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殷看到了劉鼎等人,努力昂起頭來,居然還傲慢的笑了笑。
蕭騫迪從背後踢了馬殷一腳,厲聲喝道:「老實點!」
劉鼎看著馬殷,慢慢的說道:「馬殷,還記得我們的勸降信上說了什麼嗎?」
馬殷原本高昂的頭,慢慢的低下去,最終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了。
張浚插口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就是你應該的下場。」
崔瀣也說道:「馬殷,你的末日到了!」
馬殷慢慢的抬起頭來,諷刺的看著兩人,不屑的說道:「你知道勸降信上是什麼內容嗎?」
張浚和崔瀣齊聲說道:「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馬殷不理會他們兩個,忽然問道:「李瓊呢?」
劉鼎說道:「療傷去了。」
馬殷慢慢的說道:「謝謝!總之,我失敗了,你看著處理吧!」
他向秦彥暉說道:「傳令所有部隊,立刻放下武器,鷹揚軍答應不會傷害他們。」
劉鼎朝蕭騫迪努努嘴。
蕭騫迪答應著,帶著秦彥暉急匆匆的傳令去了。
很快,馬殷的命令就傳遍了整個襄陽城,剩下的淮西軍,都全部放下了武器。其實這時候還在負隅頑抗的淮西軍已經不多,接到馬殷的命令以後。放下武器地淮西軍。大概只有三千人左右。
劉鼎說道:「來人,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劉劍就將馬殷帶走了。
張浚看著馬殷地背影,謹慎的說道:「大人,這馬殷是朝廷欽犯。一定要嚴加看管,千萬不能給他跑了。到時候本人返回興元府,最好是將他一起帶走,交給皇上發落。」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馬殷不是欽犯,趙德湮才是。」
張浚臉色有些異樣,隨即說道:「但是,他畢竟是淮西軍的人,還是淮西軍的骨幹人物。光啟元年四月,朝廷公佈地罪大惡極之人名單裡面,就有他馬殷的名字。又有賞格令。無論是死是活,都可以獲得一千兩白銀的獎勵。」
劉鼎嚴肅的說道:「張大人,我知道這份詔令,只是現在情況有些特殊。我們雖然控制了襄州大部分土地,控制了襄陽城,但是在谷城、南漳、新野一帶,還有淮西軍的存在。這些人都需要馬殷來幫忙勸降。如果沒有他的幫助,襄州的戰亂還要繼續,這是民眾不希望看到的。還有,馬殷此人在淮西軍裡面的時間很長,知道很多淮西軍的內幕。知道淮西軍地優點和缺點。他提供的資料,是有非常重要的參考價值的。我劉鼎蒙皇帝陛下的厚愛。要盡快的消滅淮西軍,就必須找出淮西軍的更多弱點來。」
張浚狐疑地說道:「劉鼎。你不是準備釋放馬殷吧?」
劉鼎搖頭說道:「當然不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張浚如釋重負的說道:「那好,希望盡快抓住趙德湮,到時候我將他和馬殷一起帶回去興元府,等候皇帝的發落。如果馬殷確實對消滅淮西軍有用,我想皇帝陛下會詳加考慮的。」
劉鼎提高聲音,對蕭騫迪說道:「趙德湮找到沒有?」
蕭騫迪說道:「報告大人,他不在節度使衙門裡面。」
劉鼎皺皺眉頭,說道:「見鬼了,情報不是說他被馬殷軟禁在這裡面嗎?怎麼不見了?」
蕭騫迪說道:「我們正在尋找,或許裡面有什麼密室之類地。」
劉鼎說道:「去問馬殷!」
蕭騫迪轉身去了。
一會兒,蕭騫迪轉回來,說道:「馬殷說了,在城東盤龍觀真武大殿地廂房內。」
劉鼎疑惑的說道:「好端端地節度使衙門不放,怎麼扔到了盤龍觀去了?」
一行人來到城東的盤龍觀,發現這裡只有幾個年老體衰地道士,有氣無力的看著鷹揚軍的到來。他們直接闖入真武大殿,檢查周圍的廂房,卻發現這裡已經是人去樓空,地上到處都是凌亂的腳印,遍地狼藉,物品散落一地。
不,準確來講,這裡還有一個人。
他就是趙德湮。
趙德湮被殺了。
卻不是鷹揚軍殺死的,也不是淮西軍殺的,而是他的隨從殺的。
根據那些可憐的道士描述,趙德湮身邊的幾個家人,殺了趙德湮,搶了他身上僅有的一些財物,紛紛散去了。
張浚惱怒的說道:「該死!」
他這次到山南東道來,除了督促鷹揚軍往興元府押送錢財物資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可能的生擒趙德湮,將他送到興元府,讓皇帝陛下發落,以儆傚尤。李儼惱怒趙德湮投降,下令誅滅趙德湮九族,還要生擒他斬首示眾。結果沒想到,趙德湮居然就這麼死了。他死了就死了,卻讓他張浚這次到山南東道來的使命,幾乎沒有一件是完美達成的。
劉鼎默不作聲。
崔瀣也不做聲。
地上的趙德湮也默不作聲。
這就是投靠淮西軍的下場。
如果他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一定會不會投降淮西軍的。
當然,如果他不投降淮西軍,說不定鷹揚軍現在還沒有進入山南東道呢!
