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王 第四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殉城
    城外看,打開了護城大陣的鏡湖新城,整個城池被一黑霧籠罩著,靜悄悄地,看不到城裡的一切,只能看到一圈五六十米高的巍峨城牆。那城牆看起來黑的,沒有一絲夾縫,在星夜下泛著一種奇異的金屬光澤,像是銅澆鐵鑄而成。

    朱與解保河這次帶著兩萬多死士回來,早已經立下了死志,因此兩萬多人中沒有一名騎兵,守城箭最利,全是弓步兵,人人背掛一柄強弓。

    兩萬多人排著整齊的方陣,從空中緩緩地落到南門前,個個腰背挺著筆直,目不斜視,神情肅穆,整個隊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獵獵作響的旌旗在風中飄揚,個個黑甲黑盔,就像在南門前整齊地插下了兩萬多根漆黑地木樁。

    厚重的城門徐徐打開,城門口出現手握玉骨拆扇一身白衣的雲默,與身穿黑色軍裝的安吉普。

    「大人!」包括站在最前面的朱與解保河在內,砰地一聲,眾將士齊刷刷地單膝跪地。

    雲默與安吉普見狀相對一眼,皆看到對方眼睛裡的無奈與黯然,雲默心裡輕歎口氣,揚聲道:「眾將士請起!」

    眾人轟然起立。

    雲默的目光從眾人決然的臉龐上一一掠過,心底裡無端端地生起一股鐵血的豪情。這六十年來,自己等人不只是一統了鹿泯江南北,也擁了一批視死如歸的鐵血之士,「眾將士聽令!」

    在這種時刻。說什麼人在城在,都是多餘地。因此雲默也沒有說什麼廢話,直接開始分配守城任務。鏡湖新城除了東、南、西、北四座城門,還有十餘個小城門。而任務最重的應該是北門,盟軍部隊正是衝著北門而來,因此雲默在北門放了七千重兵,將由他與安吉普親自坐鎮。朱的任務在東門,解保河守西門。餘下的人則安排到南門。

    命令一條條地下達,兩萬多人的方陣,開始以一個個縱隊的形式,踏著鏗鏘的步伐,進入鏡湖新城,期間沒有一人喧嘩。莊嚴而肅穆。

    大約半個小時後,南門前,只剩下了雲默、安吉普、朱、解保河四人。

    「兩位將軍,你們這是何苦?」雲默苦笑道。

    「能與兩位大人並肩作戰,乃是末將的榮幸。」不芶言笑地朱,一張猙獰的豬臉上不見一絲波動,平靜道。

    「也罷,我鏡湖厲兵秣馬六十年。總不能老讓大王專美於前,也要讓世人看看我鏡湖兒郎的風采。」雲默一臉輕鬆地聳聳肩,「兩位將軍。我等也進城吧。」

    「大人…大人等等……」

    眼看著四人就將進入城門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四人駐足轉身一看,只見遠方的天空下,一團金影正向城門口極速飛來。落地後現出外星人鐵魁的身影。

    「先生有禮,不知先生呼喚在下所為何事?」雲默雙手一拱,訝然道。

    自從把鐵魁安置在青牙城後。雲默便再也沒有見過他。聯盟大軍兵鋒直指鏡湖,自然也影響到了青牙城,現在的青牙城,雖然不像鏡湖新城一樣,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人口銳減,不足原先地三成,想不到鐵魁卻沒有走。

    「幾十年來鏡湖於魁有大恩,大恩無以為報,魁願捨此身軀略盡綿力,魁,願為大人守城!還望大人莫嫌棄魁卑微。」鐵魁彎腰長揖,一臉真誠。

    「先生言重了,先生的心意在下心領。大戰當前,兵荒馬亂,先生還是快快離去。告辭!」雲默想也不想,斷然拒絕,一拱手轉身就走。

    楚剛對鐵魁的評價是此人心術不正,為達目的可以出賣任何人,乃世之雄。

    雲默雖然與鐵魁接觸的不多,但有了楚剛先入為主的評價,雲默對鐵魁沒有多少好感,大戰將起,雲默也懶得深究鐵魁到底是真心,還是假仁假義。

    「大人…大人……」

    洞開的城門緩緩合上,一陣黑霧湧出,巨大的城門整個被黑霧籠罩,在城外看上去,原先地兩扇城門已經變成了一段黑黢黢的城牆,像是根本沒有存在過。鐵魁直起身子,暗歎口氣,深深地望了一眼巍然屹立的城樓,一跺腳,閃身騰空而起……

