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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劉鼎對孫卡的身份和職務都沒有太多的瞭解,後來看了情報以後才現,在佔領徐州城以後,孫卡因為作戰有功,已經被葛從周臨時提拔為副指揮使。泡_書_吧_中_文_網儘管駐紮在徐州的宣武軍,有四個副指揮使,但是孫卡卻是排第一位的,加上許多起義軍老兵的支持,他這個副指揮使的位置是非常牢固的。如果廖本珠生了什麼意外,徐州的宣武軍,將要接受孫卡的指揮。
值班軍官一溜煙的跑了,廖本珠卻沒有出現。
李怡禾朗聲喝道:「廖本珠,同平章事、廬江郡王、鷹揚軍節度使劉鼎命你立刻前來參見!」
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半個軍營的宣武軍官兵都能夠聽到。
廖本珠原本不想出現,卻又不得不出現,他帶著幾十名衛兵出現在劉鼎的面前,開口就說道:「劉大人,這裡是宣武軍的營房,我也不是你的屬下,不需要聽從你的命令!」
夏可舞喝道:「混賬!敢這樣和王爺說話!」
劉鼎瞥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你帶領的宣武軍,是不是朝廷的軍隊?」
廖本珠張口就要說道:「不是!」
但是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是劉鼎佈置的一個陷阱。
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地朝廷。已經根本沒有自己地軍隊。是最明顯不過地空殼。就連神策軍。都不是掌握在朝廷地手中。但是。在公開地場合。大部分地節度使。都承認自己地軍隊是隸屬於朝廷地。哪怕是突厥人和契丹人也是如此。他們都曾經上過表狀。表示願意接受朝廷地領導。
至於劉鼎和朱溫。兩人奉行地基本策略。基本是相同地。在「奉天子」地基本戰略下。兩人在表面上。都極力營造自己是朝廷忠臣地形象。兩人麾下地軍隊。雖然從來沒有實質性地執行過朝廷地命令。可是表面上。卻依然裝出對朝廷畢恭畢敬地樣子來。要是廖本珠公開否認宣武軍不是朝廷地軍隊。那麼劉鼎馬上就能夠抓住他地話大做文章。
可是。要是廖本珠承認宣武軍是朝廷地軍隊。眼下地情況同樣地麻煩。劉鼎是堂堂地同平章事、檢校兵部尚書、廬江郡王。官職和地位都不知道比他要高幾倍。既然大家都是朝廷地軍隊。劉鼎自然可以代表朝廷對宣武軍下達命令。尤其是那個檢校兵部尚書。誰都知道是空頭銜。是沒有實質性權力地。可是。任何一個頭銜。落在劉鼎地腦門上。又有幾個人敢當做是空頭銜?
要是朱溫在此。或是朱溫接報後馬上趕來。以他地地位當然可以和劉鼎平起平坐。將劉鼎地話輕鬆地帶過去。而且。朱溫進入朝廷地時間。要比劉鼎還早。封王也比劉鼎要早。要按照國人地傳統觀念。排資論輩地話。劉鼎肯定得先向朱溫行禮。
可是。朱溫偏偏不在這裡。
當然。如果廖本珠有足夠地實力。根本不用在乎劉鼎地身份。直接排兵佈陣。給劉鼎一個閉門羹。甚至是給劉鼎一個下馬威都可以。但是。這個方法地前提是。他必須能夠打敗劉鼎。要不然……他廖本珠有信心打敗劉鼎嗎。這實在是有點值得懷疑。
劉鼎冷冷地掃了廖本珠一眼,自言自語的說道:「廖指揮說宣武軍不是朝廷地軍隊,簡直荒謬!宣武軍不是朝廷的軍隊,難道是反賊不成?若非念在你是朱溫地手下,我當場就將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反賊送往興元府,交給皇帝陛下審理!」
廖本珠心想,誰是反賊?你才是最大的反賊!你老子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反賊!但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出口。他進退兩難,既沒有名正言順的名義阻擋劉鼎進入軍營,又不能真的讓劉鼎在宣武軍的大營裡面來去自如,無奈之下,只好不講理由了,生硬的說道:「大人,還請留步。」
