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陽寒心不已,但面上依舊含著不鹹不淡的笑容,柔聲道:「臣媳還有一事不明,燕王殿下為蒼雲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皇即使是為防止他功高蓋主,也不必如此心急地要剷除他的勢力,他,畢竟是您的皇子。」
沐青陽無法分辨自己心中的對於端木睿恆真實情感,原先她為著他主動請纓而自覺虧欠於他,可是後來卻因為藍玉與端木乾瑾的一席話而對他心生懷疑。她心中是矛盾的,雖然明白那些話極有可能是藍玉的離間之計,但是她依舊釋懷不了。她心中對端木睿恆已是無法再盡信,但儘管如此,她依舊為他的遭遇感到不平,那樣一個對蒼雲勞苦功高的皇子,不該遭到帝王的這般殘酷的猜忌與迫害。
誰知端木江天聞聲,居然笑得愈一不可收拾。
沐青陽愕然,想不通她的這個問題究竟有什麼可笑的。
端木江天誇張地抖動著雙肩,身子劇烈地前後翻仰著,好一會兒才堪堪止住笑意,邊搖頭便感歎道:「雲羅啊,雲羅,你可真是有意思。」
沐青陽蹙眉,不明所以地望著端木江天,期待著他的下文。
「你既已說到他功高蓋主,又何必再多此一問?」
端木江天說及此處,面上笑意快褪盡,眼中厲光閃爍,隱隱透露出凜冽的寒氣,「你亦知太子身體向來不好,既然燕王可功高蓋主,朕又怎麼能將這樣大的一顆毒瘤留在太子身邊,他日朕駕鶴西去,他若有心篡位,又有誰人能震懾得住?」
沐青陽啞聲,但身體卻極快地做出了反應,她用力地搖了搖頭,直視端木江天凌厲的雙目,堅定道:「他不會的,以他的人格,他豈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端木江天冷笑,不屑地撇嘴,啞聲道:「世上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權勢的誘惑,朕看著他長大,這麼些年了,朕還不瞭解他嗎?他也只是個凡人,他也有**!」
沐青陽冷然,依舊不敢相信,面上表情堅毅無比,冷聲道:「他可是姑姑的孩子,就算他真如你所說,懷有狼子野心,你就真的忍心要除掉你與姑姑的唯一的孩子嗎?」
端木江天冰冷的雙目因著沐青陽的這句話,愈寒氣逼人,他攥緊雙手,似乎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某種情感,臉上肌肉莫名地抽*動起來,整個人驟然爆出駭人的戾氣。
沐青陽愕然,不明白她又說錯了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毫不示弱地仰頭,承受住端木江天猶如利劍般射向她的眼神,咬牙繼續道:「至少留他一條性命,就當是你償還了你欠姑姑的孽債!」
就在沐青陽這一句話剛說完的一剎那,一陣沉悶的雷聲轟隆響過,適才還萬里晴空的天色,因著這一聲春雷,隱隱開始有了變得昏黑的趨勢。
端木江天冷色的臉,猶如天色般烏黑鐵青,他死死攥緊雙拳,咬牙道:「朕做事,還輪不著你指手畫腳!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對朕說話!」
沐青陽冷哼,眼神犀利,梗著脖子硬聲道:「至少你還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不是嗎?我們不妨做個交易,你留燕王一命,我助你剷除厲贇軒。如何?」
端木江天默然,冷冽的雙目微微瞇起,他飛快伸手,一把鉗住沐青陽的下顎,逼迫她高高揚起臉來,「你的價值也就只有這一點,你又如何肯定,朕會答應你?朕沒有你也依舊可以拿下赤雲峰!」
雷聲響得稠密起來,間雜著劃過幾道閃電,冷冽亮白的寒光將黑沉的房間照得驟然一亮,端木江天臉上駭人的冷峻被襯托地越森冷。
沐青陽咬牙,掙出端木江天的桎梏,不緊不慢地緩聲道:「誠如皇上所言,太子的身體向來不好,玄機老人的二弟子並無法根治太子的頑疾,是也不是?」
雷聲緊跟著閃電,轟隆打下,氣氛頓時緊繃起來。
端木江天沉默,良久,甩袖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鄙睨沐青陽,緩緩開口道:「你這是在威脅朕麼?」
沐青陽展眉,勾出一抹柔媚的笑意來,「不,臣媳這只是在和父皇做一場互利的交易。」
殘雪潛伏在厲贇軒身邊已然十餘年,卻依舊無法使得端木江天拿下赤雲峰,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端木江天想要的東西殘雪還沒有拿到手!
沐青陽緩緩起身,平視端木江天,「臣媳與臣媳肚子裡的孩子是厲贇軒的最大弱點,臣媳保證,只要父皇答應臣媳的請求,無論父皇要臣媳做什麼,臣媳都將為父皇達成心願!」
雷聲終於消隱下來,轉而襲來一陣辟里啪啦的雨滴聲,沐青陽清冷的聲音在春雨清雅的嘀嗒聲中,顯得更加通透清脆,隱隱昭顯著沐青陽淡然的自信與堅決。
端木江天威嚴的雙目瞇地愈狹小起來,他眼眸裡的所有情緒被完美地掩飾起來,只稍稍露出些許的暗芒,暗示著他的精明與算計。
沐青陽明白,他已經有所鬆動。她斂住笑意,以一種嚴肅認真的口吻繼續道:「這場交易父皇並不虧,無論父皇要將燕王如何處置,臣媳要的無非是一張免死鐵券罷了,父皇您又何必猶豫不絕?」
端木江天登基後,曾為表彰那些辛苦為他奪得天下的功臣,頒了免死鐵券,所謂免死鐵券,便是任何擁有他御賜鐵券之人,如若不慎觸怒天威,可以以鐵券換得性命一條。當朝擁有免死鐵券的只有三人,一是太子;二是太子另一側妃韻妃之父,開國大將徐飛龍;三是當朝宰相,藍玉之父,藍青雲。
端木江天僵硬的面部稍稍鬆懈下來,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沐青陽,鉤唇緩聲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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