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鬼話 第二卷 第十三話 影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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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古時候也稱『上元節』。有吃元宵、賞花燈的習俗。雖然才到下午,但是街上的各色各樣的花燈早已掛了出來,琳琅滿目的,非常好看。街邊還有許多做生意的小販們,有賣鞭炮的、買玩具的、買頭飾的、買衣服的,應有盡有!

    「蘭心!你看這條紫色的絲巾多好看!」影兒在攤位上拿起一條絲巾給我繫上,認真的端詳著:「蘭心!你穿著紫色格子大衣配著這條淡紫色的絲巾最好看了。」

    「真的好看嗎?」我問影兒,

    「當然好看啦!」影兒說:「不信你問問這位阿姨嘛!」

    「小姑娘!你皮膚白,系這條紫色絲巾的確漂亮啊!」攤位上的阿姨很熱情的說,又拿出一面小鏡子給我瞧:「你看看,很漂亮吧!只要五十元,挺便宜的。」

    「五十元?這麼貴啊!」我有些膽怯了,

    「貴什麼?你整天在家幫媽媽做事,買一條絲巾還怕媽媽說你啊!」影兒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要緊的,你在鏡子裡看看,你繫上它多好看啊!」

    我又將阿姨手上的小鏡子拿過來照照,「怎麼樣?好看吧!」阿姨繼續說:「前幾天我還買八十呢!這不都到十五了嗎?年都快完了,我要將這些絲巾都廉價賣出去好再去進別的貨來買的。五十元,絕對是全市最低價。」

    「蘭心,你對自己大方一回吧!」影兒說:「這麼好看,你還想再取下來呀!就這麼繫著吧!」

    「好吧!就聽你的!」我正準備從包裡拿錢,影兒已經將一張五十元人民幣交給了老闆,轉身拉著我的手就往前走。

    我連連說:「影兒!怎麼能要你付錢呢?」

    影兒回頭調皮的一笑:「小兔兒乖乖,把門兒開開、、、、、、」

    「蘭心姐!你看那邊人聲鼎沸,像是在舞龍燈呢!」影兒拉著我鑽進人群,果然看見一群人在舞龍燈,旁邊還有人穿著黃色的民族服飾在神氣活現的敲鑼打鼓。,在鑼鼓聲中,一條「巨龍」出現了,它穿著一件黃澄澄、亮閃閃的「龍袍」,神氣地仰著頭。這時又來了一條「龍」來湊熱鬧,它倆長得真是太像了,靜時像兩條蛇,舞起來時全場沸騰了。他們一會兒舞出了雙龍戲珠,一會兒舞出了大龍卷小龍,一會兒舞出了雙龍盤旋,真像活了一樣。

    我們興致勃勃的觀看著,直到那群舞龍的人漸漸走遠,我才感覺到有些累了。影兒拍拍我說:「蘭心,你看那家【開心閣】門口很熱鬧呢!今天是開業一週年,我們進去看看。」

    「那裡面能進去嗎?」我遲疑著說:「你看看那個排場,裡面的東西肯定貴死了,進去幹什麼?等著『挨宰』呢?」

    「蘭心,你真小氣!」影兒撅撅嘴說:「你長這麼大進去過嗎?去一回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想想也是,就隨和影兒兩人進去了。影兒非常老道的將我拖到雙人座位上坐下,影兒手一招,侍者就來到我們桌邊。影兒就點了兩個『披薩餅』,又點了兩杯咖啡。影兒熱情的介紹說:「這兒的咖啡很好喝,我上午就在這兒喝了一杯咖啡。」

    侍者將咖啡端上來的時候就有一股濃濃的香氣,影兒說:「這家的咖啡最正中了。」聽她的口氣倒像是常客,

    我問:「你經常到這兒來喝咖啡嗎?」

    「當然!」影兒用小勺子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說:「這兒氛圍好,邊喝咖啡邊聽音樂,不是很有情調嗎?」的確,【開心閣】佈置的很雅致,還有一位技師在前台拉著小提琴。曲調悠揚婉轉,動聽的旋律,朦朧的燈光,如夢如幻。

