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雲 第一卷 鳳鳴朝陽 第一章 驚波一起三山動 第三節
    大漠上的夜空深邃而寧靜,滿天的星星璀璨奪目,皎潔的弦月若隱若現,如夢如幻。清涼的夜風悄悄拂過戈壁,把遠處綠洲上的芳香灑遍了這片廣袤大地。

    斷箭躺在篝火旁邊,雙手枕著腦袋,兩眼望著跳躍的火焰,沒有絲毫睡意。

    三個多月噩夢般的日子真的結束了?李雄那句話讓自己不寒而慄。華山公楊文紀是不是在關西戰場自己不知道,但他突然出現在定陽城的時候,自己的確感到非常驚訝,他是怎麼突破大齊軍的重重包圍進城的?自己官職小,又不是臨貞公楊敷的親信,只有俯首聽命的份,這個疑惑不過在腦中一閃而過而已,後來自己遭受冤屈,一腔憤懣,早把這件事忘光了。現在回頭仔細想想,這其中大有隱秘,而且這個隱秘可能直接關係到自己的生死。

    自己曾聽梁山公(李澣)說過,大漢朝的開國名將韓信在臨死前留下了「兔死狗烹」的遺言,這個遺言先是成為歷史,後來則成為武人生存的法則,尤其漢祚滅絕,天下進入長期戰亂後,「養寇自重」的生存法則更是屢試不爽,不但武人靠它建功立業,就連門閥豪族都要靠它來維持自己的權勢和財富。

    當年太祖文皇帝(宇文泰)和高歡在邙山決戰時(公元543年),高歡手下悍將彭樂突陣,太祖的大軍抵擋不住,全線崩潰。太祖無法脫身,停下馬來給彭樂講」兔死狗亨「的道理,讓彭樂放他逃命。彭樂居然答應了。事後高歡氣的暴跳如雷,七竅生煙,當即賞給彭樂絹帛三千匹,並把這三千匹絹帛全部壓在他背上,以賞功懲過,差點把彭樂給壓死。彭樂吐了點血,以很小的代價養寇自重,而太祖卻因此在關隴成就了霸業,天下最終形成了山東(泛指太行山以東地區)高家的大齊、關攏宇文家的大周和江左陳家的大陳三國鼎足而立的局面。悍將彭樂算是為天下門閥豪族、文臣武將和賢人良士保住了「飯碗」。

    這些年,大周的軍隊東伐南征,大齊也連番西討,大陳也屢屢用兵攻城略地,三國軍隊在國界上打得熱火朝天,功成名就者比比皆是,但回頭一看,三國損兵折將,耗費了驚人的錢財,實際上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大家還是在十幾年前的國界上殺來殺去。說白了,三國之間打了十幾年仗,受苦最深的是百姓,是士卒,三國的朝廷也是苦不堪言,而高興的只有三國中的門閥士族和商賈富豪,他們的受益最大。

    今年的定陽大戰,大周雖然損失了臨貞公楊敷和兩千士卒,不過卻把戰線牢牢穩在汾水河一線,把大齊軍隊又趕回到汾水河北岸了,而在關西戰場上,大齊的斛律光也奪回了宜陽等九座城池,收復了失去的土地。這兩年的仗白打了,上萬將士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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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箭輾轉難眠,越想越煩,乾脆坐起來抓起皮囊喝了口水,然後用力吸了幾口清鮮而潮濕的夜風,試圖讓自己暫時忘記這些煩惱。

    如今自己不過是賤如蟻螻的流犯而已,生死由命,活一天算一天,想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斷箭重新躺下,蜷縮著身軀,閉上眼睛,聆聽著夜風吹過荒原的聲音,這時李雄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對未來的恐懼就像毒蛇一般死死纏繞著他的心靈,避無可避。

    定陽大戰結束後,大齊的段韶和高長恭一反常態,沒有率軍繼續南下攻打龍門和華谷城,而是撤軍了。與此同時,關西的宜陽大戰也結束了,斛律光在收復失地並乘勝攻佔了大周的建安等四座戍壘後,沒有西進,而是凱旋班師了。

