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沒幾步,只聽得身後一陣巨響,只聽得有人大喊:「不好了,橋斷了——」
橋,斷了麼?我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到再慢慢轉身,只見先前熱鬧繁華的小石橋已經消失不見,河中到處都是又哭又叫的人。其實岸邊的水並不深,只是事發突然,人又太多,大部分是被擠著爬不出來,還有些竟然被人踩在腳下,一時間鬼哭狼嚎,好不淒慘。
我呆了半晌,這才意識到什麼,直往河岸奔去。有不少人狼狽地爬了上岸,身上浸得透濕,還好沒有什麼傷。岸邊的百姓自發地組織起來自覺地把河中不會游泳的人拉起來,只是人數太多,還是有很多眼看著就要沉下去。我是不會游泳的,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看著有一些人救上岸時已經昏迷,我想也沒想,衝過去就對他們實施急救。現代化的急救方式果然很好用,不知這樣救了幾個人,只覺得滿身是汗,累得慌。不過看著地上被我救醒的幾個人,一臉感激地望著我,心裡頓時有了安慰。
「少爺,少爺,您醒醒啊,您可別嚇我。」耳邊傳來一陣哭腔,我好不容易站起身子,朝那聲音走去。只見地上躺著一個年輕人,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模樣,長得還算俊俏,只是容顏消瘦,臉色蒼白,雙眼禁閉,不管身邊的人如何叫喚也沒有一絲反應,怕是淹得厲害。我顧不得周圍人訝意的眼光,撲到他身邊,連呼吸都沒有了,湊近聽一聽,好像還有心跳。我俯身壓在他身上,使勁地壓著他的胸部,沒有反應,再壓,還是沒有反應,怎麼辦?我心亂如麻,真的讓這麼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去了嗎?
「不管他了」心裡一定,也不管周圍人怎麼看,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俯在那人的唇上。只聽得周圍眾人齊吸了一口冷氣,一個人厲聲道:「你要做什麼,好大膽,不想活了是不是……」沒有說完,似乎有人拉住他,低低地說了什麼。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繼續做人工呼吸。
「咳,咳咳,」身下的人終於有所反應,我的心陡然放下不少,周圍又是一陣驚歎。
「呀,真的活過來了。」
「可不是,剛才這位小哥可救了不少人。」
「呀,長得還挺俊。」
我長噓了一口氣,抬頭一看,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各種各樣的眼神盯著我看,有人還指指點點的。
我不管他們,拉起地上那人的手腕,替他把脈。不是吧,我顰住眉頭,道:「怎麼全身都是毛病?」
本來還以為只是嗆了水,最多肺部受了感染,沒想到一把脈,這人身上竟然全身都是病,身子也弱得很,體內還有熱毒,估計是哪個庸醫給他開了太多的補藥。我搖搖頭,對著旁邊的人,估計是他的隨身僕人,道:「要想他活命就別去找其他大夫,看都成什麼樣了,真是庸醫誤人。晚上派個人到樓外樓找掌櫃的,我再給他開個方子。」說罷看著眼前虛弱到不行的人,雖是已經醒了,可是連眼睛都沒法睜開。
「公子竟然是大夫?」說話的卻是另一個人,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周圍竟然還有三四個跟他穿同樣的衣服,感情地上這位身份還不低。
我淡淡應了一聲,又道:「你若不信我就算了,我還省心。」說罷,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累死了。」不再理會身後眾人,自顧著離開了。
不敢直接回雲府,那些人不是什麼簡單鳥,若被跟上身份就可能被揭穿,所以,雖然累得夠嗆,我還是腳步蹣跚地走回了樓外樓,讓張自成給我準備了一間幽靜的客房,好好睡一覺。
等到這一覺睡醒我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推窗一看,屋外陽光還算好,該不是很晚。伸伸懶腰,只覺得舒服多了,心想過了這麼久,即使跟蹤的人也該回了,於是準備回家。剛走出房門,卻見得張自成守在門外正在打瞌睡,不知等了多久了。
我使勁把他拍醒,問道:「怎麼在我門外打起瞌睡了?」
張自成一見是我,立馬誠惶誠恐地站起身,說道:「我的大小姐,您可醒了,外頭有人等了好久了。」
「等我?誰啊?」我皺眉想了想,不清楚,出來看了再說。
竟然是他,我一眼認出了當前一人正是剛才所救之人身邊的那個侍衛,只不過他現在威風得多,起碼身後還跟著幾個彪悍的大個子。不是讓他們晚上來的嗎,這會兒就等不了了。
「不知各位找在下有何事?」我看著他身後的侍衛,語氣也恭敬了不少。呵呵,我一向能屈能伸,察言觀色是我的拿手好戲。在此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自然態度要小心些。
好在那人還算禮貌,並沒有因為身後有人就格外橫,拱手道:「適前多謝公子救我家主人一命,小人特意帶了些禮物來表示感謝,還請公子賞臉收下。」說罷,身後幾人不知從哪裡搬出來一些禮盒,滿滿地堆了一桌子。
「好說好說。」我媚笑道,恐怕不是送禮這麼簡單吧。
「只是,我家主人雖然已醒,但還是有些不適,還請公子隨我們去一趟,看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到處都不對勁,你讓我一下怎麼治得好。若是治不好,想要回來只怕也難。雖說心裡一直抱怨著,嘴上卻是說得極動聽。「您請帶路就是了。醫者父母心,在下也是很擔心那位公子的病情的。」。說罷,向張自成使了個眼色,然後在眾多侍衛的「保護」下去見他們的主子。
等到馬車一直開到了驛館,我心裡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主子是哪位了。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去看美女。找了這麼久的大夫,還是沒人能治得了你麼,趙王。
趙王燕舞揚靜靜地躺在床塌上,臉色仍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消瘦的臉頰看得人不由得有點心疼。雖是盛夏最炎熱的天氣,身上仍是蓋著薄被。修長的手露在外面,也是沒有血色,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和靜脈。我沒來由的心裡一緊,看著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了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