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409章 開封(5)
    突厥兵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黑壓壓的人頭,無邊無際的黑潮,就像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翻騰湧動的大海。

    在中原地區,很多人都蔑視的將突厥兵稱作鴉兒軍,因為他們的軍服是黑色的,旗幟也是黑色的,甚至連身上的裝飾物,都大部分是黑色的。然而,如果說他們真的是鴉兒軍,那麼他們的頭兒李克用,一定是那只最兇猛最狠毒的烏鴉。當這只烏鴉覺得劉鼎已經拿出了壓箱底的本領以後,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是的,劉鼎連自己的貼身衛隊都投入了戰鬥,說明鷹揚軍已經是黔驢技窮了。劉鼎並不是在開封挖掘了一個陷阱,而是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以為開封城的城牆這麼高,突厥兵是不會強攻開封的。然而,劉鼎想錯了,他李克用不是隨意被他玩耍的人,今天的開封,即使城牆有一百丈高,突厥人也要將他踏碎了!手,毫不猶豫的將所有的突厥兵,都送到了戰場上。

    他們已經成功的堆積了太多的斜坡,不再需要任何的準備,就可以從斜坡上爬上來。儘管鷹揚軍射出去的箭鏃同樣的凶狠,儘管鷹揚軍的大型弩機在不斷的呼嘯,儘管鷹揚軍也在城頭上嚴陣以待,但是,的突厥兵,依然順著斜坡不斷的往上湧。他們就像是從孔道裡面宣洩的洪水,帶著極強的衝擊力,那明晃晃的刀光,映照著每個人地眼睛,令人眼花繚亂。

    城頭上的肉搏戰鬥。很快展開。

    鷹揚軍部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戰鬥力最強的鬼雨都,他們頑強的擋住了突厥兵的好幾次進攻,那些衝到城牆上來的突厥兵,都被鬼雨都戰士乾淨利索的送到了城牆的下面,鮮血飛濺,血肉模糊,突厥兵卻始終沒有能夠前進一步。有幾個突厥兵的百夫長試圖打開通道,結果被鬼雨都地秦邁等人,一頓狠劈。直接碎裂在城頭上。

    這時候,後方湧上來的突厥兵越來越多,他們在斜坡的上面被擁堵著,只能在斜坡的下面不斷的聚集。劉鼎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斜坡地下面,擁堵著大量的突厥兵。他們好像是潮水一樣,被大壩給擋住了,只能自己激盪翻滾著浪花。因為洩洪的渠道不夠,於是他們就在下面淤積,順著城牆一直蔓延開來。

    他們都舉著牛皮盾牌,抵擋鷹揚軍居高臨下射下去的箭鏃。遊牧民族騎兵在長期和中原軍隊作戰的過程中。也學會了很多對付中原軍隊的法子,發明很有簡單實用地武器裝備。例如這種牛皮盾牌,鏃的武器。牛皮盾牌很輕,很韌,具有很強的彈性,一般的弓箭射在上面,很快就被反彈出來了。\*\\只有大型弩機的弩箭,才能射穿。事實上,開封城頭上的大型弩機並不多,於是。他們就放心的聚集到了城牆的下面。

    眼看突厥人已經淤積得差不多,劉鼎毫不猶豫的喝道:

    「拉響地雷!」

    彭飛虎親自點燃了導火索。

    導火索綻放出耀眼地火光,順著城牆快速的燃燒下去。同時發出辟辟啪啪的火光。

    有些突厥兵看到這些璀璨地火光,卻以為是普通的火油之類的,好奇的看了幾眼,就沒有在意。還有人覺得是火把,也沒有怎麼在意。對於他們來說,開封城的守軍其實是很溫柔的,他們沒有滾石、沒有檑木,只有無窮無盡的箭鏃。然而,突厥人的牛皮盾牌,可以將大部分的箭鏃都擋開。他們都非常的慶幸。站在城牆下面其實是很安全地。

    「預備!放!」

    在城牆地後面。神機旅指揮使張鷹連聲尖叫。

    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投擲出最多地震天雷。將城牆附近的突厥人來個一鍋端。

    劉鼎和所有的鷹揚軍將士,忍耐了突厥人足足六天的攻擊,等待的就是突厥人全力刻。

    城外的突厥人是如此的密集,正是震天雷發威的最好時刻。

    「放!」

    「放!」

    「放!」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無數的聲音在呼嘯,彷彿整個開封城都被狂風吹過一樣。

