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要他婁東拿下了劉鼎,以後鎮海地區就是他婁東的天下了。
這就是他婁東隱藏在紅巾盜裡面的價值,這就是他婁東崛起的機會。
鷹揚軍的核心就是劉鼎,只要消滅了劉鼎,鷹揚軍就會四分五裂,作為一個強有力的戰斗團體不復存在。
根據潘逸的分析,現在的鷹揚軍還沒有足夠成熟,鷹揚軍內部存在多個派系,有原來清淮軍的人,有原來保信軍的人,有原來黃巢起義軍的人,他們之間的關系兵部完全融洽。鷹揚軍完全是依靠劉鼎的武勇和個人魅力建立起來的部隊,存在很多的弱點,劉鼎就是鷹揚軍最大的弱點。
劉鼎死的越早,鷹揚軍分裂的就越快,對宣武軍的威脅也不復存在。相反的,劉鼎存活的時間越長,鷹揚軍的凝聚力就越強,各個不同的派系也會互相融合,最終變成密不可分的團體。到那個時候,就算成功干掉了劉鼎,鷹揚軍也將會形成極大的勢力,再也無人能消滅他們。
現在,劉鼎就在眼前。
現在,劉鼎就在裴府裡面。
現在,就是消滅劉鼎的最好機會。
只要攻克了裴府,就可以消滅劉鼎,要殺就殺,要刮就刮。
只要攻克裴府。劉鼎就會像一條狗一樣跪地求饒。他所擁有地一切。都將被他婁東所取代。
只要消滅了劉鼎。他婁東就有可能成為鎮海地區新地霸主。主宰這片美麗富饒地土地。
熱血之下。婁東唰地一聲拔出長劍。厲聲喝道:
“沖!”
那些紅巾盜蜂擁向前。踏著同伴們地屍體蜂擁而上。
他們都已經被婁東用大量地銀子喂熟。只知道惟命是從。為地就是等待今天這個沖擊地時刻。
他們的大腦,已經完全被欲望所覆蓋,只有消滅劉鼎地唯一念頭。
金錢、女人、權力。是他們最渴望得到的,這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
金錢、女人、權力,都近在咫尺,只要消滅了劉鼎,他們就可以得到這一切。
嗖嗖嗖!
鷹揚軍再次射出密集的箭鏃。
沖上去的紅巾盜一片片的倒下,鮮血順著石板路流淌,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血腥味。
裴府面前地專用甬道,似乎並不適合紅巾盜的兵力展開,這裡過於筆直和狹窄。兩邊沒有絲毫的障礙物,鷹揚軍早就將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都全部收走了,紅巾盜找不到任何可以掩護的地方。而且鷹揚軍是從側面射出凶狠的弩箭,令紅巾盜苦不堪言。
相對於狹窄的甬道來說,正面射出的弩箭殺傷力並不大,無論多麼密集的箭鏃,也只能射中最前面地十幾個人,可是來自側面的弩箭就非常陰狠了,幾乎所有參與進攻的紅巾盜,都處於鷹揚軍怒箭地威脅之下。在一排排凶悍的怒箭面前,紅巾盜完全就是割麥子一樣的成片倒下。
鷹揚軍裝扮成的裴府家丁。牢牢地控制了裴府門前的專用甬道,給紅巾盜制造了大量的傷亡,但是自身的傷亡卻很少,極大的鼓舞了鷹揚軍自身的士氣。盡管進攻中地紅巾盜也奮不顧身的展開反擊,可是他們始終被居高臨下的鷹揚軍壓制著,即使偶爾有鷹揚軍被紅巾盜的流矢射中,馬上就有人將他們抬下去醫治,而傷員流出的空缺,馬上就被其余的鷹揚軍戰士彌補。射出去的箭鏃依然是那樣的凶猛。
裴府裡面,有劉火指揮的一千名裴府家丁,還有藏勒昭、令狐翼指揮地六百鬼雨都戰士,外面的紅巾盜雖然有四五千人,可是他們的兵力還沒有展開,兵力上的優勢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出來。事實上,鷹揚軍內部,參戰的只有劉火指揮的部隊,鬼雨都的所有戰士。都在劉鼎的四周戒備待命。眼下的戰局,完全不需要鬼雨都出手。劉火就足夠應付他們了。