    「他上一曲是拉的【梁祝】,現在這個曲子我倒沒聽過。」我喃喃的說,

    「這支曲子叫『雲雀』,是羅馬尼亞作曲家旦尼庫獨具特色的作品。」影兒如數家珍的說:「表現了山林中雲雀爭鳴、陽光明麗、風景如畫的一幕。」

    我很欽佩的看了一眼影兒,不禁佩服她的『多聞』:「你很喜歡聽音樂嗎?」

    「是的!」影兒爽快的回答:「有時候心情不好,來這兒聽聽音樂,是一種享受啊!」

    「你對作品都如此瞭解,看來你不止是『會聽』吧!」

    「音樂就是用來聽的嘛!聽多了,接觸多了,就瞭解了。」影兒仍然淡然的說,又對我說:「蘭心姐,這裡還有水果和點心,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我點啊?我摸了摸自己癟癟的錢包,羞澀的笑了笑。影兒立刻拿出三張卡放在我面前:「蘭心姐,你現在放心了吧!這幾張卡還不夠你點的?」

    我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影兒!喝了咖啡就行了,我們走吧!外面的空氣好些!」我說著已站起身來,拉著她向外走。

    影兒一面笑著,一面說:「你跟我在一起還怕不能買單麼?我請客,你還不放心啊?現在到哪兒去呢?不如到我家玩去吧!」

    「你家?」我不禁微微一愣,自從與影兒認識以來,我很少聽見影兒說起她的家庭。影兒走到收銀台邊掏出一張卡交給服務員,服務員刷完卡之後,給了她一張小票,影兒看都沒看就將那張小票扔在旁邊的垃圾簍裡,和我走了出來。

    我看天色不早了,就和影兒告別。影兒很不情願的說:「你今天不去,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你要早點起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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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特意打扮了一下,找出了平常捨不得穿的紅色羽絨服,配上黑色的緊身褲,蹬上一雙半筒皮靴,在鏡子前照了照,自己覺得很滿意了。剛走出門,來到院子裡,就看見影兒已經站在院子中央:「蘭心姐,快走嘍!」

    我和影兒走出來,影兒回身叫了一輛計程車。車子向郊區開去,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停在一扇紅漆的大門前面。我們下了車,來到一扇雕花鐵大門前面。影兒推開門,我跟著影兒走進去,裡面像是一個很大的花園一樣,園內有一條碎石子路通向一幢小洋房。路的兩邊都種著葡萄,葡萄架一直由大門口延伸到小洋房跟前。

    沿著碎石子路,我們走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客廳。在落地大玻璃窗前,垂著淡藍色的的窗簾。客廳中央有個寬寬的樓梯直通樓上,樓梯欄杆也是淡藍色為主,嵌著明黃色的雕花,樓梯下有一個大龍缸,龍缸裡種著君子蘭。在客廳的右邊,有一張冼星海牌的大鋼琴,也用一塊淺藍色的透明碎花罩巾罩著。

    茶几的旁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藍色細磁花瓶,裡面並沒有插花,卻插著幾根長長的孔雀毛,孔雀羽毛也是綠色與金色的。

    我非常驚訝的來到鋼琴旁:「你們家裡還有鋼琴啊?」

    「是啊!」影兒笑著說:「平時無聊的時候就自己彈彈琴嘍!」又聽她大聲喊:「吳媽!來客人了,幫忙倒一杯上好的龍井茶來,要釅一點的,」說完,又扭頭對我笑道:「是不是?蘭心姐,你喜歡喝茶吧!如果不喜歡我們換咖啡好不好?」

