,覷準來勢,身形陡然一旋,避過兩刃的同時已至刀疤漢子右側,左腿更是順勢橫掃而出,猶如一截鋼鞭般砸向其後腰。

    這一腿雖稱不上如何精妙,但速度極快,對時機的把握更是恰到好處。

    在雙刃堪要及體之際,眼前卻陡然失去了陳文志身影,刀疤漢子暗叫不妙時一股剛猛勁風已至後腰,他正值招式用老、不及變招之際,眼見已是萬難避開。

    高大漢子等三人哪裡想到這白衣少年竟如此棘手,大驚失色下便欲出手相助,場中再生變化,使得幾人轉憂為喜,但身形卻未有絲毫停頓,直衝而上。

    既然躲不過,那便不如不躲。刀疤漢子眼中獰光一閃,毫不閃避,而是微擺手中雙刃。只聽「嘩啦」聲響中,兩柄短刃的刀頭陡然電閃射出,直刺本躲在陳文志身後的中年漢子左右胸口。

    中年漢子哪料到會有這般變化,眼睜睜看著刀頭射至,卻是完全不及反應,直嚇得亡魂皆冒。

    陳文志亦未想到刀疤漢子竟會如此凶悍,更未想到那兩柄短刃中暗藏玄機。他自不能看著中年漢子就這樣被殺,因此左腿陡然收回,收的如此從容,如此自然,宛如那凌厲剛猛的一腿從未出過一般。左腿收回的同時,右腳輕點地面,身形向後一飄,左手閃電般探出,於電光石火間將兩條連著刀頭的細索盡皆抓在手中。

    刀頭於中年漢子身前頓住,無力垂下。

    細索入手,陳文志只覺掌心一痛,麻癢之感隨之傳來,心中一驚,急忙鬆手,攤手看時,只見手掌之上已佈滿針狀小孔,冒出點點黑色血珠。

    原來那細索亦有玄機,其上佈滿尖刺,更塗有劇毒,只因尖刺極為細小,又甚是濃密,加之與鎖鏈同為烏黑之色,便使人極難察覺。

    「好霸道的尖刺,在我已用內力護住手掌的情況下,竟仍能刺破皮膚!」陳文志感受著那股麻癢循臂直上,不敢大意,烈陽真氣疾速運轉。麻癢感頓如滾湯潑雪般迅速消融,掌中滲出的血珠漸由黑轉紅。

    見陳文志若觸電般縮回手去,刀疤漢子陰陰一笑,知其已經中毒,連忙雙手一抖。那細索卻是伸縮自如,隨著這一抖之勢在刀頭尚未落地之前便倏地縮了回去,瞬間已恢復成兩柄短刃的樣子。

    收回刀頭,刀疤漢子倏地撲倒於地,似滾地葫蘆般帶起大蓬刀光,自左側捲向陳文志雙足,竟是地趟刀的路數,顯然不欲給陳文志驅毒的時間。

    此時另外三人也已撲近。高大漢子一聲不吭的便當先出手,只見他右手抖處,一條鏈子槍已飆射而出,宛如毒蛇般噬向陳文志咽喉;獐頭漢子則直欺向陳文志懷中,手中一對帶有鋒利鋸齒的鋼環切割向後者胸腹要害;而那陰柔漢子卻憑借稍快些的身法先一步掠至陳文志右側,持著的一管長簫帶著嗚咽之聲向其肋下疾點。

    於此同時,自陳文志右後方的人群中一物破空飛出,帶著刺耳尖嘯,斜斜射向其背心,竟是一根鏈子錐;而正後方人群中亦有一物電閃射出,帶起「呼」的沉悶破風聲,顯是勢大力沉,但速度比起那鏈子錐來卻毫不遜色,直直砸向陳文志後腰,卻是一柄流星錘;在左後方人群中更是射出六道寒芒來,那是六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尺許飛刀,一柄射向陳文志頭頂空處,若陳文志躍起,定會自己撞到這柄飛刀上,一柄則射向本站在陳文志左後側的中年漢子的背心,另外四柄卻巧妙的劃過四道軌跡各不相同的弧線,繞過中年漢子,射向陳文志後頸、雙肩及後心。若射向後心的那柄飛刀與鏈子錐同時命中,定會在陳文志體內相會,角度分毫不差。