藏勒昭好像標槍一樣地站在大廳地面前,細心的傾聽著紅巾盜地進攻。他不需要親自去觀看,只需要收集各種的聲音,就能夠判斷出整個戰場的態勢。紅巾盜的進攻不可謂不猛烈,可是卻沒有收到理想的效果。整個裴府就像是一個被棉花包裹著的仙人掌球,紅巾盜的進攻越是有力,鷹揚軍反擊的力度就越大。紅巾盜的進攻越是凶猛,自身的傷亡就越大。
為了防止紅巾盜的襲擾,劉火專門准備了五十名出色的弓箭手,親自指揮,指哪打哪。他本來就是弓箭手出身,箭術非常的出色,做了一段時間的斥候以後,他的箭術水平更有質的飛躍。自從秘密來到鎮海地區以後,劉火就精心的挑選了兩百名比較有資質的戰士,親自對他們進行箭術強化訓練,然後從中挑選出最優秀的人員繼續強化訓練。經過幾個月的挑選,最後淘汰了一百五十人,只剩下最優秀的五十人,由他專門指揮,專門打擊敵人最凶猛的部分。
他們使用的全部都是精制的烏金弓,配上質量最好的雕翎箭。烏金弓雖然重量輕,威力卻很大,只要瞄准了目標,基本上沒有脫靶的,而被射中要害的紅巾盜,存活的幾率基本是零。他們每射出一枚箭鏃,都有一個紅巾盜倒地,狹窄的甬道,被部分的烏金弓箭手牢牢的封鎖著,紅巾盜想要從這裡進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薛朗在這個政變中,唯一做出的貢獻就是:他沒有給李君的部隊提供新的裝備,紅巾盜還是使用原來的裝備。他們本來就缺乏足夠的盔甲,隨著時間的推延,又有部分的盔甲被淘汰,於是紅巾盜的盔甲數量就更少了。婁東盡管在發動政變之前,秘密更換了部分人員地盔甲,但是為了掩人耳目,防止走漏消息。盔甲更換的數量是很少的,遠遠不能滿足實戰的需要。
因此,紅巾盜的盔甲防護能力,還是很差。在鷹揚軍的弩箭面前,紅巾盜沖上來只有送死地份。無論是鷹揚軍大量裝備的復合弓,還是精銳戰士裝備的烏金弓。射出的箭鏃都足夠刺穿紅巾盜的身體。有些紅巾盜臨時裝備了板甲,以為可以抵擋鷹揚軍的弓箭射擊,結果最後發現,這些板甲的唯一作用,就是延緩他們的進攻速度。
潘逸在後面仔細的看著,眉頭慢慢地緊鎖起來。
紅巾盜的進攻竟然受到了如此強大的反擊,頗有些出乎他地意料之外。
他制定的計劃是非常完美的,現在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薛朗死了,李君死了。罪名都全部推到了劉鼎的頭上,不會有人懷疑這個罪名。
只要消滅了盤踞在裴府裡面的劉鼎,無論是將他殺死還是活捉。他的計劃都將完美的結束。
鎮海地區,要麼從此陷入混亂,要麼納入宣武軍的管轄范圍。無論是哪一個結果,都足夠他潘逸在朱全忠的面前傲然挺立,都足夠他在宣武軍地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他極有可能和敬翔平起平坐。
然而,這個非常完美的計劃,似乎出現了一點點的紕漏。
這個紕漏就出現在紅巾盜的戰斗力上。
盡管潘逸已經將紅巾盜的戰斗力估量的十分低。可是紅巾盜的戰斗力還是達不到他的估計水平。相反地,盡管他將鷹揚軍的戰斗力評估不斷的上調,最後卻發現鷹揚軍的戰斗力,還在他的評估之上。這一上一下之間,差距就出來了。在宣武軍裡面,根本沒有紅巾盜這麼差的部隊,他發現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了。
如果婁東不能盡快的拿下裴府,不能盡快的殺死或者生擒劉鼎,隨著鷹揚軍各個部隊地快速反應。他們將會以最快地速度向金陵城壓過來,到時候,紅巾盜自己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不要說殺死劉鼎,他們就算想脫身也不可能。他必須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潘逸看著婁東,冷漠地說道:“這裡的地形不利於進攻,你還是想想另外的辦法吧!”
