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關心則亂,我和老胡都嚇呆了,雙腿抖得幾乎站都站不住,還是廢八冷靜,他朝曲麗媛和月月喊道:「曲總,月月,你們倆別動,都別動。沒事的,我們馬上救你們下來。」
「哈哈哈,大話說得真是動聽,救她們下來?你們憑什麼?憑什麼?」何學善忽然現身,站在三層樓高的鍋爐頂部,居高臨下地朝我們發問。
我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左手背的傷口,疼痛使我清醒了下來,我說:「錢我們已經帶來了,你快把她們放下來!」
「你就是路瑞是吧?路瑞,好,真不愧為江石豪的頭馬,做事夠爽快!」他手一揮,熔爐後面閃出一個人,是他弟弟何學良。何學良徑直走到我們身旁,伸手就要去拿我手中的蛇皮袋。我把他的手一擋,推開他說:「等一下,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們先把人放下來。」何學良二話不說,從褲兜裡掏出一支手槍頂在我額頭上,左手扇了我一個耳光,緩慢而陰狠地說:「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牛?還想跟我們討價還價?這次我看就是江石豪也保不住你們了。」人在槍口下,哪能不低頭。我只好鬆開手,蛇皮袋被他一把搶了過去。他低頭數錢的時候,廢八低聲對我們說:「他拿的是國產西湖牌小口徑,有效射程35米,一次只能裝兩顆子彈,十米之內,只要不被打中要害,殺傷性不大。」我和老胡微微點了點頭。
鍋爐房頂的何學善也掏出一把一模一樣的手槍瞄著我們:「你們幹什麼?不許說話,不許打暗號,再亂說亂動我一槍打死她。」他把槍口對準了曲麗媛。我連忙舉起雙手,示意一切照辦,眼光卻掠過他的後背,看向後面的排風口,騾子和得勝已經把排風口的兩片扇葉卸了下來,還差一片扇葉,他們就能鑽進來了。
何學良數完錢,朝他哥點了世點頭,由於他所站的位置*近鍋爐,被擋住了視線,因此看不到騾子他們。何學善臉現猙獰之色,拿出一個打火機,望著我們在陰陰地笑,笑得我們毛骨悚然。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實在不知他到底在要幹什麼。在我們疑惑之際,何學善一彎腰,點燃了綁在鍋爐房扶梯把手上綁著曲麗媛和月月的兩根繩子,繩子顯然是澆過汽油之類的,像射出兩道火箭般飛快地竄了出去,由近及遠霍地一下全燒著了。照這個速度,不出兩分鐘繩子就會被燒斷。我厲聲說道:「你幹什麼你?」老胡怒道:「錢也給你們了,你們還不放人,還想怎麼樣?」何學良立即拿槍指著我們,我又掐了一下自己左手的傷口,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衝上去跟他拚命。
何學善悠悠然地點了一根煙,臉上原本還有一絲陰晴不定的奸笑,這時臉色一沉,聲色俱厲地說:「我幹什麼?哼,我要你們親眼看著她們死!你知不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他們為供我們兩兄弟讀大學,頓頓吃鹹菜,最後雙雙得了癌症!他們死的那年我才大三,我弟弟上高二,那時我們別說一塊墓地,就連火化的錢都沒有!你們知不知道我把他們葬在哪裡?你們知不知道?我,我把他們用一張蓆子裹了,和石頭綁在一起沉在大渡河裡。我不孝,我對不起他們。從那之後,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做大官,賺大錢,要不我怎麼對得起我父母?是他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我一路高昇,我35歲就當上了副市長,我是這個共和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副市長!我原本有大好前程的,我50歲之前一定能當上省委書記,說不定將來還能入主中南海。爸,媽,兒子熬出頭了!我終於為咱們何家光宗耀祖了。但是,卻被你,卻被你們給毀了!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努力都被你們毀了!我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一無所有!我要讓他們兩個給我的父母殉葬!哈哈哈,哈哈哈……」我沒有半點心思聽這個瘋子像個祥林嫂似的在這訴苦,隨著火勢越燒越大,繩子在逐漸地變細,尤其是綁著曲麗媛的那根繩子已經不堪重負,發出了「嘶嘶」的聲響,隨時都有可能斷裂,無奈我們都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只能乾著急卻又無計可施。我們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得勝和騾子身上。
騾子和得勝果然不負眾望,已經把最後的一片扇葉卸了下來,悄無聲息地鑽過了排風口,他們正屏聲凝氣地向何學善走去。得勝手中握著一把玻璃刀,以他的身手,制服一介書生的何學善絕對沒有問題。我感到渾身的血液奔湧,幾欲破體而出,心臟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眼看得勝還有不到一米就能捉住並制服何學善了,門口處忽然闖進來兩個人,我回頭一看,竟是葉蓓和吳亦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