夏可舞等人簇擁上前,彷彿要給廖本珠一點顏色看看。
劉鼎擺擺手,讓夏可舞退開,緩緩的說道:「廖指揮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廖本珠硬著頭皮,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宣武軍的大營,不歸屬鷹揚軍的管轄,還請大人自重!」
劉鼎似乎挺善解人意的,好像也感覺到了廖本珠的進退兩難,原本繃緊的臉色,漸漸的舒展開來,挺溫和的說道:「你不要多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代表你家主上來看看戰士們的生活的,順便來看看昔日的老朋友。你看這大冬天的,天氣酷寒,是要準備準備,才好過冬啊!」
廖本珠心想我相信你才怪,你來看望老朋友,正是主上最擔心的事情。你看我老朋友是假,策反昔日的兄弟是真。今日既然跟你劃破了臉,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進去了,於是張開雙手,攔在劉鼎的馬前,繼續生硬的說道:「劉大人,這裡是宣武軍的營區……」
啪!
話音未落,臉上已經挨了劉鼎的兩記耳光。
兩聲脆響實在是來得太快,幾乎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沒等廖本珠醒悟過來,劉鼎已經怒聲厲喝:「混蛋!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當年我和朱溫一起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你敢擋在我的馬前!就算是朱溫站在我的面前,也要委婉的跟我講清楚理由!你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算老幾!」
廖本珠被他打懵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左右臉頰上都浮現起五條清晰的手指印。別人都沒有想到劉鼎居然當初火,打了廖本珠的耳光,他們更沒有想到,劉鼎不是打一記耳光,而是同時打了兩記!廖本珠也是悲慘,居然被劉鼎抽了兩記耳光,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身邊的衛兵急忙上前,擋在廖本珠的面前。
夏可舞、藏勒昭、令狐翼等人立刻彎弓搭箭,瞄準了廖本珠和他身邊的衛兵。秦邁等人則一擁而上,將廖本珠的衛兵擋住。秦邁等人都手握戰斧、大砍刀、狼牙棒等重武器,胯下的戰馬脖子上都套著黑色的盔甲,看起來頗為嚇人。其實知道內情地人都清楚,鷹揚軍戰馬下的黑色盔甲,彷彿很嚇人,好像非常堅實,刀槍難以穿透,其實就是薄薄的鐵片,防護能力有限,這種堅實的感覺純粹是視覺上的錯覺。
這裡畢竟是宣武軍的軍營,周圍大部分都是宣武軍的官兵,他們覺情況有變,急忙進入戰鬥狀態。有人急匆匆的跑到箭樓上,彎弓搭箭,同樣對鷹揚軍虎視眈眈,不遠處高台上的大型弩機,也瞄準了劉鼎所在地方向。但是在同時,也聽到孫卡的聲音大聲高叫:「不許放箭!不許放箭!等待廖指揮地命令!」
但是廖指揮這時候已經被兩記耳光打傻了,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命令?當然,他的腦海裡是非常憤怒的,恨不劉鼎來吃。只是,他的憤怒歸憤怒,腦海裡的思想,卻不能通過嘴巴傳達出來,身上地神經中樞,感覺好像在這個時候一下子全部癱瘓了。
劉鼎端坐在馬背上,橫了一眼廖本珠,冷冷的說道:「朱溫沒有跟你說,我跟他是同生死地兄弟麼?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軍隊就是我的軍隊,他的下級就是我地下級!他的下級不懂得規矩,我就有權力幫他教訓教訓!你要是覺得不服氣,儘管向朱溫報告!」
