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止住笑聲,向遠處看去,卻見自遠處行來一青年,只見這青年劍眉星目,容貌極為俊秀,若不是任意感覺到其身上散發出的一點陽剛之氣,這青年又穿的是一身如雪般的白衣,任意必然會認為這是一個女子。此刻這人身在百米開外,顯然已經發現了任意,或者說任意先前的笑聲將此人引來也說不準。見其速度極快,任意迅速進入洞中,然後將金鯉行波圖迅速纏在腿上,並將其掩蓋住,方又腦中靈光一閃,竟直接坐在洞中拿起身旁的魚桿吊起魚來。
那青年眨眼及至,見任意在十米高的地方垂桿吊魚,便是一愣,而後古怪地看著任意,見任意面容普通,似是有一些武功,但卻不高。只是這人卻深覺任意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息,讓他察覺不出。
任意此番作為卻是這九個多月的時間用來掩人耳目的,憑藉著任意所塑造的容貌,本就是一種普通中泛著愚傻之氣的人,任意到也頗會掩飾。或者說是得宜與憐花寶鑒中的易容術所賜,竟是懂得如何去做,更何況一直一來任意習慣了如此,此刻再扮起愚癡之人來,卻是頗為容易。有冰心訣在身,且內力不高,裝其傻來到也裝的得心應手。
時間久了,便也有人知道這龍門旁居住著一個愚癡之人,整日不是看著龍門發呆,就是用十幾米長的魚線來吊魚,到也吸引了附近一些人的目光和猜測。只是時間久了見任意沒有什麼作為,便也不再如何,到是習慣了。
任意目不轉睛地盯著翻騰激流的河面,眼睛一眨不眨,極為認真,這讓一旁觀察任意的青年心中疑惑不已,這青年正準備詢問任意時,遠處卻是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而後百米開外的一塊巨石上卻又出現了另一個人。
只見那同樣是一個青年,那青年嘴角含笑,容貌俊雅,竟是絲毫不輸任意身旁的這青年。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卻是神色不同,任意身旁的青年神色冷漠,那遠處的青年神色溫柔如水,兩人都乃翩翩佳公子,只是不知為何竟到了這裡。
任意此刻內力雖只恢復了十分之一都不到,但任意精神強大,卻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這一切,低頭微微閉目的任意心中到也無比疑惑。此兩人身手絕對不低,可以說是他所見過青年中武功最高的兩人了,而且眼前這人容貌還是如此出色。想到這裡,任意心中一怔,心想身旁這人莫不是公子譜上的人吧。
未等任意如何去想,遠處卻傳來了一道聲音,只聽那聲音緩緩說道:「一人一扇章台路,公子名花兩相歡。魔門從來多異士,憑畫入道也通禪。」
任意不解,更是疑惑,但身旁的白衣青年卻突地身影一旋,竟向百米開外的青年衝去。任意微微轉頭,看到了百米外那人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驚。卻是驚訝這兩人的容貌和氣質竟是如此出色,然而,依舊是那個想法,他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那一首打油詩又是什麼意思,怎麼就惹怒了這青年衝了過去。
刷地一聲,任意看到百米開外的青年手中竟拿著一把潔白的扇子,本來一把扇子並沒有什麼,但讓任意愕然的卻是,那把扇子打開的同時,任意竟自扇子上看到了幾個女人的畫面。任意眼神何其銳利,雖此刻內力全失,但那一瞬間的畫面卻也讓任意感到驚艷,然而最終卻只是驚鴻一瞥而已。
然而,稀奇的是,這衝過去的青年竟只是到了二十米內就停了下來,可惜的是這青年背對著任意,任意不知這人此刻如何,但聲音卻是聽到了,只聽這青年說道:「你手中的扇子從那裡得來的。」
對面那青年淡淡笑道:「師門傳下來的。」
這青年冷哼一聲道:「師門,你那裡來的師門,我再問一句,你手中的美人扇是從那裡的得來的,還有你這幾天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麼。」
那青年卻是神情溫和地說道:「師門就是師門,至於跟著你,那是因為你的身法輕功和我的很是相似,所以我才一路跟來,想確定一件事。」
「確定什麼…」這人的聲音更冷。
任意知道一場打鬥將會在這裡展開,只是任意心中卻是歎息不已,他的內力雖然再次恢復,然而只是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而已。雖說他悟出了圖中的秘密,並奇跡般地擁有了一套內功心法,但誰知道以後又會如何。此時任意不禁想起若是自己內力全在,怕是見獵心喜下,說不準也會湊個熱鬧…
那青年刷地一下合住扇子,開口說道:「此扇以冰蠶絲織造,不畏刀劍,扇骨則為百煉精鋼打製,再以千年橡樹的液汁配料膠合而成,講求美、巧、輕、雅,後祖師承石師之命自創折花百式美人扇法…」
「我到要看看你的折花百式是不是正宗的。」冷哼過後,這青年身影一閃,卻是手中同時閃過一道白光,竟同是一把白色的雪扇。