    這是環繞開封周圍的地雷陣爆炸了,從西門到南門,從東門到北門,所有埋設的地雷,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先後爆炸。

    那些擁堵在城牆的突厥兵,只聽到一聲巨響,眼前彷彿有萬千個太陽在閃爍,就跟著失去了意識。地雷爆炸的區域,正是突厥兵最密集的區域,一連串的爆炸過後,原本密集的突厥兵,馬上變得好像是癩子的頭,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了。他們茫然的站在那裡,無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四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中不規則的滾動著,掠過守軍的頭頂,落在突厥兵的中間。由於發射的速度太快了,震天雷的落點不怎麼準確,導火線燃燒的速度也參差不齊,有些甚至在突厥兵的頭頂上就爆炸開來了,也有些在地上滾動了好久,導火索還沒有完全燃燒殆盡,這條燃燒的小辮子讓許多突厥兵都覺得很有趣,可是很有趣過後,等待他們的震天雷的不準確,它們只需要將大部分的突厥兵都籠罩在裡面就可以了。

    轟隆隆……

    整個開封城的外面,都響成了一片。

    在地雷響過以後,震天雷又持續響起。

    不是一聲兩聲的巨響,而是持續不斷的爆炸,爆炸聲一聲接一聲。中間沒有絲毫停頓的間隙。那排山倒海地聲浪,震撼著所有人的耳膜,根本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那一聲聲的巨響,敲打在心房上,彷彿是萬斤重錘,可以直接將心房全部敲碎。事實上,有不少的突厥兵,就是被震碎了五臟六腑而死的。

    站在張惠身邊的朱蕾,身子搖搖欲墜,眼睛瞪得圓圓的。卻不知道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腦海裡面完全是一片的空白。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恐怖的聲音,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地場景,感覺好像是將心底下的夢魘,都全部翻滾出來了。每一次爆炸的火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不爭氣的跳動著,彷彿隨時都會跳出來。

    站在劉鼎身邊地郁幽簾,顯然也被巨大的聲響給震得難以自制,握著長劍的手指,都已經泛白了。自己卻沒有感覺到。她同樣沒有聽過這樣轟隆的聲音,也沒有見過如此混亂的場面。她下意識的靠鼎,希望可以從劉鼎地身上獲得安全感。事實上,她的確做到了,她的確從劉鼎的身上獲得了安全感。無論爆炸如何激烈,劉鼎始終都保持著鎮定自若,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朱珍等人則是臉色煞白,彷彿挨打的乃是他們自己,而不是突厥兵。那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是在捶打著他們的心臟。讓他們的內心狂跳不已,隨時都會從胸腔裡面跳出來。他們都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彷彿看到了宣武軍和鷹揚軍開戰的時候。也將會面臨這種滅頂之災。幸好他沒有採取魯莽地行動,否則,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和突厥兵一樣的下場。

    只有血戰後地鷹揚軍將士,才會感覺到這種持續不斷的聲響,實在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在轟隆隆的聲響中,夾雜著突厥人的慘叫、呻吟,戰馬的嘶鳴,還有旗幟被撕裂的聲音,武器被折斷的聲音……這些聲音湧入每個鷹揚軍將士的耳朵。就好像是在最炎熱的天氣中。喝到了冰涼地糖水,身上地每一個毛孔。都在愜意的舒張開來。\\*\\這種幸福地感覺,只有他們才能夠體會得到。

    在這一刻,楊皓天簡直覺得自己的淚水都要湧出來了,事實上,他的眼淚的確是流下來了。他跪倒在范白等人的仔細的將他們臉上的血污都擦拭乾淨,同時將他們耳朵邊的雜物全部都清理乾淨。他要讓他們都聽見,都聽見神機旅的轟鳴,都聽見突厥人在震天雷的轟鳴中,那種痛苦的慘叫和呻吟。

    神機旅,終於發威了!

