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或者說人,人這種生物既具備了高等動物該有的天性,亦有低級弱小生物生存說必須具備的協作精神。這就解釋了人類作為一種動物所表現出來的種種矛盾行為,即使再高等其生命形式與思考都是基於最古老的進化,擺脫不出動物這個範疇。
一個士兵,單單只靠每個月的那幾顆銀克裡就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嗎?不,這遠遠不夠,即使是再付出十倍的金額也不夠。人對於金錢貪婪的同時亦存在著基於自私的怯懦,所以,必須依靠言語去捶打他們的靈魂,直到足以濺射出火花,點燃他們的血液,讓他們暫時忘卻貪婪與恐懼,像一隻昆蟲一樣為蟻巢、蜂房而戰鬥。古往今來所有的政治家、野心家都具備著一個共通的技巧,這個技巧是讓他們像蟻後統治蟻穴一樣傳達自己的意志。就是語言,或者說得跟確切一些,是傳達一種讓每個人心中協作奉獻意識暫時蓋過貪婪與自私思想的技巧,讓施展這種技巧的人,也能獲得一種短暫的力量,這種力量使得他能夠將一個國家當成自己的手腳。
當然,人類社會畢竟要比蟻穴複雜得多,在蟻穴裡蟻後是唯一的,而現在這個翼獅城邦大議會議廳裡就有上百隻蟻後。捶打這些蟻後的靈魂要比捶打百萬隻工蟻的靈魂要吃力得多。但是,還是被我做到了。在接下來的決議中,大議會很快就通過了糾集所有陸地上地力量與三公國聯軍決戰的議案。雖然還有近三分之一的反對聲音,不過現在,這顯然已經不重要了。新的各項授權文件不停地被簽發到樞密院,這些文件最終都會交到老文森的手上。而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關我的事情。接下來翼獅城邦會死多少人我並不關心,我關心的只是三公國聯軍死了多少。
「很激動人心的演說,就像是古拉納帝國的皇帝面對貴族元老院地演講一樣。」從大議會裡出來之後,比我先出大議會的銀桂夫人款款迎了上來,微笑著對我說道。
「呵呵。皇帝?那麼皇帝在跟元老院貴族元老們演講完畢後出來看見的第一個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皇后?」即使是在言語上佔銀桂夫人這樣一位女士地便宜也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
銀桂夫人聽完我的話之後並沒有生氣,亦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瞥了我一眼。
「好吧,夫人。你是來向我告知銀桂大人對我如此行事的態度嗎?」
「咯咯……你說笑了。我父親和文森大人地利益之爭又不是一天兩天,這只是我父親回應幾年前城邦海軍大敗時文森大人的舉動罷了。」銀桂夫人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然後邀請我到一邊的大理石柱子旁。「我是來詢問一下這位皇帝什麼時候駕臨我的府邸……咯咯……」
很曖昧啊,這話。聽得我通體舒暢。讓我想起什麼了?想起東方地皇帝或者蘇丹臨幸自己某位妃子的時候。
「下午,等下回到亞齊家以後我會帶著自己的扈從們搬過去地,接下來地一段時間就要在夫人你地府上打擾了。」
「那好……」說著銀桂夫人看了看我身後。「那我這就回去吩咐僕人們準備了,等下會有我的一位僕人到亞齊府上為你們帶路地。我很期待你的光臨。這樣我就可以很方便地跟你交流繪畫的技巧了。現在……我先走了……」說完,銀桂夫人又朝我身後看了一眼,得意地笑了笑轉身。然後邁著執行的步子離開了。
詫異地轉身朝自己身後看了看。難怪……原來是維露詩這小妞出來了。我說剛才銀桂夫人幹嘛老朝我身後看。維露詩小妞一出來銀桂夫人就要走,這倆女人還真是有點小孩脾性。
「嘿——大奶妹找你幹嘛?」走到我的面前。維露詩小妞也是一臉得意。雖然這是大議會門口,這小妞知道不方便叫姐夫,不過大奶妹這個稱呼她倒是照叫不誤。
「你那麼開心幹嘛?」
「當然開心,咯咯……看見大奶妹吃癟了。」心情大好的維露詩小妞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從先問方變成了被反問方,樂呵呵地回答道。
「你不會是因為跟她的小過節而跟西派走那麼近吧?」
「就是……」
「………………」
「哎……你去哪?」
「餓了,吃東西去……阿土——你***在幹嘛?別再去捏那個雕像了,你背昆廷走,快點,老爺我餓壞了。」對阿土這個扈從實在是很無語,難道一夜未睡的人性慾更加旺盛,怨念更重?這蠢貨居然在翼獅城邦共和國最高執政機構門前摸女神大理石雕像的胸部,這人丟的……他的大個兒好處全體現出來了,起碼那雕像的那個位置別人摸不到。
這傢伙不管跟我到過多少地方,估計這輩子都改不了那土包子德行了。沒辦法,誰叫咱是土包子們上邊的鄉巴佬領主呢。整個哥頓侯國估計就沒多少人見過世面。就說藍鳶吧,別看他一個哥頓侯國的軍事貴族,其實也沒比阿土多多少見識,只不過沒表現出來罷了,走在翼獅城的大街上這廝眼睛也沒老實過。要是以後回到哥頓侯國我在自己莊園門口擺兩個與人同高的女神雕像,估計不久之後哥頓的農夫們能讓那個女神雕像某處也會跟我送給銀桂夫人的小金人一樣光滑。算起來,