    天明時分。

    一輪紅日剛從天邊透出半個腦袋,城外草尖上地露水還未散去,鏡湖北方的天空中遠遠地飄來了一大團五彩的雲朵。

    從城頭上望過去,雲團上人影綽綽,旌旗林立,在大地上投下巨大的陰影,估摸著有五萬人,騎兵兩萬,兵步三萬。這應該是盟軍的先鋒部隊。

    來到距城三十里處,一朵朵碩大地五彩雲團慢慢悠悠地從天而降,很快就站成十個整齊的五千人方陣,擺開攻城的架式,兵鋒直指雲山霧罩、漆黑一團地鏡湖北門。

    一騎令使右手高舉詔書,騎著匹背高三米出頭的神俊龍駒,貼著地面,脫離盟軍方陣,利矢般的筆直地射向鏡湖北門。

    來到城下兩百米處,令使猛地一勒韁繩,身下龍駒長嘶人立而起,兩隻前蹄虛踏,施即轟然落地。

    坐在馬背上,令使展開詔書,對著黑糊糊地城樓中氣十足地揚聲念道:

    「天耀府君楚剛聽令!茲有亂黨蒼山匪……」

    「砰!」

    令使還沒有念完,城門樓上紅光一閃,一支拇指粗細的特製「符箭」急射而至,砰地一聲,直接將令使連同跨下的龍駒爆成一塊塊碎肉,在清晨的草地上染下一灘血色。

    城樓上,一身黑色軍裝的安吉普,像是幹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施施然地將手中的寶弓收回乾坤戒。向雲默笑

    「阿默,能守多久?」

    雲默手扶窗沿,功聚雙目,細細地打量著盟軍方陣,在他身邊還有朱、解保河與幾位副將,同雲默一樣,眾將也是功聚雙目遙望盟軍方陣,無一人對令使地那灘碎肉感興趣。安吉普下問。雲默收回目光,轉過身來,「啪」地一聲打開拆扇,輕笑道:

    「如果四爺在,說不定能守住敵軍的兩次總攻,至於我嘛。敵軍的一次總攻都守不下來,我只能守住敵軍先鋒部隊的試探性攻擊。」

    「你小子不錯嘛,比我強,我也只是個『陣前單挑』的料,統領全局的能力有待進步。」安吉普聳聳肩,自嘲道。

    「呵呵,對方不來電,怕是要讓安哥失望嘍。」雲默一手背後。一趣道。

    安吉普一箭射爆令使。發出的砰然巨響,就像是給盟軍先鋒部隊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就這幾句話地工夫,盟軍方陣裡分出三個五千人方陣,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北門踏來。

    中間的五千人是一個騎兵方陣,左右兩翼。則是兩個五千人的步兵方陣。一萬五千人的隊伍中,有人類士兵,也有巫族、妖族、外星人士卒。不像鏡湖將士幾乎全是妖族。

    只看這三個方陣擺出的架式,就知道盟軍不準備玩陣前武將單挑地把戲,安吉普的願意沒有機會實現。

    「沒事,失望不要緊,只要不是失身就好。」安吉普聳肩道。

    朱等人不禁為之莞爾。

    城樓上的氣氛很輕鬆,從眾人臉上看不到一絲大軍壓境應該有的凝重與惶恐,感覺起來,反倒像是在觀看盟軍閱兵。老實說,朱等人半路拆回來時,就已經定下了「殺一個夠本,宰兩個有得賺」的決心。

    「咚!」

    第一響來自盟軍的戰鼓聲,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際,低沉而隱晦,旋即鼓聲漸漸轉為高昂,越來越響,一同擂響的戰鼓也越來越多,最後,二十餘面鼓面直徑超過三米地巨鼓一同轟鳴,震耳欲聾,整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滾雷般的轟隆聲。

