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季的指點下,一眾壯丁揮舞著緬鐵彎刀開始練習基本刀法。這緬鐵刀光滑如雪,一經使來猶如白光一片。這基本刀法為戰陣武學,乃是鷹揚軍在長期的戰鬥中,由無數的用刀高手總結出來的,招式簡單狠辣,實用易學,一招一式全衝著敵人的要害而去。在組成了陣勢以後,出刀之人,完全不需要關心自己的安全,只需要拚命的將刀尖插入敵人的身體即可。
很顯然,這些壯丁在之前的訓練中,還沒有體會到這種殺戮的感覺,因為他們還沒有親身上過戰場。但是昨天,他們已經上過戰場,已經體會到戰場的殘酷,已經體會到殺戮的快感和痛楚。當他們再次出刀的時候,他們不再將其當成一個動作,一個任務,一個姿勢,而是將其當做了實實在在的戰鬥,凜冽的殺氣自然撲面而來。
在壯丁們訓練的時候,楊皓天也在旁邊揮舞著緬鐵彎刀,他練得性起,長嘯一聲,一把刀舞得仿如漫天飛雪,近丈方圓裡竟然刀光閃爍,殺氣瀰漫,駭人心神,周圍的所有壯丁,都看的目瞪口呆,羨慕不已。過了半晌,楊皓天才從那股興奮勁中醒來,冷冷的掃了所有壯丁一眼,面無表情的爆喝:「看什麼看!練!」
第二天,突厥兵沒來。
第三天,突厥兵沒有來。
第四天,突厥兵還是沒有來。
第五天,突厥兵終於來了。總兵力在五千人左右。
「李克用搞什麼?還是試探性的攻擊?」朱珍疑惑的說道。
「他很小心。」李怡禾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的,李克用的確很小心。
他非常擔心出現李存信或者李存進遇到地古怪事情。所以心裡始終有個疙瘩。就是總覺得劉鼎在開封這裡。要裝一個陷阱給他鑽。從各方面反饋地信息來看。在開封地鷹揚軍和宣武軍加起來。都不足六千人。很顯然。這是不可能地。劉鼎本人就在開封。宣武軍地大本營也在開封。朱溫地老婆孩子都在開封。他們不可能只安排這麼少地兵力。
反常即為妖。
因此。李克用斷定。這一定是個陷阱。只是。他對著祖母綠仔細地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劉鼎倒地在佈置一個什麼陷阱。最大地可能。劉鼎就是將突厥兵吸引在開封地四周。然後從四面八方調集兵力。將突厥兵包圍起來。一舉殲滅。這是典型地中心開花地戰略。但是。先別說劉鼎有沒有這麼雄厚地兵力。就算他真地有這麼雄厚地兵力。李克用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他困住。
既然不是中心開花地戰略。那麼劉鼎肯定還有其他地想法。上次地試探性攻擊。李克用就是要搞清楚。劉鼎到底在開封安排了一個什麼樣地陷阱。突厥兵之所以三天沒有進攻。是因為李克用將那天進攻失敗後退回去地突厥兵。全部都找來親自查問了。那些突厥兵都報告。沒有什麼異常地情況。
然而。李克用還是有點擔心。
他擔心劉鼎搞鬼。
中牟、鄭州地鷹揚軍都已經搞鬼了,難道開封的鷹揚軍居然是例外?
