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天涯聞言臉色一變,緊盯著屠浩,驚怒道:「莫非你們竟殺了我龍威鏢局靈州分號的黃總鏢頭?」
屠浩不以為意道:「不錯,其中是有一個姓黃的老頭。
)那又如何?」
陸天涯身形一震,心中大悔,「沒想到將黃老鏢頭從靈州招來卻是害了他!」念頭一閃,忽怒笑道:「當初顏江殺我弟兄,陸某便將其當場擊殺,而你,屠老魔,既已害了黃總鏢頭的性命,那陸某也定會殺你!」
聞得如此殺意十足的話語,屠浩胸中戾氣大生,冷笑一聲,不甘示弱道:「好極了,正好屠某也想見識一下你陸天涯的『千里一線』槍法是否浪得虛名。」
話說到這種地步,卻是再無迴環的餘地。
就在兩人針鋒相對、一觸即發之際,陡然一聲冷哼在場中響起。
「哼!」
冷哼聲不大,落入旁人耳中並無絲毫異樣,但在陸天涯與屠浩聽來卻不啻驚雷炸響,直震得兩人耳朵嗡嗡有聲,頭腦更是有剎那間的暈眩之感。身體不可抑制的一顫,兩人心中皆大感駭然,「好深厚的內力!」均不禁循聲望去,目光落處正是在場中卓立的灰影。
孫國峰心裡甚是不悅,若非因著趙鐵山,他才懶得到此多管閒事,而今雖然來了,卻也不願看二人在這裡上演甚麼雙雄決的戲碼,因此才冷哼一聲打斷劍拔弩張的兩人,更是暗運內力震懾了他們一下。
事實就是這樣,有實力,你的話才有份量,才會有人聽,否則既便是叫破了喉嚨,只怕也不會有人睬你一眼的,更甚者會惡語相向,乃至拳腳相加,也許這便是所謂的人微言輕吧。
見吸引了兩人注意,孫國峰再冷哼一聲,不耐道:「三更半夜的,老夫可沒那閒工夫看你們兩人在這裡拚死拚活,陸天涯,若你要執意一戰,老夫自不便阻攔,那只有轉身離去,你意下如何?」
陸天涯心中一驚,屠浩卻是心中一喜。
陸天涯驚的是現在的局面雖對龍威鏢局有利,但萬一孫國峰離開後屠浩再有別的後手,只怕到時仍是情形堪虞;屠浩喜的是聽孫國峰語氣,其與龍威鏢局的關係似是並不密切,若他真的就此退走,那自己一方今晚既便不能成事,也完全可以從容離去。
「不能讓他就此離開!」念頭一閃,陸天涯沖孫國峰一抱拳道:「前輩,陸天涯在此先代龍威鏢局謝過您的援手之恩,方才陸某因聽聞兄弟被殺有些失態,還請前輩見諒,今晚龍威鏢局能得保平安全仗前輩大力,因此今晚之事均由前輩做主便是。」
「陸天涯真是會說話!」陳文志心中暗讚,「絲毫不問甚麼尊姓大名之類的話語,且只是無損毫髮的降了一下身份,再送上兩頂不要錢的高帽,便將事情都推到孫大哥身上,真是好算計!」
屠浩卻恨恨的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孫國峰掃了陸天涯一眼,未置可否,轉向屠浩冷冷道:「冤有頭債有主,既便龍威鏢局與你嘯月宗有仇,也不過是其中幾個人罷了,那三人從靈州趕來,尚未進入定陽城,與你們何來仇怨?既無仇怨,又如何算不得無辜?」
聞聽此言,龍威鏢局眾人臉上均不禁露出些許古怪之色,皆因這番言語似是在為死的三人鳴冤叫屈,卻又似在暗示屠浩等人應找鏢局的某幾個人報仇,若非先前他出手相助,眾人只怕會懷疑他到底是哪頭的。
屠浩不知孫國峰為何揪住此事不放,腦中靈光一閃,不禁試探道:「朋友,莫非死的那三人中有誰與你有著甚麼關係?」
孫國峰斷然道:「他們三個與老夫沒有絲毫關係,不過你們濫殺無辜既已被老夫發現,那老夫自當為那三人討回公道!這樣吧,今晚之事老夫也不願過為己甚,你們只需留下那燒……殺人兇手,便可自行退去,否則,老夫不介意大開殺戒!」
這番話看似說的大義凜然,但其中威脅之意卻是溢於言表。
那個「燒」字方一吐出孫國峰便立即改口,落在旁人耳中只會以為此乃一時口誤而已,但在陳文志聽來卻知不是那麼回事。