    鼓聲越來越急,三個殺向鏡湖北門的五千人方陣,也加快了行軍速度。

    從踏步到慢跑,再到外放真元渾身亮起各色地光芒,全速向北門衝鋒。

    在衝鋒的過程中,三支隊伍漸漸形成三個獨立的地煞級軍陣,待衝到距離城牆只有十里地時,三支隊伍全都完成了從方陣到地煞級軍陣的轉變,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看得人賞心悅目。

    完成軍陣的三支隊伍,就像是三個巨大地光團,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宛若三顆貼地飛行的人造恆星,直射鏡湖北門,所過之處,沙石飛濺,留下三條深深地犁痕,聲勢駭人。

    「不愧是有著上千年歷史地『卯日集團軍』。訓練有素,如臂使指,非同凡響吶。」城樓上,雲默毫不吝嗇地讚歎道。

    「是有點意思!」安吉普點頭贊同。經過近一甲子的訓練,鏡湖的幾個軍團,也能在衝鋒的過程中完成軍陣的變化,但卻做不到像人家那樣輕鬆、自如。

    據說,此次兵進鏡湖的四十萬大軍,是來自卯日集團軍的「鎮北部」。

    卯日集團軍共有一百三十萬人,有著一千多年的歷史,共分四個鎮,每鎮大約四十萬人。

    整個領主聯盟,像卯日這樣的集團軍,共有一千餘個,總兵力達到駭人聽聞的十億。而在這一千餘個集團軍中,卯日集團軍的排名只處在中下游,只能算是三流。但就這樣一個戰鬥力普普通通的集團軍,只派出了一個鎮的兵力,就夠鏡湖喝一壺的。

    四千米!

    三千米!

    三個五千人組成的地煞級軍陣光團,剛進入三千米的範圍內,解保河令旗一揮,城頭上箭如雨發,一枚枚「符箭」帶著熾烈的紅光,就像流星雨一般,呼嘯著撲向三個軍陣光團。

    就在這流星雨一般織密的符箭中,在中間的五千騎兵組成的軍陣光團,猛地騰空而起,拖起一條長長地光尾,斜衝上高空,冒著箭雨躍過巍峨的北門城樓,來到鏡湖上方九千多米的高空中。打開特製地背囊,傾倒下一枚枚「符彈」。

    不過人說,這支騎兵隊伍是為了測試鏡湖的防空能力。

    符彈只有人頭大小,爆炸的威力,相當於智妖內丹自爆,能輕易地將一座山包炸平。但威力也僅止於此,無法跟宇宙戰艦上的主炮相媲美。

    並不是說,無法再煉製威力更大的符彈。而是因為威力再大一點,一枚符彈的造價,就相當於一件上品的法寶。

    同樣的一柄上品飛劍法寶,握在一名劍修手裡,可以幾百次上千次地攻擊出符彈爆炸地效果,而符彈只是一次性消耗品。飛行速度也比不上飛劍。因此用符彈相當奢侈,就跟砸錢沒有任何區別。鏡湖就沒有架設守城的符炮,有的只是守城的巨弩。

    護城大陣開啟,整個鏡湖深深地埋藏在濃稠的黑霧中,五千騎兵跑到鏡湖上空灑符彈,原本「風平浪靜」的黑霧湧動了,暴躥起一條條長長地黑色觸鬚,閃電般地擊向空中地五千騎兵。至於灑下來的那些符彈。還沒有落到黑霧中,就被黑霧中躥起的「黑色觸鬚」凌空擊爆,收效甚微。

    在五千騎兵升空後。餘下的兩支步兵軍陣光團,速度不減,頂著箭雨,直衝城門。

    衝到離城牆三百米處,原本光芒四溢的軍陣光團。在連番箭雨的打擊下,光澤黯淡,已經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光團中的人影。但軍陣還沒有散,也沒有人受傷。如果作個比喻的話,「軍陣