不會,不會地,劉鼎肯定也想搞鬼。
因此,他決心再次試探一下,切實查明劉鼎的底細。
但是,李克用對部下地命令,是非常決絕的:「拿不下開封,誰也別想回來!」
在這道命令的重壓下,五千突厥兵蜂擁而來,悍不畏死的爬上開封的城頭。
由於不再需要堆磊沙袋,這些突厥兵的進軍速度非常快,一會兒就源源不斷的爬了上來。
彭飛虎、楊皓天等人,再次陷入了苦戰。
楊皓天面對著數千突厥兵,心裡沒有絲毫的波動,一年來的多場戰爭讓他的心志無比堅毅,突厥兵的數量再多,也無非是廝殺的時間長一點而已。他身後的范白卻害怕的渾身顫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突厥兵,而且這些突厥兵異常的凶狠,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淮西軍凶悍多了。
突厥兵的箭雨也非常厲害,他們在城下飛馳而過,卻將箭鏃射入半空,箭鏃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然後準確的落在城頭上,給鷹揚軍造成了相當的傷亡。范白不得不時時刻刻舉著盾牌,遮蓋在自己的頭頂上,以免被突然落下的箭鏃射中。他身邊的老戰士都用蔑視的目光看著他,范白也不願意將盾牌挪開。
沙袋斜坡上的突厥兵,在箭雨的掩護下,相當輕鬆的登上了開封的城頭。箭雨過後,雙方的士兵隨即纏到了一起,鮮血再次飛濺而出。楊皓天用布條將刀柄緊緊得纏在手上,雪白的長刀撒下一道閃光,衝著眼前的敵人掃去,狂猛的勁道直接斬斷了兩個敵人的脖子,而楊皓天也中了一刀。那滾熱的鮮血沖天而起,撲頭蓋臉的澆了楊皓天和范白滿頭。
這時,一個突厥兵執槍衝了過來,長槍刺向范白的胸膛。范白不知道做什麼,居然好像愣住了,手上沒有任何的抵抗動作。楊皓天掃了一眼呆楞的范白,一刀敲飛了長槍,再順手一刀斬下了這個突厥兵的頭顱。楊皓天回頭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范白的臉上,厲聲罵道:「混蛋,這裡是戰場,你要是害怕的話就給我滾,老子的手下不要一個孬種!」
范白雙目泛紅,腦子發熱,厲聲吼道:「我明白了!隊正!」
說著長刀狂劈下去!
正好一個突厥兵從斜坡上跳上來,被范白的長刀劈中,這個突厥兵頓時慘叫著。從斜坡上滾落下去,將後面的幾個同伴也撞倒了。范白看看手中還在滴血地長刀,又看看被他殺死的突厥兵,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你娘!呸!」
俗話說:人一上萬,無邊不岸。雖然這些突厥兵出動的人數只有五千,但是加上鷹揚軍和開封壯丁,人數也接近萬人了。上萬人戰鬥在一起是極為混亂壯觀的,西門附近的城牆上,到處都是人。無論是突厥兵還是鷹揚軍,身上的盔甲都被鮮血染紅了。互相辨認不出來。誤傷的事故時有發生。
這次戰鬥是對楊皓天的一個極大的考驗,臨時補充進來地十五個新兵,是新上戰場地菜鳥。而且,新的戰陣還不是太純熟,人手也無法像往常一樣配合默契。五十個人,十個戰陣,在戰場上艱難的運轉。阻擋著突厥兵一**地攻擊,斬殺一個個敵人。在這一個時辰的戰鬥中,楊皓天等人個個渾身浴血傷痕纍纍。有種虛脫的感覺。
也不知道戰鬥了多久,楊皓天吐出一口鮮血。扔掉左手破碎的盾牌,右手的彎刀。也因為刀柄地棉布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已經開始顯得滑溜。根本把握不住。他於是扔掉緬鐵彎刀,腳下一挑,拾起一根長槍繼續戰鬥。結果長槍才刺死了兩個突厥兵,就被敵人砍斷了,於是,他再次撿起了一把緬鐵彎刀,順手將一個突厥兵劈下了城頭。
楊皓天天生力大無比,耐力也是極強,這時候潛能基本都被激發出來了,但在戰鬥殘酷的戰場上,也堅持了僅一個多時辰就體力枯竭。戰鬥到現在,除了楊皓天以前地四名老部下。其他人幾乎都累得連揮刀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時候明明看到突厥兵舉刀殺過來,他們也沒有了阻擋地力氣,白白的死在了敵人地刀下。
就在此時,馬季慘叫一聲,被敵人砍倒在地。
