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淚之城 相關介紹 十一、只喜歡真理
    51.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南宮澤已經在工地上干了有一個年頭。那天清晨的時候,南宮澤被工頭拉了起來去抬一個在工地上算是精密的儀器。昨夜好像是下過雨,地上濕漉漉的。旁邊的江蘇人阿華好像又把被子給搶走了。南宮澤輕輕的咳嗽幾聲,吸了吸鼻子。可能又感冒了。他來到這個工地上,很多工友們都說,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有力氣才是真的有用。

    南宮澤抬著儀器的時候就覺得今天頭有些昏昏的,抬起來沒有走幾步,腳下一滑,他整個人就摔倒了,被儀器整個的壓在了下面。工頭跑過來,看見這個場景,生氣了,急了。也沒有理會南宮澤是不是被砸傷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只是檢查著儀器有沒有損壞。還好沒有,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南宮澤,工頭氣急敗壞的把他的身份證丟在地上:

    「我們工地上不需要你這樣的病弱公子。」

    三個月來,沒有給他一分工錢。南宮澤不想計較了,他努力想要站起來,可是右手腕剛才被儀器正好壓住,一動就疼痛不已,南宮澤用左手支力想站起來離開。可是渾身都沒有力氣。他聽到了有人走過來的聲音,睜開眼睛,眼前是一雙Marni的坡跟鞋子,來人身上有沙宣洗髮水淡淡的香味,穿著MO&Co.的馬甲T恤,LEVIS今年新款的牛仔褲,搭配了一條MO&Co.的銀色項鏈,提著Valentino的一個銀色提包。

    「你這又是何必?」來人口氣有些埋怨,「你何必為了找我,而這樣作賤你自己的身體。」

    南宮澤驚訝的抬頭,他看見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那個人的頭髮已經留長,不再戴眼鏡,她胸口銀白色的十字架閃著淡淡的光芒。

    南淺箏。

    消失了一年多的人,終於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

    南淺箏開著車子,她的車竟然和南宮澤當年的那張奧迪TT是一樣的。她開著車子,淡淡的開口:「先到我的住處吧,你這一身傷。我先給你簡單處理下,然後我們去醫院。」

    南宮澤靠在副駕上,輕輕的點頭。虛弱的身體,滿身都是淤青,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麼能幹苦力活。南宮澤看了看南淺箏,她握著方向盤的右手,那枚銀白色的BVLGAVI的戒指,淡淡的,在閃光。

    「你不是說,要和我做陌生人麼。」南宮澤聲音微弱。

    南淺箏看了看他,在紅綠燈口停下:

    「是啊。那麼現在重新認識好了,你好,我叫南淺箏。」

    南宮澤一怔,是啊,他怎麼沒有想到對付南淺箏那句決絕的「我們做陌生人」的話,竟然是這句,簡單的重新自我介紹。

    「我叫南宮澤,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南淺箏看著南宮澤,兩個人相視而笑。

    至此,這兩個人之間的所有疙瘩,所有的裂縫,在陽光的午後。終於煙消雲散。是的,會有奇跡的。只要有心,只要曾經堅持,馬裡亞納海溝,其實是可以被喜馬拉雅山填平的。

    52.

    南淺箏在上海有一處住處。她在美國的一年裡面,也存了些錢。回國以後,她就留在上海給一些電台寫評論,寫些東西來賺錢。買了這套單身公寓,買了車子。

    把南宮澤丟在浴室裡面,南淺箏翻出她的藥箱。坐在床上,看著外灘的建築。有風拂過窗帷,她現在心情很平靜。過了那麼一年半,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女孩子了,她現在,可以一個人生活。可以完全的離開南宮家,可以不再和安宜那個女人,鬥智鬥勇。

    過了一個半小時,見南宮澤還沒有出來。南淺箏走了過去:「我的南宮大少爺,你洗好了沒有。你不用洗那麼認真好不,又不是一輩子只洗這一次澡。」

    浴室裡面沒有回應。

    「喂。」南淺箏敲了敲門,她的腦海裡面瞬間泛起的是安妮寶貝書裡的各種場景,她猛的搖晃門:「南宮澤,你不要想不通嘛,我不就是比你有錢,你何必要自殺……」

    門原來沒有鎖,南淺箏發現竟然能打開。

    她站在門口:「南宮澤,你說句話。」

    還是沒有回應。

    南淺箏豁出去了,她走進去。發現南宮澤已經睡著,浴池裡面的水也已經冰冷了。南淺箏看見他身上,幾乎都是淤青。顯然,在工地上,工頭對他很不好。南淺箏推了推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的額頭好燙。