婁東冷冷的說道:“明白!”
地形上的不利,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他覺得自己的兵力是劉鼎的數倍,無論怎麼進攻。都足可以置劉鼎於死地。所以沒有必要多加考慮。婁東認為目前鷹揚軍的抵抗只是暫時的,只要繼續發動進攻。鷹揚軍必定會箭鏃用盡,不得不選擇撤退。直到紅巾盜連續發起了數次的進攻,他才驀然醒悟過來,劉鼎絕對是不好對付的,裴府內的鷹揚軍,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們早就准備好了等待自己的到來。
他當即下令紅巾盜散開,分成多股小部隊,從裴府的其他方向發動進攻。裴府的占地面積是很大的,幾乎占據了整個金陵城的西北角,裴府的西面是城牆,是鎮海軍駐守的區域,裴府的北面則是長江。除了西面和北面無法進攻之外,從裴府的東面,也可以選擇多個地點發起攻擊。但是從這裡進攻以後,需要經過裴府的很多下人居住區,這裡的地形非常復雜,大大小小的房屋交錯,道路縱橫曲折,如果鷹揚軍埋藏在這些房屋裡面釋放冷箭,對於沒有攜帶攻城武器的紅巾盜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婁東之前沒有下令部隊從這裡展開進攻,也是有顧慮的。根據情報,裴府東面的下人居住區,距離裴府的核心區域,有差不多一百五十多丈的距離,紅巾軍想要從這裡穿越過去,不太容易,鷹揚軍不是笨蛋,他們肯定會在這裡布置守軍的。甚至可以說,這裡的地形比正門外的專用甬道還要復雜。但是現在正面進攻沒有效果,他也只好冒險了。在下達了自由進攻的命令以後,婁東大聲許諾:“首先攻入裴府的,獎勵白銀千兩,連升三級。”
不過他的許諾似乎沒有什麼作用,紅巾盜雖然分散開來了,可是進攻的力度並不猛烈。裴府東面乃是下人的居住區,裡面的房屋沒有那麼有條理,道路交錯其中。而且各種雜物房間雜其中,利於鷹揚軍地隱藏。這裡最大的特點,就是道路繞來繞去的,如果不是熟悉這裡的人,沒准兒就繞暈了。事實上也是如此,翻牆進來倒是容易。可是進來以後,道路七拐八拐的,很多紅巾盜就迷失了方向。
鷹揚軍也早就料到紅巾盜有這麼一招,為此做好了充分的准備。正如婁東擔心地那樣,紅巾盜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很容易迷路,一旦迷路,就很容易遭受裴府的冷箭毒手。事實上,在裴府東面的下人區。鷹揚軍一早就安排了埋伏的兵力,這些人全部都是原來裴府的家丁,對這裡的情況非常熟悉。在接受了鷹揚軍秘密訓練以後,他們第一次承擔起攔截紅巾盜的重任,潛藏在房屋裡面靜靜的等待著紅巾盜地到來。
裴府的主要人物,都悄悄的撤離了裴府,甚至連有身份地下人,也都撤離了,這時候留在裴府的,不過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員而已。在劉鼎到來裴府之前,他們已經收拾好了個人的行李物品。全部集中撤退到了裴府的西北角,整個下人區都已經是空無一人。故此,即使整個裴府都變成戰場,損失的也不過是外表而已,紅巾盜在摧毀下人區的建築之前,想要進入裴府的核心區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這片區域全部毀掉了,裴府地損失也不會很大。
