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三人同床
一路的氣氛都有些微妙的尷尬和慌謬,‘人’緊緊地貼著我的腿坐著,沽藍色的眼睛掃視著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就像位王者那麼驕傲,高貴,凶狠。花蜘蛛依靠在秦素身上,看著我,滿臉的怨夫樣;秦素攬著花蜘蛛的腰,讓他倚靠,眼睛卻瞄向雪白;雪白不發一言的看著‘人’,瑟瑟發抖著;我的眼若有若無的亂躥,左瞄描,右瞥瞥,挑開窗簾看看,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最後,在雪白快搖散身子時,伸出手,壓向他的手,微用力攥著,雪白的身子漸漸恢復正常,極其小心的噓了一口氣,反握住我的手,尋求著安慰。
花蜘蛛今天的出現,無疑是救了我一命,他曾不止一次地看過我的後背,應該知道了我莫名其妙的身份,卻從來沒有問過我什麼,也沒說過什麼。但若秦素知道花蜘蛛今日救下的人,是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人,不知道會發出怎樣的飆風。若知道我是女子……算了,就算知道我是女子,也不會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都已經這個樣子,還有誰會喜歡嗎?
眼見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又來了番告辭之說,秦素卻出言挽留,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還是執意告辭。花蜘蛛不知道抽得什麼瘋,非要跟我走,那秦素雖一副不捨得的樣子,卻打了我個措手不及,竟然告訴花蜘蛛別玩得太瘋了!我忙又是一番推托,告訴他們,我現在自身難保,別跟著我湊不應該湊的熱鬧。可惜,沒有人聽我的,就連雪白都固執得像小老頭,非要跟著我。
跟著我,無非是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還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無論誰因我受傷都不是我所想。從秦素看雪白的眼中,能讀出癡迷愛慕之情,也許,雪白漂泊的一生也應該有個著落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請秦素代我送雪白回閣裡。
卻不想,雪白惱了,說若不喜歡他跟著,他走就是,沒有必要麻煩任何人!然後和與秦素花蜘蛛告別,看都沒看我一眼,下車後,一個人一攏白色,一件白披風就這麼單薄的飄在黑夜裡。
從來不知道雪白也這麼倔強,我也匆匆與秦素告別,歎息著躥下了車,拔腿追了出去,哪裡放心他大半夜的自己走啊!‘鳳國’的女人一個個如狼似虎,就他這樣的,一不會武,二跑得慢,三還是個超級美型的人,若遇見一個起了色心的,無論男女,他百分之二百是給撂到地上的那位。
一把拉住他在寒風中刮得冰涼的手腕,歎息他揣摩人心思的能力實在是太霸道,明知道我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走,還給我演上這麼一出,而我明知道是他玩的路子,卻還得牟足了勁頭自己往裡躥,就怕配合得不主動。
他的手腕任我拉著,沒有說話,也沒看我,就這麼微低著頭默默跟著我走著。身後一陣急快的腳步聲,一個人肉飛蛋就這麼沖到了我的身旁,攬著我的腰,掛在我身上,嗲音道:“主人,你可真行,有了新歡忘舊人,用不到奴家就把花姬甩了?虧我床上床下服侍得你盡心盡力,你說,你身體的哪一個地方我沒有摸過,舔過?你怎麼就忍心不要花姬呢?”
我身心皆抖,這話說得也實在是太……太……太赤裸了吧?
床上床下的服侍我?哪一個地方沒有被你摸過,舔過?大哥,那是你在處理我的傷口,好不好?在心裡翻個超級大白眼,沒有心情和他辯解,至於雪白……他愛什麼想就怎麼想吧。
抬眼看見一家小客棧,我說:“今晚先住這吧。”
花蜘蛛不滿的哼了一聲:“這家客棧好小,會很髒吧?我們還是換一家好了。”
知道他享受慣了,怕住這裡會睡不著,就隨了他。抬腿走路,發現有這麼個能黏糊的蜘蛛盤在身上,根本行動不便,於是,手一抓,也拉在他手腕上,在花蜘蛛的媚笑中,向前走去。一連走了兩家,總算有家他能勉強接受的客棧,我將黑紗帶上,大步跨了進去。
站在櫃台,花蜘蛛說:“老板,要兩間上好的客房。”女老板看著花蜘蛛的嫵媚樣子,險些淌了一櫃台的口水,忙應好。
我說:“三間。”
花蜘蛛立刻纏了過來,對我拋著眼神,吐著熱氣:“別呀,你不想花姬嗎?自從你不告而別,花姬就食不知味,寢不能寐,看,人都為你消瘦了許多,不信你摸摸奴家的細腰。”說著,還硬拉起我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讓我真實感受一翻所謂的‘奴家細腰’。
其實,不用摸,用看就可以了。花蜘蛛的臉雖然依舊風騷嫵媚,艷若桃李,勾三搭四,咳……那個……卻不如以前豐韻,明顯瘦了一整圈,心中也有感動,卻也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他食不知味,寢不能寐。這不,一轉眼的功夫,他又傍上一個秦素嗎?但怎麼說,我也要承擔一兩肉的感動吧?
花姬見我不語,忙轉頭對老板說:“兩間。”
就這樣一錘定了音,花姬拉著我,興奮的往客房裡鑽,雪白跟在我後面,‘人’隨在我腳邊。本來客棧老板不想讓‘人’進,怕傷到客人,但在花蜘蛛的腰姿一扭,玉手一揮,扔出一錠銀子後,老板把‘人’,當成了祖宗般供請上樓,當然,前提是她以為這是狗,而非狼!
剛跨進門,花蜘蛛一個回身,就要關門,對門外的雪白說:“我們要睡了,別來打擾。”
“讓他進來。”我坐在桌子旁,將面紗一摘。
花蜘蛛一扭腰,旋風似的沖回到我身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滿地貼在我身上。
屋子裡的三人一狼,都變得分外沉默。
良久,我問:“雪白,你不是從不出門嗎?怎麼會和‘藍顏男音’一同到‘菩衍劍莊’?”
雪白將一杯裊裊暖茶,推到我面前,抬起眼,看著我:“他們來找過你……”
呼吸一緊,心收縮間都是陣陣疼痛,好像有無數的話想要問出口,終是動了動出,發不出一點聲音。
雪白的手輕撫上我的冰冷,想要給於溫暖的安慰,他繼續說道:“半個月前,他們到閣裡來找你,雖沒有說出原因,但從那憔悴中卻帶著堅定希望的眼裡,我就知道……你出事了。而同時,官府也正在通緝一位臉上有刀疤的女子,雖然不願相信,但……於是,我就隨著‘藍顏男音’同行,希望……能遇見你。”
暗吸了一口氣,笑道:“你看見了,我現在還不錯,雖然被毀了容,但還有雙手,雙腳,可以自食其力混口飯了,不用再為我擔心。你現在看也看到我了,就不要再跟著我,明天一早,你回你的‘玉姿閣’,我……也有事要忙。”
雪白含笑的臉,柔柔的眼,就像一個身處黑暗中的人,所極力渴望的溫暖,可以撫慰人不安煩躁的心。他說:“吟兒,我好久沒有出門了,都不知道外面是個怎樣的世界,就跟著你一同看看,成嗎?”
看著他,感受那暖暖的包容,狠下心,一口回絕:“不行!你跟著我只會拖累我,你一不會武功,二又不能跑,三又太漂亮,會給我惹來麻煩的!我現在自身難保,沒有時間照顧你,更沒有時間陪著你游山玩水!你趕快回去,別給我添亂!”
雪白手顫了一下,卻仍舊笑著:“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明天將自己的臉塗黑,也穿粗布衣,若有危險,你只管跑就是,別人也不會為難我。”
我怒:“放屁!誰說不會為難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惹得是個怎樣的麻煩?別使小孩心性,想一出,是一出,到時候命丟了,沒有人陪你!”
雪白又將茶往我手上送送:“你的年紀加一番,也未必有我大,怎說我是小孩心性?你若不帶我走,也可以,那我就自己跟著。”
我咬咬牙,一狠心,開始叨人痛處,雪白,痛心總比失去性命的好,不求你理解,但求你平安。我眼眉一挑,嫌惡的將他的手甩開,冷言道:“怎麼了?好久沒有女人愛了嗎?還非要死皮賴臉的跟著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即使我再落魄,你這髒身子,也是我瞧不上眼的。滾開,離我遠點,別侮了我的眼!”
看見雪白蒼白的臉,顫抖的身子,將熱茶緊緊握在手裡,攥得關節泛青。我的心被自己的惡劣狠狠地抽了一下,冷哼著站起身子,鄙視的看了眼花蜘蛛:“你也別想跟著我,你是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裡明白得一清二楚,到底被多少女人壓過,怕你自己也沒個准數吧。你以為你跟著我,我就會收了你嗎?你不覺得我臉丑,可我覺得你髒,都TMD離我遠點,看見你們我就想吐!”
轉身,大步跨出門口,將唇咬得滲出血絲,那熟悉的血腥味,瞬間沖進感官,就像曾經的折磨,那麼另人無法忍受。
手腕再次被拉住,那柔美的手輕輕顫栗著,若寒風中的枯葉,聲音仍舊低柔,卻帶絲不易察覺的哭腔,若淅瀝的小雨:“你以為我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仍會分辨不出真真假假嗎?”
我身形一顫,仍舊沒有回過頭去。是他給我講的故事,那個關於熱情,冷落,傷害,以為是真得為對方好的故事,他曾經是那麼深刻的主角,我怎麼會企圖以同樣的路子逼他離開呢?我好笨!
雪白略顯激動道:“我曾經以為,除了她……不會再有人對我如此挖空心思的奚落,想要攆我走,讓我心死。吟兒,我知道自己的出身,也沒有想過要用這髒身子服侍你,只想……”
聽不下去了,回過頭,撲進雪白的懷裡,放聲痛哭。哭盡自己的委屈,哭盡連日來的遭遇,哭盡日出日落,哭盡自己……
都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聲嘶力竭,全身無裡,只能干抽,人在還是撲在雪白懷裡,不好意思起來。雪白也不說話,就任我窩在他胸口,抽搭著。
腰被另一個人攬住,將我硬是從雪白的懷裡拉出,強行抱入自己懷裡,像哄小孩子似的嘟囔著:“乖啊,不哭,不哭,有花花陪你,不哭……”
我掙扎了一下,想換回雪白懷裡繼續抽搭,卻被花蜘蛛鉗得死死的,看不出,小受樣,還挺有勁,那就勉強靠一下吧。有點想笑,花花?他怎麼用起那個小虱子的名字了?
等我終於平靜下來,抬起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瞄眼花蜘蛛:“你……你怎麼不走?我那麼罵你,你不生氣嗎?”