    就相當於高手地護體真氣,又或者是宇戰艦張開的能軍陣光幕還在,很難傷及本體。

    城牆前的三百米區域是「環城法陣」。

    這三百米區域才是真正地死亡地帶,兩個步兵軍陣光團,剛衝入環城法陣,眼前的景像頓變,感覺就像是突然墜入煉獄中,岩漿橫流,到處都是飛舞的赤紅刀片,密密麻麻,無有窮盡。兩個步兵軍陣,只支撐了小半柱香時間,就陣破了。

    軍陣被破,接下的就是屠殺,一會工夫就留下幾百具屍體,潮水般的撤出環城法陣。

    退出環城法陣,迎面而來地,又是城頭上發出的箭雨,等到兩個步兵部隊退回到安全地帶時,只剩下了六千多人,而且個個帶傷,就這麼一次試探性衝鋒就拋下了三千多具屍體。

    一戰過後,北門外的土地上坑坑窪窪,血跡斑斑,殘肢碎肉冒著騰騰地熱氣,濃郁地血腥味令人作嘔,硝煙瀰漫,一副血戰過後的淒慘景象,這一切全是流星雨般的符箭造成的。

    「看來,敵將並不貪功啊。」城樓上,雲默看著兩個步兵殘軍與騎兵空襲部隊,緩緩地退回本陣,聳肩道。

    那支騎兵空襲部隊,傷亡可以突略不計,這幫傢伙就在高空中扔扔符彈,護城大陣躥起的「觸鬚」夠不到,自然能全身而退。只可惜雲默兵力不足,如果能組織起一支空戰隊伍,那五千騎兵就有麻煩了。

    經驗豐富的將領,只要組織一次試探性攻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數據,例如:鏡湖的防空能力、火力分佈、護城大陣的防禦級數等等,甚至還能推測出目下城裡大約有多少名守軍。

    顯然,盟軍先鋒部隊的將領作戰經驗很豐富,也不貪功,誓要趕在大部隊到來之前,光憑五萬先鋒部隊就要攻下整個鏡湖新城。

    這幫傢伙一次衝鋒試探後,就在原地休憩,既不安營紮寨,也沒有動手建立防禦工事,更沒有向鏡湖新城發動第二輪的試探。

    「這幫傢伙夠囂張的,居然連最基本的防禦工事都不做。可惜咱們兵少,如果能給我五千騎兵,我就能去衝殺個來回。」安吉普恨恨地一拍窗沿,罵娘道。

    「安哥你誤會了,這並不是囂張。」安吉普搖頭失笑道。

    「怎麼講?」安吉普奇道。

    「他們根本沒有構建防禦工事的必要,不出我所料的話,最遲是午後,盟軍的大部隊就會趕到。盟軍大部一到,也就是發動總攻的時刻,而鏡湖新城連他們的一次總攻都撐不下來,他們沒有再浪費資源的必要。」雲默苦笑道。

    朱等人聽的暗暗點頭。

    「午後?」安吉普抬頭打量一眼天色,從城外看。鏡湖深埋在一團黑霧中,連陽光都無法刺透,但從城裡向外看,視線卻絲毫不受影響,從紅日所處地位置來看,估摸著是辰時,也就是早上七八點鐘的樣子,「距離午後還有不少時間。大家別光站著,我建議喝點小酒,至於吟詩什麼的就算了,行酒令我奉陪,呵呵。」