瞬間反應過來,陳文志心中不禁一陣無語,「孫大哥該不會是想將那個燒他斗笠的敗家子揪出來,為那斗笠『報仇雪恨』吧?」
不得不說,陳文志猜中了孫國峰的心思,但並非全部。
孫國峰此來只是擔心趙鐵山有甚麼閃失,並不想為龍威鏢局抵禦強敵,也不欲大開殺戒,之所以出手救下厲子豐,並趁機一舉擊傷夏俟仞與任仁笑二人,為的正是這個。他自己出的手自己心裡有數,這兩人的傷勢沒有數日的將養絕難恢復,少了他們兩個,加之陳文志又趁機擊殺了兩個蒙面人,使得剩下的嘯月宗等人再想報復只怕已是力有未逮,待到夏俟仞與任仁笑傷癒時,冷月宗的高手也應該來到了,到時既便再有嘯月宗的高手前來,也一併由冷月宗擔著,倒無需他再操這份心,這便是他為何要任這些人離去的原因。
不過他忽然想起自己被焚燬的斗笠,隨即便靈機一動,便提出這麼一個條件來,無論那殺人兇手是否焚燒斗笠之人,將之擊殺,一個也算是為自己的斗笠「報仇雪恨」了;另一個是為防萬一,進一步削弱屠浩等人的實力,使其在夏俟仞與任仁笑傷癒之前再無力來犯龍威鏢局,以使自己在以後幾日徹底安心,省心;再一個,從那三人死狀可知,此兇手乃性情殘忍之輩,殺之亦可謂為江湖除了一害。
一舉三得,何樂而不為?至於哪一得最對其心思,除他自己外,或許只有……天知道?
這番心思,屠浩卻是萬難猜到的,不過其中的威脅之意他聽得甚是清楚,因此臉色頓時變得頗為難看,若他知道這個條件只因自己等人隨手燒燬的兩頂斗笠而起,恐怕臉色會更難看十倍,百倍,不過有面巾罩著,別人看不到罷了。
屠浩乃是縱橫江湖多年的高手,如何能受得了被人威脅?方才陸天涯威脅之言出口,他便立即針鋒相對,大有動手一較高下之勢,其性情之暴戾、倨傲可見一斑。但此刻,孫國峰的威脅之語入耳,他只是目光閃動,卻出奇的沒有絲毫言語。
若說在見到孫國峰一招擊傷夏俟仞與任仁笑時屠浩心中對其是大為忌憚,那在聽到那聲冷哼後便是畏懼,有一種難以匹敵之感。屠浩明白在那聲猝然響起的猶如暮鼓晨鐘的冷哼下,自己的心境已經失守,今日實不宜再動手,因此雖被威脅,卻並未動怒,不過孫國峰那條件卻也令他左右為難,「若交出兇手,定會讓我威信大減,以後恐再難服眾,但若不交,卻又不免一戰,該當如何呢?」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屠浩眼角餘光掃到被陳文志擊殺的那兩具屍體上,心中一喜,頓時有了主意,當下便欲開口,不料一聲厲叱卻先一步陡然響起:「狂妄!你有何資格在此大放厥詞?不過一藏頭露尾的鼠輩而已!」
「不好!」屠浩心中大驚,將剛湧起的些許喜意完全衝散,「是何人竟如此莽撞,若真個惹怒了他,只怕我等誰也走不了!」他知道若灰影真想將自己等人留下,以其奇快的身法、深厚的內力,只要龍威鏢局眾人在旁稍加牽制,便可輕易做到,因此一驚之下頓時大怒,忙循聲望去。
入目處正是那個以一敵二的持刀蒙面人。
原來此人叫「天絕刀」賈勝,一手天絕刀法極為高明,在他們外宗除數位長老外便以他武功為最,不過此人有一個極大的缺點,魯莽,是屬於那種頭腦一發熱,便不知天高地厚之輩。方才孫國峰出手他也看到了,亦知其武功深不可測,但當看到孫國峰說出那番威脅之言時三位長老噤若寒蟬的模樣,一氣之下頭腦發熱,不及思索的便數出那番話語來。若他能如屠浩般感受到那聲冷哼的可怕,不知說話前會不會過一下腦子。
聽他辱及自己的大哥,陳文志頓時大怒,眼中殺機一閃,握刀的手倏地一緊,便要有所動作。
但就在他身形欲動之際,一聲冷喝驀地劃破夜空:「找死!」隨著語聲,孫國峰的身影便突兀的出現在持刀蒙面人近前,一掌當頭拍下。
掌勢飄忽,宛如一片風中落葉,飄浮不定,柔弱無力,看上去頗為緩慢,毫無威脅。
屠浩望向賈勝的目光尚未收回,斥責尚未出口,冷喝入耳,心中一驚時卻發現視線中已突然多出一條灰影。