花蛛蛛噌著我的身子,吐著熱氣:“你說得都是事實啊,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眨眨眼睛,有點接受不了他的這個說法,雖然是事實,但往往就是事實最傷人,誰想自己不好的一面被當成事實暴光啊?剛要張嘴說些什麼,花蜘蛛眼一瞇,伸出舌頭就舔了我一口,我又愣,猛眨了眨眼睛,花蜘蛛風騷的一笑:“主人是故意咬傷唇的吧?呵呵……想讓人家親親,就直說嘛,來,我們到床上去好好親親,都想死花花了。”
在我愣神的空擋,人已經被他按到床上,手也不安分的溜進我的衣懷裡。
我大驚,忙推他:“別,別……”
花蜘蛛一腿纏上我,淫笑著:“別一個人,還是你一起想吃兩個?呵呵……那個叫雪白的,你別光看著啊,一起來吧,我們三個一起玩。”
本以為雪白會奪門而出,卻不想他只是平靜的說了聲:“不了,你們盡興。”然後雲袖一撫,坐到了椅子上,靜靜的喝著茶水。
我大吼:“雪白,你不夠哥們!快來救我!我TMD快讓這花蛛蛛纏死了!”
雪白提杯子的手一顫,灑出了幾滴熱水,卻仍舊沒有動,也沒走,只是靜靜喝著茶,真不知道雪白是怎麼想的?若一般人看見此等畫面,一定跑出去避開;若情人見此畫面,一定撲過來撓人;若是我,也一定跑出去,然後搬來板凳偷看好戲。雪白到底屬於哪種人呢?迷糊了。
花蜘蛛也不管有沒有人,一邊噘起嘴要親我,一邊動手解著自己的褲子。我很奇怪,今天‘人’的護主行動怎麼如此失職?強拉開頭,一看,好家伙,睡得正香!不用想,一定是花蜘蛛做了手腳,讓它乖乖睡覺了。失神的功夫,花蜘蛛就脫掉了褲子,露出彩白的大腿,一滾,將我整個人弄到床上,開始動手解我的。
他這邊拉,我那邊合,拉拉合合後,只聽嚓的一聲,衣服壞掉了,我當即瞪眼:“搞什麼?我就這一件好衣服了!”
花蜘蛛手也不停,開始撕著我的衣服:“明天給你買,乖……”
腦袋一大,用了一招抓奶龍爪手,使勁捏著他的胸,吼道:“丫地,當你嫖我呢!”
“唔……”被我一掐,花蜘蛛仰起脖子,露出大片的春光,發出消魂的呻吟,全身都興奮得亂顫。我很氣憤,又狠擰了一把,他又是一聲愉悅,弄得我趕快松了手,原來這丫有受虐傾向!
見我松了手,花蜘蛛卻不干了,腿纏上我的腿,身子直往我身上噌,眼裡蒙上了一層濃厚的情欲,吐氣若絲:“別停,別……繼續,掐我……來……掐我……”
不是吧?真有受虐傾向?我對此種人很是好奇,於是,伸出尖銳的兩指,對著他光滑的大腿,選了一處很小的位置,狠狠扭了下去。
只聽他啊的一聲,眼睛大睜:“輕點,輕點,好痛……”
我又試驗性的抓起一把,狠擰了一下,他立刻一聲呻吟,身子頃刻間軟到了我身上。我明白了,原來想虐得讓人興奮,太狠了也不行,要力度適中,才能達到好的效果。
卡!卡!卡!
我都想了些什麼?一把推開放浪的花蜘蛛,想拉著坐著喝茶的雪白,架腿跑路,卻被那纏人精一把抱住後腰,又拖回到床上,衣衫凌亂的滾到一起。
我一陣拳打腳踢,用力擰,用掌糊,卻都完全不管用,花蜘蛛就像扛打的軟沙包,我打出去,他又彈了回來,我打得越狠,他彈得越猛。他臉泛情欲的紅潮,喘息著興奮的粗氣,一張微翹的紅唇鮮艷欲滴,一雙眉眼波光動蕩,若一張無形的網,將所有他想要的獵物網在其中,慢慢拉緊,享受。很不幸,我就是那被他看上眼的小飛蟲。
花蝴蝶的身子異常敏感,撕打中,碰到的某個地方,都會讓他逸出興奮的呻吟,這種人,應該就是被稱之為‘天生尤物’的典型代表吧?
掙扎來掙扎去,我越掙扎,花蜘蛛越興奮,所以,我干脆放棄,又裝起了死屍。
花蝴蝶眼力燃燒起熊熊欲望,見我又不動了,一臉的欲求不滿,埋怨的望著我,聲音裡竟都是急切的低求軟語:“主人,要了奴家吧……花姬好難受,難受得要死!掐掐我,快,不然你打我也成,求求了……主人……”他的聲音裡浸滿了情欲,使平時就很酥骨的聲音,變得更加另人血脈膨脹,尤其主人主人的叫我,還自稱為奴家,弄得我差點炸毀血管。
強自鎮定心神,盡量平靜地看著他的眼,開口的聲音也有絲沙啞:“花姬,別為難我,你應該知道有種東西叫做自卑,我不想你看見我興奮時丑陋的嘴角。”
花蜘蛛身形一僵,略顯孩子氣的說:“我不在乎。”
我笑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鬧呢?人的心很驛動,總會被個風吹柳絮飄的弄出一些感言,更何況是兩個相處時間比較長的人呢?我知道你平時嬉鬧,游戲人生,但實際上,你的人不錯,為了照顧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也正是因為如此,不要和我發生肉體的關系,朋友是一輩子的事,但情人說翻臉就翻臉,連個回旋的余地都不肯留。”
花蜘蛛纏著我的腿微微一頓,隨即繼續噌著,唇一動,回道:“什麼朋友,情人的?我就是想要你。”
我歎口氣:“你當初三翻四次的勾引我,都被我一一拒絕,所以你心裡不平,才會扭著一股勁和我扛上了。花姬,你要知道,不是你不夠好,不夠誘惑,是我……我本身招惹的男人已實在是太多了。我本想著游戲人間,色遍天下美男,用自以為的灑脫行走江湖。可當你真正懂得感情時,就要肩負著一定重量的責任。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羽翼很小,很嫩,但我卻是真的想保護好愛我與我愛的人,而這一點,顯然我沒有做到,還讓他們為我傷心奔波,流離失所。生命無常,一步走錯,步步皆輸。
現在,我只想珍惜,珍惜過往的回憶,珍惜與他們一起的點點滴滴,珍惜我們之間難得的情誼。知道嗎?和你和雪白一起,我不用太緊張,太自卑,因為你們是朋友,不是情人。花姬,別打破這種讓我呼吸的平衡,好嗎?”
花蜘蛛長久的凝視著我,眼裡的情欲漸退,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隨即呵呵一笑,往我身邊一躺,腿一扔,繼續纏繞在我身上,就像多少個共眠的夜那樣,只說了四個字:“好困,睡覺。”
我看看一直坐在一邊喝著茶,看著茶,動一下,停三下的雪白,又自以為聰明的說了句:“回去睡吧,我不走。”
雪白沒有動,仍舊喝著茶,轉過頭,對我溫柔的一笑,說:“你們睡吧,我不困。”
嗯?這也算是一牛人了!
不困,不走,就是坐著喝茶?我臉有點紅,但還是裝做很哥們的樣子,對他勾了勾手:“來,雪雪,讓我抱抱,咱們三兄弟一起睡。”
也許是我又恢復了往日那個不分性別的痞子樣,雪白將最後一杯茶飲下,就脫了鞋子,擠到不算大的床上,合衣而眠。
三個人睡,就必須側立起來,我用屁股拱了拱花蜘蛛,他不滿的哼了一身,立起了身子,將我攬進了懷裡。雪白從始至終都是背對著我,只占了一個床邊,我怕他掉地上去,就手一伸,抱住他,往自己懷裡拉,他身子僵硬,沒說過一句話。
我睜著眼睛,雖然體乏,但卻睡不著,想了很多的人,想了很多的事,想問雪白,他們還好嗎?可又問不出口,好與不好,不都是我造成的?
想到今天的種種驚險與巧遇,覺得花蜘蛛的言行很奇怪,覺得雪白的行為就更奇怪得脫譜,竟然會跑來和我擠一張床。難道都怕我半夜跑路了?不過……說實話……嘿嘿……我還真打算順些花蜘蛛的銀票,再來個半夜跑路!此計劃卻在倆人的前後夾擊中宣告破產,只能老實的睡覺。
突然,我想到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一拍大腿,驚呼出聲:“誰去問問老板,那不住人的房間可不可以退了?”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回答我,我無趣的嘟囔道:“老板一定不肯,還是睡吧。”
後背的胸膛在微微顫抖,前胸的後背也在輕輕晃動。
笑,很好……
一百四十二無花
第二天一早,我就發現自己胸口悶疼,呼吸受阻,睜開眼睛一看,已經清醒的‘人’,前腿正踏在我胸口上,瞪著越發深藍的憤怒狼眸,對我呲著一口潔白的牙。
心一驚,拱起一腿,橫掃一腳,將它踢到一旁,低吼道:“讓我睡覺!”
要說狼聰明,它們確實有著合作攻擊,制作出戰略步驟的腦瓜,但對於和人之間的交流就差了很多。這不,一彈後腿,一撇爪子,又踩到了我的胸口上,對於我的命令完全沒當回事。我睡得正憨,就被它踩醒,任誰也不會有好的心情,於是我一把薅住它的毛,怒吼道:“丫地,別TMD把我胸部踩成凹槽!”
卻見那沽藍色的眼睛一閃,離我又近了幾分,嘴角在**,陰森的牙正在一點點的露出來,我突然腿肚子轉筋,它……不是要吃早餐吧?還是……已經吃了早餐?心一驚,忙左右看去,左邊,花蜘蛛不在,右邊,雪白不在,再右邊,天,蹲在牆角裡瑟瑟發抖的兩個小東西,是什麼?還一白,一花的?
眨眨眼睛,拍下‘人’的爪子,腳一勾,手一攬,大腿一扔,將‘人’抱在懷裡當起了抱枕。大清早的,還得來一段苦口婆心的教育:“‘人’啊,跟你說過多少次?我不發話,不許你隨便呲牙嚇人,你當你牙白牙長牙尖,就能闖蕩江湖嗎?要知道你那是牙,不是沾毒的飛膘,當你能順便掰下來一顆尖牙,就射人呢?看你把花蜘蛛和雪雪嚇得,都成半抽,癲癇,腦血栓了。花蜘蛛不過對你下了藥,雪雪搶了你的位置,當起了我的抱枕嗎?你給我乖乖的,聽見沒有?不然……嘿嘿……我把你嫁人!不對,嫁狼!還是嫁給一條母狗吧,呵呵……”‘人’從我懷中突然躥出,一個回彎,躲在了另一個牆角,發抖。
起身穿鞋,一頓洗漱,將雪白從牆角拉出來,他瑟瑟發抖的給我梳理著長發,花蜘蛛扭到我面前,一屁股做到梳妝台上,掏出一個繪滿彩蝶花裡呼哨亂沒品位的小瓶子,用手指沾出一些淡綠色的晶瑩液體,提起我的下巴,塗在左臉上。
我皺眉:“干嗎?做人皮面具啊?”