    無數的煙幕,在楊皓天的面前升騰而起,籠罩了整個西門,濃煙帶著強烈的嗆人味道撲面而來。即使站在城牆上,也能夠感受到嗆人的火藥味,有人忍不住輕聲的咳嗽起來,有人甚至連眼淚都被熏得流淌下來了。可是,沒有人願意離開這裡,沒有願意躲避著嗆人的味道。每個人,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已經死去的人,都那麼願意看到突厥兵在陣陣的轟鳴中化為烏有,都願意聽到突厥兵無窮無盡的慘叫和呻吟。

    突厥兵的屍體殘骸,戰馬的殘骸,都在半空中飄舞,有的還落到了城牆上。他們的屍體,都被震天轟炸的焦黑焦黑的,有的甚至已經看不出人形。斷裂的武器,撕碎的旗幟,同樣飛舞到了城牆的上面。在這一刻,楊皓天只希望落下的殘骸越多越好,最好是所有的突厥兵都全部變成了殘骸。

    看起來好像游龍似的沙袋斜坡,轟然倒下,將無數的突厥兵都壓在了沙袋的下面。即使突厥兵再驍勇,即使突厥兵再凶悍,他們都無法面對震雷的轟炸。他們的血肉之軀,在強烈的爆炸中被撕裂,在強烈的氣浪中被推翻,在強烈的聲響中被震暈。

    為了獲得生路,突厥兵狼狽的到處亂竄。只可惜,他們根本找不到生路。濃煙已經籠罩了周圍的一切,他們只能摸索著四處亂竄,然而,無論他們往哪個方向跑,似乎都無法脫離震天雷的威脅。他們只能依靠運氣到處尋找生路,直到自己被強烈的氣浪推倒為止。

    在一陣陣的火光中,楊皓天彷彿能夠清晰的看到,突厥兵是如何被撕碎地,又是如何被推倒的,事實上,這完全是幻覺,因為在濃郁的黑煙籠罩下,楊皓天根本看不到其中的細節。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每一顆震天雷落下。都要將突厥兵推倒一大群,他們到底是死了還是昏迷了,誰也不知道。

    楊皓天希望他們全部都死

    這些該死的突厥人,他們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他們就應該得到懲罰。

    楊皓天忽然看到了劉鼎。

    在他右眼角的餘光中,他看到了劉鼎。

    沒錯,那個人正是劉鼎。

    劉鼎自從受傷以後。身上的彪悍之氣,似乎漸漸的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儒雅,彷彿少了些王霸之在城牆上,依然是每個鷹揚軍敬仰地對象。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無論在多麼艱難痛苦的時候,只要看到劉鼎的身影,他們都能夠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在劉鼎的身邊,站著郁幽簾和安貞夫人、朱蕾等人,她們和劉鼎都靠得很近,彷彿劉鼎同樣是她們的精神支柱。事實上,在這一刻,她們地確將劉鼎當做了精神支柱。面對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連安貞夫人都沒有必勝的把握。直到神機旅開始轟鳴的那一刻,她高高懸著的心,才緩緩的放下來。從這一刻開始。她知道,朱溫再也沒有和劉鼎爭奪天下地機會。

    楊皓天這時候已經明白過來了,劉鼎之前忍耐著沒有出動神機旅,就是為了等待突厥兵傾巢而出的時刻,等待著在這個時候給突厥人致命一擊。他們都知道,李克用絕對不是笨蛋,只要被他發現了神機旅的秘密,他絕對不會採取魯莽行動的,他只要將突厥兵的進攻人數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將進攻的時間拉長。那麼神機旅將失去大部分的作手。再也沒有了發飆的機會,他們在神機旅地打擊下。只有慘叫的份。他們和所有的突厥兵一樣,只能在一團團地火光中抱頭鼠竄,他們騎在推倒。他們的戰馬,甚至被強烈的氣浪,推出了十多丈遠的距離。地上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浸泡得非常濕軟,戰馬滑動的時候,在地上擦出一條深深的溝痕。

    或許,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遭遇到這樣的事情。然而,持續落下的震天雷,給了他們最好地回答,那就是,無論他們準備做什麼事,都是浪費力氣,他們最好地選擇,就是乖乖的躺在地上等死。如果他們要掙扎,死亡地命運馬上就會降臨。