    一瞬間,陳文志上中下三路盡被攻擊,所有退路亦皆被諸般兵刃封死,似已陷入「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絕境。

    這番變化實在太過突然,突然的無人能想得到,陳文志沒想到,圍觀眾人更未想到,是以人群之中不由傳出數聲驚呼,既驚於變化的突然,又驚於出手的七人配合之完美,似是事先演練過無數遍一般,宛如早已精心設計好的一場殺局;亦有人這一刻終於認出這些人的身份,脫口叫道:「黑心七狐!」

    黑心七狐,黑心者,手段殘忍毒辣;狐者,性情陰險狡詐,又欺軟怕硬。這七人乃是師兄弟,在以沒學到真功夫為由弒其師後踏足江湖。自出道以來,打家劫舍,殺人越貨,可謂無惡不作,但有一樣,這七人從不惹惹不起的人,若不小心惹上了,自量能殺的便殺之,若不能殺,為了保命卻是無所不用其極,其時諸如自尊、骨氣、血性、臉面等盡可拋棄,搖尾乞憐、跪地求饒更是常用手段,是以江湖盡不齒其人,但他們卻籍此存活至今,即便是作惡多端。

    黑心七狐,隨便拿出一人,勉強算得上是二流高手而已,但七人一起練武多年,配合極為默契,若合在一處,卻堪稱一流高手,更甚者,七人藉著長短互補的兵刃尚練有一記絕招:天羅地網,若出其不意的施展出來,既便尋常一流高手也必死無疑。

    此刻他們施展的正是「天羅地網」,又是出其不意,更是在那白衣少年已然中毒的情形下,因此七人皆認為此人死定了,腦海中甚至已浮現出其被亂刃分屍、血肉橫飛的場面,是以眼睛中均透出一股嗜血快意。

    烈陽訣何等的霸道,不過剎那之間掌中滲出的血珠已盡作紅色,但正是這片刻的耽擱,諸般兵刃已然近體。

    刀疤漢子出手狠毒,陳文志不過是心生怒意,並未下殺手,說來不過口角之爭而已,何至於生死相見?但此刻他終於動了殺機。只要不是盲的均可看出這七人已是擺明了要置他於死地,未有絲毫留手,這時若再心存仁慈,便等同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天下間無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若有,那只有一個可能:腦子有問題。

    殺機雖起,但心境卻仍如古井不波,陳文志處在洞微境界中,身周諸般攻勢無有遺漏的盡皆清晰浮現於心中,猶如親見,他甚至知道使鏈子錐的與使流星錘的均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而放飛刀的卻站在不遠處的一張賭桌上,既便其確切位置亦是瞭然於心,更甚者,他還知道有一柄飛刀正射向中年漢子的背心。

    這七人遠近位置不同,兵器長短不同,出手速度亦不相同,但陳文志卻有一種感覺,那便是諸般兵刃定會同時攻至,儘管此時攻來的數般兵刃仍有先後之分。他清楚的感覺到幾種兵刃中相對而言在先的速度較慢,在後的則速度較快,如此一來,只要出手的七人把握精準,定可做到同時擊至,若自己貿然出手,既便能憑借奇快的速度擊殺一人,卻斷難避開或招架其餘幾般兵刃,況且中年漢子他不能不救,既然一開始選擇救之,便要一救到底,若其中途被殺,那他便算輸了,既便最終將黑心七狐盡皆擊殺也是一樣,若真是那樣,定會對心境造成影響,甚至會留下陰影甚至破綻。