韋國勇在秘密中早就制訂好了相關的計劃。預料到一旦形勢有變,敵人肯定會從裴府的東面發起攻擊。按照這個計劃,裴府原來的家丁隊長裴勇帶著部分弓箭手,埋伏在裴府的各個角落,只等著敵人進來,就給予敵人迎頭痛擊。原本下人區的道路,就是曲折回繞的,裴勇又故意將一些門口鎖了起來,給敵人造成錯覺。以為這些上鎖的門口才是主干道。專門撞開這些上鎖的門口沖進來,結果往往是誤入陷阱。一頭闖到了死胡同裡面去。果然,那些從角落馇進來地紅巾盜,還以為找到了道路,急急忙忙的招呼後面的同伴跟上,結果走到盡頭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是死胡同,沒有出去的道路。如果是在平時,這倒也沒有什麼,轉身走回去,試探另外一條道路就是了。可是這裡偏偏是戰場,一不小心,旁邊就有弩箭飛出來,一聲不吭的奪走他們的性命。裴府的家丁箭術不是非常熟練,韋國勇就給他們大量准備了單兵弩,不得不說,這絕對是施放暗箭的利器,紅巾盜就在眼皮底下,近在咫尺,自然是一射一個准。頃刻之間,在這些復雜難辨的道路上,就留下了不少紅巾盜地屍體。
這是一場政變,講究地乃是迅速高效,講究的是准確快捷,講究地秘密果斷,所以,紅巾盜在這之前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准備,當他們接到進攻的命令以後,馬上向金陵城火速開拔,最終順利的占領了金陵城的西門和南門。然而,為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紅巾盜沒有攜帶大型武器,他們以為對付劉鼎完全沒有必要使用攻城武器。然而,紅巾盜痛苦的發現,沒有攜帶任何的攻城武器,這就是他們最大的麻煩。如果有攻城武器的話,也許就可以將裴府完全蕩平了。
嗖嗖嗖!
噗噗噗!
從裴府東面翻牆突入的紅巾盜,很快就消失在了婁東的視線裡面,他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箭鏃發射的聲音,還有若隱若現的箭頭射入人體的聲音,似乎是進去的紅巾盜都全部遭遇了毒手。後面發動進攻的紅巾盜,發狠將圍牆砸開了兩個大洞,大量的紅巾盜蜂擁而入,可是前面就是大大小小的房屋,他們總不能將房屋全部都砸爛了,只能在房屋中曲折的通行,一不小心,就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箭鏃射倒了。
從外面湧入的紅巾盜數量很多,可是越往裡面去,人數就越少,到最後就完全消失不見了,這種奇怪的現象,就好像是一大桶水氣勢洶洶的倒在干涸的沙漠上,開始還能卷起層層的波浪。可是很快就被干涸的沙漠完全吞噬掉。從婁東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裴府地房屋錯雜其中,卻看不到任何的鷹揚軍守軍。進攻中的紅巾盜也看不到任何的鷹揚軍守軍,可是一不留神,就會被突如其啦的弩箭射死。
“放火!”
婁東咬牙切齒的吼叫起來。
裴府有地是房屋,紅巾盜有的是火把。看到底是誰厲害!
殺紅了眼的紅巾盜立刻奔走相告,紛紛放起火來,大火漸漸的蔓延起來。
隱藏在房屋中的裴府家丁,不得不撤離起火的房屋,這是紅巾盜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敵人。
婁東遠遠的看到,情不自禁的冷笑起來。
好!
就這樣將裴府一把火燒成平地,看你劉鼎能忘哪裡跑。
想用這些房屋來阻擋紅巾軍地進攻,你們還嫩了點!