    我連連說:「謝謝,謝謝,有茶喝就行了。」說話間,吳媽已端上茶來,輕輕的放在鋼琴旁邊的茶几上,很柔和的說:「姑娘請喝茶!」說完,就退了下去。

    影兒已在鋼琴邊坐了下來,打開琴蓋,纖纖手指靈巧而隨意的在琴鍵上拂過,客廳裡立刻響起一段動聽的樂曲。

    影兒問:「你喜歡聽什麼?我彈給你聽?」說著,在琴弦上彈奏起來。琴聲叮叮咚咚的,如一串滾珠走玉,玲玲琅琅的散播開來。如歌似的行板,輕快、生動而活潑,彈奏的十分嫻熟。一縷朝霞從窗外柔柔的灑落進來,沐浴在影兒的身上,使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朦朧而溫馨。

    一曲既終,我由衷的為影兒鼓掌。影兒跳起來,有些羞澀的說:「我也是純屬好玩兒,想起來的時候就彈一彈,現在已經很久沒彈,都生疏了。」

    「你彈得很好啊!」我說:「你學琴已經很久了吧?」

    「是啊!」影兒笑著說:「我會走路的時候就在鋼琴上玩兒,我父母都隨我的意願,從不強迫我。我也不爭氣,喜歡在外面『野』。『野』一圈了回來,在家裡看看書、寫寫字、彈彈琴,『琴棋書畫』我都會,但是都不精通。要想學精就要下苦功夫,我很懶,做不到!蘭心姐!是不是!」

    我說:「是的!古人說『窮習文,富習武』你有吃有喝,肯定就只想著玩兒啦!」

    影兒說:「蘭心姐!你不是喜歡讀書嗎?到我的書房裡去看一看,有沒有你喜歡看的書!」

    「啊!你還有書房啊!」我馬上來了興致:「快走!快走!在哪裡?你領我去!」

    影兒說:「慌什麼?姐!你把茶喝兩口了再去看書嘛!書房又不搬家。」

    「你煩不煩!你快領我去啦!」我急切的說,

    影兒只好說:「好!咱們上樓,早知道你這麼心急,我不該告訴你的。」她又轉身笑著說:「我家的草坪上還有鞦韆呢,我們先去蕩鞦韆去吧!」

    我只催她說:「不行!不行!你要蕩鞦韆去我就回家了。」我故意惱了,影兒馬上將我的手拉住說:「我們上樓,上樓!姐!別生氣!千萬別生氣!生氣容易使人變老的哦!」

    我們上了樓,發現樓上也有一個小巧精緻的休息室,放著一套細紋楠木桌椅。已休息室為中心,三面都有門,通往三間臥室,另一面通向走廊。

    影兒推開了樓梯對面的一扇門,站在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說:「蘭心姐!請進來看看我的書房。」

    我走了進去,這是間光線充足的房間,裡面桌椅都是實木傢俱,窗子上是黃色的窗簾,上面還有編織精美的,一排排黎族風情的女郎翩翩起舞的繡像。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面,有盞米色罩子的檯燈,有案頭日曆,有墨水,還有一套精緻的筆插。

    書桌旁邊是一個米色的大書櫃,我不由自主的在書櫃前站定,裡面琳琅滿目的各類書籍都分門別類的碼放著,書櫃的第一層是詩詞歌賦,有【詩經】、【楚辭】、唐詩宋詞元曲等等,第二層是中國古典小說,有四大名著、有諸子百家如孔子的【論語】、老子的【道德經】、莊子的【逍遙游】、、、、、、第三層是現代名著,有魯迅小說集、丁玲文集、【子夜】、【家春秋】、【駱駝祥子】等等,還有【辭源】、【辭海】等工具書一應俱全。

    「這都是你平時看的書嗎?」我非常驚訝的問,不禁非常羨慕影兒的藏書之廣。

    「是啊!我喜歡一個人上街逛書店買書,想買那一本就買那一本。爸爸媽媽從來不說我,還說喜歡看書是個好習慣。」影兒此時悠閒的坐在書桌前面的一張轉椅上,一邊在轉椅上輕輕的轉動著說:「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嘛!我常常坐在這兒看書,」