廖本珠被打掉了兩個牙齒,怒火攻心,頭腦高度熱,謝瞳臨走前叮囑他地很多注意事項,全部都拋到了雲霄天外。謝瞳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忍耐,不要讓劉鼎抓住小辮子,現在的他急怒攻心,哪裡還記得這個?他慢慢地反應過來,用力抹了抹嘴角邊的鮮血,眼神歹毒地盯著劉鼎,惡狠狠的說道:「劉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老子不是你的屬下,憑什麼聽你的?」
秦邁爆喝一聲:「大人的名諱,也是你可以直接稱呼的嗎?」
他的嗓門實在很大,距離廖本珠又近,這一聲爆喝,將廖本珠的耳膜真的嗡嗡嗡的直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轉頭看著秦邁,想要作,可是面對凶神惡煞的對方,話到了嘴邊,居然沒有說出去。他只好在鼻孔裡狠狠的哼了哼,轉過頭去,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神情,來掩飾自己的內心的進退失據。
劉鼎聳立在馬背上,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你說說,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不是宣武軍的軍營麼?宣武軍不是朝廷的軍隊麼?你難道不是朝廷的命官麼?」
廖本珠感覺這樣和劉鼎爭辯下去,只會越陷越深。劉鼎的身份高他太多,和朱溫的關係也異常的複雜,無論他怎麼應對,最終都會被劉鼎死死的壓住。他忽然清醒過來,斷然大喝一聲:「來人,將他們包圍起來!」
他身邊的衛兵,下意識的擁擠上去,卻被鬼雨都擋住了。雙方的刀劍互相碰撞在一起,一觸即。廖本珠身邊的衛兵,都是他從天平軍帶出來的,對於鷹揚軍沒有太大的感覺,反而是對於當初的黃巢起義軍的意見很大,劉鼎既然是黃巢的後人,這筆帳自然就算到了鷹揚軍的頭上來。
但是其他的宣武軍官兵,卻顯得有些猶豫。有部分的宣武軍不知道鷹揚軍的厲害,想要動手。可是更多的宣武軍官兵,卻知道鷹揚軍的厲害,對於動手以後的後果,存在嚴重的分歧。特別是當初那些在中牟親眼見識過鷹揚軍厲害的宣武軍官兵,這時候一點動手的心思都沒有。四個副指揮裡面,真正想動手的人,一個都沒有。
劉鼎在宣武軍官兵的人群裡面看到了孫卡,現他正在控制著周圍的宣武軍士兵。孫卡是廖本珠之下的第一副指揮,又是起義軍出身,在官兵中享有相當高的威望。他這部分人不動,其他的宣武軍士兵,自然不會動了。卻是,大部分的宣武軍官兵,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廖本珠雖然大叫動手,可是這道命令的威力,根本就沒有體現出來。
這時候,馬蹄聲傳來,卻是鷹揚軍的飛騎軍出動了,剛開始還只是聽到馬蹄聲,轉眼間鷹揚軍的騎兵就到了面前。這種速度,顯然是一早就有預備,這讓更多的宣武軍官兵意識到,自己沒有動手是明智的。如果真地動起手來,恐怕現在已經是鷹揚軍的刀下亡魂了。
其實在城內,地方狹窄,障礙物繁多,騎兵的戰鬥力未必要比步兵強很多,只是騎兵畢竟是一人一馬,有高頭大馬的協助,震懾力明顯要強於步兵。而宣武軍昔日面對突厥騎兵,幾乎沒有打過勝仗,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對於騎兵的恐懼心理,無論是突厥人的騎兵,還是鷹揚軍的騎兵,都是如此。
如果宣武軍官兵真的冷靜下來,仔細地分析一下,就會現,鷹揚軍騎兵並不可怕。他們成立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哪怕是最天才地將領,也可能讓鷹揚軍騎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無堅不摧的鐵騎。更何況,在徐州城裡面,宣武軍的兵力是佔據絕對優勢的。