花蜘蛛搖搖頭,又沾了些,畫畫右臉:“這臉傷雖傷得嚴重,但總得想些辦法補救。”
我神色一暗,囔囔道:“補救?哎……要是能痊愈就好了。”
花蜘蛛繼續右畫畫:“康復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雙眼屆時瞪得跟探照燈似的,一把抓住他胸襟,極其興奮的問:“真的嗎?”
花蜘蛛一噘嘴:“親親我,就告訴你。”
如果我會猶豫,那我一定是宇宙超級無敵大傻瓜,幸好我不是,扯過他,對著他的紅唇就啵出了響亮的一口,然後盈滿熾熱渴望的目光,火辣辣地瞪著他,等著那讓人呼萬歲的消息。
花蜘蛛被我親一口後,滿臉的享受,兩眼霍霍明亮,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軟軟的往我身上一靠,媚語道:“主人這可是第一次主動吻花花哦。”
我滿腦門黑線,我主動吻他?好,就當咬狗了,我認了!咬著牙柔言道:“那花花可不可以告訴我,怎麼才能恢復原樣貌?”寒,他還真自願當起了我的寵物,花花。
他腰姿一扭,支起身子,又嘟起唇,巧笑道:“那再親一……啊……”
我一拳揮上他右眼,恨聲道:“再廢話,閹了你!”
花蜘蛛哀嚎著,捂著眼,用僅剩的另一只眼眨了眨,問:“醃了?是要把我裝進罐子裡當鹹菜嗎?”
卡吧一聲,我下巴脫臼,晃了晃頭,按了回去,還是原裝的好啊。這要是做了某個換零件手術,這一卡吧,非得再次開刀按上去不可。真難怪花蜘蛛會想要醃制鹹菜,在‘鳳國’的後宮,有鳥兒才是王道啊!我暗自揮灑了一把汗,善良的開口解釋道:“閹了,就是把你小鳥割下來。”
花蜘蛛眼睛一瞪,臉色泛白:“真狠啊……那樣就……就……”
我恐怖的一笑,一把揪住他:“花蜘蛛,你再給我岔話,我就把你閹了!這回你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吧?”
花蜘蛛低頭看看自己的鳥兒位置,忙用手捂住,確定一切安好後,抬頭對我說:“如果……如果我們找到‘無花’,溶入我配制的藥裡,也許……就可以讓你恢復原貌。”
我睜大眼睛,一個高從椅子上躥了起來,扯動雪白手中的長發,痛得呲牙咧嘴的又坐了回去,雪白抬起手,邊揉邊責備道:“跟個毛猴子似的。”
忙一把抓住花蜘蛛的胳膊,厲聲逼供:“說!到哪裡能找到‘無花’?”
花蜘蛛答:“據說它生長在‘瑰崖谷底’。”
我以誓死如歸的造型,狂吼道:“我!要!去!‘瑰崖谷底’!”
花蜘蛛說:“‘瑰崖谷底’可不是隨便能去得了的。上次你不告而別,我便去了趟。那四周險象環生,不但沒有一條路可以直達谷底,且谷深更是不可想象,人站在崖邊,向下眺望,視線會被紫色的不明氣體阻礙,無法窺視其真正的深度。拋下一石,久久不聞其聲,放下一鴿,卻也是有去無回。有傳言說,能進入‘瑰崖谷底’的,只有飄蕩的魂魄,定無喘息之物。”
我一陣惡寒,他說得怎麼跟‘死亡三角洲’似的?難不成,真是燕過不留毛,人過不留銀,都是要命的東西?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雖說不以貌取人是古訓,但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點?我承認,我就一俗人,還沒有達到不以物喜,不以己卑的生活態度。
我噌的再次從椅子上躥起,一腳踏在椅面上,一手高舉成拳頭,仰頭大吼出八大字:“我要去‘瑰崖谷底’!”糟糕,我瘋了,竟然把感歎號當成了第八個大字,上蒼,原諒我;大地,寬恕我;空氣,保佑我……
就這樣,我們出發了……
我很幸運,一路有花蜘蛛與雪白的陪伴,他們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堅守在我身邊,給予我希望與溫暖,讓我空洞的心漸漸有了知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深深的感動,這樣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卻已經刻在心壁上,不會遺忘。
初上路,花蜘蛛不改以前作風,仍舊大張旗鼓地雇傭了超豪華的馬車,給我買了兩套奢華的品牌男裝,和他一樣,全身的大紅大紫大牡丹花,看著我就頭暈。這衣服還真分人穿,花蜘蛛穿著就是風情萬種的旖旎好看,我穿著就跟花母雞似的,怎麼看,怎麼像快死了的小丑,但也不排除是因為我的臉被花蜘蛛抹上了某種藥水,在擋住疤痕的同時,也蠟黃得跟災區兒童似的。
坐在馬車裡,我對他們說:“和我一起,你們一定要有隨時丟掉性命的心裡准備,而且……還會連累到你們的家人,所以,你們要想好,別一時的義氣用事,而不考慮需要用生命才能承擔的後果。”
花蜘蛛往我身上一靠,拿著那把夏扇冬用的粉毛扇子掃了掃我的下巴,媚笑道:“我對自己救活的性命,可會承擔一直保護的態度,就不知道主子能不能承擔與花姬同睡後,要了花姬的責任?”
我腦袋忽的一熱,變大,一粒珍珠般大小的清汗從頭側緩緩滑落,尷尬的對著雪白笑笑,無語中……
雪白拿出白色的錦帕,擦掉我額側的汗珠,唇角上揚成溫柔的弧度:“一個人,一段生命,時常會讓我覺得可有可無,死在哪裡,怎麼死,我都不在乎,死之前能和吟兒一起走走看看,已經很好。”
我頓時感動得無以附加,屁股一抬,剛要沖進雪白懷裡,腰就被花蜘蛛抱住,他手臂一收,腳自動纏上,在我淒慘的哀嚎聲中,對我耳朵呵著氣說:“花花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我左扭又轉上躥下滑的想要掙開他,但男人的力氣真就是比女人大,任我怎麼晃,他就是不松開,仍手腳並用的捆我與懷裡。我動來動去的掙扎無用,只能喊雪白幫忙,而雪白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眼波閃爍的看著我們嬉鬧。而我在搖搖晃晃數下後,終於停止了掙扎,臉一紅,身子僵硬在花蜘蛛懷裡,花蜘蛛也不松開我,也不說話,就這麼狠狠抱著,緊緊摟著,任他自己的硬挺拱著我的後屁股。我心裡有些發毛,這怎麼有點像被人意淫呢?身子一陣惡寒,不知道花蜘蛛在這興奮的時刻,已經用思想將我如何如何了。
花蜘蛛仍舊趴在我耳邊,壓抑著喘息的粗氣,用輕松的語調說:“我這身子,是夠賤的。”
我噌的回過頭,正對上他迷亂的眼,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花蜘蛛啊,不如……找個地方,你去嫖妓吧?”
看他神色一僵,看我的眼神有些犀利,弄得我也是一陣發毛,忙獻媚的改口說道:“那個……不想花錢也成,你……你去客串一下男妓,找個……找個合適的,也許……也許還能賺點……啊……”最後兩個‘銀兩’二字已經被驚呼取代了,人被花蜘蛛一把推了出去,弄得重心不穩,直接前撲……
白衣一閃,將我攬入懷裡,將我與地面的接吻,變成了我與雪白的親吻!
雪白抱著我,我撲著他,就這麼姿態曖昧地擁吻在寬敞的馬車裡!一時間,我有些發蒙,就這麼唇貼著唇,感受著他軟軟的柔唇,停頓的呼吸,怦然的心跳……
一秒,二兩,三秒……雪白紅著臉別過頭去,輕聲道:“對不起。”
我一愣,下意識的回了句:“沒關系。”
他身體一頓,掙扎著就要起來,我忙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雪白雖然溫柔,卻非常孤獨,更自卑!他介意自己的出身,所以他才會對我說出那莫名奇妙的:對不起!
而我這禮貌文明的大好青年,就這麼簡單的回了句:沒關系!這不明顯是傷人嗎?明顯的表示我也介意他的出身嗎?竟然把他的吻當成了髒水!太可惡了!
這種時刻越是解釋,越是多余,只能立竿見影了,於是,看著掙扎著要從我身下起來的雪白,我毫不猶豫的捧起他的臉,對准他的唇狠啾了一口,啵得特響亮,他眼睛突然睜大,唇也微張,一副驚嚇的傻瓜像,我哈哈一笑:“當你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想接我,也要接個全面啊?看看我這膝蓋都碰疼了,親你一口當補償,不過分吧?”
雪白臉一紅,眼波躲閃著不肯看我,被我拉起,按到坐位上。他忙掀開窗簾,向外望去。
我晃著腦袋賊笑道:“真是一路好風光啊,總能混個小手摸摸,小嘴親親,呵呵……你們跟來,還真對了。”
花蜘蛛的四肢一收,又纏上我,嘟起紅唇:“親親人家。”
我搖頭:“你推我出去,還讓我親你?”
花蜘蛛飛我一記媚眼:“主人,親親奴家嘛……”
這嗲音弄得我直發抖,顫巍巍的問:“你……你怎麼總叫我主人?還是……你有認人為主的習慣與嗜好?”
花蛛蛛的面色沉了沉,隨即笑道:“當我主人不好嗎?花花可什麼都聽你的。”
我覺得他是個危險,一個看似乎無害的危險,下意識的想躲,只能不冷不淡的反問:“為什麼要聽別人的?自己做主不好嗎?”
花蜘蛛靜靜看著我,那不嬉笑不調情不拿捏的臉在認真的表情下,是如此的清爽怡人,清秀雅致,當我窺視著花蜘蛛的另一面時,花蜘蛛以一個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唇上落下一口熱吻,沒有潤舌的糾纏,只是飛快的一吻,在我呼吸一緊的空檔,他又恢復了那副膩死人不償命的樣子,黏糊道:“主人的唇,真香。”
我,默默無語兩眼淚,看向另一個車窗……
老娘,也有被調戲的一天!
中午吃飯,我也不怕官兵盤查了,樂呵呵的坐到酒樓裡,對著滿桌子的美食佳餚一頓風卷雲湧,凌波筷子功,震得個位食客紛紛投來驚訝的眼神。我不管不顧,只是一心的埋頭吃飯,感動的淚水只能往肚子裡吞。雪白倒了一杯茶給我,讓我慢點吃,花蜘蛛拍著我的後背,告訴我別急。
我一邊吃,一邊含糊的說道:“能不急嗎?我都多久沒吃過此等美味了?告訴你們,在劍莊的日子還算好,我從花蜘蛛那裡出來後,被人打劫,昏了,差點死在外頭,然後又發燒,沒錢買藥,把衣服當了,勉強活過來後,就過著有一頓沒三頓的日子。
哦,這個味道不錯啊,你們也嘗嘗……
知道和‘人’的感情是怎麼建立的嗎?哈哈……那可是我的驕傲啊!我為了一根沒有啃干淨的骨頭,竟然拼了老命和狼撕打,最後,我贏了,骨頭歸我了。可咱也是夠義氣的人,就將敖成湯後又啃個干干淨淨的骨頭毫不含糊地扔給了‘人’,這才促進了我倆堅定不移的革命情誼。
嘿嘿……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當初知道它是狼,而不是狗的話,就算借我二百四十九加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一口吞下兔子肉,滿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在看兩人,皆成石化狀。用嘴吸了吸手指上的油漬,滿足的笑著。點了點雪白,又捅了捅花蜘蛛,兩個人都半晌無語,只是望著我的眼裡泛著薄薄的薄霧。
我手一伸,以哥倆好的姿勢,將他倆攬到自己兩側,誇張的說:“別這樣,都過去了,如果覺得我可憐,花蜘蛛就多請我吃些好的,送些漂亮衣服;雪雪就讓我多親親,摸摸,補償一下流浪孩子缺少的溫暖吧。”
花蜘蛛眼波一轉,噘起紅唇:“就讓花花來補償你吧,好吃的,漂亮衣服全全奉上,至於親親,摸摸,您就可我一個人禍害吧。”
我手起巴掌落,拍向他後腦,感動道:“好兄弟,講義氣!但哥們我也不能可你一個人坑,還是讓雪雪承擔起這親親摸摸等艱巨的任務吧。”轉頭嬉笑道:“雪雪,你說好不好?”