「好機會!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被賈勝處的突變所吸引,賈勝武功不弱,只要能撐得一招半式,我等便能安然退走。」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屠浩當機立斷,暴喝一聲:「走!」身形同時一動,便欲掠起,但未收回的目光所見,卻使得他又生生頓住身形。
賈勝眼見灰影突然閃現在面前、輕飄飄一掌拍至,腦中瞬間閃過十種躲避方法,十五種招架手段,但偏偏一種也未能施展出來便被一掌拍在頂門處。
「啪!」
隨著傳出的一聲輕響,賈勝身軀一震,七竅中卻同時湧出鮮血來,接著身體便如一根麵條般癱倒在地。若有人上前探查,便可知其全身經脈寸斷,骨骼盡碎,孫國峰看似輕飄的一掌上力道之剛猛可想而知,但賈勝的頭顱卻安然無恙,連形狀都未有半分改變,由此可見孫國峰對力道的拿捏是何等的精妙!
孫國峰一掌拍在賈勝頭頂,便再沒看他一眼,任由其在掌下癱倒,而目光卻已落在了身形欲起的屠浩身上,此時屠浩的「走」字不過剛剛出口,話音尚未曾落下。
正是看到了賈勝毫無招架之力的被一掌拍死,看到了孫國峰望來的目光,更看到了其中閃過的譏誚之意,屠浩才在心中大凜之下生生頓住身形,他能預感到若強行掠起只怕會立遭與賈勝同樣的下場。
孫國峰擊殺賈勝如此之快,使得看到這一幕而又聽到「走」字欲逃的嘯月宗眾人皆駭然頓住身形,他們心裡也明白,若這些人一同逃走,既便孫國峰武功再高,也不能盡數攔下,但他們誰也不願成為被攔下的哪一個或幾個之一,因此他們皆識趣的停下了。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這是一個赤手空拳的蒙面人,他不知是想賭一下運氣抑或起得太急、一時竟剎不住身形,竟騰空掠了起來。
雙目仍盯在屠浩身上,但孫國峰卻如親眼所見般身形猶如鬼魅般一閃便已至此蒙面人下方,一手倏地探出,毫釐不差的握上此人腳踝,內力狂湧而出。
「噗!」
此蒙面人張口噴出一股血箭,射的如此之遠,以至於落下時未曾有半點濺到孫國峰衣衫上。
此時那個「走」字的話音終於落下。
這番變化之快,猶如電光石火,使得外圍那些鏢師、趟子手等眼力一般者未能看清分毫,以至於如今場面落在他們眼中,顯得有些古怪,因為他們看到在屠浩喊出那聲「走」字後,那些來犯的嘯月宗眾人卻皆是無動於衷,反而是那條灰影換了地方,且換的地方也極為怪異,竟是在一個蒙面人身下,只是這個蒙面人卻是被舉在了半空。
這一刻,孫國峰單臂舉著一人,卓立場中,神威凜凜,週身雖未曾外放絲毫氣勢,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概。
這一刻,被孫國峰目光盯著,屠浩如芒刺在背,惶恐不安,但卻連一根小手指都不敢動一下。
這一刻,所有嘯月宗來人盯著孫國峰的目光中均流露出畏懼之色,皆是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異動。
這一刻,有的人為這場面、這氣氛所懾,有的人為孫國峰武功所懾,但無論那般,皆是呆若木雞,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似乎連心跳都停止了。
這一刻,陳文志只感熱血沸騰,「有朝一日,我陳文志也定要有這等威勢!」
這一刻,隨著孫國峰的第二次出手,場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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