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充滿夢幻色彩的北宋之夜
    皇帝這麼說,孫傅臉上明顯得浮現出一絲得色,好像[大人肯定的孩子。

    倒是皇帝趙桓身邊的那個內侍神色躊躇,低聲道:「官家,您身為一國之君,接見一個遊方道士,是不是於禮制不合?」

    官家是北宋民間對皇帝的稱呼,帶著一絲親熱。實際上,在正式場合,作為臣子的大多以陛下相稱。這個太監能夠當著皇帝的面喊他官家,想來是趙桓的貼身心腹。

    孫傅見太監出言反對,心中有些惱火,加重語氣:「陛下,開封局面一日數變,耽擱不得啊!」

    皇帝猶豫片刻,「嗯,長夜漫漫,見見也無妨。」

    「官家……」.太監不為人知地歎息一聲,無奈地說:「那我就去傳他見駕。」

    「不忙,既然要見的是.仙人,容朕換上道袍。」皇帝自言自語地笑道:「否則等下見了郭仙長,朕一身官服,禮數上不好講究。」

    「官家….…」

    「更衣吧。這座精舍也要佈置.一下,方能顯出朕的一片誠心。」

    很快,寬大的精舍就佈置成.了一座道場,神壇上方赫然掛著明黃錦緞玄色鑲邊的橫幅,上面寫著「九天感應通微顯化真人降世顯身贈萬世太平安康退魔羅天大」。神壇兩邊是氤氳的香煙,皇帝頭梳道髻,戴著香草冠,身穿寬大道袍,朗聲道:「恭迎仙人降世!」

    門開了,.一個瘦長的道人長身而入,手持拂塵,微微頷首,「貧道見過陛下。」

    皇帝忙.凝神看過去。卻見這人生得面紅齒白。一道劍眉下有著一雙亮得怕人地眼睛。再看他那一把柔和黑亮地長鬚。瀑布一樣垂到胸口。再配合上那一件潔白地繡滿道德經文地袍子。當真是仙風道骨。不染半點人間煙火。

    正是郭京。

    皇帝一見。就覺得這人像是個神仙。不敢怠慢。忙道:「聽說你以前是龍衛軍副都頭。卻緣何得了仙人地點化?」

    「回陛下地話。」郭京清純而不帶半分雜質地嗓音響起:「貧道以前本是一個軍漢。受傷之後。雙腿爛。已能見到白骨。貧道家貧。無錢醫治。只能躺在街上等死。就在今年三月地時候。眼見著就要斷氣。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道人……」

    皇帝一個激靈。忙問:「什麼道人。長什麼樣子地?」

    「那日貧道已瀕臨彌留。神思恍惚。也看不清楚。只記得那人也長著一把大鬍子。身材偉壯。身上地青色道袍很是寬大。走起路來就像那傳說中地青鳥一般。說起話來。一口濃重地蜀音。見了貧道就大笑道。『郭京啊郭京。塵世間地滋味如何。子瞻看你來了!』。」

    「啊,東坡居士!」皇帝脫口驚叫。

    「陛下,東坡居士是信佛的。」皇帝身邊的那個內侍看郭京很不順眼,出言提醒。

    皇帝皺了一下眉頭,道:「住口,當年張胡大師侍奉太上道君皇帝時,神遊崑崙玉虛宮,就曾經見到東坡居士。佛本是老子化胡而成,佛道本為一體。」

    張胡本名張虛白,當初很得太上道君皇帝的信任,當時趙桓同他有過接觸,也是張道人的崇拜者之一。

    皇帝著急地看著郭京:「你說下去。」

    郭京忙回道:「東坡居士又道『這次下凡本是來接你上天享福的,無奈,未來東京城和皇帝有難,還需麻煩你一遭』,說完話,他就伸出一根手指往貧道的腿上一點。說來也奇怪,貧道的兩條腿本爛得可以看到白骨,可被他一點,立即長出肉來。臨走的時候,東坡居士還傳了貧道一套六丁六甲道法,說是可以助陛下打退北奴。」

    「這又是什麼道法?」

    「自然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郭京見皇帝有些懷疑,「陛下若不信,可當場實驗,且看貧道的仙法。」