    安吉普的提議,眾人欣然贊同。想喝酒很簡單。安吉普的乾坤戒裡,有現成的瓊漿玉液和下酒的乾果,往桌案上一擺,就可以暢飲。

    幾杯酒下肚,早已經立下死志的眾人,心裡沒有任何負擔,談笑風生,視城外大軍如無物。自有一種醉臥沙場地灑脫與豪邁。

    不過,雲默還是低估了盟軍大部的行軍速度。

    正午時分,北方天際雲團滾滾。車馬轆轆,遮天蔽日,雲團上黑壓壓地全是人頭,旌旗招展,光是看著就讓人窒息。

    雲團如紙片般的撕開。有條不紊地落到鏡湖東門、南門、西門,不多不少,三個門外都有五萬人。瞧這架式。盟軍是不準備圍三闕一,而是圍住四個城門,甕中捉鱉。

    三個城門,再加上北門外的五萬先鋒軍,光是用來圍城盟軍就投入了二十萬兵力。

    還有二十多萬部隊,就那麼站在雲端上,綿延好幾里,橫呈在北門外的天空上。

    其中最醒目的,應該是那駕精兵猛卒團團擁簇中地,十六匹神俊龍駒拖著的,威風凜凜的巨大帥輦。

    帥輦寬敞的鹿台上,正有幾個將領模樣的人類在那飲酒作樂。同樣是喝酒,人家就比雲默等人瀟灑多了。雲默等人喝酒總給人一種喝「斷頭酒」的悲涼氣息,淒淒然,怎麼都無法讓人輕鬆起來。

    「有錢!真有錢!」嘴裡嚼著乾果,望著綿延天際的盟軍大部,安吉普一臉羨慕。

    盟軍大部中,有一個兩萬多人組成的劍修部隊,還有一個上萬輛戰車組成車陣。這兩個方陣,應該是盟軍地主力部隊。劍修部隊是遠程攻擊中的王牌,密密麻麻的飛劍瞬息千里,在遠程打上,絕對是符弓部隊無法比擬地。而戰車,則是空襲的利器,車上滿載符彈,防禦力也相當不錯,戰鬥起來就跟轟炸機一般,符彈如雨下。

    「大人,酒足飯飽,末將告退!」朱等人相對一眼,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轟然起立,捶胸一禮,魚貫走出城樓。

    雲默見狀,只是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麼。大戰將起,朱的任務在東門,解保河則是西門。

    眾人這一走,偌大的城樓裡只剩下雲默與安吉普。

    良久,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埋頭品酒。

    城外雲端上戰鼓聲起,一排上百面巨鼓,在過百名巫族巨漢的使力擂打下,發出轟天地巨響,整個鏡湖的大地,似乎都在這隆隆地戰鼓聲中顫抖。

    盟軍的總攻終於開始了!

    最先開始衝鋒地,是

    門前的盟軍強攻部隊,擺起一個個軍陣光團,就像炮地轟向城樓;緊接著出動的,是盟軍一萬多輛戰車部隊,一萬多輛雙馬拉著的戰車,呼嘯著來到鏡湖城上空,縱橫往來,車斗裡傾洩下密密麻麻的符彈,看得人頭皮發麻;最後投入戰鬥的,則是那兩萬多名劍修,每名劍修身上都背負一個劍匣,都能控制七八把各式各樣的飛劍,十萬多把飛劍在空中一齊飛掠,硬生生地把鏡湖上空變成飛劍的海洋,蔚為大觀。

    面對如此雷霆萬鈞的攻擊,護城大陣撐起的濃稠黑霧,洶湧如潮,暴躥起如林的黑色觸鬚,進行瘋狂的防禦。

    軍陣散發出的凶厲光幕、飛劍散出的夢幻光芒、再加上符彈一瞬間爆發又在一逝去的五彩繽紛,將整個鏡湖新城裝飾的絢爛多姿,流光溢彩。

    可惜現在是日懸中空的正午,艷陽正烈,不然的話,這將是一場帶著死亡氣息的光之盛寡。

    護城大陣撐起的濃稠黑霧被打擊的越來越淡,一柱香之後,黑霧淡得已經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城裡的屋宇。而那三百米寬的環城大陣,在盟軍拋下一地屍體後,也已經成了強弩之末,消散在即。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盟軍就登上城頭與鏡湖守軍肉搏。

    北門城樓內。

    安吉普藉著給雲默斟酒的機會,突然豎起手刀,狠狠地劈向雲默地頸脖,哪想到雲默心中也早有打算,倏地抬手肘擊向安吉普的胸口。結果「砰」地一聲,雙雙中招,雲默被安吉普的手刀劈得身子一彎。而安吉普則被雲默肘擊的腳步踉蹌。