    他在發高燒。南淺箏看著南宮澤那副傷痕纍纍高燒昏迷的樣子,突然浴池裡面就叮叮咚咚的響起了水滴入水的聲音。南淺箏拿起毛巾幫南宮澤擦乾淨他身上的水。背起他的時候,南淺箏才發現,一年沒有見到他,南宮澤,竟然已經削瘦到了這樣的地步。

    把南宮澤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量著體溫,南淺箏拉開衣櫃的右櫃門,這麼六個月來,她從來只是往這個櫃子裡面放衣服,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她拿出一件Chanli的黑色襯衣,還有一條白色的休閒褲,都是男款。南淺箏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些就像要買下來,她幫南宮澤穿好衣服以後,拿出體溫計來看,已經39°。

    南宮澤,你這白癡。你又是何苦,何苦這樣作賤你自己的身體。早知道你比我還笨蛋,我就應該在離開的時候,拜託琉璃姐姐照顧你的。

    南淺箏背上南宮澤,他一個男生竟然不比她重多少。南淺箏開著車子,向醫院駛去。

    這一年,南淺箏和南宮澤,都剛剛滿20歲。

    在醫院安頓下來以後,南淺箏拿著自己的銀行卡去給南宮澤付了醫藥費。南宮澤的病床本來醫院安排在門診部,可是南淺箏執意給他轉到了住院部。說是要好好的休息。結果硬給醫院多宰了她一千多塊錢。毀掉了,這幾天寫的稿子又相當於沒有寫。南淺箏鬱悶的捂著額頭,南宮澤,你真的是個禍害。

    南淺箏拿著大小的賬單回到病房,南宮澤還在高燒昏迷。右手被打上了石膏,腕骨骨裂這個病似乎正好可以證明他真的不適合在工地上做工。醫生正站在南宮澤的床前寫著病例,看見南淺箏進來,就問她說:「你們是……?」

    「兄妹。」南淺箏微笑,總不能給醫生從六年以前相遇講起吧。

    「噢,」醫生看了看她,覺得奇怪,「看你們衣著都很光鮮嘛,怎麼你哥哥會重度營養不良,還有些低血糖。身上那些淤青,你們家庭暴力啊?」

    南淺箏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她禮貌的說:「沒有,我哥他在減肥,結果做引體向上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摔得。」

    「減肥?!」醫生搖頭,「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追什麼潮流,都去減肥。我就沒見過一米八幾的小伙子才有五十公斤。等你哥哥醒過來告訴他,不要減肥了,得厭食症就麻煩了。」

    南淺箏謝過了醫生,在他走後,「噗哧」的笑出了聲。

    53.

    南宮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針水也換了三瓶,還有兩瓶。南淺箏坐在旁邊的空床位上,抱著她白色的電腦,不停的在打字。看見她醒了,放下電腦走過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嗯,燒倒是退了。」

    南宮澤張了張口,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南淺箏看著他乾燥甚至泛白的嘴唇,拿起桌上剛才她就涼好的一杯涼開水,小心的把南宮澤扶了起來。南宮澤剛要伸手接,南淺箏就把他的手按下了:

    「好了,別亂動。我餵你喝。」

    南宮澤眨了眨眼睛,想說什麼。但是南淺箏已經把水遞到了他嘴邊,他便沒有說。等他喝完了水,南淺箏走過去關了電腦,把電腦背在她的包裡面。靜靜的坐在南宮澤床邊:

    「你還想要什麼嗎。我一會兒回家給你弄晚飯。」

    「淺箏。」南宮澤開口,聲音弱弱的,「謝謝你。」

    「停。」南淺箏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句話我聽得太多了,以後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好了,你再多睡會兒,我現在回家給你做晚飯。你想吃什麼,先申明,南宮那些山珍海味我做不出來。」

    南宮澤看著南淺箏,一年多兩年沒見她,她變得開朗了,以前的任性現在襯著她開朗的笑容逐漸變成了一種可愛、一種調皮,她,也長大了吧。女大十八變,果然是真的:

    「隨便吧。」

    南淺箏眨了眨眼睛,幫南宮澤蓋好被子。她輕輕的走出病房,掏出手機給娛樂直通車的編輯泰昂宇發了條信息:「我這裡來了個禍害,稿子我可能要明早才能給你。可以嗎。」

    從電梯裡面出來的時候,接到了泰昂宇的回復:「禍害?要我幫忙嗎。稿子沒關係。」

    「不用。不用。」南淺箏笑。打開車門,迅速的往家裡駛去。

    泰昂宇是電台的一個編輯,好像是主編,但是好像又不是。他畢業於復旦大學新聞系,只做個編輯有些屈才。可是他似乎很喜歡這個職業,快要奔三十的人,卻喜歡這種時尚潮流的東西。兩年以前,南淺箏剛來上海的時候,她寫的稿子被他看中,然後,從此他就開始和南淺箏約下了很多的稿子。可以說,南淺箏的很多經濟收入來源,都是泰昂宇給他的「工作」。正好,最近被要求寫一篇關於TakeThat復出的音樂評論,明天中午的廣播,泰昂宇要求南淺箏今晚要交稿,可是,今晚南淺箏恐怕趕不出來。

    南淺箏開著車子,在超市停下半個小時,買了些菜,然後回家,在車庫迅速的停放,然後開門,進廚房。南淺箏做的飯,這個世界上,除了周雨莜沒有第二個人吃過。今天,南宮澤很幸運的做了第二個。畢竟,每個女人都有一樣深藏不露的功夫,對於南淺箏,就是廚藝。

    把冰箱裡面剩下的半盒牛奶倒進鍋裡面,把買好的魚切好,各種佐料弄好。開始煮牛奶魚,這道菜是在清真館子裡面學來的,清淡並且有營養。正好可以給南宮澤這種重度營養不良的人吃,燉著湯,南淺箏開始煮粥。別的不說,煮粥可是南淺箏的拿手好戲,想她吃了那麼十多年的稀飯,煮點粥應該不成問題。這個粥,當然不是煮給南宮澤吃的,南宮澤那種人,只能吃米飯,他再喝粥就快從唐僧變成白骨精了,南淺箏煮著米飯,煮好了帶過去,可以用魚湯泡飯吃。雞肉丁是超市裡面現成的,南淺箏本來可以炒宮爆雞丁,但是想著怕南宮澤咳嗽,她只好先把雞丁再磨碎,然後把絲瓜放在鍋裡熬成絲瓜湯,最後把滾燙的湯澆在雞肉上,放在鍋裡蒸著。等著魚湯煮好,粥煮好,飯煮熟。南淺箏拿出Tuperware保溫的系列碗盒,把所有的飯菜打好包,從家裡出來,然後再往醫院去。

    54.

    周雨莜曾經說能娶到南淺箏的人一定很幸福。

    南淺箏把飯菜擺在針已經打完的南宮澤面前時,南宮澤終於明白周雨莜說這個話的時候的心情了。南淺箏幫他把魚湯盛起來,把飯泡進去。然後過了十分鐘,再把湯瀝了出來。南宮澤不明白的看著她像是多此一舉。

    「吃湯泡飯對胃不好。可是我怕米飯太硬,你生病不好消化。就先泡泡。」南淺箏是這樣解釋的,「魚呢,你可以吃的,是羅非魚,刺也已經被我剔掉了。還有這個雞肉,你可以多吃,不難咬也不會太油膩。」

    南宮澤看著她,半天才憋出一句:「這兩年你其他沒學,倒是學會當賢妻良母了。」

    「我從來都很賢妻良母。」南淺箏白眼,「只是有些人不知道而矣。」

    「自戀。」南宮澤用左手拿起勺子,慢慢的吃飯。飯裡洋溢著牛奶的香味,真的像南淺箏所說,不太硬。還挺好吃的。

    「那不看看是和誰學的。」南淺箏一邊喝著稀飯,一邊把鍋裡面的魚弄成小塊,這樣南宮澤好用勺子舀起來。

    「你的胃,還是不好麼。」南宮澤看著南淺箏吃稀飯,他輕輕的問。

    「嗯。你也知道,美國那種地方。能吃的東西都對我的胃不好,所以,那兩年下來,現在是有些潰瘍。」

    「你吃**D沒有。」

    南淺箏點頭,然乎又突然抬頭:「你竟然記得?」

    「我當然記得。要不是在工地打工,我可能隨身都會帶著。」

    「你怎麼不回去呢。南宮府裡面,什麼都有。何苦在上海這樣受累折磨自己。」南淺箏喝完稀飯,緩慢的問。

    「你明知故問。」南宮澤一樣吃完了飯。南淺箏給他重新添上。

    「可是,值得嗎?」南淺箏慢慢的放下勺子,「如果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即使是為了我,要你負盡所有人,你都不會後悔嗎?」

    南宮澤聽著這個話,突然想起來,兩年以前,周雨莜坐在華南外面的茶室對他說的那句——「南宮澤,你如果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即使是為了淺箏,要你負盡所有人,你都不會後悔嗎?」其實那個時候,南宮澤不是沒有想好答案,他是在猶豫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兩年以前錯過了,今天,南宮澤不會再讓這一切錯過。他放下手中的碗,認真的看著南淺箏,開口鄭重的說:

