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大敗的朱桀剛準備乘亂下辣手除掉白文原,不料竟被白文原察覺。當時白文原忿忿道:「我為你賣命多年,還願意娶你那水性楊花的女兒,沒想到你還是要這般對我。白某自問沒有任何對不起你朱桀的地方,反因跟隨你這吃人魔王而被世人戳脊樑骨。如今你我恩斷義絕,各不相干!」
卻是之前朱浩就寫密信勸降白文原的時候通知他防備朱桀。當時白文原拒絕投靠,但將防備朱桀這句記了下來,沒想到暗中安排的淨劍宗弟子的護衛在這一天真的派上用場。
至此之後,白文原率領擁護他的八千子弟投降隋室。迦樓羅軍中又有數千人因為兩家分裂而潰散,朱桀收攏勢力的時候手底下只剩下一萬餘殘兵敗將。再想吞併群龍無首但足有四萬多的寇軍已經是有心無力。一戰過後竟陵反因為白文原的投靠聲威士氣大漲,消滅朱桀與殘餘寇軍只是時間問題。
先是宇文無敵遭遇伏擊全軍覆沒,後是獨孤盛出兵遭遇力挫,敗多勝少,又是王世充遭遇刺殺心中驚疑不定態度曖昧,再加上如今李元吉一萬兵馬十去其九,狼狽逃回,如今南路寇軍與朱桀軍的大敗虧輸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令整個襄陽會戰的局面被扭轉過來。襄陽竟陵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處境已經被徹底扭轉。只是洛陽與長安的兩大勢力仍舊未動根本,這場仗大概是要拖下去了。
連續大勝,隋軍自然是士氣高昂。之前兵力對比懸殊的時候,是靠朱浩的威信和名聲讓他們安下心來。中秋佳節先緩解了普通士兵們心裡的彷徨和怯懦。然後一場場小的勝利漸漸樹立大家地信心,最後到改變戰局的時候,隋軍的戰意和士氣都上升到了最高點。反倒是宇文化及與李世民兩方都遭遇一次慘敗。而後又沒有報仇的機會,反令自己的士兵懷疑隋軍在四面包圍的狀況下尤能將包圍圈生生撕碎,現在兩方基本勢力相當了,他們還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洛陽大軍高掛免戰牌,防守地像烏龜一樣。每天照常在自家營中操練,就是不出戰。」秦叔寶一副鬱悶無比的樣子道,「老程那麼大的嗓門。又挑了他手下幾十個大嗓門又善於罵戰的高手每天去挑釁,不過對方一直充耳不聞,連點反應都欠奉。老程都說李世民是屬烏龜的。」
朱浩想像著程咬金提著大板斧和幾十個粗壯的漢子一起光膀子罵人地場景,會心一笑道:「那麼他們士氣如何?」
秦叔寶目光一肅道:「說起來這個李世民還是有些本事,我們地幾次試探進攻都被他們給打了回去。營中的士氣一直保持正常,士兵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沮喪或者生出怯戰的情緒。」
朱浩寬慰的笑道:「李世民治軍嚴謹。若是連手下的士氣都控制不住的話反是我看錯他了。那麼獨孤盛一路呢?」
秦叔寶道:「獨孤盛也有些本事。已經穩住陣腳了。那邊和他對陣的是裴帥的兒子裴行儼和羅士信。裴小將軍得了裴帥真傳,老羅也受過張須陀大帥的指點,那邊獨孤盛正在犯愁,殿下不用為他們倆擔心。」
「那就好!」
朱浩點點頭道:「北線有李靖和屈突通,隨時可以支援裴將軍。如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地變故了。」
秦叔寶拱手道:「殿下放心,就算是有變故也絕對有足夠地應變時間。」
「那就好!」
「就是不知道是否要在襄陽過年了。」秦叔寶嘿嘿一笑,道:「營裡的那些兵崽子們都叫嚷著要是……」
朱浩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擺手笑道:「直接說罷!」
秦叔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殿下可別怪我。」
「有那麼嚴重嗎?」朱浩奇怪的問道,「再說我在你們眼中便是那麼小氣量的人?」
秦叔寶感冒擺手道:「不是不是。殿下誤會了。他們都說若是殿下能請來尚大家在營中表演一次。就是和對面那些人對峙個三兩年都絕無怨言。所以,嘿嘿……」
秦叔寶搓搓手,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他們只是開玩笑的,尚大家那種高高在上地絕色又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呢?」
朱浩卻被他一言點醒,以前他當兵地時候過年過節都有文藝匯演,為何現在就不能改變一下士兵們略顯枯燥的軍旅生活呢?
