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雲 第一卷 鳳鳴朝陽 第一章 驚波一起三山動 第二十六節
    薩滿聖母看到斷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禁掩面嬌笑,「哎,你要幹什麼?打算衝上去宰了他們?」

    斷箭沒有說話,瞇起眼睛盯著煙霧中的七個人,準備隨時發動致命一擊。這時鼓樂聲起,七個人踏著節拍,攻殺速度更快。隨著煙霧漸漸散開,七個人活動範圍逐漸擴大,慢慢向主席移動。突然,那頭戴金花小帽的男子做出一連串空翻動作,手中長刀呼嘯而至。

    斷箭冷笑,拔刀就要衝出。薩滿聖母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哎,不要做傻事了,這是拜火教的七聖刀,你不知道啊?他們是表演法術,不是殺你。」斷箭轉頭望著她,疑惑不解。七聖刀,這是什麼法術?薩滿聖母眼露鄙視之色,「你白癡啊?這種事你都不知道?長安就有一座拜火教的神廟,是粟特人出錢修建的,每到祭司祈福的時候,應該也有這種表演。你沒看過,難道也沒聽說過?我真的難以理解,你長這麼大了,怎麼很多事都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些什麼?」

    斷箭尷尬地笑笑,端起漆杯繼續喝酒,不過渾身上下依舊繃得緊緊的,懷裡的刀也拉出了一半。自己剛剛殺了拜火祭司,玷厥雖然不知道殺人者是誰,但他知道策劃者是李丹,他完全有理由利用拜火教的人當庭殺了自己這個假冒的李丹,看今天玷厥的架勢,稍有不慎,自己就有可能血濺五步,死於非命。

    頭戴金花小帽的男子跪倒在地,嘴裡唸唸有詞,忽然,他舉起長刀,在自己臉上狠狠劃了幾刀,只見鮮血四溢,幾片鮮紅的肉立時翻了出來,觸目驚心。另外六名男子發出數聲怪嘯,長刀如飛,轉瞬間割下了自己的雙耳。

    大帳內的驚叫聲轟然而起。斷箭大駭,一口酒囫圇吞下,嗆得連聲低咳。

    「你什麼男人啊?怎麼這麼沒用?」薩滿聖母的罵聲又響了起來,「自己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現在卻惺惺作態,裝出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哎,你不要這麼無恥好不好,做人要真誠一點。唉,氣死我了,我要被你氣瘋了,世上怎會有你這種不要臉的男人?」

    「這也是法術?」斷箭望著眼前血淋淋的場面,目瞪口呆。

    「割耳剺(li)面是大漠上古老的傳統,這個你也不知道?」薩滿聖母的語氣很是不屑,「我們大漠人在喪葬的時候,為了表達失去親人的悲傷,一般都用這種方式。」

    斷箭當然知道割耳剺面是大漠上古老的傳統,大漠諸族不僅在喪葬的時候,有時在離別、訟冤或者勸諫的時候,也採用這種血腥的方式,不過,拜火教把它當作法術使用,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在我們大漠,有些人為了取得別人的信任,甚至刺心剖腹以明志。」薩滿聖母笑道,「你看,他們為了表達對我的忠誠,馬上就要剖腹了。」

    「刺心剖腹?」斷箭正想說話,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那頭戴金花小帽的男子衝著薩滿聖母用粟特話嘰裡呱啦地說了幾句,然後一刀戳進了自己的胸口,三兩下掏出了那顆跳動的心,而他身後六名男子也一刀切開了胸腹,猩紅的血液噴射而出,跟著肚子裡的脾胃腸子傾瀉而下。

    斷箭雖然殺人無數,但今日坐在堆滿豐盛菜餚的宴會上,直接面對這種血淋淋的場面,還是感到難以適應,甚至感到有些噁心,他扭頭望向薩滿聖母,覺得大漠上的女人真是不可思議,看到別人剖腹掏心還能喜笑顏開。

    「這是法術,不是真的,不過是一種幻覺而已。你再看看……」

    斷箭將信將疑,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扭頭再看。那七個人不但活著,還中氣十足,正在齊聲高唱讚頌薩滿聖母的歌曲。薩滿聖母微微點頭,玉手伸進金盃裡沾了沾,然後衝著他們彈了一下。七個人俯身磕拜,再起身時,完好如初,什麼都不缺,剛才那一幕血淋淋的場景神奇般的消失了。斷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如果不是大帳內還殘留著淡淡的煙霧,他甚至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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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個拜火教信徒躬身退出大帳,在如雷般的掌聲裡,吐谷渾可汗誇呂站了起來,舉杯向薩滿聖母致禮,滔滔不絕地說了一番恭維話。