雪白咧嘴一笑,沒有說話,繼續喝著他的清茶。
飯飽後,返回到車上,為一直趴在車廂裡,守侯著馬車財物的忠臣狼同志,送上一整只烤雞,慰勞一下它的工作熱誠,表達一下硬將它留在馬車上的歉意。要知道,它這一露臉,可得嚇瘋多少人啊?
晚上住店,花蜘蛛一改常態,腰姿一擺,玉手一伸,眼神一瞟,堅決的要了三間上房。我很詫異,而且非常詫異,簡直詫異到極點,張了張嘴,想了想,還是別問了,問多了,他還以為我想和他睡一起呢。
回房後,讓小兒打來熱水,整個人泡在其中,緩解一下周身的酸痛,思緒又開始亂飄。如果真能找到‘無花’,那麼我的臉就可以醫治好,恢復原先的容貌,那樣,我就可以去找爹爹他們,和他們隱居到世外桃源,不再跨入江湖半步。
可就算臉上的傷醫好,我心上的刀口又怎麼能縫合?我現在開始懷疑,就算我的臉被醫治好了,還有顏面去找爹爹他們嗎?對於他們,我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一旦發現自己受傷,就會選擇一種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逃避,我到底顧及沒顧及他們的感受?他們會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嗎?他們會一直找我嗎?他們會等著我嗎?他們還會……愛我嗎?
千千萬萬種的疑慮,讓我簡直無法負荷,整個人滑入水中,直到不剩一口氣,才從水中躥出,大口喘息著。
緩緩摸上自己的臉,摩擦著那一條條讓我印象深刻恨之入骨的疤痕,有些事情,我一直記得……
一百四十三血落白皚皚
馬車行駛了三日,進入到一片人煙稀少的山林,我將興奮的‘人’放出去游玩。它很聰明,一定會順著小路找到我們。有時候,我想,即使我那麼喜歡它,但也不能總這麼把它綁在身邊,它應該有自己的愛人,朋友,小孩,真怕有一天憋壞了它的獸欲,呵呵……
這三天,花蜘蛛一直獨睡,白天纏著我也是越來越少,幾乎都是把玩著自己的瓶瓶罐罐,練習若有所思。到讓我真的有些不習慣。
看著他一縷青絲垂於側面,沒有了平時的勾魂媚眼,酥骨笑容,卻平添了幾分文秀之氣;看著他不言不語地轉動著手指間的小瓷瓶,那粉色的指甲與白瓷瓶相互反光,瑩亮亮的很干淨,也很誘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已經維持那樣很久了。
把目光拉開,望向雪白,他側著身子,單手挑開窗簾,凝視著整個雪白的世界,光線柔和地撫在他的臉旁,將那沉思的臉映出幾分俊挺的味道。
人真的很奇妙,在你呈現給別人自己想要表現的一面時,卻還是會有個隱約的性格在一旁蠢蠢欲動,不時的冒出個頭,展示一下更深的本性。人,都是有雙重或多重性格的,所以,人才會有表情豐富的臉,和變化無窮的魅力個性。如果人只是那麼單一,說多易怒,就是易怒;說溫柔,就是溫柔;說冷酷,就是冷酷,那麼就失去了相互之間不斷探索的渴望。但最開始吸引對方的,還是你所展示出來的長久個性,因為那一種微妙的主打情感,才是那個他,或她,所最喜愛,最想擁有的。
就像溫柔的雪白,他這樣與世無爭的性格,竟然可以開妓院,吃賣人身體的飯。而哥哥那種事事都想掠奪到手的凶殘個性,卻做起了正統生意,偏偏不開妓院。而若千年冰河中一株無塵雪蓮的爹爹,竟然可以創建‘青刃教’,當殺手教主!而像啟衍那另人發指的變態惡魔,竟然是代表正義的盟主?
世界,真是個大笑話。
馬車攆在雪地上,發出噶吱噶吱的聲音,雪白突然放下簾子,回頭對我說:“有人!”
我一驚,忙問:“男人,女人?”
雪白被我問愣了,決定不回答我這個比較尖端的問題。花蜘蛛也復活了,屁股一翹,小心的掀開窗簾一角,回過頭來,對我說:“來了幾個跳梁小丑。”
馬兒發出嘶鳴,蹄子一跺,車子被攔下,我讓雪白呆在車裡,不許出去,自己和花蜘蛛下了馬車。
可我前腳剛下車,後腳那不聽話的家伙就隨著下來了。我一瞪,白雪忙說:“在裡面我看不到,會更害怕。”還剎有其事似的抖了兩下,看得我一個沒憋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拉過雪白的手,扯到自己身邊:“要是等會兒被抓了,就把你當禮品貢獻出去,換取暫時的和平。”
他柔若春風的呵呵一笑,帶著些許豁達,些許調皮說:“還好,我還有點用處。”
花蛛蛛瞪我一眼:“干嘛交他?難道我不比他誘人多了?”
我忙說:“一塊兒交,一塊兒交……”然後對著晃大刀一臉茫然的黑衣人說:“各位大蝦看上他們中的哪一位了?要殺要奸都給個痛快話!要是覺得他們姿色不夠,我們就孝敬各位一些銀票,大家到閣裡樂和樂和,如何?”
八名黑衣人就像被點了穴道,半晌,其中一位冷呵道:“真是巧舌雌黃!今天,就讓你再也說不了話!給我殺!”
殺!殺!殺!殺了半天,只看見八名刺客慢十拍的舉起大刀,一格一格就像卡碟似的向我們晃過來,然後被我一腳一拳一推一頂一拐下,全部後仰倒地,在這寂靜的林間小道上,飛濺起點點雪花。
我花艷艷閃亮亮的衣袍飛起,來了個漂亮的旋轉落下,伸手拍拍衣襟,順手將額前的發後撫,頭一仰,對著自己人拋了個媚眼,以非常快的速度沖到花蜘蛛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崇拜星星崇拜月亮太陽的目光,深情而熾熱的凝視著他,激動的吼道:“花蜘蛛,你真棒!”
花蛛蛛眼睛一亮,得意之情油然而升,反抓住我的手,興奮的問:“真的嗎?”
我用領導視察災區的親熱態度狠狠地回握了握他的手,點頭首肯道:“好同志,這是黨組織對你深刻的肯定啊!”
也不知道花蜘蛛聽沒有聽懂我不太時尚的言語,也不知道他懂不懂我此刻澎湃崇拜的心情,就被他手臂一攬抱入了懷裡,我微微一愣,隨即回抱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繼續誇獎道:“敗不餒,勝不驕,我們再接再厲,讓前來襲擊的敵人,光用想的就腿肚子轉筋!腦袋跟穿稀一樣的疼!”
哎……我說怎麼那麼多人愛當明星呢?原來都有被人崇拜的心裡,看看花蜘蛛緊緊埋在我脖子裡的頭就知道。可我的崇拜是有限度的,雖然他在給我們吃過解藥後,放出毒氣,將人撂倒,但我也得負責審查一番,真的沒有那麼多的閒功夫和他抱著,繼續崇拜他高超的用毒手法。
突然背後一寒,隨即被什麼東西撲了一下,我忙回頭看,只見雪白蒼白的臉正對著我微笑,心突然翻個跟頭,一把撫住雪白下滑的身體,手指在他後背摸到一片溫熱,顫抖的舉到眼前,死瞪著手指的鮮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蜘蛛轉到雪白後面,眉頭微皺,快速拿出一顆藥丸喂進雪白嘴裡。
我看見遠處樹上的襲擊人影,看見一根長箭射入雪白纖細的身體裡,知道他為我遮擋了生命的無償,看著那鮮血在潔白的衣衫上蔓延成大片的紅花。我聞到了那死亡的氣息,離我似乎越來越近,我害怕得全身激烈顫抖,那無形中的恐懼,再次掠奪住我的呼吸。
不,雪白不是雪,不可以融合到身下的冰天雪地裡!
我緊緊擁著他,嘶啞的狂吼:“雪白,不許睡!聽見沒有?不許睡!”
雪白抬起冰涼的手,緩緩摸了摸我的臉,柔情似水的看著我,用微弱的聲音說:“不睡……我要看著你。”
我咬著牙,不許自己掉一滴淚,雪白不會死,不會!可淚卻不聽我的話,還是要滑落一滴,被雪白用手心接住,收起。他輕笑著,氣弱微絲的說:“我也有……有你給的一顆痣……”
掌心的那顆痣,
被你深藏在了手指,
時間埋葬你的心事,
奈何我再堅持,
卻抵不過你一句幼稚,
可悲是你的若無其事……
心被狠狠揪起,是的,我知道雪白說的是什麼,那一夜,我恢復記憶後,以為爹爹最終選擇的還是森林。我轉身後的臉與雨水重疊在一起,哭著吟唱《十指》,他就站在黑暗的一角,打著傘,聽著我的故事……
我看著他漸漸閉上的雙眸,緩緩滑落的手指,瘋狂的抱住他,緊緊的,仿佛拼勁了一身的力氣狂吼著:“不!”
淚如磅礡大雨,墜落到雪白的世界……
“快松手!他只是昏了,你再勒,就把雪白勒死了!”花蜘蛛搖著我飛快的說道。
悶哼一聲,我在墜落地獄的時刻,突然聽見天堂的呼喚,讓我瞬間偏離了方向,直接撞到鋼筋混凝土的建築群上,撞得滿頭是包!眼冒金星!身心亂顫!
一把扯過花蜘蛛的衣襟,張開大嘴,吐沫橫飛的狂吼道:“你說什麼?啊!啊!啊!啊!!!”