朱浩撫掌笑道:「這個建議很好。我定去試試。但尚大家給不給面子我卻不知道了。」
秦叔寶頓時大喜道:「殿下出馬哪有搞不定地事情?只要殿下開口尚大家肯定是會答應的!」
因為上次中秋節的那些事。朱浩和尚秀芳兩人的「緋聞」越傳越洶湧,不過在襄陽這裡都是好聽的多。偶爾幾個也是冒酸氣眼紅嫉妒。在隋室勢力範圍外的當然就不那麼好聽了,什麼風流成性甚至貪花好色之類的惡意詆毀都有。朱浩聽了之後也只是輕笑一聲而已,並在心裡算著這是不是另一種方式的炒作。
「這個先不說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是不用在襄陽過年的。相信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朱浩揮揮手道,「反正尚大家已經去往江都演出,我們就在那裡看她的表演好了。當然,前提是能請到她才行。」
「如果那樣就更好了。」秦叔寶興奮的點頭道。至於朱浩哪裡來的信心可以在短短時間內搞定勢均力敵的強敵,這個不是他該問或者該考慮的問題。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屬下就先退了!」
「嗯,秦將軍請吧!」
待秦叔寶出去之後,朱浩定定看著客廳上掛著的行軍地圖,仔細看著上面的弘農、南陽與淮安並成一條斜線的三處,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
如今的形勢下朱浩實在看不出洛陽和長安兩方有什麼可以令他真正陷入窘境的方法。小規模的戰鬥可以憑借精兵強將、奇謀妙計來彌補兩者之間的強弱差距,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卻是在比誰犯的錯誤少,誰的後勤補給更加充足。
朱浩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石之軒英俊而冷峻的樣貌,這位堪稱完美的智慧而詭譎的邪王的參與總令朱浩的內心感覺到意思不安。宇文閥大軍至今也沒有大的行動,論損失除了死掉一個宇文無敵外,還不抵李閥損失八千精兵。但如果說宇文化及的後招僅僅是走到絕路才能請出的一萬突厥兵的話,朱浩更願意相信石之軒正在送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或者說一個一統天下的契機。但是……朱浩看了看自己的腳尖,這個猜想完全沒有理由,還不如讓朱浩相信石之軒已經完全洗心革面改邪歸正容易些。
朱浩的親衛小隊長戴孑、戴孓兩兄弟又擔負起了假扮寇仲和徐子陵的任務,而同一時間兩人已經身在重兵拱衛的弘農。
「沒想到宇文化骨這小子還挺能打仗的,這佈置外鬆內緊,頗得兵法要領。」
寇仲搖身一變,成了個面容醜陋而憨厚的大漢,還是副江湖人打扮。紅紅的酒糟鼻活像大酒鬼一個,就差走路沒有動搖西晃了。相比之下徐子陵的賣相還好些,一身淺灰色長袍,腰間懸掛寶劍,有點文雅軒昂的感覺,一張臉算不上英俊,只是眉間自然有一股正氣,看起來二十四五之間,比鬍子拉碴活脫脫的跑江湖混飯吃的癟三武林人士打扮的寇仲受看多了。
如今已是農曆九月中旬,北方天氣漸涼,但寇仲依舊是光著膀子,露出精壯的小麥色皮膚和虯結的肌肉,再加上肩上扛著的大刀,對一般人還是有莫大的威懾力的。
經過朱浩的叮囑,兩人都改變了自己的氣質。徐子陵貌似讀書人,又像武林人士,寇仲看起來自然像是徐子陵的保鏢。這一路上倒是沒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徐子陵看著街上因為這個豐收年而大多面帶喜色的人們,隨口應道:「老師不是說有邪王石之軒在背後幫他嗎?」
寇仲撇撇嘴道:「石之軒又沒有真正上過戰場,誰知道他除了會陰謀詭計外還會不會帶兵。」
徐子陵哂笑道:「說起來我們也該稱他一聲石師的。」
寇仲道:「要叫你叫,我對他可沒有多少好感,反倒恐懼頗多。對了,你上次迎接尚大才女的時候不是見到他了嗎?他老人家現在身子骨還硬朗不?」
徐子陵道:「硬朗的很,估計我們倆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有那麼誇張?」寇仲晃了晃破鋒刀刀柄道,「那他怎麼見著師父就夾著尾巴跑掉?」
「這是他老人家的事,我哪裡知道?不過我還是感覺得出,石師比我們那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厲害了許多。幾乎沒有破綻可言,很難對付。」徐子陵目光一凝,緩緩說道。
寇仲擺擺手道:「還是不說他了,要是被他聽見可就不好了。我們還是說說滿頭黃毛的外國友人云帥吧,該怎麼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