    斷箭越聽越是肉麻。這個老傢伙年紀一大把了,竟然當著各國使節的面猛拍薩滿聖母的馬屁,厚顏無恥到了極致,一點自尊都不要。他斜眼望著誇呂,一臉鄙視。誇呂中等身材,面色紅潤,鬚髮皆白,精神矍鑠,遠遠看上去也有幾分仙骨,不過在斷箭眼裡,他現在就是一個狡猾無恥的老混蛋。

    誇呂好不容易拍完了馬屁,言歸正傳,他說自己最近以重金購得了一台寶琴,今天高興,要以這把寶琴為薩滿聖母彈奏《廣陵散》。眾人齊聲歡呼,薩滿聖母也拍手稱慶。斷箭嗤之以鼻,這老傢伙也會撫琴?薩滿聖母瞥了他一眼,小聲埋怨道:「哎,你這張臉好難看勒,怎麼,你瞧不起他?他學琴二十多年了,還從江左請了名師指導……哎,你要去哪?」

    斷箭看到誇呂小心翼翼地褪下皂色琴衣,急不可耐地衝了上去。案几上的古琴形制渾厚,作圓首與內收雙連弧形腰,梧桐為面,杉木為底,通體髹紫漆,是一台典型的「伏羲式」琴。誇呂得意洋洋地伸了伸手,「鴻烈,你看此琴如何?」斷箭微微傾身,仔細看了一下琴身斷紋,脫口發出一聲驚呼,「小蛇腹。」

    此言一出,頓時驚動了楊堅和高長恭,兩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匆匆走到古琴旁邊。

    「天啊,真的是蛇腹斷紋。」高長恭激動地叫了起來,「不出意外的話,這台古琴至少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

    楊堅很謹慎,用手在琴面上摸了又摸,臉顯疑色。古琴斷紋是因為長年風化和彈奏時的震動所形成,一般來說,沒有百年歷史絕對出不了斷紋,而這種蛇腹斷更是少見。「我能看看背面嗎?」楊堅問道。

    「請隨公小心一些。」誇呂手撫長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楊堅雙手抱起古琴,高長恭和斷箭同時湊了過去。在琴背池上方,刻有篆書「九霄環珮」四個字,池下方刻有篆文「包含」大印一方。

    「九霄環珮。」高長恭失聲驚叫。斷箭濃眉微皺,仔細再看,腦袋幾乎貼到了琴背上。楊堅眼裡的疑色更濃,沉吟不語。

    「隨公,這可是真正的九霄環珮。」誇呂笑道,「我托人尋訪多年,最近才在巴蜀找到,多年的心願總算得償。」

    斷箭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琴體兩側上下板的粘合處用力擦了幾下。誇呂呵呵一笑,「我多次請人鑒定真假,不會有錯,這絕對是一把如假包換的九霄環珮。」

    楊堅淡然一笑,放下了古琴,拱手相請,「很早就聽說可汗琴藝高超,今日有幸目睹寶琴,又能親耳聆聽可汗的《廣陵散》,當真不虛此行。」

    誇呂臉顯矜持之色,禮節性地謙虛了兩句,撩衣坐到琴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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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內琴音響起,蒼勁堅實,疾緩有度。

    斷箭慢慢退回席上。「哎,你也會彈古琴?」薩滿聖母顯然難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乘著眾人凝神聽琴的時候,悄悄靠近斷箭,「你真的很神秘哎。你今天找到我,是不是因為聽出那簫音是我所奏?本來我準備派人去找你,誰知你很快就跑來了,我還正納悶,心想你膽子真夠大的,明知道有人堵住了去路,你還敢跑來送死,原來你懂音律啊,知道是我在前面堵著你。」

    斷箭沒理她,側耳細聽琴音。

    「哎,那真的是九霄環珮?」薩滿聖母問道,「那老頭是不是上當受騙了?誰會把這麼名貴的古琴賣給他?」

    斷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靜一點。「他的琴藝實在是差,不聽也罷。」薩滿聖母輕笑道,「那老頭五十多歲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要學古琴。他只有熱情,沒有天賦,怎能學好古琴?不過,我們不好意思打擊他,都哄他,誇獎他彈得好。他都八十多了,還能活幾天?就讓他高興高興吧。」