    這很不正常。斛律光在宜陽所向披靡,他的五萬大軍幾乎把大周軍的主力全部吸引到關西了,陳公宇文純根本抵擋不住,節節敗退。此刻河東汾北的段韶和高長恭沒有理由坐失良機,他們是大齊數一數二的名將,他們應該在攻克定陽城後,迅速南下攻打龍門和華谷城,以便擴大戰果兵進汾南,除非……

    斷箭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

    戰場上,雙方將領打默契戰的事很多,自己就曾遇到過不少次,但這次絕不是默契,而是有預謀,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華山公楊文紀顯然就是此事中的一個關鍵人物。當日華山公楊文紀突圍後,疾馳華谷城去會合鄖(yun)國公韋孝寬,當時他可能認為自己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或者,他認為自己這幢人馬是梁山公(李澣)的軍隊,不會有人認識他?又或者,他會在自己撤回華谷城的時候,殺了自己。

    總而言之,自己應該早就身首異處了,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是因為自己逃到了龍門,逃到了齊公宇文憲的大營。但宇文憲為什麼拒絕接見自己,並把自己當作逃卒流放到敦煌?難道他也參予了那件事?如果他也參予了,那他為什麼不把自己交給華山公楊文紀,或者當即予以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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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斷箭想到梁山公(李澣)說過的一句話,頓時嚇得渾身冰涼,翻身又坐了起來。

    出戰宜陽之前,梁山公(李澣)似乎預感到什麼,一直鬱鬱不樂。到了關西戰場後,齊公宇文憲宴請梁山公,兩人在大帳內發生了激烈爭執。後來梁山公酩酊大醉,自己進帳背他出來的時候,梁山公趴在自己耳邊嘟囔道,薩保既然敢搶奪魏祚,敢弒殺三位皇帝,敢誅殺獨孤信、趙貴等大臣,當然也敢弒殺當今天子,也敢誅殺朝中重臣,也敢將大周江山攫為己有,接著他扭頭衝著宇文憲喊道,毗賀突,你今日不殺薩保,明日必被薩保所殺。(薩保,宇文護字;毗賀突,宇文憲字。)

    梁山公雖然醉了,但這種胡言亂語還是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自己很害怕,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宇文憲一眼。宇文憲的臉色非常可怕,眼神像刀一樣鋒利,讓人驚駭不已。當時自己幸好帶著兜鍪(mou),否則以自己臉上的驚恐表情,宇文憲必定不會讓自己走出大帳。

    第二天梁山公酒醒後,聽到自己的講述,非常沮喪,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後來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姿兒母子。姿兒姐姐是當今天子的弘德夫人,她的兒子現在是大周太子,哪裡需要我的保護?自己想當然地認為梁山公這是在說胡話,他的酒還沒醒。現在回想起來,梁山公的話根本不是胡話,他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在交待後事。

    這些年來,自己一直跟在梁山公身邊做貼身侍衛,朝堂上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聽說了一點有關晉公宇文護把持朝政的事。如果梁山公的話沒有錯,那麼今年戰事的結束,不但和齊公宇文憲、陳公宇文純、鄖國公韋孝寬、華山公楊文紀等人有關,更和晉公宇文護有莫大關聯,很可能還牽扯到朝堂權柄之爭,甚至是國祚皇統之爭。

    晉公宇文護是太祖(宇文泰)的侄子,當年追隨太祖征戰關攏,甚為太祖倚重。太祖臨終之際,諸子幼小,遺命宇文護執掌權柄。宇文護不負重托,殫精竭慮,苦心經營,不但保住了太祖的霸業,還奪取了魏祚,輔佐太祖諸子登上了帝位,建立了宇文家的大周國。十五年來,宇文護以太師、大塚宰之職總揆五府,獨攬大周軍政大權,成為權傾天下的風雲人物。

    齊公宇文憲是太祖第五子,當今天子的弟弟,晉公宇文護的堂弟,才智卓絕、智勇冠世、攻戰如神,乃大周之柱石,為宇文護所器重,出任大周夏官大司馬,主掌兵事大權,還兼領小塚宰、雍州牧,位高權重。大周朝廷除了宇文護外,就算他的權力最大了。