「你這扇子不是祖師傳下的吧…」那青年竟笑著詢問了起來,只是這卻更讓這青年生氣。
這邊的任意更是疑惑,不明白這兩人到底為何,且兩人都還是用扇的,這時任意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寒冰扇和聶狂所傳的扇法,此刻再看兩人,卻見兩人已然打了起來。兩人同是白衣如雪,且手中所拿都是潔白的扇子,當然,這兩人的容貌也是極為出色,在任意所見到的諸多人中,卻是無人能比。
「哈哈,唐然非,你我同屬一個師門,我此次跟你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尋找師門所在,二是送回一些東西,你我有話好說,用不著這樣拚命吧…」那人語氣依舊柔和地說道。
只是不想此話一出,這叫唐然非的青年更是身影快閃如電,飄逸瀟灑,如同百花之中遊玩一般,煞是賞心悅目,到讓任意看的眼中一亮。當然,這唐然非三個字卻也引起了任意的興趣。
只因任意記得十大公子中有一人的稱號乃『公子多情花間游』,江湖人稱多情公子唐然非,想來眼前這人應該就是那多情公子唐然非了吧。不然也無法解釋此人的武功和容貌了,確切地說,此人此刻所表露出的武功,還有那極為出色的容貌,完全可以列入公子譜一列。
這唐然非如此,那麼對面的那青年又如何了,以任意看來,那人的容貌絲毫不輸唐然非,且還有著自己獨有的氣質,這在絕大多數男性中卻是極為難得的,到底這人的身份又是如何呢。
任意心中好奇,唐然非心中自然也是好奇,兩人正自打鬥間,卻見兩把雪白折扇漫天飛舞,偶爾擊打在一起卻也是聲音極小,若不是任意看在眼中,到會認為兩人是在打著玩的。但是,任意卻認為這兩人一定是在真打,且還越打越上勁,速度也是越來越快。雖比不上任意當初的速度,卻也不可小窺,以此刻的任意來看,這兩的修為已經穩穩踏入宗師境界了,任意心中歎息不已,這高手終於算是出現了,只是此刻自己卻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處於一種尷尬的境地。
又是歎息一聲,果見這兩人打的是越來越激烈,而任意看在眼中到也學了不少扇法的精意,只是看著看著任意卻是看出問題來了。這兩人出手間竟有五成是相似的,另外五成雖不相似,但卻各有特色。想起先前那青年所說的話,任意便也斷定這兩人必然是屬於那種門派分支的形式存在,不然也不會如此了。
一人一扇章台路,
公子名花兩相歡。
魔門從來多異士,
憑畫入道也通禪。
驀地,任意想起那首打油詩來,卻是腦中大放光明,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自語道:「我怎麼就這麼笨呢,這首打油說書的人不是說過了嗎…」
不錯,任意是想起來了,且還想起了這首詩的出處,當年江湖之上最為出采的幾人中就有一個侯希白。而當年侯希白就乃十大武學宗師之一,至於後來有沒有破碎虛空那就無人可知,但江湖傳言,侯希白中年收得一弟子,傳下花間派掌門之位,便周遊江湖,從此不知所蹤,不想此刻任意竟是有幸見到了這花間派的傳人,且一出現還是兩人,其中一人更是公子譜上排名第九的多情公子,這到讓任意心中來了不少興趣。
江湖中花間派乃最為神秘的門派之一,此派每代只傳一人,花間派和佛家道家一樣都講出世,但花間派的心法是先入世後才能出世,花間派的弟子無不是翩翩佳公子,各個俊雅風流。據說只有如此方才能遨遊與眾花之間,以無情對有情,最終達到滅除情慾,從而接近那武道圓滿之境。實則卻是傷透了天下女子的心,只是可惜的是,花間派自侯希白起,也就只有候希白一人有所成就,和當年的寇徐跋三個生死之交創下江湖奇跡,也是花間派歷史上唯一一個在武功造詣上超凡卓越的人物。
花間派講究完美、遊戲百花叢中卻從不沾染一指、正所謂崇尚藝術的人總是孤獨的,這正和花間派一樣、歷史中花間派除去石之軒之外,也就只有侯希白一人進入天榜高手之列,成為數百年前的絕世高手之一,後江湖諸多絕世高手談言諸多江湖人物,一致認為花間派的傳人都乃能心容萬物之絕世人物。
倘若不是說書人對花間派的人極力讚美,任意又怎會記得,更何況此刻過了十幾年之久,能記得這些東西那就更不容易了。說實話,任意心中一直都很喜歡魔門所出現的一些人物,自古魔門多異類。前有向雨田、墨夷明,後有石之軒、侯希白。自聽得這些人的事跡後,任意發自內心地欣賞這些人。
魔門中人又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而那候希白又是性情中的性情。筆走龍蛇,扇寫妖嬈。這悠然含笑的翩翩公子,正是唯一一個可和楚留香、李尋歡、葉孤城相比肩的絕世人物。
打到一半兩人突然不打了,只是卻各自換了個位置,依舊是相距二十米遠,各自看著對方。
唐然非突地開口笑道:「你的功夫不錯,說吧,你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花間派祖師的美人扇怎麼會在你手中。」
那青年折扇一收,說道:「在下任飄羽…」
