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密集的震天雷,在淮西軍的主要反擊方向,不斷的炸響,將整個戰場都震動起來。``.``
火字營的投石機,也完全打瘋了,除了指揮使李啟鳴和副指揮使劉火之外,其餘的火字營戰士,完全是機械式的戰鬥,沒有意識的戰鬥,他們低頭以最快的速度,熟練而單調的重複著發射震天雷的每一個動作。前面傳來的一聲聲巨響,彷彿和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他們只是戰場的旁觀者而已。
震天雷主要的落點,是箭樓前面五十丈的地方,這裡是淮西軍人員最密集的地方。每一顆震天雷的落下,都要帶走幾條甚至幾十條條的淮西軍性命,同時在積雪中清理出一個巨大的漩渦。然而,淮西軍的人數畢竟太多,震天雷短時間內也無法完全殺絕,更無法完全阻斷淮西軍的前進。火字營的一百多台投石機,看起來很多,但是分散在多個方向,數量就不多了。而且,投石機發射的速度畢竟不是很快,加上時不時出現的故障和意外,給淮西軍鑽了很多空子。
震天雷最大的特點就是震懾力強,巨大的聲響,濃郁的黑煙,能夠極大的震懾淮西軍,至於其實際的殺傷力,則遠不能和現代的炮彈相比。每每震天雷爆炸過後,很多淮西軍都被放倒在積雪中,彷彿被嚇蒙了,其實都是因為過於驚恐而喪失戰鬥力,本身並沒有什麼大礙。一旦他們適應了震天雷的爆炸場面,這種震懾力就會快速的消失,甚至開始蔑視震天雷的威力。往往有彪悍的淮西軍士兵,被震天雷掀翻了三四次。結果還能站起來堅持戰鬥。
另外,厚厚地積雪,也極大的削弱了震天雷的威力,幾乎每個震天雷爆炸,過半的能量都被積雪吸收了。淮西軍士兵漸漸發現,只要他們在震天雷落在附近的時候,迅速趴倒在積雪裡面,就能避過震天雷的殺傷。震天雷爆炸時激盪起的大量雪花,並沒有什麼殺傷力。在混亂的戰場上。不少的淮西軍士兵就這樣成功地避開了震天雷地封鎖。繼續前進。
更重要的是,淮西軍已經沒有生路,只能拚命。困獸猶斗的敵人,殺傷力總是不能小覷的,即使淮西軍也是如此。辛如明本身就是凶悍而衝動的人,他決定要突圍。就豁出去突圍,絕對不猶豫。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根本就沒有退縮的想法。下面地淮西軍同樣沒有猶豫,拚死的也要向前衝。拚死也要衝破鷹揚軍的封鎖線。
儘管是水泥鑄就的箭樓,也終於被淮西軍不惜一切代價地拿下了,在箭樓的四周,都填滿了淮西軍的屍體。箭樓上的鷹揚軍弓箭手,幾乎傷亡殆盡。王彥童和屠雷身上都壓著同伴的屍體。淮西軍的弓箭太密集了,部分的淮西軍已經到達了鷹揚軍的背後,將箭樓完全包圍起來。大量的淮西軍士兵互相踩著肩頭,試圖爬上來和鷹揚軍拚命。
「走!」
屠雷果斷的朝王彥童打手勢。
撤退地命令一早就已經傳來,但是箭樓處在淮西軍地重重包圍當中,根本無法成建制的撤退。現在他們兩個是否能夠平安地回到鷹揚軍的懷抱。那還得看他們地本事了。別以為王彥童殺了申屠煞。就能夠一手遮天,在瘋狂的淮西軍面前。就算他比申屠煞還厲害一百倍,最後也只有力竭而死。而那些殺紅了眼的淮西軍。正將王彥童當做獵殺的目標。