    「好,看看也好。」

    「端盆熱水來。」

    待到一盆熱氣騰騰的開水端來,郭京口中念了一通誰也聽不懂的經文,喝了一口茶水,對著那盆水一噴。

    奇跡出現了,卻見那盆清澈見底的開水突然邊得殷紅如血,並急速地旋轉起來。

    「啊!」

    皇帝嚇了一大跳,連退了幾步,還沒等他站定。盆中又有了變化,只見,盆中那一片艷紅中突然有一點擴散開來,從紅色的水底浮起一顆種子。

    郭京唸經書的聲音更大,須臾,一聲暴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手指猛地朝那顆種子上一點。

    那顆種子在水中一顫,突然爆開,一朵潔白的蓮花悠悠開放。

    精舍中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皇帝癡癡地站在那盆血水前,只覺得毛骨悚然。

    在未登大寶之前,他在諸皇子中是行事最低調的一個,一直都默默侍奉父皇,裝出一副對皇位不感興趣的模樣。太上道君皇帝本是一個篤信道教之人,趙桓跟隨父皇二十多年,為討好他,也跟著打坐修煉。這麼多年下來,不說走火入魔,至少他是對所謂的道法和神仙之說早信了個十成。此刻,看到這神妙的一幕,早激動得渾身哆嗦,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不但皇帝和孫傅激動得渾身亂抖,連先前那個出言反對的太監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

    真神人呀!」皇帝滿面潮紅,大叫:「還請仙長救救T7宋朝!」

    「這個……」郭京裝出一副躊躇的模樣:「若要退了北奴也不是沒辦法,當初,東坡居士就教了貧道一個六甲驅魔法。需要招募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出生期合六甲者,封為六丁壯士和北斗神兵,擇日出兵,可致太平,直襲擊至陰山乃止。」

    「只是……」郭京稍一猶豫,說:「貧道乃方外之人,身無餘財,又無官職,如何能招募得那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壯士。」

    「朕給你!」皇帝斬釘截鐵地說:「朕封你為成忠郎,給你一萬貫金帛。」

    郭京心中一陣狂跳,眼睛都綠了,心中暗道:「發財了,發財了。哈哈,這個皇帝還真他媽好糊弄啊!富貴險中求,古人誠不欺我。

    「陛下!」一.個文官急沖沖地從門外衝進來。

    一群太監跟在他身後著.急地叫著:「張大人,官家正在接見郭仙人,不見外官。」

    屋子中幾.人同時抬頭看去,來的正是監察御史張所。他厲聲怒吼:「身為一國之君,值此國家危難存亡之秋,不問蒼生卻問鬼神,糊塗!」

    聽張所說得難聽,皇帝的臉陰.沉下來,他走到門口,以手扶著門框,怒道:「張所,你來做什麼?」

    張所大叫:「陛下,我聽人.說你正在召見郭京這個騙子,局勢都變成這樣了,陛下還讓人在宮闕之中裝神弄鬼,傳了出去,豈不讓天下人齒冷。」

    皇帝大怒.:「你說我該怎麼辦?」

    張所也.不下跪,逕直站在皇帝身前,亢聲道:「陛下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披甲登城,以為忠貞勇敢之士表率。如此,三軍用命,開封牢不可破。」

    「朕已經請郭仙人施仙法退兵。」

    「就他?」張所看到郭京那副揚揚得意的模樣氣就不打一出來,提起牙就投了過去,正中郭京腦袋:「我打死你這個妖人!」

    郭京一時不防,被打得眼冒金星,「啊!」一聲叫了起來,「陛下,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皇帝大怒:「張所狂悖,你這……這這這,你也要學李綱?快快向郭仙長賠罪。」

    張所大聲說:「臣乃堂堂監察御史,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食秩雖然不高,卻執朝廷風氣所向,如何能向一個騙子賠罪。陛下,若要退北奴,靠的是軍心士氣,一個騙子頂什麼用?」

    皇帝冷笑:「軍心士氣?張所,你說得輕巧,你現在去城上看看,看看朕的兵都是些什麼人?浮浪子弟,市井潑皮,無賞不肯用命。靠他們,能退北奴否?」

    「東京守軍固然不堪使用,但是……」張所突然大聲道:「臣剛得到消息,河東節度使、東明侯楊華盡發河東主力,正與宗翰在鄭州大戰。陛下,東京得救了!」說到這裡,張所滿眼熱淚:「陛下,勝利就在眼前,切不可受到奸人鼓惑啊!」