“婁東,你瘋了嗎?”
潘逸從附近趕過來。怒氣沖沖的質問。
“我要燒死劉鼎!”
婁東惡狠狠的說道,扭曲地臉頰映襯著火光,顯得格外的猙獰。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你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燒死劉鼎。只會讓你的部下看不清進攻的道路,顯得更加的迷亂!”
“你一把大火燒掉裴府,的確是好辦法,可是這熊熊燃燒的大火,升騰而起的黑煙,等於是告訴整個鎮海,金陵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金陵城地居民,對於裴府是很尊敬的!我們要告訴鎮海的人們,是劉鼎殺死了薛朗和李君。你是在為他們報仇雪恨!你這一把火,等於是告訴整個鎮海,是我們挑起的政變!所有的罪過,都將落在你們紅巾軍的身上!”
“這把大火,不是要消滅劉鼎,而是拯救了劉鼎!你這個笨
潘逸怒氣沖沖的反駁婁東,眼神陰冷的可怕。
婁東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被潘逸批駁地一無是處,忍不住熱血上湧,冷冷的說道:“你知道什麼?”
潘逸一點都不給他面子。冷峻的說道:“下人區對於裴府來說無關痛癢,他們自己早就想放火燒掉了,偏偏你還幫他們辦了這件事!你有沒有看到,大火阻斷了我們的進攻,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鼎的大火的後面逍遙自在!你看看你的部下,現在都退下來了。在大火燃燒結束之前,你休想從東面繼續進攻。正面的進攻不湊效,東面地進攻又被大火隔斷,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殺死劉鼎?你這是自斷生路啊!”
婁東這時候才驀然察覺。熊熊燃燒地大火。的確是逼退了裴府地守軍,可是同樣的。紅巾盜自己,也無法從大火中發起進攻,熊熊烈火產生的高溫和濃煙,可以讓進去的每個人都化成灰燼,在濃煙中,婁東依稀可以看到裴府家丁正在源源不斷的後撤,進攻上去的紅巾盜也源源不斷的被迫撤了回來,於是雙方的戰斗就這樣被熊熊大火隔斷了。
與其說這場大火逼退了裴府的守軍,還不如說這場大火為裴府的守軍贏得了時間。裴府東面的下人區,少說也有幾百棟大小不一的房屋,要等它們全部燃燒干淨,至少要等三天三夜的時間。在這之前,紅巾盜根本不可能利用這片區域再做文章。更可惡的是,現在大火已經燃燒起來,就算是紅巾盜要將大火撲滅,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果這是一場常規的戰斗,這場烈火完全沒有問題,紅巾盜完全可以等到大火消退以後,才踏著廢墟慢悠悠的向裴府的核心區域發動進攻,沒有了這片房屋的掩護,紅巾盜就可以和劉鼎面對面的戰斗。但是現在是一場趕時間的戰斗,紅巾盜必須盡快的消滅裴府裡面的劉鼎,否則鷹揚軍大舉反撲,婁東他就徹底的完蛋了。
一怒之下想到的好辦法,忽然成了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婁東只有木然當場。原本算計的滿滿當當的計劃,突然變成了騎虎難下,他一時間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他下意識的轉頭看著潘逸,發現潘逸正在用凶狠的眼光盯著他。
