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志 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六十六章 收放之道
    瞧見陳文志眼中略帶狐疑的目光,孫國峰忙收住笑聲,整了整面容,清咳兩下,道:「為了讓你更快的將白駒過隙身法練至若呼吸般自然,甚至是本能反應的地步,在這院裡練有些不適合,老哥哥準備帶你去另一個地方,」說著話抬頭看了看天色,續道:「不過今日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明天一早去吧,我說過,要將身法練好,需要精妙的內力控制能力,現在你就先練習這個,稍等片刻。WEnXUeMi。CoM」讓陳文志在院中等著,轉身走進一間屋裡。工夫不大便已回還,手裡卻多了把巨大的石鎖。

    將石鎖扔到地上,發出「砰」的悶響,震得地面都有些抖動,想必份量不輕,孫國峰一指石鎖,笑道:「這玩意兒重八百斤,來,文志,將之一刀斬為兩段。」

    看著地上巨大的石鎖,不知孫國峰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疑惑道:「要完全劈開嗎?」

    孫國峰點頭道:「那是當然,而且只能用一刀。」

    陳文志應了一聲,緩步來到石鎖近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八百斤的石鎖,端正的放在地上,高度近乎四尺,即便以玄鐵打製的定神刀堪稱一把切金斷玉、吹毛斷髮的寶刃,但若想將如此之厚的石鎖一刀斬斷,也需要極其強橫的力道才行。

    並未問孫國峰讓自己如此做的原因,陳文志在石鎖前站定,雙腳微分,雙手握住定神刀,深吸一口氣,真氣全力運轉。他不知這一下需要多大力道,但為了一擊功成,已準備全力以赴。

    默立片刻,陡的,陳文志雙眼怒睜,舌綻春雷,暴喝一聲,定神刀疾劈而下。這一刀速度奇快,挾著刺耳厲嘯,剎那間便要斬在石鎖上。但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孫國峰的喝聲:「住手!」

    陳文志心裡一驚,不知孫國峰此舉何意,但並未有絲毫猶豫,電光石火間,便欲將內力收回,停下刀勢。可這一刀乃是他全力而為,豈是說停便能停下的?內力僅是收回少許,而定神刀更是未有絲毫停滯,正正的劈在石鎖上。

    並未有金石交擊的嗆啷之聲,僅聽見「唰」的一聲輕響,定神刀已是一斬而過,劈入地下,果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

    急忙將刀收回,放至眼前查看,見其雪亮如昔,刀鋒未有半分崩損,陳文志方鬆了口氣,運轉真氣,平復了一下因強收內力而有些翻騰的氣血,便略帶愕然的轉頭望向孫國峰。

    「放心,以你老哥哥的手藝,這把刀絕非輕易便能損壞的。」見陳文志那緊張的模樣,孫國峰笑著說了一句,隨即便神情一肅,道:「咱們習武之人與人動手最忌招式用老,因為一旦招式用老便來不及變招,以致予人以可乘之機。若將石鎖換作我,在刀鋒及體的剎那完全來得及避開,那在你招式用老、劈入地下之際,足以將你制住。」

    陳文志覺得孫國峰言之有理,但仍有些不服氣的道:「孫大哥之言自是不錯,不過這石鎖乃是死物,我一刀劈下去收不住勢子也無甚關係,若換作是人,我心裡事先便會有了防備,應不至如此。像方才咱們過招時,我使『烈日當頭』一刀劈下,在孫大哥閃開後,未等用老便已轉為『倒捲銀河』。」

    孫國峰笑罵道:「你小子還嘴硬,方纔那是老哥哥為了一觀烈陽刀法,有意配合你,刀劈來我便已閃開,給你留下了足夠的反應時間去變招。不過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不服輸的勁頭,既如此,那咱們就再來一次,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你心裡應該有準備了吧,我仍要你將石鎖一刀劈開。」說著話指了指其中一半的石鎖。那石鎖長四尺有餘,一半仍有二尺來長,足夠再劈幾次。

    陳文志點點頭,轉回頭來盯著那一半的石鎖,倏地一刀劈下。怕孫國峰再次喊停,因此這一刀上的力道卻是弱了幾分。

    出乎意料的,孫國峰卻並未喊停,定神刀瞬間便斬在石鎖上。

    「唰」的輕響聲中,定神刀透石而入,但力竭頓住時刀身仍在石鎖當中,卻是未能一刀斬斷。

    望著卡在石鎖中的定神刀,陳文志暗歎道:「力道竟是用小了。」

    孫國峰笑道:「老哥哥說的是將其一刀劈開,文志你卻是未能做到哦。」

    陳文志收回定神刀,拱手道:「請孫大哥指教。」

    孫國峰正色道:「你心裡有了防備的結果便是刀上力道減弱,以致於未能一舉劈開,若石鎖是敵人,那便意味著你這一刀不能克敵制勝,但若力道用足,又怕收勢不住,予敵以可乘之機,這便是內力控制能力不足的毛病,若是能將內力收放自如,自不會陷入此尷尬之境。」

    陳文志深以為然,再不辯解。

    瞧見陳文志情緒有些低落,孫國峰微笑道:「看得出你以前從未與人切磋過,加之未有人指點你武功,因此文志也不用灰心,能將內力收放自如的人哪一個不是久歷江湖抑或是經歷過無數次切磋,你放心,有老哥哥在,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我兄弟比別人差的。」