    「楊華來了,可是真的?」皇帝面色突然一片血紅,「可是真的,天啦,真不愧為朕之臂膀,國之干城,總算沒有拋棄朕啊!」說到這裡,皇帝猛地扯掉頭上的道冠,有眼淚撲簌而下。

    張所狠狠地點點頭:「消息已經確認了。」他猛地跪在地上,「陛下,臣要彈劾孫傅。」

    一剎那,郭京和孫傅都面如土色。

    「奏來。」皇帝來了精神。

    還沒等張所說話,一個黃門匆匆地跑來,「陛下,臣有緊急密報。」

    皇帝一看,這人正是負責監察百官的太監頭子,心下一驚:「說。」

    那個太監有些為難:「陛下……」

    「但說無妨,這裡都是朕最心腹之人。」

    那個太監突然跪在雪地上,有些恍急地說:「陛下,臣剛得到線報,那……河東鎮判官關群去了……去了寧德官。」

    「什麼!」皇帝面色發白,大吼:「什麼,他去太上那裡做什麼。關群,關群怎麼還沒回去?楊華現在來京城究竟想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皇帝咬牙切齒:「郭京,你馬上去招募六丁神兵,朕要讓天下人都看到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朕不會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來揀便宜的!」

    郭京聞言一臉狂喜。

    ……

    「陛下!」張所跪在雪地上看在皇帝的背影,低聲哀號。

    皇帝轉身看了他一眼:「張所,你的監察御使也不要做了,收拾一下,去九弟那裡。」

    「陛下!」張所心神恍惚,雪落下來,堆在他的肩膀和帽子上。

    「不,楊華不是奸臣,不是軍閥!」張所跪了半天,這才默默地站起身來,步履蹣跚地回了家。剛到家沒一刻鐘,皇帝的聖旨就下來了,免去張所監察御使一職,調去康王的大元帥府,任河北招撫使。

    按說,招撫使這個臨時職務一般都由朝廷大員擔任,職位比之小小的監察御使品級不知高了多少。

    但現在河北一片爛,他張所無兵無糧,去了也不過是掛一個虛銜,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皇帝這是變相地流放他。

    回家之後,他歎息良久,在床上轉輾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半夜時,有家人來稟,說有一個叫王彥的人求見。

    「王彥,好像有這麼個人。」張所抓了抓頭皮,回憶了半天,這才想起,王彥字子才,高平人,本是老種手下的一個將軍,當初隨老種征討西夏時頗立了些戰功,現任清河尉。老種病逝之後,他還留在東京沒走。

    只不知道他深夜來訪究竟為何?

    心中疑惑,張所忙披衣起床。

    一看到王彥,張所心中一聲喝彩,好一條鐵塔般的漢子,心下便生好感。

    「見過張大人。」王彥不卑不亢地拱手為禮。

    張所微笑道:.「王將軍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王彥沉穩地說:「聽說.張大人要去河北任招討使,手下定缺人手,王彥願隨大人前往。」

    張所大喜.:「久聞將軍乃種宣撫手下第一大將,能得你的襄助,張所不甚榮幸。不過,陛下的任命才下來沒兩個時辰,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王彥道:「大人去河北的事已.傳得沸沸揚揚路人皆知了。」

    張所抽了一口冷氣:「東京.地面還真是邪了!」

    寧德宮.書房,太上道君皇帝居所。

    三根細長的手指捏著一枚溫潤的田黃石,一個風度翩翩的朗目的白晢青年面帶驚疑地看著眼前這個河東鎮的首席參謀。

    屋外雪落無聲,黑壓壓看不到一絲燈光。靖康一年的冬天冷得讓人血液凝固,但書房的地下因為鋪設了地龍暖洋洋讓人睡眼朦朧。

    青年人正是大宋鄆王趙揩,上一次奪嫡之爭的失敗者。

    作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趙楷這一年的日子過得很不順利。自從兄長趙桓在李綱和吳敏這兩個政治強人的強力扶持,終於登極之後,他就受到了嚴密的監控,日子過得極窘迫。