    在晉公宇文護實際掌控大周權柄的今天,宇文憲能有這樣的地位和權勢,不僅僅因為他們是一家人,更因為宇文憲對宇文護的絕對順從。對於大周皇室來說,一家人除了血緣關係外沒有其它意義,宇文護要想牢牢控制權柄,就要在關鍵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宇文憲顯然是宇文護非常信任的親信之一。

    如此說來,假如河東和關西的戰事都是晉公宇文護一手操縱的,宇文憲親自參予了其事,那麼宇文憲當初在龍門就應該殺了自己,而不會網開一面,把自己流放到敦煌。

    宇文憲為什麼把自己流放到敦煌?自己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殺死自己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無足輕重,他有必要留下自己的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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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箭越想越怕,他聞到了死亡的血腥味,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喊醒六個生死與共的兄弟,乘著黑夜逃進茫茫大漠,但強烈的好奇心又讓他猶豫不決,他想知道自己流放到敦煌的原因,他想活下來堂堂正正地回到長安,他想實現對梁山公(李澣)的承諾,留在姿兒姐姐身邊保護她們母子。

    斷箭焦慮不安,一下子躺在地上數星星,一下子又坐起來抱著腦袋長吁短歎,一下子又站起來圍著火堆團團亂轉。

    「你怎麼了?」一隻手臂輕輕搭到斷箭的肩膀上,「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嗎?」

    斷箭歎了口氣,轉身望向背後。項雲給了他一個疲憊而擔心的笑臉,斷箭心裡一酸,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項雲也是梁山公的家將,也是從江陵一起遷到長安的,早年就是梁山公的侍衛,他有父母,有妻兒,他更渴望活著回家。這個八尺高的漢子歷盡三個多月的長途跋涉後,消瘦了很多,顴骨高聳,眼窩深陷,除了那雙堅毅而冷森的眼睛,幾乎看不到他過去矯健驍勇的身姿了。

    「沒什麼事,一切都很好,我們會活著回長安。」

    項雲黯然搖頭,「你不要瞞我。十幾年了,你只要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他遲疑了片刻,四下看看,目光轉向漆黑的荒漠,「如果你決定逃跑,我們七個人一起走。」

    「逃不出去的。」斷箭苦笑,「你的傷還沒有痊癒,行動不便,怎麼逃?」

    項雲沉默了一會兒,用下顎指了指東面,「前面就是玉門關嗎?」

    「對,離此十五里。李鎮將說,明天我們沿著長城急馳陽關,四天後就能到達龍勒山。」斷箭手指東南方,小聲說道,「敦煌鎮將府就在龍勒山下的昌壽城裡。到了那裡,我們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你相信李鎮將?」

    「他是汝南公李標之子。」斷箭停頓了一下,似乎要找個理由說服自己,「不相信又能如何?我們身份低賤,能留住性命混口飯吃就是僥天之悻了。」

    「你的身份怎麼低賤了?你是正三命的府軍幢主,又是梁山公的親信,還有弘德夫人這個靠山,只要你找到機會,你完全可以上奏天子陳奏冤情,為自己脫罪。現在你就有機會,只要你能說服李鎮將,請他上奏天子,替你奏稟冤屈,我們就可以回長安了。」

    斷箭猶豫了一下,無奈說道:「沒有機會,沒有任何機會。我試過了,他沒有答應。」

    「既然沒有機會,那我們還是逃吧。」項雲壓低聲音,急切說道,「我們現在逃走,到長安去找弘德夫人。以我看,這位李鎮將未必是汝南公之子,他把我們帶回鎮將府恐怕另有目的。」

    斷箭詫異地看著他,「他不是汝南公之子?你怎麼知道?」

    「汝南公(李標)勇冠三軍,名震天下,但他身高不足五尺,是個侏儒,而李鎮將身高八尺以上,和你相差無幾,他怎麼可能是汝南公之子?」項雲湊到斷箭的耳邊,低聲說道,「七年前汝南公病逝的時候,尚無子嗣,朝廷特以其兄長魏國公(李弼)之子李椿繼嗣,這件事難道你忘了?」

