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大世界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劉寶瑞相聲專區之【官場斗系列之打賭擊掌】
    這四個轎夫可知道劉墉的厲害啦。回府一學舌,和申腦啦。心說:這是「打奴欺主」啊。行,別忙!等瞧準了機會,若不要了你羅鍋兒的腦袋,我就不姓和!

    可巧,有一天哪,劉墉上朝晚了一會兒。為什麼呢?劉墉府裡來了幾位山東老鄉,說家鄉鬧災,三年大旱,滴雨未下……。這麼一說話,耽誤工夫啦,上朝氣晚了一點兒。

    朝房裡頭,文武官員全來了,連七王爺、八王爺、九王爺,三位親王都來了,劉墉還沒來哪。

    九王爺是個大胖子,胖的出奇了。有多胖啊?跟您這麼說吧,夏天走道兒,倆手夠不著肚臍眼眼兒!就這麼胖。他性如烈火,脾氣爆躁,急性子,坐在椅子上就問了:

    「哎,這個,咱們班兒上的人來齊了嗎?」

    和申一瞅,機會來了,眼珠一轉,這壞主意就憋好啦。忙說:

    「回王爺,還不齊,羅鍋兒還沒來。」

    「嗯?他怎麼還沒來呀?」

    「跟王爺回,羅鍋兒來不了這麼早,羅鍋兒呀,他這個……在家欣賞枕頭呢。」

    這話的意思呀,是說劉墉不能夠管理國家大事。您看,要上朝了,他還在家睡大覺呢。欣賞枕頭呢,這是句俏皮話兒。

    正這時候,寸勁兒,劉墉來啦。劉墉到了朝房門口兒,剛要掀簾子,正聽見九王爺說:

    「他怎麼還沒來呀?」

    和申在那兒說:

    「羅鍋兒來不了這麼早……」

    您別看劉墉這麼大的中堂,有個毛病,什麼毛病啊?專門好聽「賊話兒」!誰背地裡一講究他,哎,他準得聽聽。

    今兒一聽和申的話,心說,好哇,你和申竟敢在朝房裡,管我叫羅鍋兒?!嗯,聽聽怎麼回事,往後退一步,站台階底下,就聽:「羅鍋兒來不了這麼早,在家欣賞枕頭呢。」嗯,再聽聽,裡頭不說什麼啦。劉墉慢慢又住後退了幾步,再往前走,腳步故意重一點兒,蹬蹬蹬蹬,上了台階兒,「哈哼!」咳嗽了一聲,然後一撩簾子進來了。和申一聽咳嗽,心說:呦!來了,多虧他晚來一步兒,早來一步兒讓他聽見就麻煩啦。

    其實,劉墉早聽見啦!

    和申聽劉墉一咳嗽,故意轉過臉去,看牆上那張《神州九域圖》,就是那年月的地圖。為迴避一下。

    劉墉哪,進了門兒先給王爺請安:

    「給七王爺請安。」

    「給八王爺請安。」

    「給九王爺請安。」

    走過來一撥拉和申:

    「啊,給和中堂也找補一個安!」

    和申心說:嘿!到我這兒怎麼這麼彆扭啊,什麼叫找補一個安哪?

    像這樣,你就甭理劉墉得啦,不他還要找話兒說:

    「啊,劉中堂,今兒個來晚啦?」

    沒想到劉墉恭恭敬敬地回答:

    「可不是嗎?在家欣賞枕頭來著。」

    噢,都聽了去啦!嘿,瞧這個彆扭勁兒啊?!鬧了半天他全聽見了。嗯,聽見就聽見,乾脆,我先給你找頓罵,讓朝房裡文武百官罵你一通,給我和申解解恨。

    「劉中堂,您是左都御史。『御史』嗎,『言官』哪!當然是靠參人吃飯了,不是參文就是參武。您今天來晚了,大概是在家裡寫折子了吧?您是想參文呢?還是打算參武呢?您看看我們朝房裡頭這些位,是文官貪了髒啦,還是武官受了賄啦,今天您憋著參誰呢?「

    這叫給他找罵。朝房裡的文武百官,都得罵劉墉。」啊,劉羅鍋兒愛參人。不然的話,和申幹嘛說這話呀!「

    劉墉一聽心裡就明白了:呦!這是給我找罵呀?哼,這份兒罵,我還不能收下。就跟吃菜似的,他不吃,又給和申撥回去啦!怎麼撥的?這語音高了。劉墉一樂:

    「哎呀,得了,得了,和中堂,什麼參文參武了;什麼文官貪了髒了,武將受了賄了。你想想:這一個多月我參人了嗎?沒參人吧?對不對?」

    哎,巧勁兒,最近一個多月劉墉還真沒參人。怎麼回事兒呢?是有檔子事兒他還沒調查清楚哪,證據不足。故此,沒參人,這一個多月沒參人。哎,今兒他用上了。

    「和中堂,您想想,大伙也想想,我劉墉這一個多月沒參人吧,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照這樣,和申也就別往下問了,不他還要問:

    「啊,不錯,您最近倒是有一個多月沒參人啦,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有什麼可為的呢?我不是把這個碴兒給忘了嗎?」

    「噢,忘了,忘了就不參啦。」

    「哎,對了。可是今天不行了,怎麼?今天你和中堂提醒了我啦,你這麼一提醒,我想起來了,那今天我就得參倆解解悶兒啦!也不管是文官貪髒,武將受賄,大家各自留神,和中堂提醒我了,我可指不定參你們誰!」

    大夥一聽,呵!這個缺德的和申哪,你看,人家忘了,你提他醒兒幹嘛呀?!

    這時候,大伙橫眉怒目看著和申。和申一瞧:呦!怎麼著,這頓罵還讓自己找上啦!哎,我也不能受這個罵呀。

    「劉中堂,您千萬可別這麼說,您這麼一說,讓大伙罵我。您說准了,到底參誰?」

    「到底參誰呀?那什麼……那……那就參你吧!」

    「啊?逮誰跟誰來呀!劉中堂,您參我?我一個小小官職,微末前程,怕不值您一參吧?」

    「不值?好,那麼你出主意,你說誰值?我參誰!」

    「我出主意倒可以,不過,我出了主意,恐怕您……您不敢參吧?!」

    「什麼?我不敢參?哼哼,你說吧,不論親王、郡王,貝子、貝勒,滿朝文武,頭品大員,只要你提個名兒,我就敢參!」

    劉墉為什麼敢說這話呀?因為那年月呀,朝政腐敗,絕大部分官兒都貪贓受賄。

    和申一琢磨,心說,行了!劉羅鍋兒今兒個你要找倒霉!嗯,我再砸磁實點兒。

    「啊,劉中堂,我說出來……你要不敢參,怎麼辦呢?」

    「什麼?不敢參?不敢參,我當場給你磕頭,拜你為師。」

    「啊,那好,我說出這人,您要敢參,我磕頭拜您為師!」

    「一言為定!」

    「沒錯兒!咱們打賭吧?」

    「行。來,擊掌!」

    倆人這麼一嚷,九王爺站起來了,托著個大肚子,說:

    「和申、劉墉,你們倆嚷什麼哪?大聲喧嘩,離著寶座這麼近,要驚了駕,是你擔哪?還是我擔哪?糊塗!怎麼這麼不遵品呢?」

    九王爺這麼一生氣,劉墉趕緊上前說:

    「跟王爺回,您沒聽見嗎?我剛進門兒,他就找我的碴兒,愣說我來晚了是在家寫折子參人哪。還非問我參文參武?我說誰都能參。現在呢,他要說出個人來,問我敢不敢參?我說了:要不敢參,就拜他為師;要敢參,他拜我為師。就為這個事兒我們倆嚷嚷著打賭擊掌哪。」

    劉墉幹嘛解釋的這麼清楚啊?他知道和申也不是好惹的,手黑心狠!真跟他打了賭,他說出個人來我就得參。那麼,他說了:「九王爺,你參吧!」皇上的親兄弟,我怎麼辦哪,騎虎難下呀!劉墉怕這個。現在呢,想說明白了,為的是讓九王爺排解排解,給勸開,也就完啦。

    可這個事情,要擱在七王爺、八王爺身上,準得給勸解開了。九王爺不行啊,他不光是脾氣爆躁,急性子,還特別愛看戧火的,好瞧個打架的。聽劉墉這麼一說,他腆著個大肚子樂啦:

    「哈哈哈哈……哎呀,我當什麼事呢,這麼嚷嚷,你們倆打賭啊。好,來吧,我給你們做保!」

    嘿!這叫什麼人性啊?還做保哪?!

    劉墉說:「王爺,我們倆打賭,您一個人做保,您是保我劉墉啊,還是保和申呢?」

    這不是又給九王爺一個台階兒嗎?像這樣,那就應該說:「對,我一個人保不了倆,別搗亂了,上朝吧!」哎,這不就過去了嗎。九王爺這人,死心眼兒:

    「噢,我一個人保不了倆?那不礙事,好辦,這兒不是三位王爺哪嗎,來!七哥、八哥,你們倆保劉墉,我保和申!」

    嘿!您瞧他出的這主意!