花蜘蛛顧不得擦臉上的口水,嚇得一縮頭,忙說到:“他只是……只是昏了,你若在勒他脖子,我……我也救不回……”
我眨眨眼睛,瞪眼看他,花蜘蛛忙再次點頭,我粗魯地扯過他,吧唧一口,糊在了他錯愕的臉上,興奮的嚎到:“耶!太好了!”低頭又對著雪白的臉吧唧了一口口水親親,笑得滿臉傻氣。
笑過,傻過後,小心的放下雪白,緩緩站起,對著箭射來的方向,瞪目,掐腰大吼:“姓啟的,你TMD生兒子沒雞雞,生女兒沒洞洞,你丫地變態無能加三級,無恥下賤加雜種,怪不得你爸是變態,原來是生你生的!也不對,也許是你爸那王八蛋,才生出了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綠毛龜兒子!你丫地在牲口堆裡活著多好,非得上人世間來走一遭,干嘛?畜生賤,想讓人騎啊?那就到閣裡去賣屁股好了!只要把蠟燭熄了,你丫也能賣上個價!靠!早晚我要把你踹回畜生道,讓你搖搖尾巴,晃晃屁股,大力繁殖出雜交的下一帶,為畜生類做出一點淫蕩的貢獻!”
只聽卡吧一聲,不遠處的樹干齊齊斷裂,一人以雷電之姿,快速沖向我,劍光一凜,直刺向我喉嚨,我當時呼吸一緊,腦袋膨脹,全身僵硬無法動一下,只能看見那銀光直接襲來。說是遲,那時快,只見一花色人影和一白色毛影同時躥起,花影將我撲倒在地,護在懷裡,那白影一口咬到那持劍人手腕上,狠狠地嘶咬,讓那鮮血如淋浴而下,劍也隨之掉到地上,卻掙扎的輪起另一手,一掌劈向‘人’的頭骨。
卻見‘人’及時松了口,改撲另一只腿,那人忙抬腿,回踢,卻不想‘人’只是做了個假攻,一口掏向另一腿,讓他右手右腿全部受傷!天啊,我從來不知道‘人’竟然這麼聰明,這麼狡詐,這麼善戰!真是和我親近多了,也變得愛打假把勢了,嘿嘿……我教導有功啊!
那人從剛開始,就低估了‘人’的智商,所以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處境,我嘿嘿笑著,大吼:“對!咬他!讓他拿只破箭不是射傷你,就是要殺我!就那爛技法,還想殺人呢?”我說的啟尊他怎麼等了這麼久才下了,原來是在等花蜘蛛放出的毒全部消失,怕象他的手下一樣,沒有襲擊成功,就變成了不會動的木頭,任我狠踢猛踹弄翻蓋。
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人’的凶猛無情了,終於相信,它……是狼!
但啟尊畢竟武功高強,身形也很靈活,在底估了‘人’的實力後,馬上就振作精神,用左手快速從腰側裡掏出一把匕首,揮舞著不讓‘人’靠進,他的右手和右腿已經不堪支力,腳下的雪已經被鮮艷的血染得紅了一片。而那血仿佛激起了‘人’的獸性,它圍著啟尊不停的轉著,兩只沽藍色的眼睛漸漸發出幽幽的紅光,死死地盯著啟尊,就像在看垂死掙扎的食物。不得不說,‘人’真是聰明啊,知道不能硬攻,就等對方的血流盡,體力不支的時候再下口。總結為: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能調教出什麼樣的狼,真不愧是我的狼!
我推了推一直趴在我身上看熱鬧的花蜘蛛:“喂,好重啊,你還不快點起來?”
花蜘蛛身子一扭,紅唇嘟起,眼睛一瞥:“哼!死沒良心的東西!”
我嘴角掛笑,掐了掐他的臉:“你不是說過,對救活的性命,會承擔一直保護的態度?擋劍這點小事,還用提啊?”
花蜘蛛愣了三秒,說:“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那後面那句你也要記得,別忘了。”
我裝做不懂,又呲牙繼續推他:“快起來,還想親自了結我不成?好重!”
終於在我呲牙咧嘴外加拱起膝蓋後,才聽見花蜘蛛一聲哀嚎,我成功地擺脫了他的體重問題,站起身後,又補踹了他一腳:“去照顧雪白!”
花蜘蛛不服氣的嘟囔著,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腰,邊走邊自言自語:“也不胖啊,怎麼會重?要減肥嗎?有必要嗎?”
我忍著笑,抬眼向戰場望去,見‘人’仍舊好耐性的等待著隨時進攻的機會,呲著嗜血的牙,陰森恐怖的圍著啟尊轉,不給任何逃跑的機會。
看著體力漸漸不支的啟尊,心裡升起了一股異樣。就仿佛看見一根茂盛的草,在我手中正漸漸枯萎,最終死亡,這種感覺並不好。我皺皺眉,明知道不應該再心慈手軟,卻還是下不去殺手。到底有沒有人相信我,根本無意江湖,無意朝廷,只想抱著我的寶貝們親親,摸摸,嘿咻一番?哎……
我張口喚了聲:“‘人’,回來吧,他的血不干淨,別玷污了你的牙。”
‘人’看看我,又看看啟尊,終於發出了一聲威脅力十足的狼嚎,看那意思就是:小樣兒,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裝屁,老子就掏你小雞雞,廢了你!
‘人’一邊往我身邊跑,一邊回頭張望,時刻注視著啟尊的一舉一動,若有不軌,隨時會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
啟尊站在自己的血泊中,冷冷的看著我,突然將刀一扔,大吼:“為什麼放過我?”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你最好祈禱雪白沒有事,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滿門陪葬!(也就你和你爹。)”
他紅著眼,瘋了似的狂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到底是誰?”
我呵呵一笑:“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為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還有的那麼一點良知。雖然‘人’是你射傷的,也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情況下決定帶我們回劍莊,但這些對我而言,確實也讓我吃上了幾天的好菜好飯,住了幾夜有炕有被子的屋子,所以,我還是要感激你的。
今天你來殺我,實在不是個明智的舉動,不,應該說,當你知道我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後,就企圖要殺我之時,已經非常的不明智。如果我是你,我會隨便找個借口,把人打發走,再給些銀兩當補償。
你以為朝廷通緝的要犯,會那麼容易死在你手嗎?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到你家臥底打探些什麼,我只想安穩的過上半個月,就走。我也知道自己的特征太特殊,也怕招來官兵的追捕,也許你不相信,我也怕連累到你們劍莊。哈哈哈哈……可你比我更怕!竟然想對我下毒手!
你回吧,別再做一些偷雞不成反到拾把米的事兒,你若再糾纏,就別怪我真的不客氣了,難道你不知道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嗎?看我這一身傷,你難道不覺得我已經在鬼門關上晃過兩圈了嗎?閻王爺都不敢收我,你還打算親自壓我去地府嗎?地獄的滋味,隨時歡迎你自己去品嘗。”
我轉身要進馬車,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回過身說:“哦,對了,你不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你可以去查查,是什麼人讓古長老,洪長老,坐立不安,讓女皇到監獄裡親自招待。還有,你想殺我,我一直沒有忘,我想……有一天,我會再去找你和你的父親……”
一把揪出躲在車地下練習瑟瑟無情顫抖功的車夫,冷聲道:“趕車。”
一腳跨上馬車,又看了眼那個石化在白雪中的血人,挑簾子鑽了進去,在馬車裡等了好久後,終於傳來了嘎吱聲,車輪滾動,一直前行。
窗外傳來一聲低沉的警告:“你知道了父親的秘密,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笑了笑,果然,他們已經發現了,就像我發現自己的面紗被滑掉了一小塊絲一樣,這應該就是在搬出床下男孩時,不小心刮在了某個床釘上,造成的吧?本來我還心存僥幸呢,看來他們這麼玩命的要殺我,終於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釋。
一百四十四黑白無常
大雪皚皚,一望無邊無際,仿佛把整個世界都覆蓋住,讓人的心思,也變的聖潔。
我們借住在獵戶家裡,打算繞開可能的跟蹤。獵戶夫妻很熱情,給我們做了剛打的野味,燙上了烈酒,招呼著我和花蜘蛛坐在炕上吃著熱乎的飯;獵戶夫妻也很淳樸,言談間都是粗獷的語調,卻讓我覺得分外親切。他們說我一副病秧子像,要多鍛煉身體才好,還驚歎我的狼,竟然這麼聽話,簡直是聞所未聞。即使打了一輩子的獵,也沒有見過這麼一身白毛沽藍色眼睛的漂亮家伙!然後大笑著跟我說,這有可能是狼王啊!我看看‘人’,它正趴再我身邊,弄個大爪子當枕頭,半夢半醒地打著瞌睡。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狼王?我一臉黑線。
飯後,獵戶夫婦見屋子小,沒有過多的位置,就自動說要到山上親戚家熱鬧一下,轉身就走了,連一點怕我們偷東西的意思都沒有。我大為感歎:好人啊!
然後,我就開始敲搭花蜘蛛,讓他拔拔爪子,吐吐絲,多給人家留點銀兩。花蜘蛛也不含糊,隨手就甩出兩張銀票!我眼前金光一閃,人也隨之撲了過去,摸著銀票,小心翼翼的說:“多了點吧?”
花蜘蛛也不和我扭,直接說:“隨你。”
我想了想,還是把銀票收入自己的衣服兜裡,又讓花蜘蛛搬來兩個大元寶,一各個銀白瓦亮特精神,看得我這個歡喜。將它們放到炕邊上,得意道:“別說我鄙視你的智商,你拿那銀票,他們要是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山怎麼辦?還不當開屁股紙用了?”
花蜘蛛呵呵一樂,人又黏糊在我身上:“還是主人聰明。”
我忙推開他:“怎麼還叫主人?讓我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
他胳膊一張,腿一勾,身子一翻,將他自己壓在我身下,媚笑道:“主人當然厲害,只要主人想,花花就去做,就算主人想吃了我,都隨你……”
我忙搖頭,一再保證:“我讓你別纏著我,也沒見好使過。還有,我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對人肉不敢興趣,請大仙放過我,別在糾纏。”
他紅唇噘起:“不放!那麼多女子追在我後面想求歡,你到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我!我這輩子就和你槓上了,嘿嘿……你早晚會被我戲弄上床!”
我點頭表示同意:“等我老死那天,也許會爬上你的床,圓你今天的夢。”
他突然面色一平,淡淡道:“我怕自己會死在你前面,不如你把誓言改一下,說等我快死了的時候,你會爬上我的床,圓我……啊……”
我一拳頭揮出,直襲向他左眼:“圓你個頭!丫地,欠打!今天就讓你的風流人生畫上個圓點句號!”
隨著我的拳打腳踢,花蜘蛛又是從高亢的哀嚎,變成了類似愉悅的呻吟……
我,只好收手,又飛起臨空一腳,吼道:“去看看雪白!”
雪白一直昏迷的趴在炕的一邊,我們這麼折騰,他都沒有醒,讓我越來越等得不耐煩,揪過花蜘蛛的衣襟,惡聲問:“他怎麼還不醒?”
花蜘蛛頭一扭:“不知道!”
我剛想舉拳頭,想了想,又放下了,就不打你,讓你發浪!
花蜘蛛久久等不到拳頭,斜眼回過頭來勘察軍情,正對上我等待的眼,還想轉過頭去,卻被我一下子扯住了耳朵,問:“喂,他到底怎麼樣了?別玩了好不好?”
