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則 第四卷 核心進程 第五十章 公平賭約
    「砰砰!」

    左右肋骨各中一拳的剎那,我收腹後躍跳離平台,落在斜向呈三十度的瓦面上,立時踏碎瓦片陷了半腳下去。

    毫不相讓的對手中一人騰身而起,攀著翹簷橫腿掃至。

    我向後一仰,勁腿從上方險險掃過。

    始終保持在冷靜中的神經準確把握到左首一人跳上瓦面,對我陷在碎瓦內左腳猛踢。

    我暗歎一聲,來不及彈起的身體順勢後翻,雙手抓住飛簷邊緣,下半身離瓦而起,翻向樓外。

    上手不到三分鐘,對方驚人的配合度已讓我吃盡苦頭,此刻更迫我到此絕境。

    下刻我懸在簷邊,離地足有六七米之高。若摔下去,不死也傷。

    但我肯這麼做卻因早有把握,臂力施出,身體向內蕩去,落到二樓一間屋子窗框上,雙手使力攀手窗格正要穿入屋去,忽地定住。

    屋內赫然正是廖父、陸祥瑞和真如,斜靠床上的後者驚恐的目光看來,頓讓我心痛如絞。

    她的無助已經達到了極致。

    就在這刻,驀地從旁邊一腿掃至。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已整個人被大力掃離窗框,凌空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未抓到。

    一先一後兩聲尖叫突地響起。

    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

    離地約六米。墜落時間約一秒。

    一個喝聲突起:「接住他!」

    求生的意志陡然爆漲起來。

    我全力收縮身體,扭轉四肢,正準備全力抗住落力,身體下面「嘿」聲急起,接著被人托住腰。我條件反射地全力撐開他,墜勢消去時,我滾落開來摔到地上,側目時勉強看見一名青褲壯漢萎在地下,顯是剛才被我砸中,震得滿六孔俱浸出血絲。

    「軒!」「不要!」

    不約而同響起的驚呼聲傳入耳中。我爬起身來,突覺有異,順手在臉上一抹,只見滿手的血污。

    腦內忽然一暈,我大力搖頭,劇喘片刻,後背被人猛踹一腳,不由前撲地上。

    天地都似旋轉起來。

    迷糊中不知多少拳腳招呼到身上。接著被什麼人抱住,哭聲盈耳。我似模模糊糊地說了幾句什麼,便徹底昏迷過去。

    醒來時渾身都火烤般疼痛。

    我想掙起身來,腰腹間頓時「喀」聲響起,旁邊有人慌忙按住我:「別動!小心骨頭刺破肺臟!」

    我無力反抗,勉強睜開眼,雪白的衣服映入眼內。

    輕柔的聲音輕風般吹入耳內:「你肋骨斷了兩根,不要亂動。」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伸手拽住她胳膊,脫口道:「真……如!」她手臂一僵,突地柔聲變作脆語:「我恨死你啦!」

    我呆道:「竹……若?」

    世界停頓了一秒鐘。

    下刻我清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床上,哪裡抓得有人?

    原來做夢。

    目光掃過周圍,卻是間病房,床邊輸液架上一瓶液體正緩緩向我血管內輸送,整條右臂都冰涼。

    再看時我不由一呆:「真如……竹若?!」

    兩女分坐在床尾兩旁的椅子上,生似靠近我比靠近病毒源還恐怖般,儘管看我醒來,仍是不動。

    氣氛有些異常。

    終於真如站起來,垂眸道:「我去叫醫生來。」匆匆離開。

    我再試喚:「竹若?」她猶豫片刻,扭頭看真如確是去得不見蹤影了,才近前來,一句話不說,嘟著小嘴。我笑了起來:「別裝了,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歐陽小姐多麼想……咳!咳……」竹若終於忍不住坐到床邊,輕輕幫我按摩胸口:「別說了。」

    我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試著換個話題改善氣氛:「剛才我還做了個夢,夢到抓著一個女孩的手,以為是真如,卻原來是你……咦?你表情怎麼……」