「任飄羽…」唐然非驚訝地說道。
雖然相隔百米遠,兩人又是刻意壓制聲音,但以任意的耳力還是聽的異常的清楚,卻是沒有想到又出現了一個任飄羽,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在這樣偏僻的地方竟然出現了十大公子中的兩個人,若是再加上自己的兩個身份,那就是四大公子齊聚這裡了,想到這任意心中不禁有了一絲笑意。
『鏡花水月遙忘情』江湖人稱『忘情公子』任飄羽,在十大公子中排名第八。讓任意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原本就不相識的人竟同是一個門派中的人物,且還都是如此卓絕的人物。
任意依舊平靜,那兩人也同樣平靜,只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哈欠聲突地傳來,然後,三人同時看到了崎嶇的山頂上竟坐起了一個人來。只見那人面容平常,頭髮扎亂,身穿普通黑衣,然而,當三人看向那人時,卻同時感到一股陰寒之氣傳來,一時間三人心中莫名地感到一股不舒服。
任意收回目光,腦中思索起來,這人給他的感覺竟是如此的陰沉,直覺上任意感到有些不對,只是卻沒有細想。然而那人卻是又張了張嘴,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然後看向唐然非和任飄羽說道:「你們兩個滾遠點,別吵了老子睡覺。」
唐然非和任飄羽一愣,隨即卻又是大怒,兩人何時受過此等待遇,唐然非冷哼一聲二話沒說,竟一展折扇衝了上去。任意這時終是睜眼看去,卻看到了那容貌平常的人一張臉和一雙手竟都變的火紅,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竟讓遠在百米外的任意都感到熱。
或許這只是一種感覺,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任意感到無比的吃驚。只見兩人閃電般的打鬥幾招,隨著那人的臉色越來越紅,而後那人大吼一聲,唐然非竟悶哼一聲倒退了回來。
一口鮮血自唐然非口中噴出,那人卻是冷哼一聲,陰沉的目光掃過兩人,直接身形一展,便飛速躍下,竟不顧一旁的任飄羽,再次向唐然非擊去。火紅的拳頭給人以無比熾熱的感覺,任意想不到什麼武功會有這樣的效果,且這人的臉色竟還如此的通紅。
然而,沒幾招之後,那人的臉色和雙拳之上的火紅竟變回了原來的顏色,只是任意卻發覺這人竟比先前還厲害幾分。唐然非竟被此人逼的無比狼狽,一旁的任飄羽臉上沒有了笑意,而是折扇一收加入了進去。
以二對一,若是傳了出去怕是兩人的名聲就不怎麼好聽了,好歹兩人也乃公子譜中的兩大公子,只是以此刻兩人宗師境界的身手來說,就是聯合起來,卻也不敵這人的兩拳。若不是兩人連手,所施展出來的招式極為精妙詭異,怕也討不了好。
毫無疑問,任意已然斷定此人已經踏入了先天境界,且看此人的年齡在二十五六,不知身手為何會如此之高。若是自己內力全然恢復的話,到可以將此人擊敗,只是此刻看來卻是萬萬不行,若是上去硬戰的話,其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死。
折扇百擊精妙異常,兩人的步伐更為玄妙,雖不比任意的風神腿那般的快速,但就從步法的巧妙上來說卻是穩穩勝過風神腿的變化。兩人越打越驚,任意也是越看越吃驚。唐然非和任飄羽兩人此刻卻也瀟灑不起來,身上更是出了一身的汗。
這汗到底是從何而來,兩人心中無比清楚。此人雙拳一出,帶著無比熾熱的氣息,不但氣息無比猛烈,讓兩人以為是萬均巨石飛擊而來,兩人心生無力之感。自出入江湖幾年來,兩人無往不利,誰能想到今日會是如此的狼狽。
驀地,那人大吼一聲,兩拳竟迎向兩人同時擊打來的扇子,兩人心中一喜,卻是急忙運轉全身內力同時擊向這人的拳頭。然而,在拳扇剛剛相擊的那一瞬間,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危險之意。
同一時間,兩股無比熾熱的能量自扇上猛烈傳入兩人手內,兩人手中經脈頓感猶如火燒一般,無比的難受。急忙收回扇子,將扇子轉到另一隻手中,但那股無比熾熱的內力卻一股腦地自經脈中湧入,且快速無比地向丹田中湧去。
兩人連噴幾口鮮血,臉色竟變的通紅了起來,那人見兩人退去,卻是認準了唐然非繼續追去。然而,這時一道破空之聲卻傳來,這人急忙閃身,險險地將那向他射過來的東西躲過。
同時一道聲音傳來:「朋友,何必要趕盡殺絕呢,那兩位都受傷了,你還要怎樣。」
這卻是任意看不過去了不得以射出了一把飛刀,只是可惜內力不足,卻是讓其給躲過了。然而小李飛刀,就是毫無內力也能殺人,誰也不能輕視,這百米遠的距離就能將此人逼的閃避,卻也是不敢想像的。
那邊兩人費了一番力方才將那火熱霸道的氣息逼出體外去,同時任飄羽口中所說的一句話卻是讓任意和唐然非一驚。
「你這是九陽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