那個突厥兵大概也被自己人的傷亡給刺激地失去了理智,明知道馬季已經死了,還拚命的揮舞著馬刀,將馬季的屍體剁碎,哪怕馬季的屍體已經變成了肉醬,他的馬刀依然不斷的斬下來,刀尖砍在城頭的條石上,濺出一串串的火光。
楊皓天大怒道:「混蛋!敢殺我兄弟!血灑八荒!」
這是他闖蕩江湖的時候,從一個不知名的刀客那裡學來的,從來沒有施展過。因為那個刀客告訴過他,這個刀法對敵人,對自身的傷亡都很大,能不用的時候盡量不要用。楊皓天秉承他的說法,一直沒有用過,但是現在,他毫不猶豫的施展出來了。
「都去死吧!」
楊皓天在內心裡大吼,眼睛都變得通紅起來。
緬鐵彎刀如光輪般展開,籠罩方圓近丈,周圍的三個突厥兵同時口噴鮮血而亡。
其餘的突厥兵目睹楊皓天的勇敢,都暗吃一驚,沒想到身材不起眼的鷹揚軍軍官,竟然如此的強悍。他們稍稍遲疑片刻,立刻向楊皓天撲過來。楊皓天也是殺紅了眼了,再次施展血灑八荒,將湧上來的突厥兵全部砍碎。細長的緬鐵彎刀,居然好像劃出了紫色的光芒,凡是被光芒籠罩的突厥兵,都全部死於非命。
一個突厥兵被他凌空劈成了兩半,他還不肯罷手,緬鐵彎刀順勢抽上去,又將對方分作了四塊,鮮血飛濺,五臟六腑全部碎裂,但是他似乎還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緬鐵彎刀依然不斷的揮舞,狀若瘋狂。直到將這個突厥兵完全砍碎,最大的一塊肢體,只有拇指大小,才慢慢的停下手來。
這時候,他愕然發現,在他的身邊,居然沒有一具完整的突厥兵屍體。不但所有的突厥兵都驚恐的看著他,就連他昔日的同伴,也好像怪物一樣的看著他。好些試圖衝上來的突厥兵,都前所未有的收住了腳步。
楊皓天雙手握刀,眼睛盡赤,惡狠狠的瞪著面前的突厥人,腦子卻漸漸的靜了下來,想道:「我還是無法完全控制情緒!下次一定要注意!作為指揮官,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然而,在這樣的混戰中。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基本是不可能地。同時,他也感覺到了,這個刀法的確很消耗力量,他感覺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分力氣,都全部被抽空了,就連呼吸都感覺到相當的困難。如果有一口氣接不上來,他相信自己就要永遠的倒在這開封的城頭之上了。
猶豫片刻的突厥兵,眼看楊皓天恢復了正常,於是吶喊一聲。再次衝了上來。楊皓天來者不拒。揮刀迎戰。一路激戰下來,楊皓天氣喘如牛,體力和內力幾乎都已耗竭。血灑八荒幾乎是不可能施展了。倒在他身邊的突厥兵,至少已經有十六七人,幾乎擺了滿滿的一圈,斷裂的兵器亂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楊皓天對身後地范白道:「我氣力耗盡,需要一刻鐘的時間來恢復一下。你來接替我的位置,為我爭取時間!」
說著蹣跚退後,二人迅速更換位置。
范白站在最前方。才感覺到楊皓天地不易,每次他都最先和敵人接觸。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而且,前方所有的敵人都對著他攻擊。馬刀、長槍,全部都往他身上的要害地方招呼。幸好他已經在楊皓天處學到了不少經驗。控制著任由敵人在自己非要害處,淺淺的劃上一些傷口,然後一刀刀將敵人斬殺。只是他地戰鬥力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楊皓天,突厥兵很快發現了他這個突破口,於是向他湧過來。
楊皓天只好抓起長槍,重新進入陣法中心,開始用長槍支援四周的部下。憑借多年來在外面闖蕩的經驗,楊皓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手中地長槍如同毒蛇一般迅疾的刺出收回,點殺一個個敵人。為了盡可能地減少部下的損失,楊皓天地長槍速度越來越快,他的整個心神彷彿與長槍合而為一,渾然上升到忘我地境界。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楊皓天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如果不是在戰鬥中,如果不是在如此血腥的戰鬥中,他的功夫絕對不會進步的如此迅速。劉鼎在他的眼中,永遠都是遙不可及的人物,可是在這一刻,楊皓天有種能夠和劉鼎平起平坐的感覺,甚至覺得李存孝來了,他都可以將對方一刀劈死於城頭上。