    書桌臨窗放置著,我想像著影兒平時在家裡看書的情形:一縷陽光從窗外柔柔的灑進房間裡來,影兒手持書卷,沐浴在一片晨光之中。吳媽會適時的為她端上一盤精緻的點心和牛奶、、、、、、、

    「你真幸福!」我由衷的說,

    「蘭心姐!你就搬來和我一塊住吧!」影兒在轉椅上仰頭望著我,帶著一股孩子氣的純真說:「我們一起看書、寫詩、畫畫兒,該多好!」

    我不由得心嚮往之,那種生活該是多麼的舒心和愜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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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見一陣敲門聲,應該是吳媽來送點心上來了吧?我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卻看見媽媽站在門外。我驚訝的說:「媽媽,您怎麼在這兒呢?」

    媽媽含笑說道:「小丫頭!你睡糊塗了吧?我不在家裡在哪兒呢?」

    我驚喜的喊:「媽媽!原來這兒是我們的家啊!」

    「你這丫頭怎麼啦?」媽媽走了進來:「從老家回來你就一頭扎進房裡睡去了,我知道你旅途上累了,就沒叫你,由著你睡去。怎麼現在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連自己的家都不認識了?」媽媽走上前摸摸我的額頭說:「不發燒啊!」

    我環顧著四周,的確還是自己的小小臥室。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嘴裡仍然嘀咕著:「影兒呢?怎麼又走了?」於是我問媽媽:「您看見影兒沒有?我不是在她的家裡嗎?」

    媽媽很奇怪的看著我:「影兒?什麼影兒?我不知道啊!」

    「我們從老家坐車回來時,我不是一直都和她在一起的嗎?」我問,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媽媽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你都睡一天了,起來吃飯吧!」媽媽說完,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回身幫我帶好了房門。

    我又聽見一陣熟悉的琴聲響起。心想:『這是哪兒來的琴聲呢?』我詫異的走出自己的房間,外面卻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客廳。『這不是我的家啊!我到底在哪兒呢?』

    影兒正坐在她的鋼琴邊在彈琴,她聽見我的腳步聲,回過頭向我笑道:「蘭心姐,你睡醒了?睡得好嗎?」

    我才想起自己是在影兒的家裡做客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我怎麼在你這兒睡著了呢?」

    影兒笑著跑到我的面前說:「蘭心姐!你還和我客氣啊!就將這兒當做是你的家好了!」

    「如果這兒真是我的家就好了。」我由衷的說,

    「你是我姐嘛!」影兒依然笑瞇瞇的說:「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啊!你說是不是?」

    吳媽從廚房端著一個托盤走出來,將兩碗銀耳湯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和善的說:「小姐,請慢用!」

    影兒笑著對我說:「姐,快來喝湯!吳媽熬得銀耳湯最好喝了!」

    我坐在她的對面,也用湯匙喝了一小口,讚道:「真好喝!吳媽的確很能幹!」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這丫頭睡糊塗了?怎麼管我叫吳媽啊?」我大吃一驚,抬起頭來,媽媽站在我面前,奇怪的看著我:「你在叫誰呢?誰是吳媽啊?」

    我詫異的看看媽媽,又低頭看看那碗銀耳湯:「這、這湯是哪兒來的?」

    「我給你盛來的啊!」媽媽在我面前坐下,輕輕的說:「蘭心,你就喜歡胡思亂想,你又在想什麼呢?」

    我很真誠的看著媽媽:「媽媽!你到底有沒有見過影兒啊?」

    「影兒?」媽媽一臉茫然的問:「影兒是誰啊?」

    「她是我們從老家回來時在車上認識的啊!」我提醒著:「她常常約我出去玩兒呢!我還到她的家裡去過了呀!」

    「哎!」媽媽笑著站了起來:「你這孩子,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算了,我要出去做事,沒功夫跟你瞎扯,趁熱將銀耳湯喝了吧!」媽媽說完,又走了出去。

    難道我真的在做夢嗎?我仔細的回憶著,門又開了,伸出一個小腦袋:「蘭心姐!咱們出去玩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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