潘逸沒想到婁東竟然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將他的計劃全部打亂。如果換了一個別地地方,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婁東拖下去一刀殺死,這樣的廢物。虧宣武軍栽培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在這個最危急的關頭,他居然做出了這樣弱智的決定,宣武軍裡面,怎麼可能有這樣地人?盡管他是一個謀士,可是他背後看著婁東的身影。眼神裡還是充滿了殺意。
如果計劃失敗了,婁東要承擔最大部分的責任,潘逸腦海中惡狠狠的想著。
看著熊熊燃燒起來的大火,潘逸開始有點著急起來了,腦海中飛快的盤旋著各種各樣的候補計劃,然而,無論他是多麼的精明,在這一刻,他都想不出更好的破解困局地辦法了。劉鼎就在裴府裡面。要殺死劉鼎,就要攻入裴府。這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越是簡單的事情,就越是難以變更計劃。
這次消滅劉鼎地計劃,是敬翔和他商量決定的,對於勝利的期望,兩人都只有五成的把握。換句話來說,這是一次非常危險的舉動,失敗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這個計劃可能成功的地方,是建立在劉鼎的獨立特行之上地,劉鼎的個人英雄主義行為。給了別人暗算他的絕好機會,只要造成某個特定的局面,還是可以成功的殺死劉鼎的。
敬翔和潘逸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鷹揚軍沒有了劉鼎,肯定會內亂的,現在的鷹揚軍,還沒有修煉成一支堅不可摧地部隊,他的經驗沉澱還沒有達到密不可分的程度。鷹揚軍的核心,鷹揚軍之間維系的紐帶。都是劉鼎,都是劉鼎這個可以被殺死的人。因此,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殺死劉鼎無論采取什麼樣的方法。
這不但是敬翔和潘逸的意思,也是宣武軍朱全忠地意思。朱全忠自從投靠了唐廷以後,前途越來越美好,現在已經是檢校吏部尚書,對於朝廷地控制力越來越強。這樣的背景下,他絕對不容忍劉鼎這樣人物地存在。絕對不容忍劉鼎繼續威脅到自己。只要有殺死劉鼎的機會。朱全忠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盡管朱全忠從來都沒有表現過對於劉鼎的忌憚,可是敬翔和潘逸都很清楚。在朱全忠的內心,對於劉鼎,對於黃巢的後人,他還是很忌憚的,正是他的叛變,將黃巢起義軍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最終黃巢全家都死在了山東虎狼谷,劉鼎名義上的妻子,也死在了成都大玄樓之下。這筆血債,只要是男人,都不會忘記。
中和元年七月二十四日,武寧節度使時溥派遣使臣進獻黃巢和他家人的頭顱以及他父子的眾位妻妾,皇帝李儼親臨成都大玄樓接受進獻。盡管李儼恨透了黃巢起義軍,還是看到諸位妻妾的美女,他還是起了收攏之心,只要這些美麗女子向他屈服,他就饒了她們,然後集體收入後宮。這些女子,多半都是富貴人家的閨女,出身高貴,知書識禮,和黃巢等人的粗魯鄙俗完全不同。
李儼向黃巢等人的妻妾問話:“你們都是顯貴人家的子女,世代接受國家的恩惠,為什麼要跟隨賊寇呀?”
本來李儼認為自己的開恩,肯定會換來這些出身高貴的姑娘們歡迎,可是,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站在前面的一位年輕姑娘朗聲回答說:“賊寇逞凶作亂,大唐有百萬軍隊,卻不能固守祖廟,流落到巴蜀一帶,今天陛下責備一個女子不能抗拒賊寇,那麼朝中的王公大臣將軍統帥們又怎麼說呢!”