「我一定是瘋了。」
楊皓天喃喃自語的說道。
刀光如練,血如潮湧。
昔年闖蕩江湖的經驗,總算沒有白費,那個什麼勞什子刀客所說的真氣,似乎他也能夠感受到了一點點。當然,在更多的時候,楊皓天相信自己感覺到的乃是幻覺,是即將死亡之前的迴光返照。他已經殺死了足夠的突厥兵,足夠了。哪怕下一刻突厥兵的長槍刺穿他的身體,他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遺憾。
楊皓天調勻呼吸,讓微薄的真氣行走於經脈,緩緩地回復體力,同時冷酷的將長槍刺進了一個又一個敵人的眉心、咽喉、心臟。猩紅的鮮血一層又一層地覆蓋了原本明亮的長槍。楊皓天調息片刻,回復了不少力氣,將范白拉到身後,這時候的范白,已經基本喪失戰鬥力。
但是他的長槍,很快又在戰鬥中被凶悍的突厥兵砍斷,他於是伸腳一挑,再次拿起一把緬鐵彎刀。結果在和一個突厥兵的碰撞中,他的手腕被對方咬了一口,緬鐵彎刀脫手,於是他搶過對方的長槍,一槍將對方挑了起來。結果長槍又被砍斷,他再次拿起一把長刀。這把刀的刀刃已經出現多個缺口,但是絕不妨礙它的殺傷力。
又連殺幾人之後,楊皓天遇到了一個嚴重威脅他生命的敵人。
一個全身覆蓋著黑色魚鱗甲的突厥兵,如楊皓天般三槍同出,刺向楊皓天的面門、咽喉和胸口。楊皓天全力出刀,想斬斷長槍,但對方一碰即收,同時又刺出數槍,楊皓天也不甘示弱,側身閃過長槍也狂劈一刀。二人連過數招竟不分上下。楊皓天知道這樣糾纏下去對自己極為不利,卻又無法盡快的解決對方。而就在二人相持的片刻,范白等人又受創頗深,白馬也倒下
楊皓天盯著長槍的路數,身子一側任由長槍刺進了肩窩,同時也用足力氣一刀使出血灑八荒。八刀不分先後的向對方劈去。頭三刀將敵人逼地撒手丟槍,第四刀破敵甲,第五刀將對方斬殺,後三刀又順勢殺了周圍三人。楊皓天抽刀站立,忽然覺得自己身體一陣酸軟,彷彿要昏倒,急忙用刀尖頂在地上,這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身邊的戰士從這個突厥兵的身體內掏出一個令牌,赫然是突厥兵的百夫長。
「娘的!夠本了!」
楊皓天先是這樣想。
「虧了,要是千夫長該多好!」
還不到一息的時間。楊皓天又開始覺得後悔了。
突厥兵的千夫長和百夫長之間。相差還是很遠的,這意味著軍功也相差很遠。在數萬的突厥兵裡面,百夫長少說也有幾百個。殺了一個沒有什麼了不起地,可是千夫長卻只有幾十個,殺了其中地一個,對突厥人將是極大的打擊,相信劉鼎也會再次接見自己的。
在戰鬥間隙。他匆忙撕下稍微乾淨地布條,將傷口包紮住,然後又奮勇殺敵。
噩耗陸續傳來。
范白戰死。
白馬戰死。
羅山戰死。
唐寧戰死。人。用緬鐵彎刀不斷的砍翻在地上。如果緬鐵彎刀地刀柄太濕滑,再也握不住了。他就換一把長槍,如果長槍被對方砍斷了。他就再次換一把緬鐵彎刀。他的內心十分的平靜,因為他已經做好了犧牲地準備。其實犧牲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在九泉之下,依然有一群生死相交地兄弟,他們同樣會凝結在他的周圍,向一切敵人發起挑戰地。
說也奇怪,連楊皓天都感覺自己的出刀已經沒有什麼力氣,連他都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他始終沒有倒下。那些突厥兵不知道為什麼,在砍向他地時候,似乎根本已經凶狠不起來。難道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鮮血太多,還是因為自己的表情過於猙獰,居然將這些沒有進化的傢伙給鎮住
忽然間,他依稀聽到有人在旁邊喝道:「好樣的!」
聲音有些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楊皓天扭頭一看,原來是鬼雨都的秦邁!