    如果不出意外,他這輩子也就是一個當縮頭烏龜的命。

    在太上道君皇帝逃往鎮江時,趙楷發覺事情不對,也隨著逃往東南。在鎮江時,太上道君皇帝截留漕運,插手東南政務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他甚至做過開封被金人攻陷,自己在東南登基的美夢。

    可是,他沒想到大哥趙桓竟然答應了金人所提出的所有條件,與金人和了。

    而太上道君在東南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離譜,引得天怒人怨,迫於朝野巨大的壓力,太上只能帶著眾人回了東京。

    在金軍撤退之後,皇帝也騰出手來鞏固政權。隨著他的威嚴日顯,趙楷覺得自己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平時更是不敢離寧德宮半步,生怕被人暗殺。也只有在寧德宮中,在太上的保護下,他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寧。

    不過,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現在,道君皇帝還在,若他千秋之後,自己又該如何同大哥相處呢?

    一想到這點,趙楷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

    本來,回京的路上,童貫還試圖聯絡西軍各路將帥發動兵變,助太上道君皇帝重新登基。可剛一走到東京,就遇到了楊華,包括童貫在內,一眾捷勝軍將領都被梟首示眾。

    楊華的雷霆手段趙楷看在眼裡,涼徹心扉,有這樣一員猛將在,任何人都拿大哥沒辦法。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楊華居然派出使者送上厚禮悄悄來聯絡自己。

    他究竟想做什麼?

    趙楷怎麼也想不通,他轉頭看了看身邊一個白衫中年,道:「明誠,你對金石骨董金銀玉器素有研究,幫我看看這枚田黃。」這個明誠的中年人姓趙名明誠,本是山東人。是有名的金石大家,在京城名氣很大。不過,比起他的夫人來,趙明誠還要稍遜幾分。

    他的夫人姓李名清照,號易安居士,是北宋文壇領袖。

    趙明誠雖然有功名在身,可因為早年跟了趙揩,在政治上站錯誤了隊,一直被朝廷投閒置散,到現在還沒有一官半職。

    這次他來東京本是來收拾一下以往的收藏,準備回山東老家與妻子團聚的。可沒想到一來就被趙楷找到,讓他入幕幫襯。

    老實說,趙明誠對鄆王趙楷這口冷灶很是不耐煩,可切不過趙楷的熱情相邀,只得進了府。也怪他運氣不好,居然陷在開封城中。眼看著金人之圍一日緊似一日,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趙明誠心中也有些著急,準備找個由頭離開這是危險的地方。

    明誠小心地接過那快雞卵大小的田黃,仔細端詳了片刻,道:「楊將軍送來的田黃自然是上品。王上且看,此石溫潤凝膩,黃得濃艷俏麗,實在是不可多得。」

    「哦,有你法眼首肯,自然是不錯的了。」趙揩無所謂地一笑:「那就得多謝楊將軍了,明誠,改天找個手藝好的玉工,雕個形狀,做枚印章吧。」

    「王上,石材或印章以高大方正為優。但田黃『無根而璞』,出土時均為橢圓狀,一般人不忍取方正。那麼,如果是橢圓形,則應盡量取飽滿、渾圓、規矩,長、寬、厚比例協調的為好。那些矮、小、仄、薄,稜角尖凸,未加取捨,純為湊重量的則不值得高價入藏或投資。在形的方面,寧要小巧而別緻的,不要選擇大而平庸者。因此,王上若找玉工

    狀,未免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了。」

    「呵呵,還是明誠你說得好,就不找玉工了。本王也學過一些雕工,隨便刻幾個字上去也是有趣。」

    聽二人談論那枚田黃,關群倒不著急,就那麼輕鬆地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茶碗。

    良久,趙楷這才止住話頭,向趙明誠遞過去一個眼色。

    趙明誠會意,咳嗽一聲,道:「關先生,開封城破在即。不知道先生怎麼還留在城中徘徊不去,卻又登門拜訪鄆王?」

    關群輕輕放下.手中茶碗,道:「關群這次來東京,一是吊老種經略相公,二是替楊侯上表,請陛下遷都。」

    一聽到說遷都,趙楷心.中一震,也顧不得裝模做樣,急切地問:「皇兄怎麼說……答應……遷都了嗎?」

    關群微微.一笑:「當然是拒絕了,陛下擔心一旦遷都,君失權柄,各地擁兵自重,天下大亂。已決意死守京城了。」

    「這樣啊……」趙楷有些失望.:「皇兄這樣考慮也是對的,只可惜了楊將軍的一片忠心。」

    「大王能好像有些失望。」.關群剛一說出這句話,就看到趙楷勃然變色,也不懼怕,一揮手,道:「城破在即,大王也該預先準備。這次,楊侯請陛下遷都,結果被官家一通訓斥。關群也很是遺憾,金人凶橫,若東京陷落,君父蒙難,我等臣子將如何自處?