花蜘蛛就勢一倒,又貼到我身上,用鼻子噌著我的下巴:“有我在,他不會有事,只不過失了血,並無大礙,半夜就能醒。”
我的一口氣總算放下了,又開始提起另一口氣,眼巴巴的盼望著半夜。
花蜘蛛繼續噌著我,那唇還有意無意的觸碰著我的下巴,吐氣如絲道:“我們……做點什麼,等他醒,好不好?”
我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才沒有伸手去掐他的腰!我真的好苦啊!真的,真的,一千一萬個真的!再這麼纏下去,我真的要瘋了!我真的是感情充沛,生理正常,情欲高漲的女性,再這麼勾引下無,我真怕自己會動了他!可……我知道我不能,我家裡的人口茂盛,做飯都得幾盆,要是再添這麼一愛挑事兒的人口,那我還不成了麻辣火鍋,大家都涮著我玩啊?忍,死了都要忍!
我剛想裝死屍,花蜘蛛就開口說:“你挺屍也成,我自己來。”然後手就開始往我衣服裡面摸。
我剛想用臉上的傷疤來說事,花蜘蛛就又開了口:“等會兒我閉上眼睛,不看你總成吧?”手一扯,我的衣衫大開,露出潔白而猙獰的胸口,和一條小小的乳勾。
我一驚,滿臉黑線,削尖了腦袋,終於感受到我折磨爹爹這麼多年的無奈了!
爹爹,我對不起你啊!現在可好,換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眼見他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衫,我腦袋飛快的轉著,突然靈光乍現,想到還可以用身體上的傷疤當說詞!剛張嘴,花蜘蛛手一個反撲,將我按到炕上,繼續說道:“你身體上的哪個傷疤我沒有見過?都摟著睡了那麼久,根本不可能怕!”然後狡詐的一笑:“這回沒有借口了吧?呵呵……”嘟起紅唇,對著我就親過來。
我頭一歪,他親到臉上,還又捧著啾啾了兩口,伸出舌頭在我脖子上的敏感部位一挑一挑的繼續勾引著我不堅定的意志。腿又繞上我的,手也穿過我的衣服,撫在我的腰側,有持續上爬的趨勢。
腦中某個畫面一閃,我在心裡冷笑道:是你逼我出絕招的!
我仰仰脖子,對正舔得熱情的花蜘蛛說:“好好舔,舔干淨一些,上次為了離開你自己走,我只來得及搓一只胳膊,現在全身都癢得難受。”
花蜘蛛身體一僵,臉色有些發白,半晌,顫抖的問:“真……真的嗎?”
我點點頭,又仰仰脖子說:“繼續啊,好舒服呢。哦,對了,你等會兒在舔舔我腳指縫,那裡的泥兒都能搓球打狗了。”
花蜘蛛的臉在瞬間失了血色,咬了咬下唇,緩緩從我身上爬起,顫抖的躺在一邊呈現大休狀態,良久,擠出了三個字:“算……你……狠!”
我支起身子,用略微失望的眼看著他,學他的嗲音埋怨道:“呀,死鬼,怎麼不來了?人家好想……好想……好想洗個口水澡哦。”
花蜘蛛肩膀一顫,轉過身去,面向雪白,做隱忍狀。
我得意的起身,系好半退的衣物,心裡想:丫地,跟你姑奶奶我斗,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跨越了二零零零年?
半夜,雪白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漸漸轉醒……
但見一黑無常,一白無常,站在眼前,正吐著血紅的大舌頭,手托厚重的粗鐵鏈,發出及其陰森恐怖的聲音,問:“你……”
“啊……”雪白發出一聲驚叫,人再次昏了過去!
白無常眨眨眼,看看黑無常,黑無常看看白無常,白無常又看看黑無常,黑無常又看看白無常……
黑無常疑問:“怎麼一個‘你’字就把人搞葷了?”
白無常冷哼了一聲,聽起來仍舊浸滿消魂的味道:“是‘你’字嗎?是你的扮相好不好?”
黑無常怒道:“怎麼是我的扮相?是我們的扮相好不好?”
白無常:“關我什麼事?我好不容易醫好他,讓他清醒,卻又被你嚇昏了!”
黑無常:“那……我說沒有東西做舌頭時,你還扯了自己的紅袍,這麼工作,才會嚇昏雪雪的,怎麼就說沒你的事了?”
白無常:“是你要嚇他的,好不好?是你說他把你嚇哭了,所以,你要嚇他,問他還有什麼沒了的心願?有沒有覺得對不起誰?”
黑無常:“啊!閉嘴!”
白無常:“好嘛,閉嘴就閉嘴。”
黑無常:“讓你閉嘴,也沒讓你手閒著,快給他看看啊!”
白無常:“哎……他沒事,只是嚇昏了,大概明天早晨能醒吧。”
黑無常:“干嘛用‘大概’,用‘吧’字?不能確定嗎?”
白無常:“如果他再被你嚇,花姬就真的無能為力,更加無法確定了。”
黑無常:“哦……明白了……那個……這個……花蜘蛛你給我聽著!要是你敢把今晚的事,說給雪白聽,你就等著被閹吧!”
白無常:“明白,明白……”
黑無常:“明白就好!”
次日,雪白再次幽幽轉醒,從最初的恢復意識,到漸漸的一陣慌恐中;再到確定了自己還活著,緩緩上揚了笑意;再再到一陣虛汗,後怕似的說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再再再到最後拉著我的手,睜大了眼睛,告訴我他看到了好可怕的東西……
我只能笑得特溫柔,撫起他,讓他靠在我身上,盡量安撫他受驚的情緒,受傷的身體,哎……TMD,這受來受去的,都成我的小受了!
再次上路,已經是兩天後了,雪白的身體在花蜘蛛的調理下,有了明顯的起色,卻落下了一個毛病,怕黑!
可在我看來,不單是怕黑,更像是不敢自己睡。這不,晚上投宿到客棧,他別扭的在我屋子裡喝著茶水,不說走,也不說困,就這麼和我靠著。
我被折磨得沒有辦法,手一伸,說:“上來,我摟你睡。”
誰知道雪白臉一紅,說了句:“我回去了。”轉身,走了。
我看看花蜘蛛,花蜘蛛看看我,我跳下床,拉住雪白的手腕,吸了一口大氣,鼓足了勇氣,想要坦白那夜他看見的鬼,其實是我和花蜘蛛的惡劣行為,但卻更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認錯的孩子是天下最勇敢的孩子!因為,那真是需要血奶奶的勇氣啊!
但我賈絕色,真吟魔是誰?我可是穿越了千年,橫跨了時空,重磅襲來的異世之妖啊!於是,我下定狠心,堅決的對他說:“雪雪,來吧,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就……別拘小節,一起睡吧。嘿嘿……我是不會半夜做狼人地,放心吧,你守護了多年的身子,一定得以保全。”這話說得有點亂,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
結果,雪白留了下來,花蜘蛛也不肯走了,硬是往床上爬,被我一腳踹下去,吼:“回去睡覺去!”
花蜘蛛忙一臉的委屈,卻馬上換成了風騷的笑容,扭著腰一拐一拐的走了過來,笑著說:“干嘛?攆我走,你好半夜壓人玩啊?”
我哀嚎一聲,又吼:“當大家都有你滿腦袋的淫亂思想呢?”
花蜘蛛一翹屁股,坐到床邊:“嘿嘿……有些人的想法不好說哦……”腿一抬,就躺下了。
看著和我面對面的花蜘蛛,想了想,還是問了:“你……你的腿怎麼了?”
花蜘蛛一把抓住我的手,感動道:“主人,你還是關心奴家的,是不是?”
我翻了一個白眼:“是!我怕你腿瘸了,不能陪我去踩‘無花’。”
花蜘蛛呵呵一笑:“放心,爬我也陪你爬去。”
心頭一暖,卻不想讓他知道,噌的翻個身,正對上雪白的臉!
一雙手,從身後纏繞到我腰上,將我貼向自己,花蜘蛛說:“不許趁我睡了吻雪白,聽到沒有?”
雪白臉一紅,閉上眼睛,轉過身,裝睡。我臉一紅,又是一吼:“丫地,皮緊!我從來不對朋友下手!”
花蜘蛛手臂一收,笑嘻嘻的說:“哦,原來是……朋友。”
我被他鬧得有些煩躁,噌的轉過身,瞪著他:“對!是朋友!你,雪白,都是我的好朋友!再廢話,就回屋裡睡去!”
一時間,整個屋子都寂靜無聲,仿佛就連心跳都停止了……
再此上路,我考慮再三,還是拿出了我和花蜘蛛的恐嚇惡劣道具,情真意切的跟雪白承認了自己的低級錯誤,雪白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非常慈善地,誇我是個誠實的……孩子!
我臉紅得如同塗了顏料,不滿道:“有你這麼誇人的嗎?”
白雪非常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你在我眼裡,本來就是小孩子,如果我有子女,也就你這般大小。”
他這話說得,怎麼讓我覺得很郁悶呢?心裡堵得慌,往他身上拱了拱,嘴一噘:“我又沒有喝過你的奶,怎麼就成了你的孩子?”
雪白的身子不自然地僵硬著,臉泛桃紅,將頭又扭出窗外看風景。
他看,我也看,我也把臉伸了過去,擠到他臉旁:“你總看什麼啊?看來看去,都是白皚皚一片,難不成你還能看出個立體畫來?”
花蜘蛛問:“什麼是立體畫?”
我頭也不回的說道:“立體畫,就是立體畫,說多了你也不懂,說少了我自己還迷糊,自己想去吧。大師說話都我這樣,要給人一定的想像空間,這就叫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說,是不是,雪雪?”
我一叫他,他忙回過臉看我,而我也正轉過頭看他,兩個擠在同一個窗戶看風景的人,就變成了同看彼此的臉。我們貼得是如此的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有那麼幾秒的失神,就這樣一個經歷過極愛極恨的人,就這樣一個閣裡的男妓,就這樣一個肯為愛情空白自己的男子,他在知道摯愛曲若水死後,到底過著怎麼樣的生活?為什麼到最後,會化去了所有的銳利,覆上了一層溫柔的羽光?他……還會再愛人嗎?
進在咫尺的臉,從突然對視的一刻,到漸漸染滿柔情似水的笑意,不躲閃,也不靠近,一直就像晨光,給人溫暖,卻又捉不住,留不下,偏偏渴望異常。
心裡有說不上的滋味,手一伸,將他攬入懷裡:“靠著我休息吧,你的臉色好差。”
雪白的身體從最初的僵硬,變得慢慢放松,軟軟的靠在我身上,頭依在我肩膀,乖順得像只白色的病貓。
我顫抖著肩膀,得以道:“呵呵……看看,看看,這明明是我的娃兒啊,還敢說我是孩子?說出來,嚇死你,我都活了三十三年了,就你那點小歲數,還想生出我這麼大個怪胎?”
雪白身子一抖,忙抬起眼驚恐的望著我,我心一軟,知道他又害怕了,不是以為我鬼上身了吧?手一收,又將他抱了過來:“怕什麼?怎麼嚇一次就留後遺症了呢?我要真是鬼,雪雪怕不怕?”