作為盛唐縣之戰的功臣,他吃過秦邁的烤肉,卻沒有跟他打過交道。
他下意識的看著秦邁的後
鬼雨都增援上來了!
帶頭的,正是秦邁!
在他的身後,還有令狐翼、藏勒昭等人,安仁義、高三寶等人都在其中。
楊皓天腦海中轉過這樣的念頭:所有的鬼雨都都出動劈,對面的突厥人慌忙舉刀來擋。秦邁獰笑著加大了力道,狂猛的戰斧直接將這人連人帶刀劈成兩段,飛濺的鮮血讓秦邁成了一個血人,配合著他那猙獰的樣子仿若魔王。周圍的突厥人一個個被嚇得兩股戰戰,士氣也一個勁的下跌。他們本來就被楊皓天的樣子給鎮住了,沒想到來了個更厲害的秦邁。
其實,論武功,秦邁未必是闖蕩過江湖的楊皓天對手,只是,秦邁使用的戰斧,實在是勢大力沉,勢不可擋。他用的戰斧招式也是軍中最常用的基本戰斧招式,簡單直接,但也陰狠毒辣,一個個突厥人都被他猛虎般的力道分屍,一時間再也沒有人敢阻攔秦邁。秦邁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他舞動戰斧殺向城下,沿路的突厥人都被他一一斬殺。
沙袋斜坡上,一位突厥千夫長指揮著部下,源源不斷的將他們送到城頭上面來。
秦邁殺到此處後,二話不說,直接殺向那千夫長。
突厥千夫長也不甘示弱,見到秦邁朝自己殺來,也揮刀上前交戰。
「噹!」
刀斧相交,發出一聲巨響。
兩人周圍的十幾人同時覺得心臟猛跳,難過的幾乎要吐血。
秦邁高興道:「好小子!竟然能夠接我這一斧,來來來,再接我一斧試試!」
說著又是一斧狠狠地劈了下去。
那千夫長早已叫苦不迭。剛才那一招硬拚已然讓他的虎口裂開,胸口幾乎炸裂開來,哪裡還敢再來?
突厥千夫長不敢與秦邁硬拚,一時間就被秦邁逼得落入了下風。
秦邁興奮若狂,一斧又一斧地不停狂劈,力道也越積越重,彷彿不是在戰鬥,而是在開山填海。
終於,那千夫長再也無法躲過秦邁的攻擊,二人又是一招硬拚。
「噹!」
刀斧相交。再次發出一聲巨響。
突厥千夫長只覺得心跳猛然間停了。一口鮮血也壓制不住地噴了出來。
秦邁再也不給他機會,趁著他無法動彈的時機,一斧頭將其腦袋梟下。
幹掉敵人的指揮官之後。沙袋斜坡和城頭連接處,再也沒有一人是秦邁三招之敵。
不到片刻,秦邁就殺到了沙袋斜坡的中間。
只是突厥騎兵的箭鏃很厲害,秦邁不敢繼續下去,於是穩守沙袋斜坡的最上面。
後面增援上來的鬼雨都戰士。表現得同樣的驍勇。他們和罡字營士兵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來的突厥兵雖然驍悍。可是完全不是他們地對手,基本上每個鬼雨都戰士。都能夠輕鬆對付兩三個突厥兵,就連剛剛加入鬼雨都地黃正。也都殺了好幾個的突厥兵。因此,突厥兵的氣勢很快被壓倒了。越來越多地鬼雨都戰士出現在城頭上,對衝上來的突厥兵展開了反擊。
奇怪的是,李克用反而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顯得有些興奮。
他凝視著城頭上的戰鬥,淡淡地說道:「這些,就是劉鼎依仗起家的鬼雨都麼?」
有軍官回答:「主上,正是!善使雙斧的正是秦邁。」
李克用冷冷地說道:「很好!他將自己壓箱底的部隊都放出來了!」
那軍官說道:「主上,我們要不要派人增援?」
李克用冷冷地說道:「增援什麼?」
身邊的軍官齊齊愕然。
又不增援?難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部隊全部死光?