    現在,康.王在河北起大元帥府,招天下之兵勤王。不過,天下強兵,莫若山陝西兩地。康王與西軍又不熟,調動不了。若在耽誤下去,大事晚矣!」

    說到這.裡,他猛地站起來,長揖到地:「大王與童貫和西軍將領相熟,不若隨我出城去山西,招山陝精銳入京勤王,解君父於危難。」

    「啊!」趙楷和趙明誠都同時驚叫起來,連連後退,幾乎摔倒在地。他們都沒想到皇帝的心腹,軍中第一大將楊華居然願意投向自己。這也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趙楷面色蒼白:「不,不……我不去山西。」

    倒是趙明誠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中泛起萬丈波瀾。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到現在還是一個普通人。這次,若能幫趙楷去山西,起兵勤王。有河東虎賁襄助,登極稱帝易如反掌。到時候自己就是從龍功臣,如閣為相當不在話下。

    可是,楊華為什麼要找到鄆王呢?

    難道是他看出東京必然被攻陷,到時候,誰當皇帝還說不定。那楊華本就是一個凶狡之人,現在來賣趙楷一個好,若能扶持鄆王上位,他的高官厚祿是跑不掉的。

    對,一定是這樣的。

    趙明誠鼓起勇氣對關群說:「大王如果離開東京,翌日若東京城守住了。日後,官家追究起來,王將如何自處?」

    「對對對,如果開封守住了呢?」趙楷半是期待,半是擔憂地哀號。

    關群冷冷一笑:「大王放心,我聽人說,官家今日大量服用神仙方,身子虧虛得厲害。就算開封守住……到時候,龍御駕賓天……大王,還是先顧著自己要緊吧!」

    關群這話一說出口,趙楷和趙明誠同時想起最近在開封流傳的一個謠言:皇帝大量服用丹藥,已經毒入骨髓,看模樣活不了幾天。

    實際上,這個謠言是真的。趙桓因為篤信道教,大量服用由水銀和鉛製成的仙丹,已有重金屬中毒的跡象。在真實的歷史上,之所以還活了許多年,那是因為他和道君皇帝一起被抓去了五國城,這種高級藥品想吃也沒地方弄去。這才不至於被神仙方毒死。

    明誠滿目精光地盯著關群:「關先生,現在開封已經被金人大軍圍困,如何走得脫?」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關群淡淡地說;「我既然敢找上門來,自然有我的辦法。」

    「好,我們隨你去。帶信給楊侯,若有將來,定不相負。」趙明誠狠狠地一拍桌子。一瞬間,河東鎮的首席智囊與鄆王府的首席幕僚達成了交易。

    趙楷還在哀叫:「我不走,我不走!」

    關群看鄆王趙楷懦弱成這種模樣,心中也是歎息。這大宋朝的王爺怎麼這樣啊,那裡還有絲毫當初趙匡胤、趙光義開國時的風采。相比之下,遠在相州的康王趙構還算不錯,雖然年青,卻也是個敢作敢為的英主。而且,相州知州汪伯彥同主公也是密友,磁州宗澤同主公也是望年之交,可以說,大元帥府中眾都是河東鎮的熟人。若將來扶持趙九上位,也不失為一條路子。

    不過,就因為趙九實在是太厲害了,將來主公同他未必能相處融洽。再說了,有汪大人、宗大人在,楊華去了也未必能得他信重……大元帥府現在是河北各路軍馬齊聚會,河東軍又不可能全去相州。去得多了,太原那邊怎麼辦?去少了,也顯不出楊華的重要性。

    倒不如扶持懦弱的趙楷來得實在,也好控制。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