雪白被我抱在懷裡,仰頭看我:“若你還是你,就不怕。”
我拍拍他:“乖哦,這才是好雪雪,乖雪雪,漂亮的小雪雪,來,讓媽媽親個小嘴,媽媽疼你哦。”
雪白被我奶聲奶氣的語調逗樂了,支起手指,點了點我的腦袋,笑道:“你呀,一天到晚沒一個正型的時候,像街邊的痞子,隨性得很。”
我噘著嘴,不依的鬧著:“什麼媽,什麼娃,我這樣,你將來也好不到哪裡去!不干啦,不干啦,沒親親,媽媽哭了……嗚嗚……嗚嗚……”我閉著眼,蹬著腿,做哭狀。
雪白顫抖著肩膀樂得前仰後合,在這一仰一合間,我的唇突然被吻住,我倒吸了一口氣,心停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開始激烈的顫動。不敢張開眼睛,這……這……我這明明是開玩笑的,他……怎麼真吻啊?但……心裡那股子怪異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甩甩心,睜開眼睛的瞬間,有些失焦,待看清楚吻我的人時,我一腳飛了出去,將花蜘蛛踹到了對面的坐位上,還發出一聲痛呼:“嘿呦……”
我瞪眼:“干嘛吻我?你小子活膩了是不是?”
花蜘蛛手悟著小肚子,低著頭,半天沒有回話。
看樣子,是被我踹狠了,撫起雪白,將他靠在軟墊子上,人躥到花蜘蛛面前,略顯心虛的問:“怎麼了?”
他也不說話,仍舊用手捂著下腹,我心一急,忙拉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垂下頭問:“很疼是不是?我給你揉揉。”
他還是沒有說話,卻拉開了我的手,仍舊固執的自己捂著。
我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的表情,以為他又使詐,所以往旁邊一靠,就沒在理他。
良久,他突然轉過臉,看著我。MD!嚇了我一大跳!他額頭上冒著細微的汗水,像是隱忍的痛苦,心一滯,真踹疼他了?忙陪著笑臉,一屁股做到他旁邊,拉開他的手,盡量溫柔的為人家服務著。這叫什麼?自做孽,不可活啊!
花蜘蛛不滿的嘟囔道:“也不會哄人。”
我忙跟孫子似的,他老人家有什麼吩咐,立刻頂鍋蓋去辦,於是咳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不疼哦,不疼……”
花蜘蛛撲哧一樂,眼波一閃,高出我那麼多的個頭,竟然靠進了我懷裡,還將臉貼在我脖子上,用若有若無的呼吸,挑逗著我敏感的脖子。伸出雙手,抱著我的腰,就如同尋找安全敢的小孩,久久不語。
我這勤勞的小兵,就這麼一直揉呀,揉啊,還得負責詢問:“好點了嗎?還疼不疼?用不用吃點藥?塗抹點藥膏?”
花蜘蛛搖搖頭,唇若有若無的擦在我脖子上,弄得我身體一激靈,丫絕對是故意的!
良久,我的手都酸了,他才淡淡的開口,仿佛自己在與自己呢囔,他說:“你不可能喜歡我,是嗎?”
心頭一緊,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我想我知道,花蜘蛛所謂的喜歡,和我所謂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花蜘蛛繼續呢語:“即使我如何鬧你,勾引你,陪著你,你也不可能接受我,是不是?”
我被問得啞然,半晌,才輕歎出一口氣:“朋友間的喜歡,不夠嗎?不是很長久嗎?”
花蜘蛛不回話,仿佛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房間那般,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怨我,卻一直沒有說……”
我覺得呼吸有些費力,心在微微顫抖,不堪的記憶再次襲來。
原來他都知道,可他……為什麼還如此待我?我想,我實在是太自私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不想讓他受傷,有些話,還是要早說的:“是的,我曾經恨過你,恨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那時侯若有誰肯幫我一把,也許,一切都會改變,他們……他們也不會選擇離開我。可你又是我的誰?誰又是肯幫我的那個人?想過後,我只恨我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竟然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眼見著紅依綠意被洪仙兒強暴,我卻只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的滋味,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嘗。
每當想起紅依綠意被洪仙兒壓的那一幕,我就恨得咬牙切齒:“早晚有一天,我會讓洪仙兒嘗到人生最大的痛苦!為人生最大的悲哀而失去生命的意義!活不成,死不得,這是她欠下的債,必須償還!”手指攥得泛白,指甲摳進肉裡,卻不知痛……
眼波一閃,看見雪白驚恐與擔憂的目光,我慢慢放松身體,緩緩喘息著,平復著自己駭人的憤怒。
花蜘蛛沒有抬頭看我,一直窩在我脖子旁,出口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對不起……”
我放了一口氣,歎息道:“算了,你幫過我,而且……一直幫我。雖然你是洪仙兒的人,卻沒有害過我,反到是救過我性命,你的情,我記得。”
花蜘蛛呵呵的笑著,問著看似雲淡風輕的話:“即使你記得我對你的好,你也會記得我曾經的麻木不仁;即使我一直跟著你,護著你,你也不會喜歡我的,對嗎?”
他那樣的笑顏,讓我的心陣陣絞痛,卻無法給予安慰,給予他要的否定。咬了咬下唇,只能無語。
花蜘蛛突然湊到我唇前,笑得及媚,就像妖艷的曼佗羅,充滿地域的誘惑味道,他說:“你不知道越是花色的蜘蛛就越有毒嗎?我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別想擁有!我今天就要纏得你至死方休!”花蜘蛛四肢一收,紅唇一張,牙齒一呲,就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唇!我一驚,下意識的想閃躲,卻被他狠狠咬住,穩穩鉗住,退不開,躲不掉。心想:糟糕,丫是一只黑寡婦!
卻聽光的一聲,那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花蜘蛛腦袋一晃,給了我一個恐怖的眼白後,昏倒在我懷裡。
我看看馬車上的片片碎瓷,看著一臉驚恐,手不住顫抖的雪白,又看看花蜘蛛頭上那大片酒水中夾雜的幾片碎瓷,我對雪白伸出了個大母子,誇獎道:“做得好!”
一百四十五命懸一線
等花蜘蛛轉醒,就已經變成捆綁蜘蛛,被扔到車坐上,晃著仍舊發昏的腦袋,看清楚我和雪白完全無辜的嘴臉。
剛開始,還叫囂著要報復,要把雪白灑上癢癢粉,撓成肉條;要把雪白灑上脫皮散,讓他看見血紅紅的自己,要喂雪白噬肉丸,讓他看著自己一點點的腐爛;要……
他的想法確實很多,但後來在我的淫威下,終於被迫承認,剛開始,他那是剛醒過來,腦袋還沒有轉明白事情的起始緣由,現在想清楚了,終於明白,原來是他有錯在先,讓雪白誤會他要傷害我,才會用正義的酒壺砸昏了他。此事,雪白無錯!
然後,花蜘蛛開始關心起我的唇來,檢討自己下口重了,竟然被他鋒利的小牙啃出血來,這叫個千般恨,萬般悔啊……
我見他認錯態度良好,就晃了晃手中他所謂的‘噬肉丸’瓶,笑著說:“嗯,不錯,既然清醒了,腦袋也不糊塗了,應該怎麼辦,自己想必也比較清楚,就不要讓媽媽總跟著你超心,好不好?你看,這麼危險的藥,還是媽媽替你收著,若發現雪白有一點異狀,媽媽就喂你吃一顆,你可要乖哦,媽媽疼你……”伸手,將他的繩子解開。
花蜘蛛噌的躥起,狠狠瞪了一眼雪白,一個轉身,花衣飛起,又狠撲向我,手腳並用的將我纏起,賴在我身上,伸出舌頭在我唇上的傷口處一舔,然後頭一歪,說自己頭暈。
我嘴角勾笑,花蜘蛛其實是個很可愛的男子,他明知道我不可能會接受他,卻仍舊肯跟著我一路顛簸,陪著我受啟家禽獸追殺,官府通緝,一直堅持不懈去找醫治我臉傷疤的‘無花’。他的好,我不是不知道,但卻無法接受他的感情,無論是從紅依綠意方面,還是他與洪仙兒的關系,如果我接受他,不就像我與洪仙兒對換了男寵嗎?那樣對紅依,綠意,又是何等的不公平。也許,我想得有些偏激,但卻只能這麼想。
對於花蜘蛛我也很好奇,到底他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輕松的離開洪仙兒?洪仙兒曾說過,花姬是他最喜愛的男寵,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放手?讓花姬和秦素又搞到了一起?還是洪仙兒又將花姬送給了秦素,換取了一些她想要的東西?那花姬豈不是很可憐?每天被送出去服侍不同的女人,來滿足洪仙兒的欲望?
一想到此,心裡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要把人憋死!我TMD有病!別理我!
‘人’突然站起,一副嚴陣以待的武裝狀,我心一驚,偷摸的拉開車簾,可看了又看,還是不見什麼詭異,就再我要放下簾子時,還是不死心的眼波一轉,看向樹上,當下心驚!
靠!這一看可不好,正看見樹干上一行牛人,正拉著弓箭,打算射獵,很不幸運,我們正是那被射的高級動物人類。
我大喊一聲:“快跑,有追兵!”
車夫在被花蜘蛛喂了藥後,已經放棄了逃跑的念頭,乖乖等著每三天一次的解藥,對於突發事件已經有了視死如歸的態度,聽我一聲高喝,反射性的高喝一聲,駕著馬車沖了出去,到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魄。
當我一把將雪白花蜘蛛薅了過來,按到靠窗的死角,那箭就從窗口襲來十多只,狠狠刺進了兩人剛坐過的位置上,其中有三枝,還從我腿邊擦了過去。
馬車在狂奔,可跑著跑著,就慢了下來,一定是車夫被射死了。持續又跑了幾步,只聽那馬兒一聲嘶吼,撲通一聲,倒地,車子立刻向前傾斜,‘人’噌地躥出車廂,我們三個也跟著躥了出去,與其在這等死,不如出去對敵。
我說的嗎?剛才過關卡時,那城門守衛只是象征性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方行了,連最起碼的盤問都沒有,讓我誤以為女皇放松了對我的追捕,以為我救不活,自己掛掉了呢。原來人家學聰明了,學會丟棄事物的表面,不看刀疤,直接看眉眼,真是我的疏忽啊。
我們沖出去後,就看見無數的士兵,正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將我們圈圈圍住,其中一名馬上軍官,對我大吼:“刁蠻女子,竟敢嘲弄皇權,欺君叛國,殺人越獄!今日,便將你人頭砍下,獻予吾皇!”
我忙接口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官兵們因為條件反射作用,也與我一同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他們振臂高呼的空擋,花蜘蛛飛快地揮灑著毒藥,我拉起兩人拔腿開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萬裡長征的心態,靈敏迅捷的身法,躲避著呼嘯而來的大片刀。
因為藥效關系,裡一層的官兵已經變得動作遲緩,但因天氣干冷干冷地,竟然沒有風!所以,藥效散不到那麼遠,我們只能被動地奔跑在逃命的路上。
由‘人’充當先鋒,我們打算奮力突出重圍,雖然希望渺茫,但好歹得拼命一試!