事實上,鷹揚軍騎兵深知自己地優點和缺點,所以他們沒有磨刀霍霍,趕到現場以後,更沒有立刻動手,只是在宣武軍的軍營外面戒備。安仁義帶著王彥童、崑崙風在最前面,一聲不吭,寂靜地盯著宣武軍的大營。這種沉默無聲的威壓,顯然要比趾高氣揚的吼叫更加有勁,讓宣武軍官兵更加摸不到鷹揚軍騎兵的底細。
最後,所有的宣武軍官兵,都彷彿沒有聽到廖本珠地命令,繼續呆立在原地。廖本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想要作,卻又不知道應該朝誰作。他當然看到了鷹揚軍虎視眈眈地騎兵,還有鬼雨都漆黑的箭頭,顯示出劉鼎是早有預備地。更可惡的是,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更多地鬼雨都士兵,不但將劉鼎簇擁起來了,而且還將廖本珠和他的衛兵都半包圍起來。
鷹揚軍的鬼雨都有足足六百人,廖本珠的衛兵,還不到五十人,如何是鬼雨都的對手?幸好鬼雨都的士兵沒有接到動手的命令,否則廖本珠和他的衛兵早就倒下去了。儘管沒有動手,那種凜冽的殺氣,還是讓廖本珠的衛兵們本能的後退。他們忽然明白,叫得越大聲,並不表示自己越厲害,相反的,那些保持高度沉默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旁邊剛好有一個高台,是宣武軍指揮官日常給士兵集體訓話的地方,高台的後面就豎著宣武軍的大旗。劉鼎泰然自若的站到高台上,掃了所有的宣武軍官兵一眼,朗聲說道:「原來起義軍的兄弟們!我是秦王劉鼎!今天是特地前來看望大家的!你們準備跟我動手麼?」
下面靜靜的一片。
原來起義軍的官兵,固然神色各異,眼睛裡轉動著複雜的神采,死死的盯著高台上的劉鼎。那些不是起義軍的官兵,則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左右。一直以來,原來黃巢起義軍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擔任了各級基本軍官,哪怕是朱溫後來對此作出大規模的調整,也無法完全改變。對於大多數的非起義軍官兵出身的宣武軍來說,起義軍出身的戰友,乃是他們的主心骨。這些主心骨既然不和劉鼎動手,廖本珠的命令,也就沒有效果了。
廖本珠一看不對路,謝瞳臨走前,特別叮囑他不要讓劉鼎前來宣武軍煽動,他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他把自己壓得死死的,連自己的麾下都不聽自己的命令了。又急又怒之下,廖本珠狠狠的罵道:「劉鼎,你恁多廢
們宣武軍和你們鷹揚軍,勢不兩立!」
劉鼎轉頭看著廖本珠,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這句話,可以看做是朱溫的話麼?」
廖本珠頭腦熱,也沒有細想,冷冷的說道:「對!大人有交代,要取你的人頭!」
劉鼎微微一笑,心領神會的說道:「謝了!」
廖本珠這才覺得剛才一番話有所不妥,這不是明擺著給劉鼎口實嗎?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當著八千宣武軍將士的面,將朱溫和劉鼎的矛盾完全公開,這明擺著是要朱溫的難看啊!就算是朱溫本人,也從來沒有公開表過這樣的言論。
果然,劉鼎抓住了廖本珠的口誤,朗聲說道:「剛才廖指揮的話,大家也聽到了,朱溫要置我於死地。不是我劉鼎不仁,實在是朱溫不義,他時時刻刻都要想置我於死地,時時刻刻想要置過去地同伴於死地。當初他在同州叛變,這麼多的罪過,我都饒恕了。可是現在,我們剩下的兄弟,十停裡已經不到一停,可是他依然不肯放過我們。」
