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進客棧,早有人大老遠迎著了。見我們回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說道:「少爺,他們倆回來了。」
「回來了?」我有些呆住了,怎麼回事,虛驚一場?忙和雲簫急急地進了屋,只見那李家兄弟正坐在房裡狼吞虎嚥,見我們進屋,一時來不及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塞著滿滿的一腮幫子,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我們。
我臉上笑瞇瞇的,很和氣的樣子,但李家那兩個小子卻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我有這麼可怕嗎?我心中暗道,我從來不曾在他們面前大聲的呵斥,也不曾為了點小事而打罵。像我這樣的主子,他們到哪裡去找。居然嚇成這樣,好像我是個吃人的惡魔。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看我,我當然要做點什麼才對得起自己的名聲是不。於是突然狠狠地一瞪眼,把眾人嚇了一跳,包括站在我身邊的雲簫。茫然無措地望著我,看來他對我突然的轉變很不習慣。
我也不理會他們的反應,眼神冷冷地盯著他們二人看,直看得他二人冷汗直冒。覺得嚇得差不多了,這才收斂了眼中的鋒芒,換過了平和的表情,淡淡地問道:「你們兩個還知道回來啊,去哪兒了?」
李齊面上現出尷尬,支支吾吾地有些猶豫。我看得心裡窩火,我們這一大群人從昨兒晚上就開始擔心,整晚都睡不好,一大清早大伙就急沖沖地四處尋人。你們倒好,回頭就在這兒吃上了,問你話還吞吞吐吐的。難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李敬腦子靈活,見我臉色不對,忙扯了扯他堂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卻恭了身子,小心地回道:「小姐,我們並非故意離隊,大哥只是覺得說出來有些丟臉,這才猶豫了,絕對沒有要欺瞞的意思。」見我臉色略微緩和,他又繼續說道:「我們這回是丟了『刻』組的臉,屬下實在沒臉回來了。」
我見他沮喪愧疚的樣子,心裡早就軟了,什麼氣兒也沒了。嘴裡嘟噥了兩句,便和顏悅色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了。
「屬下不敢欺瞞少爺跟小姐,我跟大哥其實是燕人,從小就在天水長大。自從我們的父母去世,我就跟大哥相依為命,直到後來隨著商團到了越國,被鄭先生看上收了我們,這才算過上了安穩些的日子。」
「以前在天水的時候,我跟大哥就經常到城北的三和廟去討些東西吃,那廟裡的和尚對我們一直很好,所以我們便想著先去廟裡看看,然後再到以前住過的村子瞧瞧。剛從廟裡出來準備出城的時候,您想都想不到我們竟然遇到了誰。」
他吞了口唾沫,很滿意地自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我雖然內心鄙視他,卻還是一點也不肯分心地張起耳朵仔細聽著。
「我們竟然看到了那個霍信將軍!」
眾人一陣驚呼,其餘沒有見過霍信的少年則是一臉疑惑地望著大家。
這小鬼頭顯然很滿意這句話帶來的效果,先是神氣地環望了一圈,直到發現我斜著眼睛瞪著他,這才復又作出知錯的表情,耷拉著腦袋,好像我欺負了他一樣。
「然後呢?」我收回自己亮得嚇人的眼神,眼神轉向嚴肅。
李敬馬上就蔫了,耷拉著腦袋,很小聲地說道:「然後我們就被他們抓了。」眾少年微微驚訝出聲,還有人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顯然是被他前後決不相同的表情給逗著了。
「就他一個人嗎?你還見著了誰?」我心裡有些不安,霍信是雖然不算楚易的心腹,但也是在他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他將李敬他們抓了去,難道是楚易的授意。或者楚易竟然也在天水?
想到這裡,我心中的不安更甚。對於楚易,我總有種莫名的恐懼,許是因為他太過精明,自己的那點小聰明在他面前就如同稚嫩小兒,一覽無餘。被人吃得死死的滋味我不喜歡,還是把別人吃得死死的比較爽。一時又想到燕舞寒,心裡一陣甜蜜。
「屬下沒見著其他人,那霍信將軍只領了幾個隨從在身邊,我們鬥了半天終於不敵被他們擒住。然後一直關著,屬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兒。他還問了大小姐您的事兒,屬下死口說了跟著少爺和雲家的四先生來天水做皮毛買賣,別的什麼也沒說。」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當霍信是三歲小孩兒,這麼容易就信了你的話。他雖然鹵莽,卻不是蠢人,定然是先假裝把人放了,然後又派了人在後面跟著。只怕這時候我們的行蹤已經在他的掌控中了。楚易啊楚易,你到底還想幹什麼呢?
「你們是找了個機會趁他們不注意偷偷逃出來的吧。」我無奈地苦笑,這種法子只有對這些初出茅廬的青嫩小子才會湊效。
沒想到李敬使勁搖頭,大聲道:「不是,那些人把我們看得可緊了,我們怎麼也找不到機會溜出來。是有人把我們救了。」他臉上現出崇拜的表情,喃喃道:「那人的武功真好。」末了,看了看一旁的雲簫,又補充道:「簡直跟少爺一樣好。」
雲簫在一旁哭笑不得,又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只得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憤聲說道:「你也不長長腦子,我們這裡又沒有熟人,誰會冒這麼大的險去救你們。那救人的肯定是楚人,故意救了你,然後好暗中跟著找到我們。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李敬被雲簫罵得一點火氣也沒有,攤著手有些不知所措。我一見他那樣子,只能又氣又好笑,真是個孩子啊。
只是現在怎麼辦?等著楚易派人過來?還是趁著他沒到之前撒開小腿趕緊溜?我選擇了後者。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這邊的人數佔優勢,楚易好歹是楚軍統帥,國事為上,總不會什麼也不顧地趕緊奔過來,我也還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認為自己的魅力堪比海倫。所以,我們就趕緊開溜就是了。不再管什麼三和廟,也不再管什麼和尚,逃才是正經。只要到了舞寒身邊,就是楚易有能奈我何?
不敢走大路,怕碰上了楚易派來的人。擔心身後有人跟著,我們基本上一路沒有休息。兩天後大家都變了樣,個個都灰頭土臉的,連雲簫那白瓷般的小臉上也蒙上了一層灰,更不用說我這個又醜又肥的死胖子了。那相貌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兩天後的傍晚,雲簫找到我,說道:「又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我眨眨眼睛,「那還是先聽好消息吧,你知道我心臟不好,若是聽了壞消息一時過去了怎麼辦,那不就是可惜了那個好消息嗎?」
雲簫苦笑地搖頭,他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像個大人了。「好消息是我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即使真有人跟蹤的話,那也應該是被我們甩掉了。」
「真的?」我果然樂呵呵地笑了,楚易啊楚易,終究還是我逃得比較快。
「還有個壞消息就是,」雲簫臉上現出有些沮喪和鬱悶,「我們好像迷路了。」
我頓時暈倒!!!
接過雲簫遞過來的水壺,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不顧形象(當然此時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恨恨地道:「這就是說,我們可能已經進入了匈奴人的勢力範圍?」
雲簫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那還等什麼,馬上召集所有人原路返回。」
「怕是來不及了。」雲簫歎息道,眼睛望著遠方。
我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好大的煙吶。
一會兒,地動山搖,黑壓壓地鐵騎一層層地將我們包圍,只留下小小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