張浚惱怒的說道:「來人,將他的首級割下來,妥善保管好!」
他帶來地隨從當即動手。將趙德湮地首級割下來。用石灰醃製起來,然後包在綢布裡。
龍月秀急忙轉了出去,不忍再看。
劉鼎悄悄的退了出去,站在她的身邊,低聲的說道:「龍姑娘。薛茗兒已經找到了,你跟我來吧!」
龍月秀眼前微微一亮,急忙跟在劉鼎的後面。
劉鼎帶著她繞過兩條街道,出現在一個毫不起眼地門口,這裡是一座小小的佛堂。
罡字營旅帥周傑旺正在門口,和幾個士兵吹牛皮,看到劉鼎過來,急忙立正敬禮。
劉鼎低聲的說道:「有別人進去過嗎?」
周傑旺謹慎的說道:「沒有!」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行!你去忙吧!」
周傑旺馬上帶著罡字營的戰士撤離,劉劍等人迅速的佔據了四周。將附近的閒雜人等都全部擋在百步之外。
劉鼎帶著龍月秀走進去,穿過佛堂,走到後面的院子。
薛茗兒就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
這時候燈光很微弱,只有佛堂裡面隱約投射出來地昏黃的燈光。
薛茗兒很美,一種蒼白的淒涼的美,就如同是漆黑夜空中的一顆閃爍的星星,默默的綻放著自己地光彩。她渾身上下一片的雪白。雪白得似乎有些透明的感覺。她柔柔的坐在琴台的後面,將自己籠罩在一塊獨立地天地間,周圍所發生地一切,彷彿都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感覺到了外面地腳步聲,卻沒有抬頭。而是輕輕的撥動著琴弦。卻是一曲哀怨地《廣陵散》。東漢蔡邕的《琴操》談到與該曲相關的歷史故事:聶政是戰國時期韓國人,其父因為韓王鑄劍。違了期限,被韓王所殺。聶政為父報仇行刺失敗。但他知道韓王好樂後,遂毀容,入深山,苦學琴藝10餘年。身懷絕技返韓時,已無人相識。於是,找機會進宮為韓王彈琴時,從琴腹內抽出匕首刺死韓王,他自己當然也是壯烈身亡了。
後人根據這個故事,譜成琴曲,就是著名的《廣陵散》,它慷慨激昂,氣勢宏偉,歷來不知道激發了多少人的雄心壯志,激發了多少好友「士為知己者死」的意蘊。但是此時此刻,薛茗兒的彈奏,卻充滿了悲痛惆悵,彷彿有絲絲的哀愁,籠罩著整個佛堂,就連天上的烏雲,似乎也被這絲絲的惆悵緊緊的拉住了。
劉鼎沒有說話,靜靜的聽曲。
龍月秀也沒有說話,靜靜的聽曲。一曲既罷,餘音繞樑。
薛茗兒輕輕的說道:「你們來了。」
龍月秀急忙說道:「你放心,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來……帶你走的!」
薛茗兒微微一笑,冷漠的看了劉鼎一眼,溫柔的說道:「賤妾乃是罪孽之身,天下之大,何處能有賤妾的容身之地?」
龍月秀斷然說道:「這不關你的事,就算有罪孽,也不是你的罪孽!」
薛茗兒慢慢的抬起頭來,微帶哀愁的眼睛,落在劉鼎的身上,輕聲說道:「你是劉鼎?」
劉鼎點頭說道:「是。」
薛茗兒的目光慢慢的移到龍月秀的身上,慢慢的說道:「你,不是他的人。」
龍月秀急忙說道:「當然不是。」
薛茗兒忽然伸手輕輕的攏了攏自己的秀髮,若有所思的說道:「奇怪,我似乎在那裡見過你,卻記不起來了。你能告訴我,我們曾經在哪裡見過面麼?」
龍月秀點頭說道:「你還記得那個舞蝶的姑娘嗎?趙德湮六十大壽的時候,有一個舞蝶的姑娘,不小心出言諷刺了他,他要將舞蝶姑娘賜給他的部下,是你求情,才將她救下來的。」
薛茗兒微微有些驚訝的說道:「原來,你是那個舞蝶的姑娘……只是,你穿成這個樣子,就算有十二分的姿色,都被掩蓋了。劉大人,難道你們偌大的鷹揚軍,就沒有一套合適的女子衣服麼?衣錦夜行固然沒有必要,只是這身衣服……」
劉鼎搖頭說道:「沒有。」