李儼羞愧不能答,不再問話,下令全部在集市殺掉。人們爭著給黃巢父子的眾位妻妾送酒,其余的人都悲痛恐懼昏昏沉沉地喝醉了,唯獨站在前面的那位既不飲酒也不哭泣,到了處刑的時候,神態臉色肅穆坦然。這個當面斥責皇帝李儼的女子,就是劉鼎名義上的妻子。她的名字,叫做楊若蘭,是大齊國宰相楊希古的女兒。
由於劉鼎之前的“不人道”,這個女子直到死,都還是冰清玉潔的身體。她本來出身名門,卻投身到了黃巢起義軍裡面,或許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形勢迫然。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是劉鼎名正言順的妻子。是大齊國秦王殿下的妻子,大齊國皇帝黃巢親自主婚,天下人人皆知。
如果說劉鼎會放過他朱全忠,恐怕朱全忠自己都不會相信地,只要想到劉鼎的絕頂武勇,朱全忠就不能不感到恐懼。尤其是在劉鼎“開竅”了以後,這種恐懼越來越深,直到讓朱全忠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朱蕾冒險行刺劉鼎,正是感覺到了朱全忠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想要借此討好朱全忠,只可惜,朱蕾的刺殺沒有成功,反而提前暴露了宣武軍和鷹揚軍之間的矛盾,盛怒之下地朱全忠。當場下令將朱蕾關押起來,再也不給她出門。
現在有些古怪的跡象表明,劉鼎的確是恢復了記憶。“開竅”了,再也不是之前的弱智人士,但是,他的“開竅”,卻又和一般的開竅不同,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宣武軍的情報探子也難以描述。敬翔和潘逸在背地裡仔細的研究過劉鼎這兩年的所作所為,終於總結出了一些規律,毫無疑問。劉鼎變得精明了,變得更加難對付了,不光擁有以前地武勇,還有了聰明的腦袋,鷹揚軍的崛起就是最好地證明。
但是,奇怪的是,劉鼎似乎在“開竅”的同時,也失去了對以前的記憶,又或者准確來說。在他“開竅”之前,他根本就沒有過記憶,所以,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去的事情,對於黃巢和楊若蘭之死,都顯得比較冷漠,好像這些人和他完全不相關似的。這正是敬翔和潘逸擔心的所在,須知道,如果劉鼎現在將報仇的意志深深的壓下去。沒有表露出來。到時候一旦爆發,肯定會無比地猛烈。絕非宣武軍能夠承受。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劉鼎突然恢復了之前的記憶,又或者是別人向他陳述了朱全忠和黃巢之間的關系,恐怕朱全忠會死無葬身之地。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是朱全忠在亂世當中總結出來的生存法則,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批准了潘逸的計劃,決心以最快的速度除掉劉鼎,消除這個潛在的隱患。
鎮海地區地強勢人物,周寶、薛朗、李君都死了,局勢自然會越來越混亂,對於北方的宣武軍來說,鎮海越混亂越好,婁東是他們發展了多年的臥底,只要有潘逸的協助,婁東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合縱連橫,縱橫捭闔,將鎮海地區的大部分權力,都聚攏在自己的手中。說真的,宣武軍覬覦這塊地盤,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可惜山水相隔,無法直接下手,只能假手於人。
本來計劃地是非常順利地,唯一意外的就是劉鼎。
劉鼎明明就在裴府裡面,可是婁東和他地紅巾盜,就是久攻不下。
劉鼎明明距離兩人都不過兩百丈的距離,可是他們的刀尖,就是架不到劉鼎的脖子上。
潘逸不得不發出一陣郁悶的感慨,這個劉鼎的生命力還真強啊,唐廷殺不死他,突厥人殺不死他,秦宗權殺不死他,朱蕾突然出手也殺不死他,難道宣武軍精心制定的計劃也殺不死他?不可能!
潘逸絕對不信這個邪。
他用力甩掉腦海中的不良想法,重新鼓起勇氣,沉靜的對婁東說道:“拿下裴府是關鍵,你一定要努力!節度使大人在大梁看著你呢!只要你殺死了劉鼎,你以後就是宣武軍的左司馬!”
