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街頭流浪漢模樣的高仁文突地長長歎了口氣,視而不見地抬眼看我,目光似穿過我看到另一個時空,微啞著聲音說道:「沒有我的話,明曦……早被大哥當王牌的打出去……我為她做了那麼多,為什麼她不接受我?!反而……」
我皺眉道:「你以為我和她有曖昧關係?」
他慘然一笑,比哭還難看:「我全看見了!你們抱在一起——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和男人抱在一起!」
我冷笑道:「你這種人腦子裡除了男女之情外還有其它嗎?世界上高尚的情操,你不知道的多了!」再無和他廢話的耐心,轉入正題道,「你回去告訴高仁義,從現在開始,洛明曦由我管,如果他不肯,哼!」我走近他身前,直盯入他眼睛一字一字地道:「我能幫他免於被景思明操控的命運,就能夠再讓他重重地再跌一跤!」
言罷頭也不回地離開,心中暢快無比。
自知道洛明曦的經歷後,心情還是首次如此舒暢。任意決斷別人的命運,讓她失去生存的意志,這種人怎麼對待也不足惜。對方確是實力強橫,但此時我再無和他們周旋或敷衍的耐性。如此直接地吐出威脅的語言,我已算是很客氣了。
洛明曦正靜靜地將香蕉咬下一小截,態甚悠閒,見我回來,只是眼著明亮的眼睛看著我。
我在床邊站了片刻,突道:「你……還想回你親生父母那裡嗎?」
她木然搖頭,低頭繼續去對付半截香蕉。
「我決定幫你脫離高家的人,現在開始,你再也不用被高家的混蛋欺負,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我平靜地道。
她低著頭說道:「他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我哂道:「現在事情由我說了算,哪到他們來搗亂?出院後我會幫你重新安排新的住處,當作你的新家,平時你可以住在學校裡。不過唯一的壞處是你再做不成坐享其成的嬌嬌小姐了,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其它的我都可以為你安排。」
洛明曦抬眼起來,茫然道:「但我不懂怎麼照顧自己。」
「所以才要學,說到教人這方面的事,我可算行家老手了。」我想著莫劍舞剛來時的情景,「人不會被事困死,什麼都可以解決。我保證在你有足夠的自立能力前一直照顧你,不用擔心。」
她輕輕「嗯」了一聲。
心中忽有異覺。
算上劍舞,這是我收的第二個「妹妹」了,兩者的年齡相當,同樣都算是孤兒,毫無主見,想想都覺得湊巧。
晚上回到茵如工作室的地下室,我和莫風逸說了這事,他搖頭歎道:「我有預感,你的桃花劫要再上一次新的高峰了!」
我否認道:「這不同,她是我收養的,不存在男女之情。」
「年輕男女在一起,又不是手足,看在誰的眼裡都會有些變味的——尤其她如你所說的那麼漂亮的話。」莫風逸悠悠道,一派過來人格局,「儘管你心懷坦蕩,但試問如果你常常和一個漂亮女孩在一起,你兩個女友會不多心嗎?聽我一句,你過去招惹的桃花劫,就是因為你太坦蕩了些,沒有考慮足夠這方面的因素。」
我啞口無言。
他說的確是道理。前次真如懷疑我和洛明曦「有染」,就是一個明證。以我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再和異性有糾纏。
想到這處,我靈光一閃,笑道:「我接受你的建議,所以決定請你幫個忙。」
他悠閒的表情凝住:「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照顧她吧?」
我鼓掌道:「有見地!由你照顧我才能完全放心下來,當我欠你個人情,拉小弟一把,以後你有這方面的困擾時,我再還你人情好了。」
莫風逸啞然一笑:「這算是引火自焚了——不過還在我力所能及之內,好吧,幫了你這忙。但我怕那位洛美女會不願意。」
我拍胸膛道:「放心!她現在對我言聽計從,一句話的事。」
次日一大早我興沖沖地趕到醫院,推門入房後愕在當場。
病房已經空了下來,而且已被清理和打掃過,顯示出病人是離開了這裡。
「昨晚病人家屬說要轉院修養,我們也沒辦法。」主治醫生無奈地攤手道,「她的身體很弱,本來該至少再多留五六天的。」
我看著病歷上的家屬姓名,心涼如冰。
養父高仁義。
好快的手段。
我把他想得簡單了,實際上無論是法律上還是其它拿得上檯面的方面,我都缺乏和他搶洛明曦的理由。他直接將她接走,擺明是告訴我,我的威脅不值一哂。
想到這處,神經冷靜下來。
好!既是要和我玩,我就奉陪到底!
水逸軒內,張仁進取出一份薄薄的資料道:「由於查得倉促,暫時只得到很少資料。環路高科的老總確是用過一些非法手段,主要還是以賄賂和美人計為主。我派人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從人口販賣和失蹤人口的紀錄開始查,暫時還沒有一份證據能證實他的秘密訓練美女的勾當。至於對洛明曦的收養,官方文件說明是合法的孤兒認養,但她從哪裡來和怎麼會淪為孤兒,官方文件只是一筆帶過,沒有有用的資料。」
我冷靜道:「既然是非法手段,當然要掩飾,這事麻煩你多費心了。」
他點點頭,道:「剛才你說他帶走了洛明曦,我想他們未必離開了成都。一是洛明曦大傷未癒,恐怕經不起什麼顛簸;二是對方只怕也不願和你完全鬧翻,否則就不只是單純帶走個人那麼簡單了。這種心理下,他們該不會做出太絕的手段。」
莫風逸之外,他是我最好和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之一,故什麼事都可告訴他。我微笑道:「我已經找了有辦法的朋友全城檢索,如果他們真的沒離開,消息很快就會有。在咱們的地頭上,還怕鬥不過他們嗎?」
晚上十點過,我單身進入一座公寓大樓,到六樓後在一扇房門前停步,按響門鈴。
耳內收入門內輕細的腳步聲,但對方卻未就開門,反而移離。
我心中冷笑,拿出手機撥下高仁文的手機號。靈敏的耳力不片刻即聽到從屋內傳出來的細微鈴聲。
半分鐘後電話才接通,那頭發來問語:「誰?」
我淡淡道:「副總明知故問嗎?三十秒內你如果還不開門,我立刻離開,但你們能否離開,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頭頓時無聲。
我不怕他不屈服。我和義字門的關係,他高家兄弟是少有的知道者,因為前次高仁義中景思明的計策對付廖父時,義字門曾發揮出極大的助力。現在我能神仙般直追到這裡,外來的他們當然會猜疑,最張的結果就是屈服,因為他們在這裡沒有和義字門對抗的實力。
果然不到二十秒屋內腳步聲再起,隨即房門打開,露出高仁文的俊臉:「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當然沒興趣告訴他,為了他不惜請動偉人和魏芸倩,將義字門和蓉城會的力量都用了上,方能在十二個小時內找到這隱密的地方,表面上故作神秘地一笑:「你說呢?」
他又驚又疑地看看樓道兩邊,確定沒其他人之後,才讓開半邊門:「進來吧。」
我笑容加深,目中露出諷意,猛地抬腳直踹。
毫無防備的高仁文連反應都來不及,被踹正小腹,整個兒向後摔去。
我跨入屋內,反手關上門,大步向痛得蜷在地上的高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