花蝴蝶一邊跑,還一邊拋著毒藥,已經有不少人重招,但也有中毒緩慢的人,企圖砍下我的腦袋,立上偉大的功勳,卻被‘人’一口掏向脖子,鮮血如柱!
我扯著雪白花蜘蛛,跟在‘人’後面,狂奔。
一時間,被撂倒的人還真不少,眼看著我們即將沖出重圍,我加緊搗動起小細腿,拉著兩個不擅長逃跑的人,拔腿狂奔!
後面突然多出了一隊騎兵,仍舊喊打喊殺的追著我,我大感頭痛,兩條腿再快,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馬啊!
突然風起,迎面刮來,我興奮地對花蜘蛛喊道:“快!快灑毒藥,起風了!”
花蜘蛛累得滿頭是汗,喘息地哀號著:“用沒了……”
我啊了一聲,血壓急速下降,拉著他們就竄進了樹林裡,在這裡,他們的馬起不到大作用。
那些追兵見我們竄進林子裡,便下馬狂追,讓我大為不解,難道‘鳳國’的士兵,都這麼捨身忘己?一個命令,便是付出了生命,也會眼不眨,眉不皺?
只聽後面一聲高喝:“砍了她的頭,得黃金千兩啊!兄弟們,沖啊!”
我嘴角**,真想問問,我如果自己動手奉獻出自己的腦袋,能不能把那金子給我?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黃金呢!晃晃腦袋,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保命是正事!
我跑得極快,但也必須顧及花蜘蛛和雪白的身體,雪白的後背在剛才劇烈的奔波中,傷口再次裂開,已經染紅了大片的衣衫。
雪白花蜘蛛幾乎是同時甩開了我的手,大喊:“自己跑!”
靠,我若放手,你們的小腿還能跑得動嗎?不行,堅決不行!我強勢的拉住兩個人,不由分說的繼續往前跑,而兩個人就仿佛和我槓上了,又是一甩手,大吼:“自己跑!”
而我這倔種,還就不跑了!一個轉身,掐腰大吼:“你們想怎樣?要跑就一起跑,不跑都不跑!MD,死吧,都等死吧!”
我們吵架的功夫,已經被官兵圍了起來,我氣憤得往樹上一靠,眼一瞥,不再說話。
雪白微微顫抖的拉起我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裡:“對不起……還是拖累了你。”
我噌的瞪過去,大吼:“你丫地,有病!到底是誰拖累誰,你懂不懂?”
花蜘蛛拉上我的另一只手,媚笑道:“哎……你還沒上過我的床,還沒有嘗到我消魂的滋味,就……算了,一起死,也很好。”
我噌的轉過腦袋,再次以凌厲的眼神狠瞪了過去,吼道:“丫地,到這時候你TMD還想著那馬子事,早知道這樣,昨晚就壓你好了!”
花蜘蛛的好字還沒有出口,只聽見有官兵喊道:“砍了她!”
只見人影晃動,大刀齊下,我凶紅了眼睛,發飆的狂吼:“TMD,住手!給個留遺言的機會不行嗎?當我還能跑了嗎?”
眾人被我吼得一愣,身子顫了一下,紛紛看向那頭目,那頭目手一抬,底氣十足的吼了回來:“有屁快放!”
我也吼了回去:“放你血姥姥!”
那頭目一愣,氣得握刀的手直發抖。
我回過頭,望向雪白,又看看花蜘蛛:“有沒有血姥姥要放的?沒有就吻別。”
雪白的身體已經不抖了,恢復了往日那柔情似水的溫柔,抬起柔嫩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提起我的下巴,眼中閃爍的是我既不明白,又已經懂得的淡淡情愫,他柔嫩的唇,微張:“再來試一下毒吧……”隨著他的呢囔,吻也隨之落下……
畫面一晃,晃到了那個晨光若碎金般灑進屋子的時刻,晃到了桌前白衣勝雪的人兒身上,晃到了‘玉姿閣’的後院小木房裡,晃到了我將手伸到滾燙的茶水中,晃到他問我做什麼?晃到了我說的兩個字:“試毒!”
雪白的記憶,在曲若水死後,可能就一直空白,直到我胡攪蠻纏的出現。所以,他把我每次唱得歌,說過得話,都記得非常清楚。試毒!試毒?到底是在試驗誰的毒?原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再他身上投下了毒,卻一走了之。原來,我是裝做無辜,卻因想要套出關於曲府滅門的真正原因,而有意對他下了毒。等到他毒發的時候,卻又自己退進朋友的堡壘裡,窺視他從不表達的感情。我……很卑鄙,是嗎?
雪白的吻是輕柔的點滴,那珍視的觸碰,淡淡的摩擦,沒有舌的攪動,只是輕輕的一吻,溫熱的相貼,這種淡淡的心動,層層的眷戀,感覺真好。
雪白抬起臉,深情的凝視著我,我緊緊攥住他的手,說:“不再是朋友。”
雪白的一滴清淚緩緩滑落,被我接到手中,笑道:“我的手心裡,也有你的一顆痣。”
花蜘蛛嘟著紅唇問:“主人,奴家哭不出來,怎麼辦?”
我轉向他,嘴角含笑:“哭不出來就笑唄,人家不是說,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嗎?你是贏家,多好。”
花蜘蛛媚眼一拋,風騷的一笑,將腰一扭,人就纏在了我身上,看著我的眼,漸漸收起了笑意,問:“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你不會愛我,卻還是想纏在你身邊。”
我點點頭:“是很傻……不過,也很可愛。”
花蜘蛛眼睛一亮,更添了幾分妖嬈,說:“主人,你從來沒有主動吻過這個傻得可愛的男子。”
我恍然道:“哦……那就吻吻吧……”點起腳尖,拉下的他頭,對著他的唇狠咬一口,他吃疼的張開唇,我的舌頭如潤滑的蛇,直接闖了進去,勾起那柔軟,熾熱的攪動著。花蜘蛛發出一聲滿足的瑣碎呻吟,續而與我熱情的擁吻著,就像瘋狂的做愛那般,赤裸裸地展現著自己火辣的欲望。
我想花蜘蛛的接吻技術一定非常好,卻不想,簡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糟糕!
我的舌頭被他無意中咬了好幾口,而他卻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咽了的急切樣子,舌頭好幾次都被他吸得很痛,我真懷疑他是故意的!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一把推開他,吐著舌頭,含糊的吼道:“干嘛?吃活人啊?”
誰知道花蜘蛛百年,千年,萬年難得一見的紅了臉,眼波一閃,嘟囔道:“我……我還沒讓人這麼吻過呢。”
我啊了一聲,有些眩暈,這是什麼意思?伸手點了點他的胸脯:“丫地,就這接吻技術,還敢和我吹床上功夫了得?你當我是純情少女呢?”
花蜘蛛往我身上一靠,將臉埋在我的脖子上,呵著熱氣,挑逗道:“床上功夫了得,就是了得,我沒有和女子深吻過也是事實,怎麼能相提並論?主人若是不信,到地府時,花蜘蛛服侍你後,你就相信了。對了,你可一定要等等我,別跑得太快了。”
花蜘蛛不再稱自己為花姬,也不稱自己為花花,少了游戲的成分,多了些在意,直接改稱為花蜘蛛,而這個花蜘蛛的種種怪癖,種種可愛,種種執著,仿佛已經滲入我的血管裡,成了一種享受的習慣。即使我不想承認在流浪時,在受苦時,在吃不上飯時,在身體痛時,他高享受的樣子,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卻必須得承認,有他鬧著我,我很快樂。
雪白也拉起我的手,凝視著我說:“對,我們跑得慢,你要等等。”
我用力點頭,給他們最肯定的目光,黃泉路上,我們一起,會很開心……
看著一直呲牙咧嘴監視著敵人一舉一動的‘人’,我放開花蜘蛛和雪白的手,抱住一身戒備的‘人’,撓撓它的毛,在它額頭上親了親,笑著說:“謝謝你,‘人’,我們一起真的狠開心,但你要知道你是狼,你有自己的部族,等會兒你要跑出去知道嗎?你為了我,也要活著!我的靈魂會飛到你身邊,看見你生一窩的漂亮小狼,白白的毛發,沽藍色的眼睛,我會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人’直視著我的眼,突然發出一聲仰天長嘯的狼鳴,震得落雪紛飛,我緊緊的抱住它,就像趕赴死刑的老戰友那般深刻,此中情誼,它……會懂。
那頭目不耐煩道:“你還有完沒完?”
我狂吼回去:“我TMD是要去頭胎,都沒著急,你丫殺人急個屁?”
站起,拉住雪白,花蜘蛛的手,緊緊攥著彼此,我大氣磅礡的吼出:“各位想要我腦袋換金子的人,你們聽好了!”
語調一轉,成了孫子樣:“你們可不可以放了他倆?你們也看到了,這個溫婉若水,一動一靜間,若行雲流水,曉風徐徐,溫柔得醉人心神,你們也捨得殺嗎?再看這個,一身妖嬈,媚眼若絲,紅唇微啟,具他自己說床上功夫相當了得,這樣的天生尤物,你們也捨得殺?你們殺了我這個面黃肌瘦,還隱藏了幾條暗疤的人,我不反對,這也算你們有公德心,怕我嚇到小朋友。就算嚇不到小朋友,嚇倒花花草草的,也是我的不對。
但,他們二位就請你們高台貴手,放了吧。大家出來混,不就圖個銀子嗎?他們都是大款,懂不懂?大款?不懂啊?大款就是霹靂啪啦光當砰砰有錢的人,誰若是娶家去,不但能生孩子,會做飯,還有大把的陪嫁銀兩,能讓你們過著衣食無缺的高檔生活,就連生出的孩子都被別人高看一眼,為什麼?因為咱基因好,人漂亮,生得孩子自然……嗚……”
嘴被兩只手同時捂上,兩個人也非常有默契的同時吼道:“閉嘴!”
那頭目也被我鬧得臉色慘白,一聲狂吼:“把那燥舌的給我砍碎了!TD,鬧死個心!”眼見官兵沖了過來,他又急忙吼道:“小心著點,別把腦袋砍壞嘍!”
就算是明知道自己會死,也不能白癡的不做任何掙扎,我當下扯著雪白,花蜘蛛,在‘人’的猛躥下,沖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再次狂奔起來。他們沒有丟下我,我就永遠不會丟下他們,即使他們跑得速度,讓我氣得就差跺腳,但也沒有松開手。告別儀式都做全套了,就沒有不一起死的道理!但若能一起活,那簡直就是裸男橫飛的天堂啊!
繞過兩棵樹,跳過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當然,是他們兩個跳了過去,我摔了過去……
這就是光跑不看路的後果,這更是心裡輕視雪白花蜘蛛跑得慢的結果。所以,他們兩個跳了過去,我直接撞倒在石頭上,險些疼昏過去,就在我支起身子,想要再跑的時候,那大片刀一閃,直接砍向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