微微頓了頓,劉鼎臉上浮現出悲愴的神情,感慨的說道:「我這次到徐州來,主要是想看看昔日的兄弟,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可惜,有些人避著不肯見我,好像我是瘟疫是的。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兄弟畢竟是兄弟,我們曾經一起戰鬥過,我不會忘記大家地。」
稍微提高了聲音,劉鼎繼續說道:「我很期望能夠繼續和你們並肩戰鬥!當然,需要你們自己願意才行!相信大家已經很清楚,朱溫割讓了幽雲十六州給契丹人。契丹人獲得了這麼多的地方以後,實力將會飛速地增長,對我們的威脅會越來越大。」
「我們的國家,現在情況很複雜,朝廷羸弱,民不聊生。在我們的北面,有契丹人,有突厥人,在我們的關中,有黨項人,在我們地西北,有回鶻人,有吐蕃人,他們都想著入主中原,想著重演四百多年前的歷史,想要重新統治我們漢人。我們能夠接受這樣地命運麼?我不知道大家是什麼想法,但是,我可以明白無誤的告訴你們!我劉鼎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憑什麼?憑什麼要讓他們來統治我們?憑什麼要讓他們佔有我們的財富?憑什麼要讓他們佔有我們的女人?大家都是人!沒有誰高誰低,沒有誰貴誰賤!突厥人可怕嗎?不可怕!他們同樣是可以被打死的!契丹人可怕嗎?不可怕!我們手中地武器,同樣能要他們的命!我們有什麼理由割讓自己地國土,去討好契丹人?這不是賣國賊麼?」
「回鶻人、吐蕃人、黨項人,同樣是人,同樣是可以殺死的,只要我們足夠強大,只要我們足夠勇敢,我們就可以保護自己!保護我們自己地土地,保護我們自己的財富,保護我們自己地女人!誰要搶我們的土地,誰要搶我們的財富,誰要搶我們的女人,我們就和誰拚命!」
「我要說的,其實很簡單!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都是生長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只是因為不同的主子,才大動干戈。但是我要告訴大家,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先消滅威脅我們的異族。如果我們還繼續窩裡鬥的話,我們是要亡國的!誰願意當亡國奴的,儘管去當,我劉鼎是不會阻止的!但是,我會親手殺了他!」
他跳下高台,微笑著拍拍廖指揮的肩頭,看了看對方僵的臉色,溫和的說道:「其實你太緊張了,我不就是來看看嘛,幹嘛弄得如臨大敵似的?剛才一番話也是有感而言,要是廖指揮有什麼不滿之處,儘管指出來。」
廖指揮兩眼翻白,沒有言語。
動手,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劉鼎剛才的一番話,顯然對宣武軍官兵的煽動性很大,尤其是那些原黃巢起義軍將士,不要說和劉鼎動手,甚至有可能反戈一擊,對他廖本珠動手。由於朱溫最新收編了很多的部隊,有限的資源當然不可能兼顧這麼多的部隊,朱溫為了私人目的,有意識的偏袒新部隊,導致新部隊和舊部隊之間的矛盾重重,讓原來的黃巢起義軍將士憤怒不已,這時候要是點燃了導火索,肯定是要炸營的。
但是要是就這樣讓劉鼎走了,他的確不甘心。這不但關係到他廖本珠本人的面子,而且還關係到朱溫對他廖本珠是否繼續重用的問題。如果他硬生生的讓劉鼎成功的煽動了徐州的宣武軍,然後瀟灑的離去,朱溫十有會以軍法嚴厲處置,殺頭基本上是逃不掉的。
一咬牙,廖指揮突然拔出指揮刀,一刀刺向劉鼎。反正都是死,那只有和劉鼎魚死網破了。要是能夠僥倖殺了劉鼎,他就是朱溫眼前的紅人了。出刀的時候,廖本珠的雙眼都通紅起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劉鼎!殺了劉鼎!殺了劉鼎!
殺了劉鼎,一了百了!
殺了劉鼎,光宗耀祖!
殺了劉鼎,平步青雲!
