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紀秀等人也完全反應過來,一個個跟著魚貫而出,看著江面上衝天而起的火球和蘑菇雲以及間或傳出的低沉爆炸,宋閥的大船早已屍骨無存,天空像是放禮花一樣,無數燃燒著的木屑飛上天際,然後墜落下來。熾熱的氣浪隨之席捲而來,令人呼吸為之一滯。但這些小問題根本掩蓋不了成功的喜悅。墜落的木板木屑許多激射到了湘江兩岸,無意引燃了十幾處堆放在岸邊的火器,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造成了梁楚聯軍數百人的傷亡,算是殃及池魚了。不過這點損失跟送朱浩上西天的功勞比起來,簡直什麼都不算。
如果這裡的人全部賠光能換來朱浩一條性命也是大有所值的。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劇烈爆炸下存活下來,武學宗師也不可能,縱使鋼鐵也會被瞬間爆發的高溫熔化。
邊不負呆呆的看著江面零星的火光,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刻骨銘心的最大仇敵就這麼死了。江面上升起一陣霧氣,爆炸之後的煙塵像是沙塵暴一樣簌簌的往下掉,令外面的人臉上都蒙了一層黑灰。
旦梅也不敢相信自己付出沉重代價苦練武功想要報仇的死敵就這樣在自己眼前灰飛煙滅了。就像自己聚起全身力氣要將對手擊斃,卻發現一拳打在了空出。無處著力的空虛感令胸口一陣沉悶鬱結,不吐不快。
眾人大喜一陣,彈冠相慶。崔紀秀很興奮,但強作一副鎮定的樣子,捏著自己的小八字鬍道:「很多時候智慧比武力有用多了。除掉朱浩,也只需一個內應及一萬斤火藥而已。」
說的謙虛,但是誰都看得出他臉上的得意,興奮的鬍子都是一顫一顫的。恐怕之前誰也難以想像不可一世地朱浩會是這樣一種屍骨無存的死法。
香玉山恭維道:「崔國師智計謀算不下於諸葛武侯!此番卻是為聖門立下了大功!」
崔紀秀捋了捋小鬍子。嘿嘿笑道:「哪裡哪裡,還要多謝香公子提供的火藥。」
董景珍道:「我們此時應該早點撤離,此處非久留之地。」
崔紀秀點頭道:「董將軍說得對,大家這就撤吧!沿河搜索的任務就交給後面我楚國的戰船好了。s」
香玉山長舒一口氣道:「現在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朱浩已死,天下群雄是否都該感謝我們呢?」崔紀秀忍不住再提他的功勞。現在沒有人相信在這樣的爆炸中還會有人存活,崔紀秀說的沿河搜索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邊不負冷然道:「宗主不會忘記你地功勞。」
崔紀秀臉上笑容一滯,知道自己是得意忘形了,於是收斂一下。恭聲道:「還要多謝幾位長老的提攜。為聖門做事是崔某的榮幸與職責。」
「嗯,知道就好。」本來一句很能打壓別人提醒別人地話,在邊不負說出來卻讓人感覺陰陽怪氣。但沒人敢來取笑他。
就在距離崔紀秀等人歡呼沸騰的那個山谷七八里遠的一處淺灘後,宋魯等人呆呆看著已經消散的煙火,之前宋家大船在劇烈地爆炸中化為飛灰地場景不斷的在眼前重複,脊背不由涼颼颼的。
宋魯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終歎道:「沒想到他們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一個內奸。卻差點害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
宋師道的神色也有些沉重,道:「宋善在我們家做了十幾年了,深的我們信任並被委以重任,宋家鹽船的生意許多賬目都是交由他來處理的,幾年前還賜姓宋以表示親近。沒想到他卻是魔門地內奸,將食鹽暗渡陳倉的換成了萬斤火藥。如不是殿下及時提醒,我等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謝什麼,他們不也是要我的命嗎?」朱浩笑了笑,不過神情極冷。然後拍了拍寇仲的肩膀好不吝嗇的讚道:「還是小仲一語將我驚醒,不然我也不會那麼快想到癥結所在。」