    「值得。」

    「南宮澤,你想好了。」南淺箏的手微微的顫抖。

    「值得。」

    「不後悔?」

    「不後悔。」

    南淺箏對著南宮澤露出一個微笑,南宮澤,我不相信。你從未愛過我,你愛的是你自己,而我,只是因為和你很像罷了。

    南淺箏吃完東西,坐在旁邊把電腦打開,繼續寫她的稿子。南宮澤喝著新鮮的魚湯,看著南淺箏手指泛白的骨節,她靈巧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起來很快很快,這麼樣寫稿子維生的人,沒有靈活的手和大腦,是混不下去的。

    「南宮叔叔好麼?」南淺箏發現了南宮澤看著她,便找了個話題。

    「我不知道,我兩年沒有回家了。」南宮澤輕咳了一聲,望著窗外的夕陽,有些恍惚。

    「那,你的那些三千佳麗呢,她們畢業以後又去了哪裡?」

    「琉璃在香港中文大學,不久以後要交換到英國去。蔣風若考取廈門大學。夏霜晴留在了華陽市,應該不久會接管她父親的一個分公司。周雨莜在北大中文系。沈雪嫣好像在蘇州。董天馨去了法國。徐星蕾在澳大利亞。薛日熙和陸雙月都考到南京去了。」南宮澤說完,過了一會兒,鬱悶的反應過來,「她們不是我的三千佳麗。」

    55.

    凌晨三點,南淺箏終於把那篇五千字的東西給寫完,發送出去給了泰昂宇。南淺箏揉了揉已經酸疼的眼睛,手邊的咖啡已經見了底。雖然披著厚厚的黑色外衣,但是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還是有些冷。病房裡面南宮澤要是知道她在熬夜,他肯定會發火。南淺箏只好先裝睡,然後輕聲的把電腦弄出來,坐在走廊上,寫稿子。

    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一封郵件。

    「還不睡覺?熬夜很傷胃的。快點去睡了,下次稿子我寬限你時間。你何必趕那麼早。」

    來自泰昂宇。南淺箏看了看時間,笑了。她回復了一封郵件:「說我,你不也沒有睡。」

    泰昂宇的郵件回復是:「失眠。」

    「我們月薪上萬的資深編輯原來還會失眠,那我們這些貧苦老百姓全部不要睡了。」

    「用MSN聊吧。」

    南淺箏抱著電腦,看了看病房裡面的南宮澤。還好,他睡得很熟。南淺箏把手邊的咖啡丟掉,然後回來上了MSN。泰昂宇看她上線,馬上說道:

    「你到底是遇到什麼禍害,都熬夜了。」

    「呵呵,總之是個大禍害。你怎麼失眠呢。」

    「不知道。怎麼也睡不著。」

    「數羊吧。」

    「我都試過了。不行。安眠藥我都吃了。」

    「那沒有辦法了。你就醒著吧。小心明天娛樂直通車播報的時候,傳來打鼾的聲音。」

    「我睡覺從不打鼾的。」

    南淺箏看著泰昂宇一本正經的句子,呵呵的笑了。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四點。她給泰昂宇告了別,關閉電腦,悄悄的回到病房。看了看南宮澤睡得還不錯,她重新背起包,開車回家,煮南宮澤的早點。

    泰昂宇在他父母留給他的別墅裡面,仔細的看著南淺箏交來的稿件。他臉上一直掛著一抹孤鴻的微笑。他的父親是有名的巨賈,可是娶到了他母親以後,他那個喜歡自由的母親,在他還在高中的時候,就打開了煤氣罐和父親同歸於盡。泰昂宇考上復旦以後,就一個人住在這所空蕩的別墅裡面。夜晚一個人不穿拖鞋,在冰冷的地面上行走。讀新聞,是他的一種隨意愛好。他名下的公司,其實已經足夠他生活到死。可是,他依舊對外只是宣稱,他是一個月薪萬元的電台編輯,有時客串DJ,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和那個有名的企業,有著怎樣的關係。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正在想時,臥室裡面傳來了稀稀疏疏的響動。

    「昂宇。你怎麼了。睡不著?」妖嬈的女聲從他身後的臥室傳來。一個穿著紫色絲織睡袍的美麗女子,慢慢的從臥室走了出來。妙曼的身姿,以及如貓的眼神。泰昂宇邪邪的笑笑,關閉了電腦,一把將美女抱在懷裡。嘴唇印上懷中女子的臉頰,他輕輕的說:「好,我們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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