劉鼎敏捷的向後退開。
孫卡驚叫起來:「廖指揮!你不要衝動啊!」
廖本珠明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不該在數千人面前先對劉鼎動手,卻也沒有辦法挽回。他既然率先動了刀子,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日後想要改變事實也不可能,只有一條死路走到底了。
「我殺了你!」
廖本珠狂吼一聲,繼續揮刀砍向劉鼎。
劉鼎迅速的向後退開。
夏可舞、藏勒昭、令狐翼等人彎弓搭箭,卻引而不,只是將外人隔開,不給他們靠近的機會。在鬼雨都後面地鷹揚軍騎兵,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裡面生了什麼事,可是上萬人聚集在一起,卻是寂靜得可怕,連呼吸的聲音彷彿都聽不見。
廖本珠的親兵們也沒有想到,他們的老大居然會先對劉鼎動手。一時間,他們也是進退失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動手吧,鬼雨都戰士對他們虎視眈眈,又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幾百張強弓勁弩都指著他們,他們不動則已,稍微動一動,極有可能是萬箭穿心的下場。可是要是不動手,又有點那個……幸好是廖本珠先動手的,他們的責任也就小了很多。
孫卡躍身而出,苦口婆心的叫道:「廖指揮,你不能亂來啊!」
廖本珠只是陰沉著臉,一味地追著劉鼎,對孫卡的叫聲充耳不聞。
劉鼎似乎也被他地彎刀嚇到了,向著宣武軍的隊伍中闖過去,始終沒有還手。
廖本珠在後面追,劉鼎在前面跑,從宣武軍的隊列前跑過,絕大多數的宣武軍官兵,都看到了這一幕。有人不明白劉鼎為什麼只是跑開卻沒有反擊,也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躍躍欲
要上去攔住廖本珠,但是一番激烈地思想鬥爭下來,沒有動手。
原本密集的宣武軍隊伍,因為劉鼎地到來,而讓開了道路。各個宣武軍官兵的臉色,隨著兩人的位置不斷變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幫助劉鼎?幫助廖本珠?好像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孫卡的聲音一直在那裡叫:「廖指揮,廖指揮,你不要亂來啊!」
但是廖本珠置若罔聞,依然對劉鼎緊追不捨。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既然收了謝瞳的錢,自然就要付出相應地代價,亂世當中更是如此。
謝瞳要他見機行事,如果有除掉劉鼎的機會,就絕對不要放過。其實謝瞳也是隨口說說,他根本不覺得廖本珠有除掉劉鼎地能力,兩人中間至少差了好幾個檔次。可是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廖本珠聽來,卻是謝瞳暗示他對劉鼎動手地意思。他沒有見識過劉鼎的厲害,以為劉鼎好對付,果然真地動起手來。
當廖本珠現劉鼎一味後退,卻沒有還手的時候,廖本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劉鼎的聲名,都是吹出來的,其實沒有什麼大本事。你看,他還不是被我追的屁滾尿流的,只要我手中的刀子再往前一點點,他劉鼎就完蛋了。在這樣的錯覺鼓勵下,廖本珠亢奮到了極點,對於眼前的危險悍然不顧,一心只想著殺了劉鼎。
突然間,有人伸出一個腳尖,恰好勾在廖本珠的小腿上。
噗通!