    心念電轉,陳文志左手倏地握住背上定神刀,連鞘拽下,右手適時握上刀柄。鏗然出鞘聲中,宛如當空打了一道冷電,倏地炸開無數電蛇,盤旋飛舞中,匯成一個巨大光球,將陳文志嚴密的護於其中。而那左手漆黑刀鞘不知何時已貼地飛出,橫著撞在中年漢子的小腿上,力量之大,使得其雙腳陡然離地,身體幾與地面成平行之勢向下墜落。那柄射向其背心的飛刀擦衣而過,帶起幾根飄揚的髮絲。

    「叮!」

    在清脆悠長的金鐵交擊聲中,諸般兵刃終於撞在光球上。

    陳文志的感覺沒錯,短刃、槍、環、簫、錐、錘及四柄飛刀果然同時擊在他的護體刀光上。

    七個人,七種兵刃,配合的好,自可做到同時擊至,但陳文志卻只有一個人,一把刀,既便出手的速度再快,也總有先後之分,儘管那間隔短暫的超乎想像,從那七聲合成一聲的交擊鳴響便可知一二,因此在他磕飛最後一柄飛刀時,那飛刀的刀尖已然觸及他身上衣衫,其中凶險可想而知,若他再有哪怕一瞬的耽擱又或貿然出手攻擊其中一人,受傷定是在所難免,這也正是「天羅地網」的可怕之處,不知有多少人正因識不破其中玄妙而死於非命。

    黑心七狐從未想過有人能破掉這招「天羅地網」,因為他們一旦使用這一招便是已認定對方是自己惹得起或殺得死的人,而事實卻是如此,自他們創出此招以來便從未失過手,可謂屢試不爽,因此他們斷未想到這個白衣少年竟能破掉這招,在那一瞬間他們已明白自己等人看走眼了,惹上了一個惹不起的人!

    「天羅地網」已經使出,只怕再怎麼討饒對方也絕不會繞過他們,七人心意相通,無需任何言語便不約而同的欲再次發動攻勢,但陳文志的身形卻陡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黑心七狐終於明白這白衣少年是何等的可怕,可惜他們只怕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文志絕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方纔他中毒在先,這七人的攻勢又如此及時、如此突然,且「天羅地網」這招亦確是不凡,加之陳文志又要救那中年漢子,重重因素合在一起,方使得他不得不被動的硬接了那一招,否則以他的武功,黑心七狐無論哪一個皆是連接他一招的資格都沒有。

    白駒過隙身法展開,只一閃便已脫出包圍,出現在高大漢子面前,光球早已重新化為一道冷電,在其驚駭的目光中一閃即逝。陳文志身形未有絲毫凝滯,倏忽間又已到了陰柔漢子近前,刀光閃過時再到獐頭漢子面前。

    這一瞬間,陳文志遊走的身影彷彿亦形成了一副天羅地網,將黑心七狐盡皆罩於其中。

    如是這般,每掠過一人便伴著一道刀光,而刀光閃過時又已掠至下一人近前,唯有刀疤漢子例外,陳文志自他身前一掠而過時,刀光並未亮起,但足下借力之處卻是其胸口。在刀疤漢子鮮血狂噴時陳文志已恍如鬼魅般瞬間遊走一匝,重又回到原地。

    黑心七狐亦均在原地,無人能哪怕逃得半步,既便是離的最遠的那個使飛刀的漢子也是一樣,儘管他當時想的要命。

    定神刀斜指於地,刀鋒雪亮如昔,唯刀尖處掛著一點血珠,欲滴未滴,宛如紅寶石般晶瑩而詭異。

    陳文志倏地一振定神刀,清越龍吟聲中,血珠終於滴落,於此同時,那立著的黑心七狐之六陡然裂開,無一例外的一分為二,一如當初的屠浩,不同的是屠浩當時尚用手擋了一下,而這六人卻連半點反應都不曾做出。

    靜!

    一片死寂!

    這番變化猶如電光石火,較之方纔那番變化尚要快上些許。在場這麼多人,能看清陳文志出手的卻幾乎沒有,但這結果幾乎人人都看得清楚,一時間均駭然的盯著場中那持刀卓立的白衣少年,震驚的說不出哪怕半個字來。

    

    )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