李克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厲聲喝道:「全軍預備!」
所有軍官全部凜然。
一瞬間,低沉的牛角號,迴盪在開封城的周圍,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劉鼎身邊的所有人,臉色頓時冷峻起來,呼吸似乎也在瞬間停止了。
就連初來乍到的郁幽簾,也都知道考驗的時候到了。
這是突厥兵準備發起總攻的信號。
李克用終於不再試探了。
他終於決定全力攻城了。
在城內,在西門和北門中間的空地上,神機旅指揮使張鷹,正在心事重重的傾聽著什麼。
驀然聽到突厥兵的牛角號,張鷹好像也發瘋了,手舞足蹈的叫起來:「快!快!快!預備!」
所有的神機旅官兵,立刻好像兔子一樣跳起來。
楊皓天站在城頭上,也聽到了低沉的牛角號,他暫時還不明白牛角號的含義,還以為是突厥兵要撤退,但是他很快明白了。突厥兵不是要撤退,而是要發起更瘋狂的進攻。因為他看到,漫山遍野的突厥兵,都從騎兵變成了步兵,好像潮水一樣的朝開封城湧過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楊皓天頗有些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他喃喃自語的說道:「突厥人瘋了嗎?他們怎麼全部變成了步兵?」
秦邁冷冷的說道:「是的,他們瘋了。」
楊皓天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突厥人要捨棄戰馬不用,改當步兵。
早知道如此,他們還不如直接將戰馬送給鷹揚軍呢。
彭飛虎手握冰魄寒光刀,從楊皓天的身邊走過來,一言不發。
楊皓天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緩緩的叫道:「兄弟們,拿出最後的力氣來,最關鍵的時刻到來了!」
在他的身後,劉鼎也同樣觀察到了突厥兵的動靜,他的身邊不斷有斥候來往,報告各個城門的消息。
「西門發現大量敵人,數量在萬人以上!」
「南門發現大量敵人,數量在萬人以上!」
「北門發現大量敵人,數量在萬人以上!」
卻沒有東門的報告。
劉鼎皺眉說道:「東門沒有敵人嗎?叫朱珍仔細觀察!」
不久以後,朱珍急匆匆的趕來:「報告,東門沒有發現突厥人。或許,他們是不準備從東門發動攻擊。」
劉鼎冷峻的說道:「這是圍三缺一的打法。」
張惠也點頭說道:「這是突厥人的誘敵之計,要是我們從東門逃出去,那才真的是全軍覆沒了。」
劉鼎豪氣萬丈的叫道:「李克用既然傾巢出動,我們也不能藏著掖著了,敢出手的時候就出手!大家都準備
眾人轟然而散。
秦邁、楊皓天站在城頭上,靜靜的打量著越來越近的突厥人。
由於大量的突厥兵蜂擁而來,突厥騎射手也都撤退了,他們站在城頭上,暫時也不用受到敵人弓箭的威脅了。
可以這麼說,這是他們呼吸最自由的時刻,也是他們終於可以居高臨下,傲視進攻方的時刻,然而,差不多接近三萬人的突厥人,讓他們根本無法興奮起來。到來的突厥人數量實在太多了,相信在這激戰的幾天內,突厥人還有大部隊開到,光是用人海戰術,突厥人就可以將開封城完全的撕碎。
「預備,放!」
藏勒昭叫起來。
鷹揚軍的弓箭手不斷射擊,箭鏃好像雨點一樣的落下。
他們之前被突厥兵的箭鏃壓制著,始終沒有發威的機會,別提多麼的鬱悶了,現在,他們終於可以盡情的發洩內心的鬱悶了。他們要將身邊一捆捆的箭鏃,全部流水般的射出去,全部還給突厥人。
鷹揚軍每個人都裝備了大量的單兵弩,即使不會射箭的戰士,也都端起單兵弩,朝下面的突厥兵隊伍,射出密集的箭鏃。
密密麻麻的箭鏃好像暴風雨一樣的落下,行進中的突厥兵,不斷的倒下,越是靠近城牆,倒下的人就越多。
然而,李克用絲毫沒有改變計劃的打算,於是,突厥兵只能是繼續往前衝。
姚民康在後面同樣看到了,只覺得慘不忍睹,卻又隱隱有種難以名狀的快感,彷彿這些突厥人死的越多,他就是越是興奮,誰叫李克用將漢人稱作「賤民」呢?既然漢人是賤民,那就讓突厥人嘗嘗這些賤民的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