龍月秀說道:「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穿成這樣的。其實這樣感覺挺好。不會有人打你地壞主意。」
薛茗兒羨慕地說道:「一年多不見。你的舞蝶水平一定更好了。」
龍月秀傲然說道:「當然!」
只見她將手指輕輕翹起來,然後掏出一根竹笛,放在嘴邊輕輕的吹奏起來。笛聲很清脆,很悠揚,可是卻不像是樂曲。劉鼎正在狐疑,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隻蝴蝶,煽動著美麗的翅膀,飛到了龍月秀的頭上。龍月秀輕輕地將手指伸到蝴蝶的旁邊,那蝴蝶彷彿受到了感應,居然飛到了手指上面。龍月秀將手指輕甩,這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就在龍月秀的身邊飛舞起來,上下翻飛,構織出一幅最美麗的圖畫。
饒是劉鼎見多識廣。也沒有想到龍月秀居然有這樣的本事。這位被剝奪了封號的平湖郡主,原來還有這樣的特異功能,實在是少見啊。她居然還裝成舞蝶姑娘,去給趙德湮拜壽,結果又出言諷刺他。他還以為她就知道耍性子,還有就是幫哥哥吉王李保爭取支持者呢!當她完全放開的時候,她其實也就是一個幼稚而活潑的小女孩罷了。
龍月秀驕傲地說道:「怎麼樣?比上次見到的是不是更熟練了?」
薛茗兒欣然說道:「是進步了。」
龍月秀輕輕的一彈手指。那只蝴蝶就展翅高飛,潛入夜空,消失不見了。
劉鼎似乎若有所失的看著蝴蝶消失的方向。
龍月秀說道:「你的舞球技術有沒有進步?施展出來看看吧!」
薛茗兒說道:「昨日種種,我都忘了,戴罪之身。哪裡還有心情耍弄?」
龍月秀說道:「你別管劉鼎。你先施展出來看看啊!哪怕你一會兒就死了,只要你能在最後時刻過過癮。那也是值得的啊!莫非你要帶著永遠地遺憾去見閻王爺嗎?你永遠都在男人的面前掩飾自己,裝扮出無邊的溫柔。難道你就不能狂野一次嗎?」
薛茗兒臉色微微一黯,隨即微笑起來:「妹妹教訓的是,姐姐還是沒有放開。」
只看到她從琴台後面站起來,芊芊玉手輕輕一揮,一個紫色的繡球就拋了起來。仔細一看,卻不是繡球,而是有彈力地綵球。她輕輕地舒展著修長的手腕,腳尖輕輕一挑,綵球又從腳尖上彈了起來。她跟著凌空翻滾,肩頭輕輕地觸碰在落下的綵球上,於是綵球再次飄起。當綵球落下之際,薛茗兒纖腰微彎,綵球就順著她地身體輕輕的滑過,她在輕輕的一翹臀部,綵球就再次飛舞起來。
劉鼎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眼珠追著綵球的軌跡而移動。
剛才的薛茗兒,坐在琴台的後面,渾身雪白,就像是堆滿了積雪的高山,純潔無暇,安然恬靜。可是此刻舞弄綵球的薛茗兒,卻完全變了一個人,她是如此的狂野,又是如此的輕妙。四周並沒有音樂,可是劉鼎卻依稀彷彿能夠聽到雄渾激盪的《廣陵散》,聽到那一曲「士為知己者死」的絕世古曲。
綵球在黑暗中,上下翻飛,比剛才龍月秀的蝴蝶還要更加的靈巧,薛茗兒的每一個動作,既是那麼的狂野,又是那麼的優美,舉手投足之間,充分展現出女人的魅力。如果說剛才龍月秀舞蝶令人歎為觀止的話,薛茗兒的舞球技術,簡直是令人目瞪口呆了。難怪趙德湮對她如此的著迷,原來她的本事就在這裡。
舞蝶的龍月秀,就像是露水凝結而成的精靈,在狂野的外表籠罩下,其實有著一顆高貴的善良的心。舞球的薛茗兒,就像是野草化成的流螢,在恬靜的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躁動的跳躍的心。只是在平時,她們都將自己的內心隱藏起來,展現出完全相反的一面。自己也是機緣巧合,在這佛堂背後,能夠窺探到她們的廬山真面目。