婁東受到了激烈,臉色漲紅,親自上去督促隊伍。
有幾個紅巾盜猶豫不前,結果被婁東當場揮刀砍死。
婁東臉色猙獰,揮舞著滴血的彎刀,狠狠的說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婁東的親自帶領下,紅巾盜再次發起進攻,冒著鷹揚軍的密集箭鏃前進。他們不但從正面的甬道發起攻擊,甚至還嘗試著穿過裴府東面的熊熊烈火,向裴府內部挺進。在婁東的身邊,有幾個紅巾盜顯得格外的活躍,他們都是婁東平時用銀子喂熟的心腹,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終於是他們出馬的時候了。
這幾個紅巾盜都用同伴的屍體作為掩護,慢慢的向著裴府地正面靠過來。又有人從居民家中搶來棉被,用水打濕了,然後覆蓋在手推車的上面。上面再壘砌門板,就成了簡單的防護工具。鷹揚軍弓箭手射出的弩箭,要麼被門板擋住,要麼射在了濕水棉被上,殺傷力驟然下降。
“媽的!以為這樣就可以上來嗎?”
劉火大大咧咧的罵著髒話,彎弓搭箭。找到了他們暴露在手推車外面地腳掌。
嗖!
雕翎箭呼嘯而去。
一個紅巾盜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下,正是被射中了腳掌。
他的身體剛剛暴露出來,馬上就有至少三枚箭鏃呼嘯而去,將他射翻在地上。
劉火繼續彎弓搭箭。
那些隱藏在手推車後面的紅巾盜,固然防護的很好,可是在行動中,偶爾露出個肩膀、腳板什麼的,還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對於一般的弓箭手來說。要抓住這樣的目標不容易,可是對於劉火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雙方的距離很近。最多也就是十丈,他閉著眼睛都可以射中。他以前做斥候地時候,在原野上策馬飛馳,可以在高速疾馳中,准確射中二三十丈外的活動目標,更別說這樣的目標了。
嗖!
劉火一松手,又是一枚箭鏃脫手而去。
手推車後面一個紅巾盜被射中了肩頭,身體下意識地向左邊傾倒。
嗖!
劉火又是一箭過去,那個紅巾盜左胸中箭。傾倒的更加厲害了。
嗖嗖嗖!
更多的箭鏃呼嘯而去,那個紅巾盜徹底的倒在了地下。
手推車的推進速度,明顯的放慢了。
劉火垂下烏金弓,向後面的令狐翼示意:“你要找的人,會不會在手推車的後面?”
令狐翼搖搖頭。
他在後面清晰地看到,那三個人根本不是白欽翎描述的三個神秘人物。
相信能被白欽翎看上的人物,也絕對不會參與這麼沒有前途的進攻。
是的,紅巾盜的進攻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結果,這是一場完全沒有希望的戰斗。
鷹揚軍已經將裴府防護的嚴嚴實實。好像是鐵桶一樣,紅巾盜想要通過這樣地辦法來消滅劉鼎,只能說,他們的腦子要麼是被豬撞了,要麼就是吃豬油吃多了被蒙住了,他們嚴重低估了鷹揚軍的戰斗力,同時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戰斗力。
劉火繼續射箭。
呼嘯而去的箭鏃,總是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只要他們被射中,只要他們的身體出現偏差。馬上就會遭受到死亡箭鏃的覆蓋。
手推車後面地紅巾盜終於被迫放棄了前進。伺機退後。他們乃是婁東身邊最精銳地士兵,他們的撤退。自然引得其他地紅巾盜也撤退了。於是,後面的紅巾盜又一輪又被擋住了,盡管還有數千名的紅巾盜聚集在裴府的四周,可是卻對裴府沒有任何的威脅。他們在裴府的外面來回的打轉轉,就好像是老鼠拉龜,無從下手。
婁東雖然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劉鼎明明就在裡面,他就是無法將裴府啃下來,實在是太丟人了。
那熊熊燃燒的烈火,照亮了半個金陵城,婁東恨不得大火立刻向西面撲過去,將劉鼎燒成灰燼。
只可惜,大火在筆直的向上燃燒,時不時的發出辟裡啪啦的聲音,似乎在嘲笑婁東的無能。
這時候,忽然有軍官急匆匆的來找他,臉色煞白的可怕。
婁東沒好氣的說道:“怎麼回事?”
那軍官顫聲說道:“大人,鎮海軍都投靠到鷹揚軍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