狠狠地推開周圍的屍體,屠雷大踏步走了出來,發現在箭樓的周圍,堆砌起來的屍體居然已經有三四米高,他也不用去尋找樓梯了,直接從箭樓上跳下去,從屍體堆上闖入了城內。還活著的罡字營其他的戰士們有樣學樣,也從箭樓上跳落雪地上,且戰且退。淮西軍在後面不斷放箭,倖存的鷹揚軍士兵不斷倒下,最終只剩下屠雷自己。
王彥童跳下箭樓的方法更加簡單,他直接用青銅馱牛槍作為槓桿,直接從箭樓上跳了下去,下來的時候還順手一掃,就將面前的一排發愣的敵人全部掃倒在地上,後面的罡字營戰士順勢跟上,將他們全部砍翻在地上,王彥童單人斷後,掩護其餘的戰士們推到糝潭都的後面。此後,其餘的淮西軍士兵,看到這桿青銅馱牛槍,再也不敢戀戰,掉頭就跑。
拿下了這些最大的攔路虎以後,淮西軍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士氣高漲了不少。辛如明立刻下令部隊繼續前進,直接衝擊鷹揚軍的人體防線。部分的淮西軍站在箭樓上,將上面的鷹揚軍屍體推開,然後部署弓箭手,向鷹揚軍射擊,以掩護同伴的進攻行動。然而,鷹揚軍在撤離箭樓之前,已經將上面的弩機徹底毀壞,淮西軍只能望洋興歎。
這時候,鷹揚軍已經在後面組織好了更嚴密的防線。
罡字營整體後撤,糝潭都向前推進。
韋國勇的戰略非常簡單:糝潭都擋住敵人,罡字營伺機反擊。
淮西軍首先接觸到了是糝潭都。
糝潭都的前鋒,清一色的都是沉重而鋒利的陌刀,在冰天雪地裡面,陌刀的寒光,比這酷寒還要冷上數倍。糝潭都的所有戰士,都穿著厚厚的龍鱗甲,將自己全身都籠罩在盔甲裡面。這是鷹揚軍專門為重裝步兵配製的盔甲,從頭盔到鐵履,一應俱全,每套的重量都在八十斤以上,加上五六十斤的陌刀,每個戰士的負重量,基本都在一百五十斤。即使對於最強壯的戰士來說,這也是非常沉重的負擔,這也就注定了,他們只能像鐵塔一樣,杵在那裡不動,硬生生的阻擋淮西軍的進攻。
「出刀!」
蕭騫迪在隊伍的中間,厲聲吼叫起來。高高的舉起手中地冰魄寒光刀。
冰魄寒光刀的淡紫色光芒,在鵝毛大雪中綻放出來,如同是死神的眼睛。
這種冰魄寒光刀,是鷹揚軍的最新產品,刀刃很薄,卻很鋒利,由於使用了一些特別的技術,它看起來就像是透明的一樣,故名冰魄寒光。基本上只有中高級的軍官才能裝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刀更多的是象徵意義,是身份的象徵。當然,一旦有需要,它地實際殺傷效果也是相當理想地,撕裂明光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有的糝潭都戰士,都高高的舉起了修長的陌刀。只要敵人靠近。陌刀馬上就會當頭劈下來。面對這樣密密麻麻的刀林,瘋狂逃命地淮西軍,只是微微猶豫了片刻,就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他們當然知道這片刀林的厲害。無論是誰擋在陌刀的下面,都只有被砍碎地分,但是他們更知道,如果他們無法衝破這片刀林,將會死的更加的痛苦,更加的悲慘。
「壓碎他們!」辛如明在後方大叫。
「砍碎他們!」蕭騫迪同樣的隊伍中大叫。
蜂擁而上的淮西軍,很快就和鷹揚軍撞擊在一起。
彭!