    那一聲聲的巨響,彷彿是死神的呼喚,同樣深深的敲打著李克用的心房。

    李克用終於明白了。

    他明白了劉鼎的詭計,也明白了李存進和李存信的遭遇,為什麼之前的突厥兵會遭受到如此的重創,一切都是這些濃郁的黑煙在搗鬼。李克用初步猜測鷹揚軍肯定是在濃煙中加入了劇毒的物質,才會讓突厥兵一排排、一圈圈的倒下。\/*/\這個卑鄙的劉鼎,實在是卑鄙得不能再卑鄙了。可是,自己為什麼就是上了他的當呢?

    他越想越是憤怒,越想越是激動,一時間急怒攻心,讓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在所有人的眾目睽睽之下,李克用厲聲大叫,鮮血狂吐,跟著從馬背一頭栽了下身邊的軍官急忙將他攙扶起來,發現李克用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撤,撤回來……」

    李克用有氣無力的喊道。

    可是,突厥兵想要撤回來,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遍地都是團團的火光,隆隆的巨響,濃郁的黑煙,幾乎將全部的突厥兵都籠罩在了裡面。黑煙阻斷了視線,巨響切斷了呼叫,火光刺痛了突厥兵的眼睛,處於黑幕中的突厥兵,根本接受不到來自後方的命令。就連低沉的牛角號,都被持續不斷地爆炸完全給掩蓋了。

    無論傳令兵如何的大呼小叫。李克用的命令,根本無法傳遞出來,

    他們只能等著突厥兵自己撤退下來。

    李克用認為,前線的突厥兵在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以後,一定會主動撤退的。然而,他想錯了,那些突厥兵都是比較死腦筋的,在沒有接到李克用的命令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後撤。李克用站在他們的背後,不是要他們撤退的。而是要他們繼續進攻,如果他們擅自撤退,嚴厲地懲罰馬上就會降臨到頭頂上。

    偏偏李克用自己忽略了這一點,忽視了他站在突厥兵背後的意義。

    於是,鷹揚軍的震天雷依然不斷的爆炸,突厥兵依然不斷的前進。被氣浪掀翻的突多,突厥兵地傷亡數字,好像火箭一樣的直線上升。有數個突厥千夫長被掀翻在地上,渾身鮮血,依然彪悍的身手指著前方,要自己的部下繼續發動進攻。有些突厥兵被震得失去了知覺。醒來以後,又繼續前進了。

    也有突厥兵的萬夫長直覺裡覺得這次進攻有問題,他們遭受的傷亡實在太大了。可是,他們也不敢下達撤退地命令,李克用最討厭貪生怕死的人,要是沒有他的命令就撤退,回去以後,絕對是一刀兩斷的結果。他此刻就在所有突厥兵的背後,任何一個擅自撤退的人,都有可能被他就地正法。更何況。突厥兵還從來沒有擅自撤退過呢!

    「撤!撤!撤!」

    看著自己的部下還在不斷的往前衝,還在不斷的往死亡陷阱裡面跳,李克用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

    傳令兵不斷地揮舞著旗幟。希望前面的突厥兵能夠看到。吹牛角號的突厥兵,也將腮幫鼓到了最大,希望將撤退地信息傳遞出去。然而,濃郁的黑煙,完全隔絕了突厥兵的視線,他們根本看不到來自後方的命令。持續不斷的巨響,也讓低沉的牛角號被完全淹沒。偶爾有幾個突厥兵聽到,也以為是自己的耳鳴。

    沒辦法,傳令兵只好騎馬入了這個巨大的死亡陷阱。結果有些傳令兵當場就被震天雷爆炸的氣浪推倒。永遠地躺在了地上。也有傳令兵直接被震天雷掀翻到了半空,落下地時候已經變成了碎片。只有極少數的傳令兵安然無恙。可是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地黑暗中,他們根本找不到帶頭的突厥千夫長、萬夫長,而他們的叫聲,也全部都被震耳欲聾的巨響掩蓋了。