    斷箭霍然驚醒,熱血直衝頭頂,高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晃了幾下,一時間頭暈目眩,冷汗「唰」地出來了。

    「逃吧,機不可失。」項雲看到斷箭神情慌亂,急忙勸道,「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就完了。如今梁山公死了,李家敗落了,能救我們的只有弘德夫人了。」

    斷箭茫然無措。

    「李家的敗落是有原因的。幾年前,梁山公因為太子的事得罪了大塚宰(宇文護),大周是大塚宰的天下,就連當今天子都要禮讓三分,更不要說其它人了,所以這幾年梁山公(李澣)的日子非常難過。長子、三子先後戰死疆場,次子病死,只剩下一個傻子老四。軍隊也越打越少,權勢越來越弱。此次他兵敗重傷而死,爵位由傻子老四繼承,結果軍隊馬上就沒了,部曲也被征為府兵,如果不是弘德夫人撐著,李家大概就要煙消雲散了。目前看來,李家要想東山再起,只有等到太子繼承大統了,但梁山公(李澣)的子孫中沒有才智出眾的人物,即使想東山再起也很難了。李家敗落已成定局,沒人會冒著得罪大塚宰的危險幫助我們,所以我們只能自己救自己,逃回長安向弘德夫人求助了。」

    「這裡是大漠,一望無際的大漠,李鎮將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不可能逃進長城。」斷箭雖然頭腦一片混亂,但他還是不想逃,如果要逃的話,或許自己可以留得性命,但項雲和幾個兄弟卻未必能活下來。

    「此去玉門關只有十五里,以我們的腳力,完全有把握逃進長城。」

    「不,不……」斷箭連連搖手。

    項雲的話提醒了斷箭,現在晉公把持朝政,天子勢弱,如果朝中形勢真的像梁山公所說,晉公有意奪取國祚,那麼天子也罷,弘德夫人和太子也罷,現在都深處險境,根本救不了自己。

    齊公宇文憲是天子同父異母的弟弟,晉公宇文護如果奪取了國祚,宇文憲還能活下去嗎?宇文憲把自己流放到敦煌,必有深意。

    若想絕處逢生,恐怕就在敦煌鎮將李雄的一念之間。

    斷箭再度想起了梁山公李澣和齊公宇文憲的那次爭吵,他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忽然問道:「你知道梁山公的傷嗎?」

    項雲正失望地坐在地上抱著雙腿,聞言輕輕「嗯」了一聲,「他的傷不是致命傷,如果不是年紀大了,他不會死。」

    「他離開大營的時候還談笑風生,說過兩個月傷好了就回來,怎麼第二天就傳來了死訊?」斷箭又問道,「你不覺得難以置信嗎?」

    項雲仰天長歎,悲憤不已,「得罪了大塚宰(宇文護)的人,能有這個下場,已經難能可貴了,這都是托了弘德夫人的福啊。」

    斷箭慘然而笑,抬頭望著星空,久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在思緒中抓住了什麼,但那種感覺稍縱即逝,不過,他已經肯定自己要留下來,要跟隨李雄一起去龍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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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壽城是座美麗的城池,它的西面是著名的陽關,北面是煙波浩淼的敦煌南湖,南面是清澈的昌壽海,而東南方向就是雄偉的龍勒山。過去這裡叫龍勒城,北魏正光六年(公元525年)因城南有壽昌海而改名壽昌郡,隸屬瓜州(即敦煌)。

    李雄帶著親衛鐵騎在黃昏時分走進了陽關。

    鎮將府長史謝逾匆匆迎上,「嘉瑋公,武陽伯高熲(jiong)到了。」

    李雄略感吃驚,「他一個人?」

    「對,昨天就到了。」

    「發生了什麼意外?」

    謝逾抱歉地笑笑,「他不說,我也不能問。」

    李雄沉吟不語,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馬鞭,過了一會兒,他轉身朝隊伍中的斷箭招了招手。斷箭策馬走近,心裡有些緊張。