所有雜亂的聲音,都全部聚集在一起,交織成一陣沉悶的呼嘯。
糝潭都戰士全身都籠罩在盔甲裡面,毫不畏懼的抵擋著對方的進攻。同時。他們上下揮舞著鋒利地陌刀,將自己面前地一切都硬生生的砍碎。在兩軍相遇地一剎那。所有的陌刀都只有上下砍劈地動作,無論前面的淮西軍有沒有盔甲。無論他們身穿什麼樣的盔甲,陌刀都照樣砍下,直到將盔甲砍碎,將人砍碎為止。
沒有任何的花假,沒有任何的技巧,這就是面對面的肉搏。淮西軍不斷的湧上來,鷹揚軍不斷的將他們砍碎。在這種密密麻麻的刀光面前,躲避動作是不可能的。淮西軍的唯一機會,就是等到鷹揚軍無法舉起陌刀為止。陌刀的殺傷力固然很大,可是需要好笑的力氣同樣很大,糝潭都的戰士大部分都是來自山南東道的山民,他們固然英勇頑強,可是他們也無法堅持超過半個時辰的廝殺。
在這種最激烈的碰撞中,軍官的作用簡直微乎其微,一切都只能依靠戰士平時訓練養成的素質,依靠他們堅強的意志,過人的毅力,拚死的決心。糝潭都的所有戰士,都是重裝步兵,他們不方便移動,自然無法跳躍配合,因此,糝潭都前後排隊伍之間,隊列是錯開的,後面的戰士剛好堵住前面戰士之間的縫隙,剛好可以堵住淮西軍的任何進攻。
然而,這同樣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有糝潭都的士兵主動潰退的話,將會衝亂後面的隊形,從而讓淮西軍得寸進尺。故此,每個糝潭都戰士,只有戰死,沒有撤退。那些凶悍的淮西軍,在大量倒下的同時,他們的武器,也凶狠的招呼到了糝潭都的身上。要是刀劍之類的武器,龍鱗甲是可以輕易承受的,但是對於長矛、狼牙棒、鐵錘之類的武器,就無能為力了。終於,開始有糝潭都戰士開始倒下。
「你們是最出色,你們是最勇敢的,什麼鬼雨都,什麼罡字營,他們都不是我們糝潭都的對手!我們糝潭都才是老大,我們糝潭都才是鷹揚軍的脊樑!有我們在,就有鷹揚軍在!」蕭騫迪揮舞著冰魄寒光刀,在後面大聲的給自己的部下打氣,寒冷的刀光倒映著冷峻的臉頰,給人極大的震懾力。
至於糝潭都的兩個團尉,江沁翎和屈飛韜,他們本身都已經換上重重的龍鱗甲,手握沉重的陌刀,和淮西軍戰鬥在一起。他們倆原來都是罡字營的旅帥,糝潭戰役以後,加入糝潭都,從而成為糝潭都的骨幹。他們兩人原來都是輕步兵,後來才改練陌刀的,結果無意中發現,他們還真的喜歡上了這種最硬骨頭的戰鬥。
他們和淮西軍的戰鬥,就好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直到有一個人被砍死為止。簡單明瞭卻又殘酷無比。淮西軍的彎刀砍在龍鱗甲的上面,濺起燦爛的火花,刺痛了他們的眼睛。他們於是瞇起雙眼,對著前面就是一刀砍下。如果沒有將對方全部砍碎,那就是功夫不到家。事實上,在他們地面前,又或者是在其他鷹揚軍的面前,還沒有淮西軍沒有被砍碎的。
這些淮西軍傾巢而出,鷹揚軍針鋒相對。同樣將最精銳的部隊。全部派到了最前面,這些處在糝潭都前面的,都是糝潭都的最精銳戰士。他們承擔著打響糝潭都稱號的重任。每一個來犯的淮西軍,在倒下的時候,都死無全屍。他們面前地雪地,血淋淋地全部都是斷裂的淮西軍肢體。還有滾落一地的五臟六腑。
噗哧!
陌刀狠狠的砍下,江沁翎面前的淮西軍就彷彿是開了磨坊一樣,紅的白地,都全部飛濺出來了。對方以為穿了一套明光鎧。就可以承受陌刀的砍殺,簡直是幼稚。就算他穿著兩層的明光鎧,江沁翎同樣都可以將他劈成碎片。又有一個淮西軍衝上來,頭上的確戴著兩頂鋼盔。江沁翎不假思索地當頭就是一刀,陌刀砍碎了兩個頭盔。火光四濺,聲震四野。
那個淮西軍士兵沒有被陌刀直接砍中,但是陌刀強大的壓力,將他的脖子當場壓到了胸腔裡面,於是,他的脖子消失了。腦袋和胸口直接連到了一起。但是他還有生命。還可以繼續前進,直到江沁翎又是一刀。將他直接劈成了兩半。這個淮西軍臨死前,用手中的鋼刀捅到了江沁翎的小腹。卻發現硬邦邦的,根本捅不進去,於是他只能無奈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喀嚓!
