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克越說越激動,講到最後,一拳就砸在了吧檯上。調酒師忙著安慰他,都沒注意到一旁的夏特和伊漠對視一眼的古怪神色。
伐克似乎還不過癮,嚷嚷著又要了一杯烈酒。抬眼瞥見夏特和伊漠喝酒的樣子,粗著嗓門道:「嘿,小伙子們,喝酒可不是這麼喝的。得這樣。」說罷,舉起酒杯,一口喝乾了杯裡的烈酒,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看見沒,得這樣。別裝什麼斯文,一口悶!這才叫男人,這才叫爽快!」
伊漠嘻嘻笑了起來,也一口乾了下去,夏特皺眉看看他又看看杯中略帶苦澀的液體,咬咬牙,仰起脖子喝了下去,紅著臉嗆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伐克大手一拍,豪爽地笑道:「哈哈,這才對嘛!好小子,酒錢老子請了。再來一杯不?」
調酒師伸手阻擋了伐克粗魯的動作,笑勸道:「老兄,我看你還是快回家吧,別讓老婆又給你等夜門。再說這兩個少年還沒成年呢,別誘導人家喝酒了,他們的酒錢說好是我請的。」
伐克聞言,嘟嘟囔囔地咕嚕了句什麼,扔下幾枚金幣,離開吧檯道:「得得得,回家回家,媽的,連個調酒師都要老子少喝點酒。這世道真他媽奇了怪了!」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去。
伊漠向調酒師道了謝,和夏特一起離開吧檯朝冰璃和可可特所在的角落走去。
還沒走近,就見冰璃正被幾個小流氓似的青年糾纏,可可特害怕地縮在她身後。
「小姐,一個人到酒吧來玩有什麼意思。我們請你喝一杯吧。」
冰璃伸手護住可可特,冷冷地道:「不好意思,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喲,什麼朋友,我們怎麼沒看到?」
有一個小流氓嘴裡調侃著伸手就要去拉冰璃。冰璃眸中閃過厭惡的神色,微一側身避開,正猶豫要不要回擊,眼前光線被遮擋住,一個修長挺拔的熟悉身影擋在了她面前。
「夏特……」
夏特一手抓住那個動手的小流氓的手腕,微微用力,他疼得哇哇直叫。夏特猛一鬆手,冰冷的眸子利劍般射向面前的幾個小流氓。那幾個人被他目光所射,直覺渾身冷氣直冒,悻悻地散了開去。
夏特回身,自然地牽過冰璃的手往酒吧外走去。冰璃愣了一下,聞到夏特身上的酒氣,訝然道:「夏特,你喝酒了?」
夏特身子僵硬了一秒,尷尬地咳了一聲不說話。
伊漠適時地躥到一旁好心地為夏特解釋,「為了調查需要是喝了一杯。」
「誒?這麼說有線索了?」冰璃眼睛一亮。
伊漠點點頭,卻只是笑笑不開口。
夏特頗為不爽地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盯著冰璃的不懷好意的眼睛心下不知為什麼竟有些懊惱,下意識地緊了緊牽著的手,頭也不回地加快了腳步在混亂的酒吧氣氛中穿梭,丟下話,「先出去再慢慢說。」
可憐被冰璃空著的手緊緊拉住的可可特,那雙小短腿跟不上如此速度,幾乎快被扯飛起來脫離地面了。
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夜風徐徐吹過,有淡淡的酒香縈繞。
冰璃聽了夏特和伊漠轉述的酒吧所聞皺眉思索道:「那個人所說的小女孩應該就是瑞吧。」
「不錯,」夏特沉吟,「可是那個少年聽起來倒不太像是歐非洛,還有另一個戴帽子的人,不知道會是誰。難道又是新出現的『痕』的成員?」夏特突然想起初見面時,歐非洛口中的這個組織名字。
有一個人應該是策謎。冰璃心中默道。可是另一個是誰她也拿不準。
默然半晌,夏特思索著緩緩開口,你還記不記得看守鐘樓的老者的證詞?」
「你是說……」冰璃也猜到幾分,眼光一亮。
「沒錯,我記得他說看到有個穿白衣服還帶著帽子的人站在鐘樓頂上。應該就是那個伐克所說的其中一人。也就是說,幽靈很可能就是他。」
可可特在旁邊也聽明白了幾分,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也就是說,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幽靈對不對?」