不知道多久,綵球輕輕的落下,停留在潔白的手掌上。可以剛才綵球運行的軌跡,還似乎在劉鼎的眼前一幕幕地浮現。薛茗兒舞球地優美身姿,也在他心目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他知道。薛茗兒以前應該是民間賣藝的女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最終來到了秦宗權的身邊,最後成功的策反趙德湮。
薛茗兒神情地撫摸著小小的綵球,遺憾的說道:「姐姐從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可是有五年多的時間沒有動過了。退步了。每天學琴,學棋,學書,學畫,浪費了我太多的時間。」
龍月秀眼珠子一轉,笑瞇瞇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有時間了。」
薛茗兒走到龍月秀的面前,將綵球雙手遞給她,黯然說道:「這是姐姐唯一擁有的屬於自己的東西,就送給你吧。那些錢財金銀什麼地,都是身外之物,想必妹妹也看不上。能夠認識妹妹,是姐姐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如果有來生,姐姐希望還能做你的姐姐。」
龍月秀熱切的說道:「姐姐怎麼說這樣的話?你不是要跟我走江湖賣藝,重新過以前的幸福日子麼?現在。你有這個機會了,我一直都想著,以後我就和姐姐一起到江湖上去賣藝,靠我們的本事賺錢。雖然我們賺地錢可能不多,但是那都是我們自己努力賺來的。我們自己用的踏實。用的安心。」
薛茗兒強顏歡笑,微笑著說道:「只怕是不行的。姐姐乃罪孽深重之人,是不能跟你出去賣藝地。你自己一個人在江湖上賣藝,最好也小心一點。你這個性子,容易走極端,凡事最好忍一忍,不要傷害了自己。姐姐以前也吃過這樣地虧,你可不要重蹈覆轍了。」
龍月秀瞥著小嘴說道:「姐姐不要這麼說嘛!好像生離死別似的,妹妹受不了啦!」
她轉頭看著劉鼎,認真地說道:「劉鼎,我認真的跟你交易一件事情。」
劉鼎說道:「嗯。」
龍月秀說道:「你之前說過,你會報答我地,我現在就要你的報答。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劉鼎點頭說道:「我說過的話當然算數,你要什麼報答,儘管說吧。」
龍月秀祈求的說道:「我想跟薛茗兒一起去賣藝,你不要殺她。」
劉鼎點點頭說道:「好吧!」
薛茗兒微微一震,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看著他。
龍月秀也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真的答應?」
劉鼎點頭說道:「我答應。而且,這不是對你的報答,你還有要我報答的機會。其實這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是你自己想的太嚴重了。但是,謹記,我只能負責你們在鷹揚軍管轄範圍內的安全,要是你們走到別人的地盤上,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另外,就像你們剛才所說的那樣,兩個單身女子出門在外,可要自己小心。」
龍月秀深深的看著他,忽然慢慢的說道:「劉鼎,我忽然覺得吧,你也不是那麼壞。」
劉鼎笑了笑,沒有說話。
龍月秀看看薛茗兒,又看看劉鼎,忽然又說道:「你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姐姐很漂亮,所以放過她了?」
劉鼎依然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薛茗兒深深的行了個萬福,感激的說道:「謝謝大人不殺之恩。」