    看著孫國峰那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聽著如此貼心之言,陳文志心裡湧過一陣暖流,感激道:「多謝孫大哥!」

    孫國峰哈哈一笑,道:「來,咱們接著練,你若能練至我喊停石鎖便完好無損、我不叫停石鎖便應刀而斷的地步,也算有了四五分火候了。」

    陳文志詫異道:「才四五分火候?」

    孫國峰叫道:「怎麼。還嫌少?想想看,你每一刀均是全力劈下,我若不喊停,那石鎖定然應刀而斷,我若喊停,你能瞬間收住刀勢,做到的也僅是『收』自如而已,所謂收放自如,有收便有放,我說四五分火候有何不妥?」

    一想也是,陳文志又問道:「那『放』又是如何練法?」

    孫國峰搖頭歎道:「你小子,『收』尚未練好,便想到『放』了,真是心急啊,不過告訴你也無妨,那就是我喊停時,你要頓住刀勢,而當我再喊劈時,你就要立即劈下,仍要將石鎖斬斷。把刀給我。」要過定神刀,在石鎖前站定,喝道:「就像這樣,看好了。」話音一落,一刀劈下。未等斬實,又喝道:「停!」刀勢頓止,刀鋒距石鎖僅在毫釐之間。隨後再喝道:「劈!」長刀應聲斬下,石鎖應刀而斷,且定神刀並未劈入地面。

    陳文志挪開兩半石鎖,駭然發現地面上竟未有絲毫痕跡,心中大感震驚,前面刀勢頓住那一下雖是他自己喊的停,但能將距離控制的毫釐之間已甚為難得,可接著在刀鋒幾已觸及石鎖本就極難發力的情形下,他不但爆發出強大的力道將石鎖一斬而斷,更甚者在斬斷石鎖後竟能做到不在地面上留下絲毫痕跡,其對力道掌控之精妙可謂爐火純青,已不僅是收放自如那麼簡單。

    看著陳文志一直表情淡然的臉上露出的驚詫之色,孫國峰笑道:「用不著吃驚,老哥哥只是癡長你幾十歲,練的多而已,所謂熟能生巧,你只要肯下工夫,相信以後定然也能做到。」

    以前陳文志從未想過武功能練至如此地步,此時不禁有大開眼界之感,聞聽孫國峰之言,深吸了一口氣,拳頭不自覺的攥緊,堅定道:「我一定能做到!」

    「好!」孫國峰讚道:「若想成為真正的高手就一定要有這份自信。」

    陳文志點點頭,心急道:「孫大哥,那咱們現在便開始練吧。」

    孫國峰應了一聲,先將收力、發力時一些控制內力的技巧仔細的講述一遍,待陳文志記下後,將定神刀交還給他,道:「你就先練『收』吧,待將『收』練的差不多能運用自如時再練『放』不遲。」末了又補了一句:「放心,儘管練,我這裡石鎖有的是。」

    聽孫國峰說的風趣,陳文志不禁莞爾。他發現與孫國峰呆在一起,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毋需控制情緒心境已是一片平和,這與見林雪雅時心念叢生的情形截然不同,有心相詢,但想及此刻練功要緊,又壓了回去,「以後有機會再向孫大哥請教吧。」念頭閃過,便抬起定神刀,在孫國峰的指點下,苦練起來。

    收放自如,說來容易,但做來卻甚難,毀了數把石鎖,陳文志仍是做不到,甚至有一次心裡發狠,收力過猛,以致於內力激盪,竟受傷吐血。幸虧傷的不重,調息片刻便已無礙。也因此陳文志知道自己心裡有了急躁的情緒,欲速則不達,在孫國峰的提醒告誡下,平神靜氣,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揮刀下劈。

    孫國峰說的沒錯,他這裡石鎖果然很多,毀了一把再拿一把,也不知他存了如此多的石鎖作何用處。

    不知不覺中,金烏西墜,天色漸暗。

    隨著輕拂的涼風一陣飯香飄入院中,瀰漫開來,已是晚飯時分。

    不知疲倦的練了一個下午,陳文志雖仍未能將「收」練至自如境界,但已是進步甚多,從石鎖上的痕跡便能看得出來。從開始的一刀兩斷到嵌入石鎖中,而切入的深度也在逐漸變淺,到此刻已至僅嵌入一個刀身而已。

    嗅著飯香,孫國峰道:「文志,你練了一下午也累了,先歇息一下,待老哥哥下廚弄幾個菜,咱們兄弟喝上兩杯。」

    陳文志聞言停下,嗅到飯香,頓覺身心俱疲,飢火中燒,但看著自己練了一下午的成果,不禁搖了搖頭,覺得不甚滿意。

    孫國峰笑道:「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能練成這樣已算是進步神速了,練武和修煉內力一樣,不能操之過急,要有張有弛才是,若太過執著,不僅對身體無益,甚至會影響心境。」

    陳文志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頭道:「孫大哥說的是,那就先練到這裡,待小弟與你一起下廚。」

    孫國峰開懷道:「好,也讓老哥哥見識一下你的手藝。」

    說笑著,兩人收拾飯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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