冰璃點點頭,奇怪道:「可可特你幹嗎那麼興奮?」
可可特也不搭話,笑起來,「嘿嘿,我就說嘛,怎麼會那麼衰就讓我撞上幽靈了呢。今晚可以關燈睡覺了。哦哦耶,哈哈,我不怕。」
說出這番無厘頭話語的當事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三個嘴角不停抽搐的同伴。
走到溫泉旅館門口,望著裡面溫暖的燈光,伊漠閒閒地伸了一個懶腰,滿足地歎息道:「哎,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精神一放鬆,冰璃和夏特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畢竟今天四處調查線索跑得很辛苦。
可可特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既然根本沒有什麼幽靈,我們應該早點告訴叔叔阿姨,這樣他們的旅館就可以恢復正常經營了。我們快進去吧。」
推開店門,可可特率先走進去,詫異地「咦」了一聲,隨後進來的三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小小吃了一驚。
——旅館的接待櫃檯前,站著一個纖長的身影。
那個少女全身罩在一襲紫色的魔法師長袍內,銀色的長髮披在肩頭。聞聲緩緩轉過身來,長髮下是一張蒼白的臉,幾近透明。唇邊淡然的笑幾乎看不清楚,她微微點點頭示意卻一言未發。
羅希見冰璃他們回來了,指著少女道:「這位小姐好像是來找你們的。」
冰璃上前疑惑地看著她,問道:「梅耶?你找我們。」
梅耶輕輕點點頭,在胸前作了個手勢。冰璃驚訝地發現,即使她不說話,她依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說讓我們跟你走?」
梅耶再次點點頭,轉身就向溫泉旅館的露天水池方向走去。
冰璃回身朝夏特示意,四個人便跟隨在梅耶身後。
來到露天水池,所有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青綠的草地上,赫然有一個大大的魔法陣,顯然是不久前才出現的。
「這個……」冰璃閉目感知,「有很強大的『暗』的力量。這是怎麼回事?」
伊漠低頭略一思索,眉頭舒開,問道:「冰璃,城市的地圖在哪?」
「誒?哦,在我房間的背包裡。」
「借我用一下,我想我明白了一點。」
於是,一行人又匆匆回到冰璃的房間。
伊漠將霧森市的地圖翻開,用筆在地圖上做了幾個標注,指著道:「你們看,幾個目擊者所在的地方,在地圖上面有某種規律。」
夏特盯著幾個標注,頭腦內電光火石一閃,瞬間也明白了。略帶興奮地沉聲道:「沒錯。按照整個城市的方位來看,麵包店和酒店都位於城市的東邊,精靈教堂在西,南街的民宅自然是南面,而溫泉旅館正好是在正北的方向上。」
「而它們的中心……」冰璃一手點在地圖中心標注了記號的位置上,「就是霧森市高高的鐘樓!」
「可是,那個『幽靈』出現在這五大方位上又代表了什麼呢?」夏特依然困惑不解。
梅耶拉拉冰璃的手,輕吐三個字:「魔法陣。」
冰璃如遭電擊,「你是說其他四個地方也有這樣的魔法陣?」
梅耶點點頭。
可可特一臉迷茫地看著冰璃,「可是說了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這又跟瑞有關麼?」
冰璃剛張嘴想要說話,心頭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悸痛,她驟然疼得說不出話來,死死地捂著心口彎下了腰。
眾人都吃了一驚,夏特飛快地上前一步扶住她,「沒事吧?」
只是一瞬的疼痛,很快又恢復如常,只是唇色變得蒼白。冰璃搖搖頭,慢慢站直身子。
還未緩過神來,房間裡的燈光倏然全部熄滅。所有人又是一驚,可可特的話音「臭伊漠!你不要又搞突然襲擊營造鬼故事氣氛好不好」剛落。冰璃驚叫一聲不好,忙往外衝去,其餘人也反應極快地跟著下樓。
惟有梅耶複雜莫名地盯著冰璃匆忙的背影,半晌,歎了口氣,才緩緩地走出房間下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