那邊屈飛韜舉手就是一刀,惡狠狠的劈下來,衝上來的淮西軍急忙舉起長矛,試圖抵抗,結果,陌刀從長矛地中間砍斷,跟著砍入他地腦殼。總算長矛幫他當掉了一部分的力量,可是他地腦殼,依然被鋒利的陌刀砍碎了。屈飛韜來不及抽刀,另外一個淮西軍地刀尖,已經頂到了他的胸膛上。屈飛韜覺得胸口微微一疼,原來是龍鱗甲擋住了對方的刀尖,可是對方的力量很大,即使隔著龍鱗甲都讓他感覺到了痛楚。
屈飛韜終於將陌刀抽出來,斜刺裡就是一刀,將對方的腦袋削掉。由於陌刀的慣性很大,斜斜的向旁邊砍去,剛好看到一個淮西軍的大腿上,頓時將對方的大腿完全砍掉。那個淮西軍可能是太激動了,太瘋狂了,居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大腿已經和自己身體分離,結果還是繼續向前衝,直到上身不聽控制的倒下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斷了。結果,他很快就被血泊和積雪淹沒了。
「唰唰唰!」
這就是糝潭都陌刀飛舞的聲音。
由於辛如明將大部分的紫焰都士兵都集合在自己的身邊,準備在關鍵的時候投入使用,因此最先衝上來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淮西軍士兵,這些普通士兵的戰鬥力並不強,即使全部死光了,辛如明也不會感覺到心痛的。他們同時也是吸收震天雷殺傷力的炮灰,是吸引鷹揚軍火字營注意力的主要目標。辛如明在後面仔細的盯著戰況,決心等這些炮灰將鷹揚軍的防線衝擊的差不多了,才率領紫焰都突然殺上來。
於是,洶湧而上的淮西軍,好像是傾瀉而下的洪水,突然遇到了巨大的堤壩,馬上被阻擋在了上游。儘管洪水不斷的翻騰激盪,翻滾起無數帶血的浪花,卻怎麼都無法越過堤壩而去。儘管辛如明在後面大吼大叫,不斷的許諾重金,卻沒有絲毫的效果。淮西軍畢竟是淮西軍,他們平時不注重戰鬥力的培養,現在狗急跳牆,當然不可能在短期內變成超人,在強大的鷹揚軍面前,只有不斷被消耗的份。
當然,鷹揚軍的壓力也相當大,有其是南門和西門附近。辛如明是一錘子的買賣,將城內的所有淮西軍都拉出來了,在多個方向上對鷹揚軍發動猛攻,密集的淮西軍,好像海浪一樣,一波一波的扑打在鷹揚軍的防線上。鷹揚軍在有些地段上,還是相當的艱苦的,尤其是靠近西南門的方向,潮水般的淮西軍不斷的湧上來,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頭。火字營的投石機不能兼顧所有的方向,震天雷只能斷斷續續的落下,因此,成功衝到鷹揚軍面前的淮西軍部隊還是很多的。
最危險的地段出現在罡字營甲團的防線上,由於罡字營的兵力都全部散播出去了,預備隊只能由從正陽關趕來的戰士們承擔。楊皓天他們急匆匆趕到前線的時候,這裡的戰況已經是白熱化的狀態。急於逃命的淮西軍,不顧一切的向前湧,那感覺就像是十二級颱風掀起的巨浪,要將鷹揚軍完全的掩蓋。
「殺!」
不假思索的,楊皓天等人馬上投入了戰鬥,對淮西軍發動了反衝擊。鷹揚軍生力軍投入,淮西軍的進攻勢頭,終於被稍稍的遏制下去,然而,由於淮西軍的數量還是很多,前面的倒下去,後面的馬上湧上來。他們為了逃命,士氣還是蠻高的,不少淮西軍都進入了瘋狂狀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在戰鬥的前期,鷹揚軍的壓力的確很大。只有隨著時間的消逝,鷹揚軍火字營不斷的消耗淮西軍的有生力量,淮西軍的氣焰才能最終被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