    劉墉一琢磨:這檔子事兒還真擠到這兒啦,打就打吧!這個「賭」打得還真磁實,兩位中堂打賭,仨親王做保,還沒法兒說了不算。

    「哈哈,來吧!」

    「擊掌!」

    啪!啪!啪!倆人這麼一擊掌。

    「你說吧,誰?我不敢參?」

    和申哪,這時候來了個「蔫壞損」,瞇縫著眼:

    「嘿嘿嘿……劉中堂,不忙,您再想一想,別看財也打了,掌也擊了,您現在要說不算,還行。」

    「廢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了就得算。你說吧,誰?我要不敢參,當場磕頭拜你為師!」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說啦……」

    「說吧!」

    「我說的這個人哪,您認識,也不是外人,就是在太和殿升了寶座的當今萬歲,乾隆皇上。嘿嘿,您敢參嗎?」

    呵!和申這手兒夠損的啊?!

    要說劉墉有學問,有能耐,不害怕。這段單口相聲我不敢這麼說,說了,也沒人信。怎麼?不管劉墉有多大學問,多大能耐,一點兒不害怕?不可能啊!

    您琢磨呀,見皇上都得雙手捧朝珠,低頭看二紐,稍微一抬頭,叫:「仰面視君,有意刺王殺駕」,這就活不了啦!上殿「參」皇上?!好傢伙,「上殿謗君,以小犯上,知法犯法,滅門九族」……,這是多大罪名!劉墉能不害怕嗎?

    害怕是害怕。哎,他呢,心裡害怕,臉上沒露出來。聽完和申的話,故做鎮靜,一陣冷笑:

    「嘿嘿嘿嘿,和中堂,我以為你要說誰呢,我不敢參,你說得是當今萬歲,皇上啊……」

    「啊,您敢參嗎?」

    「哼哼,你說晚啦,頭半個月我就憋著參他呢!」

    「啊?我這兒還說晚了哪!噢,頭半個月就憋著參他,那您怎麼沒參呢?」

    「是啊,為什麼不參,剛才不是說了嘛,我把這碴兒不是忘了嗎。今兒個你一提醒,哎,就是今天,今天就參!要是明天參下來,我都拜你為師。」

    劉墉這麼一說,您再看文武百官,交頭接耳,紛紛議論:

    「年兄!」

    「啊,年弟!」

    「我看羅鍋兒要倒霉呀。」

    「怎麼啦?」

    「您想啊,他要參皇上!參皇上?上殿謗君,以小犯上,知法犯法,滅門九族,刨墳掘墓,挫骨揚灰,這……這不要了命了嗎?」

    「唉,他能那麼傻嗎,參皇上?要了命他也不敢參哪,說說算啦。我看哪,頂多磕個頭,拜和申為師,也就完了。」

    「兩個人可都擊了掌啦。」

    「擊了掌也不敢參。」

    大傢伙兒一通嘀咕,議論紛紛。劉墉這個人哪,有個毛病,愛依瘋撒邪,一瞅大夥兒這樣兒,他更來勁兒啦!

    「哎,諸位年兄年弟,大家別吵吵,別嚷嚷。這有什麼呀,有什麼了不起啊,不就是參皇上嗎?小事一段!信嗎?今天大家別走,看個熱鬧,現在我就上殿參皇上,參完皇上不算,我還到後宮參太后!」

    「啊?!」

    大夥兒一聽,呵!怎麼著?還要參太后!

    又是一陣子嘀咕。劉墉一看,好,又來勁兒啦。

    「別吵,別吵嘛,你們是不是不相信哪?不想念沒關係,回頭你們看哪。今兒個只要大家不走,你們算瞧上熱鬧了。看見沒有,現在上殿參皇上,參完皇上到後宮參太后,把皇上、太后參下來,大家還別走,到半夜『子時』,我劉墉焚表,要參玉皇!」

    大夥兒說:「哎,羅鍋兒要瘋啊?!」

    這個說:「你別聽他的,參玉皇,玉皇他敢參。玉皇大帝嘛,怎麼參呢?焚表參玉皇,弄一張黃裱紙,上面寫些上罵玉皇的話,寫完了,把紙一燒,這就算參玉皇了。反正燒完了也不能當時就爛嘴爛手吧?哎,這個他敢。」

    那個說:「對!玉皇他敢參。參皇上他可不敢。那玩意兒『現打不賒』呀!當時就見效啊——滅門九族,挫骨揚灰,連祖墳都給刨嘍,那他哪兒敢哪?!不敢參!」

    大夥兒還是紛紛議論,劉墉也不理這碴兒了。哎,正這時候,奏事處的太監喊上啦:

    「聖上傳旨,有本出班早奏,無本捲簾朝散,請駕還宮!」

    「臣,劉墉有本!」

    大夥兒一聽:「噢,真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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