國庇護騎士會裡見過世面的也就當初跟猛牛老丈人一拜因斯的那群老頭了。我還真得為以後哥頓庇護騎士會的質量擔憂,想像一下,要是某天我帶著新一代的庇護騎士會成員經過一個繁華的城市,這些個土生土長地土鄉巴佬領主走過一個女神雕塑的時候每人偷偷地摸上一下。那種情形……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銀桂夫人位於翼獅城的另一個府邸。與之前所見過銀桂夫人位於大議會附近的府邸相比,這個府邸明顯要大得多,或許我應該稱呼為莊園更恰當一些。與維露詩小妞在翼獅城的府邸一樣,這座府邸並不是坐落在水上,而是在泊麗河入海口的一座島嶼上。
當然,這並不是銀桂家在翼獅城邦的根據地,銀桂家也有一座祖上留下的城堡,在泊麗河以北地某個城市。這座豪宅只不過是銀桂夫人個人在翼獅城的主宅罷了。即便是這樣。也比我的莊園看上去富麗堂皇得多。
銀桂夫人邀請了我帶來的所有人與她一起共進晚餐,包括仙黛和她地侍女。放在貴族間的交際場上這是一種極為友好的信號,畢竟貴族之間的邀請很少會出現連著對方地隨從人員一起邀請的。而且,對於銀桂夫人來說。仙黛和她的侍女一樣,身份也只不過是我的陪寢侍女罷了,這樣她都一起邀請,連我都生起了感激之情。
晚餐是愉快地。因為從我到大騎士香鐸的妻子伊娃,不管是誰,都能夠從銀桂夫人這位女士那找到感興趣的話題。不得不再次欽佩這位夫人地交際水平,即使是面對阿土這個……飯袋。銀桂夫人也能夠親切得像他娘一樣不停地吩咐廚房再為阿土這吃貨準備更多地美食。而對於伊娃,在這個村姑對銀桂夫人說了她將襪子當成是麵粉袋地糗事之後,銀桂夫人則大方地微笑著將自己小時候將襪子當成是帽子的笑話說出來給大家聽。結果她得到地是大騎士香鐸對她回以尊敬的坐姿點頭禮。
當然。這位好客的女主人對於睡眠的安排也是同樣慷慨的。給我和藍鳶的隨從們都每人在一樓準備了單獨一間的臥房休息。但是這對我來說好像不太方便,我和藍鳶的臥房是被安排在二樓的。而這位女主人並沒有給我們派來陪寢的侍女。也就是說,等所有人都睡了以後我還得摸到一樓仙黛的臥房去睡……
還好銀桂夫人家闊氣,即使是入睡的時間,在整座宅邸裡每隔一段地方都留了一盞燈,讓我不用摸黑去一樓。不過在這些昏暗的燈光下,那些走廊上的鎧甲裝飾顯得格外悚人,拉長的影子隨著搖曳的燭火而微微顫抖,這讓我老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動一樣。一條走廊上兩邊合起來就有十幾具鎧甲。而且這些鎧甲還不只是擺設,全部都是可以直接穿上的鋼甲。我很擔心要是真有人躲在鎧甲裡面拔出武器給我突然來一下。
「嗚……」就在我考慮要不要回房間拿橫刀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傳來一聲短暫而低沉嚶嗚。讓我一下頭皮生悚,感覺自己的頭髮好像都跟著豎起來了。這時候再去看牆壁上掛的那些油畫,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好像那些人物油畫裡畫的人現在全部都在朝我看,在我看其中一幅畫的時候那幅畫的眼睛卻不動了,可是眼睛的餘光卻告訴我另外一幅畫中人物的眼睛正朝我瞄來。
「嗚唔——」又來了,那聲音又來了,這次聲音拉得比較長,不過也讓我聽清楚了,是從我的身後傳來的。
難道我這是進了傳說中的鬼宅?那個雍容華貴的銀桂夫人美麗的背後是用處女鮮血洗澡的惡毒伯爵夫人?呸——鬼個屁的宅,老爺我手下還有兩個鬼在一樓休息呢。我還怕鬼?
想罷之後四下看了看,從身邊的鎧甲上抽出一柄戰斧。朝鬼哭聲的來處摸去……
可是我剛走了幾步,只聽見又一聲嚶嗚,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吹滅了前面的燭火。
「嘎……」接著好像是有一股怪力在特意引導我一般,走廊上的一扇門被這股怪風吹得打開了一條縫隙,投射出那個房間裡通亮的光線。
不知道是因為好奇,還是因為跟怪物呆久了鍛煉出來的膽子。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戰斧,朝那扇門走去。
慢慢地打開了那扇門,朝裡望去。房間裡所見的情景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了上來,這個通亮的大房間裡居然什麼人都沒有,隨即猛地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身後居然也什麼都沒有……恐懼讓我連忙閃進了那個大房間裡。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人在感到懼怕的時候第一反應總是先跑到更亮的地方……
「唔嗚———」那個怪異的聲音就在我進入房間後又一次傳來,這次聽得更加真切了,就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雙手握緊戰斧,擺出準備攻擊的姿勢,眼睛快速地將這個詭異的房間上下左右全部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