廖本珠毫無懸念的摔倒了。
劉鼎緩緩的站住,回過頭來,深沉的說道:「廖指揮,你這是做什麼?」
廖本珠站起來,沒有拍身上的泥土,木然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整個宣武軍大營,寂靜一片,大家都覺得,廖本珠的這幕醜劇,應該結束了。
但是沒想到,忽然間,廖本珠舉起彎刀,再次凶神惡煞的向劉鼎衝過來,臉形彷彿都有點扭曲了。
劉鼎眉頭大皺,沉聲說道:「廖指揮,你太過分了!」
但是廖本珠充耳不聞,依然將彎刀直刺,兩眼通紅得可怕。
眼看著彎刀就要刺到劉鼎的胸膛面前,劉鼎突然一抬手,扼住他的手腕,跟著用力一肘,撞在他的肋下,周圍的宣武軍聽到輕微的啪啪兩下聲響,就看見廖本珠手中的彎刀輕輕地落地,他本人也慢慢的癱瘓在地上,好像渾身的骨頭都被抽掉了一樣。
劉鼎收手挺立,緩緩的說道:「廖指揮,適可而止。」
廖本珠本人躺在地上,心有不甘的看著劉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的肋骨被劉鼎撞斷了兩條,想要爬起來,卻現胸口劇痛。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完全沒有受傷,而是被劉鼎一下子打倒在地上,起不來了而已,又或是,他已經沒有信心打敗劉鼎,只好沮喪的坐在地上。
原本謝瞳臨走時,指定廖本珠擔任宣武軍的指揮使,其餘的四個宣武軍指揮使就不是很服氣,這時候看到廖本珠出醜,他們都感覺很是解氣,反而覺得宣武軍和鷹揚軍地衝突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劉鼎虎目橫掃,說道:「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對不起。」
宣武軍官兵靜悄悄地沒有回應,是非黑白,他們自然看得最清楚不過了。
劉鼎淡淡的說道:「我會在徐州繼續和大家敘敘舊,很快就要過年了,我要在徐州城組織一些活動,歡迎大家到時候參加。霍霍,凡是前來參加活動的兄弟,都將獲得神秘禮品一份哦!」
說罷,笑瞇瞇的拱手告辭,欣欣然而去。
背後一眾宣武軍官兵,對地上的廖本珠沒有多看一眼,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劉鼎消失的方向。
馬蹄聲清脆,鷹揚軍地飛騎軍也靜悄悄的撤走了。
他們好像閃電一般的到來,又好像閃電一般的離開。
如果沒有倒在地上的廖本珠,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生。
在劉鼎離開以後,徐州城顯得更加的平靜,鷹揚軍和宣武軍之間地對峙氣氛,也跟著消失了,雙方的人員見面,也開始打招呼了。一起在徐州西門站崗地宣武軍和鷹揚軍,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站崗的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換崗地時候,大家還依依不捨的打招呼告別。
當天晚上吃飯地時候,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情況怎麼樣?」
李怡禾微笑著說道:「廖本珠重傷,失去神智,現在是孫卡在負責軍隊的管理。他調換了宣武軍執勤的隊伍,出來站崗和巡邏的,基本上都是原來起義軍的人。我們也相應的調整了一些人員,將原來的起義軍將士集中到一起,讓他們和宣武軍一起站崗、巡邏,讓他們互相聊聊天,溝通溝通感情。」
劉鼎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很好。快要過年了,也該敘敘舊了。」
將孫卡放在指揮使的位置,正是他打倒廖本珠的基本目的。不過這個廖本珠也配合得很,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先動手,倒省了自己不少的口舌。當時的情景有這麼多人看在眼內,就算是大羅金仙轉世,也無法污蔑是他劉鼎的不對。
如果朱溫知道這件事,非將這個廖本珠生吞了不可。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正是這種人。
孫卡出任宣武軍指揮使以後,改善了和鷹揚軍的關係,鷹揚軍也相應的做出部署。一來二去的,鷹揚軍騎兵就和這些宣武軍混熟了,大家真的好像是變成了盟軍一樣。鷹揚軍組織了多場的集體活動,邀請宣武軍的官兵參加,孫卡也欣然派人前往。在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來,徐州的鷹揚軍和宣武軍,現在簡直是在蜜月時期。
劉鼎藉著視察徐州城防務的機會,經常出現在宣武軍官兵的面前,和他們說說話,吹吹牛,營造一片的和諧氣氛。只是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等人,一直都沒有回到徐州,讓劉鼎很是不爽,但是站在對方的角度想一想,也想開了。
隱隱間,還有些竊喜,葛從周等人的慎重,說明他們其實是很講義氣的,不會輕易叛變。雖然朱溫現在開始冷落他們,但是他們畢竟在朱溫的手下謀生多年,要他們一下子就背叛原來的主子,投靠到鷹揚軍這邊來,實在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
當大雪再次降臨的時候,年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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