劉鼎說道:「客氣了。「
龍月秀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看著劉鼎,忽然又說道:「哎,劉鼎,你放了她,你怎麼交差?」
薛茗兒輕輕的碰了碰龍月秀的衣袖。
劉鼎笑了笑,淡然的說道:「交差?跟誰交差?」
龍月秀這才醒悟過來,捏了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真是,還以為你是誰誰誰呢,你是堂堂鷹揚軍節度使,兼山南東道節度使,下一步就是同平章事,手握千軍萬馬,號令天下,只有別人向你交差,你根本不用向別人交差……好了,姐姐,我們走吧!」
劉鼎退出去,讓人找來一套鬼雨都戰士的軍服,讓薛茗兒換上了。
鷹揚軍的軍服果然能夠抹煞一切美女本色,換上軍服,套上盔甲以後。薛茗兒的本來面目。是完全看不清了,她的身材比較修長,和一般地鬼雨都戰士也沒有太大地差距,混在裡面似模似樣的。就算劉鼎不仔細看,也難以發現其中的奧妙。
劉鼎叫過劉恆吩咐兩句。劉恆很快就帶著她們出城了。
這時候,劉鼎才悠然的回到節度使衙門的面前,張浚和崔瀣等人正在這裡等他呢。
張浚好奇地說道:「劉大人,有要緊事嗎?」
劉鼎若無其事的說道:「薛茗兒自殺了,我去看看。」
張浚和崔瀣齊聲問道:「薛茗兒自殺了?」
劉鼎惋惜的說道:「是的,吞金畏罪自殺,龍姑娘已經將她的遺體帶走了。」
張浚和崔瀣都有些懷疑,不能確定薛茗兒是否真的自殺了,但是既然這句話是劉鼎說出來的,就算是假的。他們也不敢追問。要是繼續問下去,那不明擺著是不信任鷹揚軍節度使、山南東道節度使、右鷹揚衛大將軍、桐城侯劉鼎劉大人嗎?反正薛茗兒只是一個女人,死了就死了,關係不大。其實兩人內心還有個更忌諱的問題,萬一薛茗兒不是自殺了,而是被節度使大人金屋藏嬌,他們再多問幾句。極有可能性命不保啊!
這時候,節度使衙門出現了很多非武裝人員,這是鷹揚軍正在將趙德湮和馬殷的家人帶出來。兩人地家眷都很多,足足有兩三百人,加上各自的家人。總數在五百人以上。如果是在平時。他們的家眷已經被當場屠殺了,女人也會被全部分掉。幸好他們是落在了鷹揚軍的手中,才得以保存性命。
偏偏趙德湮和馬殷的家眷裡面。都有幾個年輕女子頗有姿色,而且頗為懂得人情世故,意識到趙德湮和馬殷都大勢已去,現在是鷹揚軍的天下,因此走過劉鼎他們身邊的時候,不經意地用深情哀怨的眼神看著他們,在這樣的黑暗中,楚楚動人的身姿,加上楚楚可憐的眼神,還是有幾分吸引力地。
張浚動了色心,想要將這幾個美貌女子據為己有,但是劉鼎絲毫不為所動,打手勢催促盡快將無關人員帶走。張浚喉結滾動了兩下,依依不捨地看著她們被帶走,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他在內心裡面極度埋怨劉鼎,你作為節度使,怎麼能坐懷不亂呢?你這不是讓別人難做嗎?當然,抱怨歸抱怨,那是絲毫不敢宣洩出來的。很快,她們就被帶走了,徹底地消失在黑暗當中。
張浚無奈的嚥了嚥口水,想起了另外一件更加要緊地事,急忙叫道:「所有的資產,都全部封存起來了嗎?」
李怡禾回答:「都封存起來了。」
張浚說道:「劉大人,本人想親自去看看,可否方便?」
劉鼎說道:「請!」
當即讓人帶著張浚進入節度使衙門裡面,直接來到了庫房。庫房其實就在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是全石結構的封閉式建築。從外面看,這座庫房已經有些日子,牆壁上的巨型條石都已經顯得斑駁脫落,石頭牆壁的縫隙裡,還長出了一條條的青苔溝。但是,這裡確實是節度使衙門的庫房,是山南東道節度使存放資財的地方。
