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就是再瞌睡也猛然驚醒了。
「失蹤?」再次向雲簫確認後,我心裡頓時亂了。馬上回屋穿了衣服,隨著雲簫去見其他人。
少年們都聚在江允志的屋裡,見我和雲簫進來,一齊起身。我揮手讓他們坐下,開始仔細詢問。
失蹤的兩個少年分別叫李齊和李敬,是堂兄弟,父母早逝,三年前進入「刻」組。兩人天資聰穎,其武藝在一眾少年中算是佼佼者,上次還曾經隨我一起到過西楚。
早上兩人一起出的門兒,中午時有人見他們有說有笑地在城北出現,隨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出事前沒有任何異樣,也沒見他們說起過什麼,初步斷定是發生了意外。
雖然心裡很著急,我並沒有命令大家馬上去找。這裡我們不熟,而且天又這麼暗,誰也不能保證又會再出什麼事兒。
好生安慰了他們,哄了大家回去休息,只留了雲簫和江允志。
老實說,對於這二人的失蹤,我是一點線索和主意也沒有。我們在這裡沒有樹敵,談不上什麼仇殺。若說是為財,他倆身上的財物還抵不上我的一顆金牙齒,沒理由去謀他們的。而且這倆少年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尋常強盜也只有自討苦吃的份兒。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有人懷疑我們,所以抓了他們去逼供?
我心裡忽然想到白天見到的那個紫衣人,難道是他?雲簫見我深思的樣子,明白我的意思,輕輕地搖頭道:「他看起來不像那種人,雖然深不可測,但是對我們卻似乎沒有敵意。而且,他也完全沒必要用這種方式。」
我歎了口氣,雖然一直覺得那個紫衣人有些不對勁,但也不能不同意他的話。以他的身手,若真的對我們有什麼想法,直接就對我們下手了,怎會如此迂迴曲折,鬧出這麼麻煩的事情來。
既然事情跟紫衣人沒有關係,我就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就是真遇上了匈奴,也不至於會跟個少年人過不去啊。再說,雖然眼下這城裡頭沒有駐軍,但城防還是很嚴的,匈奴的特徵又明顯,不該會落在他們手裡吧。
雲簫見我臉色不好,又轉過來有些擔心地過來安慰我。「也許只是迷了路,找不回來了。我們先等等,一切明天早上再說。」
見不得雲簫為**心,雖然心中憂心忡忡,我臉上卻是平和,很順從地聽了他的話,自回屋睡覺去。但這一覺又怎會安穩,到第二日天上綻亮,我便急急地披了衣服出來。
許是臉上帶著些許憔悴,雲簫望著我的眼睛裡帶著些關心的責備。我強自笑笑,問他:「還是沒有消息嗎?」
其實不用他回答,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他的樣子很明顯就是一夜沒睡。「刻」組的那些少年與我們最是親近,尤其是與雲簫,習武、練習常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所以也就更上心。
既然天已經亮了,我們也不再猶豫。把剩下的五十八名少年分成了六組,分別到城裡城外去尋人。為防不測,我還特意讓他們帶上了信號煙花,一有狀況,馬上報信。
我、雲簫和江允志三人則直奔城北,也就是李敬和李齊最後出現的地方。聽客棧老闆說城北乃是天水的富人區,住在那裡的多是家境殷實的人家,所以房子也建得氣派許多。不時可見幾個大戶,院牆高聳,朱門緊閉,門前還矗立著雕刻精美的上馬石。
我們在城北穿行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最後沿著青石板路來到了城北郊的一座小寺廟。寺廟名為「三和」,廟門大開著,我們便直接走了進去。
寺廟很小,也不似後世廟宇的形制,有山門、蓮池、天王殿、和大雄寶殿等遞進的進深,只有一座小小的殿堂,裡面供著釋迦摩尼的像,深眼高鼻,不似漢人,倒有些像印度人。想想佛教傳入中國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想到佛像還是沒有多大變化,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沒有唐朝的盧捨那佛好看。