    原先有兩個酒渦的地方氣鼓起來,她伸出小指,在我額頭上用力一點:「笨蛋!那是夢嗎?!」

    「啊?」我呆在當場。

    竹若氣道:「抓著人家的手,還……還叫著別人的名字,要不是看你受了傷,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教訓你一頓!」說著尚覺不過癮,將粉拳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費力抬起未被插著針管的左手,抓住她不盈一握的拳頭。她的動作頓時止住,嗔我一眼,軟化下來:「嚇死我了昨天,還以為你要摔……摔……」後面那字卻再說不下去,眼角已噙著淚光。

    腳步聲恰好傳入來,竹若一驚縮手,退到牆邊。我愕然看著她的舉動,一把男聲傳來:「感覺怎麼樣?」

    我第一眼看向跟在醫生後的真如,帶著輕度憂鬱和擔心的表情反讓我鬆了口氣。這是個好徵兆,我想著,不由苦笑。

    看來這頓揍是該捱的。

    醫生錯會我苦笑的意思,關切地上前問:「感覺不好嗎?有哪裡不舒服?也難怪,捱了幾十個人一頓揍,還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殘廢都算走運了。」

    我這才看清來者正是前次給我做手術的廖父好友聞弈書聞醫生,忙正容:「沒有沒有。我感覺很不錯——嘿!好久沒這麼舒服地躺過了。」

    餘光注意到真如緩步走到竹若旁邊,耳中準確地收入前者的低語:「你輸了。」

    我忍不住問道:「什麼輸了?」

    正發愣的竹若突地噗哧一笑,佯嗔道:「還不是為你!」

    聞醫生亦笑了起來,以看晚輩的眼光慈和地道:「你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兩個丫頭哭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敢讓她們到診所前邊去取藥——還打賭來著,說你醒來後誰要是先和你靠近或說話,就什麼什麼的,呵呵……」真如紅了頰輕拉他衣服:「聞叔叔!」

    聞醫生笑著搖頭向外走,邊行邊道:「行行行,我管不了你們這些小傢伙的事兒,那就避開好了。」

    病房重新靜下來,尷尬的氣氛有增無減。

    我很想追問空間打賭賭什麼,又想知道真如怎麼恢復「正常」的,想起醫生的話,仔細看兩女的眼眶,果然微有紅腫,不由情緒大落。做男人做得真失敗,害人哭也罷,還一次害兩個之多……

    「我走啦!」竹若忽然輕快地道,向我揮手,「好好養著,不准在我來之前好起來!」

    我目瞪口呆:「什麼?」看著她跑出病房,真如才走近病床前,輕聲說道:「誰輸了,誰就單號和你在一起。」我差點脫口而出:「我被分了?!」但隨即反應過來,這句絕不是代表我得到「二女同侍一夫」殊榮的意思,而是另有其意。

    果然她猶豫片刻,才接著下去:「今天是雙號,竹若和我約定,要公平競爭,單號你和輸了的在一起,贏了的和你雙號在一起,看誰最後能贏得自己的……自己的……」

    我明白過來。這定是竹若想出來安慰無法接受事實的真如的方法,加上捱了狠狠一頓揍,讓真如在心疼我的情況下答應了這公平的法子。

    不考慮她們現在時心情的話,唯一不公平的只有我。

    我不由皺起眉頭。

    難道竹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只意味著矛盾、徘徊和內疚會在我身上耽擱久一點嗎?

    因為我明白自己確是在共同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與真如之間確實已經產生了愛情。原本明白這一點後,我想藉著廖父找我的機會索性一氣斷掉一邊關係,好讓自己專心下去,這麼一來我的打算立時落空。

    在看到真如傷心失神的那一刻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同時愛上兩個人這種情況,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堅定和最專一的男人。但事實把我的主觀意念打個粉碎。

    「軒——」真如忽然輕喚。

    我看著她微含著淚珠的紅眼眶,心內一軟,不由伸出之前握著竹若纖掌的大手握住她玉手。想及這點,歉疚情緒大漲。

    這法子對我不公平,但我能承受;而若不用這樣的辦法挽救真如的情緒,她就會崩潰。

    我不能怪任何人。

    「醒過來看見你掉下去窗去,我嚇得心跳都停止了。」真如幽幽說道,「我以為我自己會死掉,幸好沒有。」她慢慢俯身,輕輕側貼在我胸口,眼神中飄動著央求,自語般低語:「求求你,別離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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