根據鷹揚軍的初步統計,庫房裡,有大約三千兩的白銀,還有幾千萬零碎的銅錢,另外還有部分的金銀珠寶,初步估算價值也都在千萬錢左右。庫房裡面的霉味有點嚴重,銅錢的表面都起了銅綠,串錢的繩子,也都全部斷掉了,張浚伸手想要提起一弔錢來,結果所有的銅錢都散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滾動著。
張浚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失望的說道:「劉大人,就這些嗎?」
李怡禾嚴肅的說道:「張大人,你懷疑我們私吞?」
張浚急忙說道:「不,不,不,別誤會。」
李怡禾嚴肅的說道:「張大人,襄陽城剛剛攻破,我軍只是封存了各地的庫房,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清點,更別說搬運挪用了,大人不妨周圍檢查,如果有發現我軍有私自搬運挪用的地方,可以即時指點改進。」
張浚連忙說道:「不用,不用!」
他雖然懷疑鷹揚軍打了埋伏,山南東道節度使庫房不可能只有這麼點存貨,可是要他真的周圍去檢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簡直就是給你臉不要臉嘛!
要是他表現的如此不信任鷹揚軍,恐怕在襄州連一天都無法繼續呆下去了。鷹揚軍的實力如此強大,令人望而生畏,這次又拿下了山南東道,從地理上來講,已經壓倒宣武軍節度使朱全忠成為權力最大的節度使,趙德湮的人頭送到興元府,他肯定又是要陞官的,加個同平章事的頭銜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說不定還有機會晉陞為郡王。他為了一個庫房和鷹揚軍過不去,這是何苦呢?
再說,有這批物資,也可以暫時解決興元府的困頓了,只要皇帝不繼續餓肚子,他也算是基本完成了任務。皇帝李儼對自己不理不睬的,自己又何必那麼巴結?至於以後鷹揚軍和朝廷的交涉,還是交給監軍崔瀣來進行吧,自己何必做惡人呢?以後依仗鷹揚軍的機會還有很多啊!想到這裡,張浚立刻變得笑瞇瞇起來。
劉鼎大聲說道:「將庫房封鎖起來,裡面的物資,全部上繳興元府。」
李怡禾凜然回答:「是!」
劉鼎對張浚說道:「張大人,這個庫房就交給你處理了,鑰匙也交到你的手上,裡面的資財如何處置,我們一概不管了。如需協助,鷹揚軍很樂意幫忙。」
張浚急忙說道:「謝謝!」
劉鼎看看四周,緩緩的說道:「走吧!」
一行人從節度使衙門退出來,看到外面的鷹揚軍將士正在打掃戰場。這時候所有的戰事都已經結束,襄陽城顯得喧鬧起來,主要是城內的百姓紛紛拿出食物飲料,犒勞戰鬥了一天的鷹揚軍。經過請示,鷹揚軍接受了這些慰問品,很多戰士席地而坐,埋頭喝水。這時候,後方送來的飯菜也到了,於是場面更加的熱烈。
噠噠噠……
一匹快馬從城門洞飛快駛入,找到了令狐翼,遞給他一封緊急情報。
令狐翼看過情報以後,馬上交給了劉鼎。
劉鼎看過以後,將情報遞給李怡禾,眉頭悄悄的緊縮起來。
眾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目光都集中在劉鼎的臉上。
從開戰到現在,劉鼎還沒有粥過眉頭呢?怎麼這次居然皺眉頭了?難道是淮西軍的援軍到了?
劉鼎忽然回過神來,看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於是無意義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呵,是楊復恭來了,據說還帶來了最新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