三和廟裡很清淨,見不到一個香客,只在殿角見著了一個和尚,髮鬚皆白,年歲不輕。他一直低著頭,閉著眼睛唸經,見我們進來也不抬頭。直到江允志走到他面前問話,這才微微睜開雙眼,有些迷茫地望著他。然後終於開口說話,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們面面相覷,哪裡料到竟會遇上個不會說漢語的和尚。他的語言很怪異,估計是哪個少數民族的語言,可惜我對此沒有研究,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江允志在一旁比畫了半天,仍是無法與他溝通,看得我都忍不住想跳腳了。只是此時一身「肥肉」,跳起來有些困難,這才作罷。
這樣弄了半天,我們仍是不能從他口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只得掃興地準備到廟裡的其他地方看看。剛走到偏門,身後忽然有人沉聲道:「各位施主請留步。」
我們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殿門口矗立著一個青衣僧人,正雙手合十地望著我們。我心中馬上警覺,這人竟然能不被察覺地忽然出現在我們身後,其身手絕不在雲簫之下。學著他做了個合十禮,先把禮儀做足。
我們三人中,以我的形象最不堪,最難讓人產生好感,但此行人中,江允志氣度不足,雲簫年歲太輕,所以只能由我出面。
青衣僧人年紀較輕,一身布衣卻氣度不凡,兩眼炯炯有神,面上的表情卻極其虔誠,隱隱有種寶相莊嚴的味道,也不像是假和尚。這麼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廟,實在是令人懷疑。當然我並沒有把懷疑寫在臉上,肥臉上擠出笑容,粗著嗓子說道:「這位師父不知有何指教?」
青衣僧人臉色不變,沉聲回道:「後堂乃是方丈大師修行之處,恕不迎客。各位若是求神拜佛,請在此大雄寶殿便是。」
我心中一動,莫非後堂有什麼蹊蹺不成?但又不好明說,遂笑道:「師父有所不知,在下有兩個下人,昨兒出門到現在也沒回來。我聽說失蹤前他們來過此地,所以來問問看。只是這位師父說得的話在下實在聽不懂,一急之下,就想到後堂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能說漢語的人。若有唐突之處,還請師父諒解。」我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很顯然這兒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地方,說不好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青衣僧人顰住眉彷彿在深思,一會兒,好像想到什麼,說道:「施主的下人可是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佩著玄色長劍,一身褐色衣衫。」
我忙點頭稱是,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他臉上表情是否正常。這青衣僧人顯然修養極好,對我的注視熟視無睹,淡淡地回道:「這兩位施主昨日在廟裡敬了香,只留了不到一燭香的時間,馬上就走了,至於之後,請恕小僧就不清楚了。」
我臉上高深莫測地笑笑,答道:「是麼?不知當時師父可在寺中?我那兩個下人又是何時離開?」
青衣僧人淡然回答:「小僧當時剛從龍廣寺回來,正好遇上兩位施主離去,當時正是午時。那兩位施主興致十分高昂,還一路說笑著要出城。不過,令人奇怪的事他們並沒有朝城門方向走,而是去了城北郊。」
「他們要出城?」我面色略訝,回視了雲簫一眼,他也有些疑惑。
「小僧確實聽到他們如此說著,不過,他們好像忽然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朝北郊去了。當時小僧並未特別留意,但記得他們似乎看到了什麼人才突然臉色大變。」青衣僧人忽然倒出這麼個線索,我卻不知該不該信他。
照理說,這僧人處處透著古怪,我該懷疑他才是,可不知為何,竟然怎麼也沒法樹出敵意。他的言辭雖閃爍,彷彿疑點頗多,但一雙眸子卻還是清正,總覺得不像是壞人。倒跟那紫衣人給我們的感覺差不多。
我們從三和廟告辭了出來,一路無話。直到快到客棧時,雲簫突然說道:「晚上我要去那裡探一探。」
我看著他,眼中有些擔憂。他卻朝我笑笑,道:「總覺得那人不簡單,好像知道很多事,不去看看我睡不著。你別擔心,我會注意的。」
我見他一臉堅決,遂不再多說,無奈地歎氣應了。
實在是太累了,今天加了一整天班,剛剛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