    回過神來,兩人不約而同地鼓起眼睛怒目相對,誰也不肯相讓。看得出來,雙方都想把對方打暈,保住對方一命。

    「阿默,你的命很值錢。你小子別做傻事。」安吉普揉揉胸口,瞪眼道。

    本來,城破之時,兩人都可以借助界橋逃命,哪想到朱與解保河等人跑回來了,眼看著兩萬將士就將殉城,兩人都不肯拋下眾將士獨自逃命。

    「安哥,我是鏡湖領首輔。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刻,誰都可以走,唯獨我不行!在這樣的情景下。我如果芶且偷生,就算是活著,以後也抬不起頭來。雷宗沒有懦夫!說起來,我一直等著老闆開香壇收我入雷宗的門牆,可惜沒有這個機會嘍……」雲默英俊地臉龐上。還是掛著淡淡地笑意。

    「你小子聽我的,你給我乖乖地回去,你小子放心。沒有人會說你貪生怕死。你看看老闆,老闆也都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敲悶棍下黑手,樣樣精通,狡猾的很……」

    「那不一樣,老闆那是戰略轉移,老闆從來沒有過拋下兩萬手足芶且偷生。再說了,老闆是老闆,我是我……」雲默一臉平靜。

    「你小子不聽我的,老子會死不瞑目,記住了!」安吉普惡狠狠地言罷,不給雲默答話的機會,身子一晃,倏地穿窗而出。

    等雲默撲到窗前,就見城外的天空中,一條黑色地身影,孤零零地,連施瞬移,一去無回,飛蛾撲火似的,迅速撲向雲端上的十多萬人的盟軍大部。

    一個人撲入十多萬訓練有素的猛卒中,就算是化境大師也不敢這麼幹。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如狼似虎的盟軍中,隨即轟然大響,盟軍方陣中爆炸出一大團紅色火焰,真元四溢,炸得盟軍方陣一陣混亂。

    雲默立在窗前,仰著腦袋,眼睜睜地看著安吉普自爆成一團烈焰,瞳孔猛地一縮,臉色卻平靜得可怕,心裡默念:安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就算安吉普以死相逼,雲默也絕對不會芶且偷生。

    「大人!」

    安吉普飛出城樓,悲壯地撲入盟軍大部中自爆,協助雲默守北門的副將牛成,渾身浴血地撞進城樓來。在他想來,自己等人還沒有死絕,主將倒是先殺身成仁了,這說不通。

    雲默靜靜地立在窗前,從他這個位置居高凌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三百米寬地環城大陣內,腥紅的血水橫流,鋪著厚厚一層屍骸,少半邊腦袋的、開膛剖肚地、碎成肉塊分不清本來面目的……死狀千奇百怪,其中有盟軍將士,也有身穿黑甲的鏡湖妖族戰士。盟軍攻城部隊,密密麻麻,就跟被激怒的蜂群似的,瘋狂地穿過環城大陣,前赴後繼地湧向城頭,與鏡湖守軍展開激烈地肉搏,殺聲震天,耳畔時不時地,還能聽到鏡湖守軍自爆發出地巨響。

    「雷鼓動山川,碧血染穹蒼;劍氣如霜雪,殺人若剪草……」

    雲默念罷,右手一抬,一隻符鶴從他掌心急射而出,也就在符鶴消失在房間裡的一剎那,雲默頎長的身影也消失在窗台前。

    「送大人!」面對空空如也地窗台,副將牛成雙目含淚,「砰」地一聲單膝跪地。

    鏡湖底。

    楚剛閉關的靈禾水道。

    自從楚剛閉關後,整條靈禾水道都凍成了一陀黑色的堅冰,硬如精銅。

    殘狼與其它五個殘字號成員,此刻就靜靜地站在黑漆漆地水道口,神情肅穆。突然,水底金光一閃,一隻金色的符鶴突兀地出現在眾人身前,圍著眾人展翅盤旋一周,又消融於水中。

    眾人瞳孔一縮,臉色頓變。

    殘狼閉上眼睛,嘴角抽搐,良久,猛地睜開雙目,斷然道:「破關!」摧動真元,狠狠地一拳擊向前方的水道,像是要用雙拳洩盡心中的悲憤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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