寇仲嘿一聲笑道:「我都是隨口瞎猜地。」
朱浩道:「猜中了就不是瞎猜了。」
這時候江上幾十艘戰船順江而下,一時間江上***通明,照地四周如同白晝一般。宋魯命幾十名跟他們一起下來的船員小心隱藏身形。下船逃生之前,船上地叛徒是朱浩認出來的。清晰的捕捉別人精神波動是朱浩的看家本領之一。用來鑒別內奸實在是容易的很。幾人各自運功蒸發掉身上的水汽。朱浩對宋魯道:「宋兄現在準備前往何處?」
宋魯忿忿道:「我必須將這件事告知大兄!」
朱浩點頭道:「也好。那宋兄路上小心,此地還是楚軍境內。現在我們雙方已經撕破臉皮,這些人可不會再顧忌你們的身份了。」
宋魯也知道自己的一頭銀髮的確是惹人注意,這裡的消息一旦傳到嶺南,不管宋缺是如何的反應,蕭銑和林士宏肯定都會先一步封鎖兩邊所有出入的要道。
宋魯沉聲道:「宋某知道了。」
朱浩從行囊裡面取出一個乾瘦老者面具與一個黃臉醜漢的面具交給他們道:「此物或許能幫到你們一點。」
宋魯拿過來仔細端詳一陣,忽然大喜道:「竟然是魯大師的人皮面具!」
「嗯,宋兄好見識,就是此物!」朱浩笑了笑,拱手道別「多謝殿下!」宋魯也知道此物的貴重,此時又正是用的上的時候,當下也不推辭,鄭重的躬身致謝。朱浩趕忙把他扶住道:「宋兄何必如此多禮。此刻時間緊迫,我卻是死不得的,現在要去給那些人打個招呼!」
寇仲馬上道:「我舉雙手贊成!」
「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朱浩抱拳道。
宋魯與宋師道相視一笑,齊聲道:「殿下保重!」
「保重!」
「師父,我們去追哪個?」
「哪邊人多就追哪個!」
主要是因為林士宏是陰癸派撐腰,而陰癸派上一次入宮行刺搞的朱浩很被動,再加上孔子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朱浩覺得有必要回敬她們一次。不然別人會真的把他這只很少發威的老虎當作病貓來看待。
陰癸派這邊有好幾個他想殺的人,有幾個他想抓的人,一舉多得。而香玉山所在的梁軍不光有大軍守衛,要動的話定要多費一番力氣。
陰癸派的幾個大佬為了彰顯自己的品位,並沒有隨著大軍一起走。崔紀秀還不得不小心的陪著,所以也沒有跟著一起走。聞采婷等幾位陰癸派長老上了一艘大船,在那幾十艘戰船走過之後才慢悠悠的順流而下。
這只裝飾豪華的大船就是朱浩的目標。
聞采婷與雲、霞二位長老都在江都刺殺的夜裡扮演過舞姬去勾引楊廣,不過很不幸的是天魔功沒練到家,被楊廣一眼給認出來了,而後更加不幸的被寢宮裡天羅地網一樣的機關給關押了。最後一事無成不說,反要勞煩祝玉妍來出手相救。還有個裝作晴妃的白清兒卻不知道被救走之後到哪裡去了。因為襄陽傳來的消息,「雙刀」錢獨關的漢水幫在屈突通的打壓下已經被徹底清剿,而最終錢獨關帶著大筆錢財跑路了。作為他「小妾」的白清兒早已經消失了。
聞采婷全身放鬆的躺在貂皮躺椅上,慢慢的搖啊搖,一邊慵懶的道:「可惜啊可惜……」
聞采婷身邊一直是有很多面首的,不過現在都被她遣出去了,紅帳輕紗,裝飾話裡的船艙裡只剩下了她與雲、霞兩位長老。
「可惜什麼?」雲長老媚笑道,「不是可惜你的邊美男成了太監吧?」
「是呀,以前你們兩個可經常打得火熱。」霞長老在一邊曖昧的搭腔道。
聞采婷毫不知羞的道:「這個的確是可惜,沒了他日子過的是沒以前舒服了。你們休要笑我,以前你們不也和他打得火熱麼?還道我不知道呀!不過更可惜的卻不是這個。」
「那你在可惜哪位美男子了?」雲長老促狹道,算是默認了聞采婷所說的話。魔門中人關係混亂,除了修煉天魔大法需要動情忍性之外,其餘的多有採陰補陽、采陽補陰或是合籍雙修之術。再加上他們道德觀念淡薄,發生的那些事在封建時代是難以被正統思想所接受的。
聞采婷道:「就是化身齏粉的那位咯!要是能和他歡好一夜的話,那該多好啊!」
霞長老掩嘴輕笑道:「傳言中神仙下凡的朱浩?嘻嘻,聞姊姊竟然會對他生念頭。」
「咳咳……」
船艙中忽然傳來一聲男子的咳嗽聲,朱浩顯身而出道:「現在我就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