    斷箭眼前霎時一亮。有辦法了,我把誇呂激怒,最好把他氣個半死,我看宴會還怎麼繼續下去。他端起漆杯一陣猛灌。「哎,你不能喝了,這酒很厲害,喝多了會醉。」薩滿聖母小聲勸道,「如果你酒後失言,自曝身份,那就死定了。」

    「有你在,我怎麼會死?」斷箭把漆杯用力往案幾上一放,衝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扯著嗓子叫了起來,「這是誰在彈棉花?怎麼這麼難聽啊?」

    琴聲頓止。

    大帳內所有的人都望著斷箭,怒不可遏者有之,駭然心驚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斷箭擦了擦嘴上的酒漬,指著誇呂冷聲問道:「你會不會彈琴?古琴是有生命的,它就像一個美麗的女人,你要用真誠去感動她,要用生命去撥動她的心弦。你呢?你在幹什麼?你就像發了情的畜生,撕碎了她的衣服,像惡狼一般撲上去,強暴她,蹂躪她,吞噬她美麗的胴體,踐踏她高貴的靈魂。」

    誇呂本已怒氣衝天,聞言更是睚眥欲裂,渾身顫抖。

    薩滿聖母嚇了一跳,正想出言阻止,卻聽到斷箭的一番高論,眼前不由浮現馬車上的一幕,面具後的玉臉立時通紅,忍不住輕啐一口,低聲罵了一句,「你真的很無恥很無恥哎。」

    「你這彈棉花的工匠也能彈《廣陵散》?聶政刺韓王的悲壯到了你手上竟然變成滿天飛絮,真是天大的笑話。」斷箭猛地站起來,縱聲狂呼,「阿柴虜,你敢欺我華夏無人,侮辱我華夏悲壯之音。」

    佗缽、玷厥等人本欲出言相勸,聽到這聲怒吼不禁面面相覷,不知從何勸起。

    大帳內的氣氛陡然緊張。

    誇呂強忍怒氣,緩緩站了起來,「如此說來,鴻烈公乃是中州大家了。請賜教。」

    斷箭當仁不讓,三兩步走到琴案之前,右手撥彈、左手取音,峻急狂放的琴音奔湧而出,戈矛殺伐之氣沖天而起,氣勢恢弘,一時滿坐皆驚。

    樂曲迅速進入正聲十八段,取韓、呼幽……衝冠、長虹……一段段激昂、慷慨的琴音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厲嘯而至,勢不可當。

    就在劍氣如虹,擋者披靡之時,琴音突止。

    「阿柴虜竟敢欺我。」斷箭暴喝一聲,雙手抓起古琴,狠狠砸到案几上,「卡吧」一聲,一折兩端。

    人們目瞪口呆。

    誇呂高聲尖叫,淒厲而絕望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接著他像瘋子一樣撲向了斷箭,嘴裡發出了慘烈的咆哮,「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斷箭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高舉半截斷琴,怒聲狂吼,「這是假的,是假的,斷紋是偽造的,這不是九霄環珮。」

    「你毀了我寶琴,我要殺了你。」誇呂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拚命地掄起拳頭攻擊斷箭,竟然忘記拔出腰間的戰刀。

    「你敢拿一台假琴欺騙聖母。」斷箭毫不示弱,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吼聲如雷,「你敢褻瀆神靈,我看你找死。」說著他掄起半截斷琴就砸向了誇呂的腦袋。

    「鴻烈公,萬萬不可。」佗缽飛身衝上,死死抱住了斷箭的手臂,「這一下打下去,他腦袋就沒了。」

    「砍了索虜,砍了他。」吐谷渾的幾個王公大臣拔出戰刀,呼嘯而上。

    「野虜,找死。」李雄一躍而起,順手抄起地上的酒甕,飛步衝進戰團,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宇文會、高熲、長孫晟緊隨其後,拔刀相助。

    高長恭本想去拉架,順便再仔細看看那台古琴,誰知形勢變化太快,他剛剛走了兩步,大帳中間已經打成一團了。高長恭有些遲疑,這時只見斛律雅璇像風一般捲了出去,手裡還倒拖著一把雪亮的橫刀。高長恭臉色大變,急忙高呼,「快,快上去……」他話還沒說完,斛律世雄抄起傢伙就上去了。高長恭氣苦,「你幹什麼?我叫你去把她拉回來。」

    突厥人一看事情鬧大了,急忙也衝了上去。大帳內一片混亂。

    帳外的突厥軍隊吹響了號角,戰馬往來飛馳,氣氛驟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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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釋:

    割耳剺(li)面:

    割耳剺(li)面是北方遊牧民族的一種葬俗,匈奴之後,氐羌、契胡、突厥、車師、粟特、鐵勒乃至後來的蒙古、女真等民族皆有此俗。在隋唐時期已為漢人社會所熟知和接受,同時也發展出明志取信、訴冤、請願等新的功能。至於刺心剖腹,作為一種自殺方式雖在西漢以後很少被人採用,但到隋唐時期此風又盛,這與此期大量來華的粟特人所傳之祆教(拜火教)法術有關。

    《朝野僉載》卷3的記載或者可為旁證:「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西坊皆有胡祆神廟。每歲商胡祈福,烹豬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後,募一胡為祆主,看者施錢並與之。其祆主取一橫刀,利同霜雪,吹毛不過,以刀刺腹,刃出於背,仍亂擾腸肚流血。食頃,噴水咒之,平復如故。此蓋西域之幻法也。」

    祆教下神的法事活動,到宋代又被稱為「七聖刀」或「七聖法」,據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載,北宋時東京每年清明節的遊樂活動中,諸軍向皇帝上演的百戲中,就有此節目。

    -----引自雷聞《割耳剺面與刺心剖腹——從敦煌158窟北壁涅槃變王子舉哀圖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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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陵散》:

    又名《廣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它至少在漢代已經出現。其內容向來說法不一,但一般的看法是將它與《聶政刺韓王》琴曲聯繫起來。《聶政刺韓王》主要是描寫戰國時代鑄劍工匠之子聶政為報殺父之仇,刺死韓王,然後自殺的悲壯故事。關於此,蔡邕《琴操》記述得較為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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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霄環珮:

    中國傳世名琴,唐代製作。這張琴聲音溫勁松透,純粹完美,形制極渾厚古樸,自清末以來即為古琴家所仰慕的重器、被視為「鼎鼎唐物」和「仙品」。因為它在傳世唐琴中最為獨特,最為古老,聲音更是完美盡善,所以成為舉國知名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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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柴虜的由來:

    阿柴是吐谷渾歷代國王中其中影響很大的一位,他是吐谷渾國的第九代王(公元418年繼位)。為了對付強大的西秦,阿柴主動與南朝的劉宋政權取得聯繫。由於各種原因,阿柴沒能親自「拜受」封職就去世了,但他所開創的聯宋抗秦、同時又結好周鄰諸國的策略為吐谷渾的強盛起了很好作用。南朝的劉宋從此也稱吐谷渾為「阿柴虜」。吐蕃人則直接稱吐谷渾人為「阿柴」,可見其影響是很大。

    西北諸族一般稱吐谷渾為阿柴虜,或野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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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西域種植棉花問題:

    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新疆吐魯番就已有棉花種植,學術界普遍認為敦煌也應有棉花種植。最新研究表明,棉花並沒有通過西域再經河西走廊進入內地。宋元之際在陝右種植的棉花,是其他的棉種,可能是從南方傳入的。

    -----引自劉進寶:《唐五代敦煌棉花種植研究一一兼論棉花從西域傳人內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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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龜茲錦」歷史輝煌:

    考古學家沙比提在《從考古發掘材料看新疆古代棉花的種植和紡織》一文中講到,西域最遲在南北朝時期,即距今1500年前已經開始種棉花。龜茲地區也普遍種植棉花,並掌握了棉紡織技術。正因為有著悠久的種棉歷史,才為傳統土布紡織和印花土布工藝的形成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南北朝時期的「龜茲錦」和宋朝的「花蕊布」不僅出產量大,價格昂貴,還充當過貨幣職能作用。

    據瞭解,考古學家曾經在一份吐魯番出土的以「龜茲錦」買奴婢的文書中證實,南北朝時期,龜茲錦已經成為西域有名的產品,遠銷高昌國,而且還能充當貨幣,3張半龜茲錦就可以換一個奴婢,可見其價格昂貴。到了唐代,龜茲棉紡織業已經非常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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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在西漢時才傳入我國,途徑有兩條,一是非洲綿傳到了新疆,也就是西域諸國,到南北朝時,在西域棉花種植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推廣,另一條途徑是亞洲棉傳到兩廣、雲南和福建。直到唐朝時,棉花種植地也僅限於上述地區,產量也不大,棉紡技術也不高,因此棉布還沒有成為當時人們的主要衣料。到元朝時,棉花種植得到推廣,在長江和黃河流域栽種,更重要的是黃道婆對棉紡技術的改革和推廣,最終使棉布在元明時成為我國居民的主要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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