    於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突厥的千夫長、萬夫長都沒有接到來自後方的命令,他們還在本能的要求自己的部隊繼續往前走,繼續將自己的部隊送到震天雷的下面去送死。在突厥兵的隊伍中,有四個萬夫長,其中有兩人被震天雷當場撕碎,有一人被震暈過去,現在還沒有清醒,剩下的那個萬夫長,偏偏是個最機械執行命令,依然喝令自己的部隊繼續前進,讓突厥兵白白的承受損失。

    鷹揚軍提前埋設的地雷陣,對突厥兵造成了極大的打擊,這些地雷一起爆炸的時候,將城牆附近的突厥兵,全部都掀翻到了地上。三個城門的突厥兵,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被地震炸倒震暈的突厥兵,少說也有數千人。這些地雷還成功的破壞了所有的沙袋斜坡,迫使突厥兵根本沒有機會跳到城牆上。

    神機旅不斷落下的震天在密集的突厥兵中間。由於沙袋斜坡受到了破壞,突厥兵無法登城,他們只能擁擠在城牆的下面,著急的等待來自後方的命令。他們聚集的人數越多,震天雷造成的殺傷效果就越大,開封的城牆下,片刻即堆滿了突厥兵橫七豎八的屍體,層層疊疊,也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層。

    尤其是突厥兵人數最多的西門,突厥兵損失的人數最多,在濃郁的黑煙裡面,到處都是人員和戰馬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死活,那些在黑煙中疾馳的傳令兵,要麼被氣浪推倒,要麼被地上的人員和戰馬絆倒,無法準確的將命令傳遞到前線,導致突厥兵的傷亡還在直線上升。

    急怒攻心的李克用,覺得自己的眼角好像流出了什麼,他用手一摸,居然是血紅色的眼淚。

    「撤!」

    李克用再次吼叫起來。

    終於,有部分的突厥兵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慌亂的開始後撤。

    但是,他們的撤退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非常凌亂的,在這樣劇烈的爆炸下,突厥人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完全處於潰散狀態,哪裡還能組織起有秩序的撤退?由於現場黑幕籠罩,大部分的突厥兵根本無法辨認方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如何撤退?他們只能本能結果跑著跑著,一顆震天雷落下來,又將他們全部掀翻在地

    震天雷的落點太沒有規律了,突厥兵根本不知道這些該死的妖物會從什麼地方落下,會在什麼時候落下。往往自己以為安全的地方,偏偏是最危險的,一不注意,震天雷就從天而降了。除非是老天爺的眷顧,否則,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可以順利的從黑幕中脫身出來。

    「他們要跑了。」

    楊皓天眼尖,激動的叫起來。

    越過黑幕最稀薄的地方,不少的鷹揚軍都看到了,在李克用的身邊,突厥人的傳令兵拚命的揮舞著撤退的旗幟,隱約還能聽到撤退的號角。雖然只有部分的突厥兵接受到了撤退的命令,大部分的突厥兵可能還在繼續向前衝,可是,他們的確是在撤退,而且,撤退的突厥兵是越來越多了。

    但是,鷹揚軍無法進行追擊。離開了城牆的掩護,他們根本不是人多勢眾的突厥兵的對手,更何況,對方還是騎兵。他們只能祈求,震天雷的落下頻率,比雨點還要密集,將這些該死的突厥人,都全部炸死在城牆的下面。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震天雷無法完全控制整個戰場,一旦突厥兵開始撤退,它們的威力就逐漸的削弱了。

    於是,漸漸的,有源源不兵從黑幕中穿了出來,回到了李克用的身邊。

    雖然他們渾身焦黑,雖然他們狼狽不堪,雖然他們驚魂未定,但是,他們畢竟是脫離了震天雷的殺傷範圍,他們都心有餘悸的看著還在持續不斷爆炸的現場,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的可怕,甚至有人在悄悄的顫抖,這可是突厥兵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可見他們內心的驚駭。

    如果鷹揚軍有一支騎兵,這時候迅速出動,完全可以將驚魂未定的突厥兵全部掃除乾淨。驚慌失措的突厥兵,不復開始時的戰鬥力,正是一舉擊破的好時機。只可惜,鷹揚軍沒有騎兵,宣武軍也沒有。於是,他們只能呆在城牆上,眼睜睜的看著突厥兵快速的撤退,逐漸的脫離震天雷的爆炸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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