    「你暫時留在關隘,吃點東西,換套衣服,好好睡一覺。」李雄指了指地平線上血色夕陽,「如果有興趣,你可以上城樓看看夕陽,大漠的晚霞很漂亮。」

    斷箭察覺到李雄的語氣有點異常,愈發不安,但又不敢問,只好躬身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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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關距離昌壽城只有數里,轉瞬即到。

    李雄急步走進鎮將府的後堂,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內燭火通明,一個三十多歲的儒生一手拿著書卷,一手輕撫三綹長鬚,正在低聲誦讀。他長相英俊,溫文爾雅,兩眼犀利有神,臉上帶著幾絲矜持和冷傲。聽到書房門響,他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發現是李雄後,這才放下書卷,慢慢站了起來,「嘉瑋,回來了?」

    「昭玄兄,你怎麼提前來了?出了什麼事?」

    「出了點意外。」高熲淡淡一笑,問道,「人到了嗎?」

    「到了。」

    「他們對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李雄走到書案前面,奇怪地問道,「昭玄兄,不就是七個流犯嘛,用得著你親自過問?」

    「他們真的什麼都沒說?」高熲的眼神有些嚴肅了。

    李雄肯定地點了點頭。

    「人在哪?」

    李雄沒有說話,他盯著高熲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昭玄兄,你雖然是內史下大夫,是陛下身邊的近臣,但你是春官府的大員,無權過問此事,除非你有陛下的詔書,或者大塚宰(宇文護)的手令,當然了,如果有大司馬(宇文憲)的書信,我也可以通融一下,否則……」

    高熲馬上從懷內拿出了一塊白綾。

    李雄只看了一眼,臉色立時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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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釋:

    北周中央官制:

    北周官制刻意仿古,效《周禮》六官之制,中央軍政事務皆由六官處理。

    六官分別是天官大塚宰,地官大司徒,春官大宗伯、夏官大司馬、秋官大司寇、冬官大司空。

    天官大塚宰府:其權力大小,視皇帝之命而定。北周初,宇文護任太師、大塚宰,集軍政大權於一身。周武帝宇文邕令「五府總於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五府都要受天官府的節制,大塚宰成為百官之長,相當於宰相之職。

    地大司徒官府:負責土地、戶籍、賦役等事務。

    春官大宗伯府:負責禮儀、祭祀、曆法、樂舞等事務。

    夏官大司馬府:負責軍政、軍備、宿衛等事務。

    秋官大司寇府:負責刑法獄訟及諸侯、少數民族、外交等事務。

    冬官大司空府:負責各種工程製作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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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周的六官制度,是適應西周當時的社會制度,即奴隸主對奴隸專政的一種制度。西周的太宰,最初本職是宰牲官之長。在殷代之初,伊尹以滋味干湯,後來做了宰相。西周也以太宰為宰相。太宰的本職,實際就是周天子的宮內大臣或奴隸總管。

    只有在周天子下了「百官總己以聽於塚宰」的命令之後,太宰才有權總攝五府,變成塚宰。所謂「五府」,是指地官司徒府、春官宗伯府、夏官司馬府、秋官司寇府、冬官司空府而言。五府都得接受塚宰的命令,塚宰就由宮內大臣或奴隸總管變成而和後世內閣首相相似了。

    這套西周奴隸社會的官僚體系,宇文泰本想原封不動地把它搬到自己的政權中,這自然會碰到一些困難,所以北周的統治者沒有機械地襲用《周禮》的六官制。例如軍隊的建設,六軍禁衛和府兵制度,並沒有因實行周官制而打亂,又如地方官制自總管、刺史、郡守、縣令至黨正、里長等一套組織也依舊原封不動地保存下來。

    當然了,如果五府不總於天官,那麼大塚宰就沒有實權,皇帝則把國家的最高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裡。雖然日常性的政務工作仍由六官來處理,但大事的決策,則必須要與皇帝很接近的官僚才能參預。這樣,天官的御正大夫,「任總絲綸」,就成為中書監、令之任了。納言大夫,出入侍從,就成為門下侍中之任了。春官的內史,由於「朝政機密,並得參詳」,地位也顯得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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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周爵位制:

    北周有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爵,皆加「開國」。後改《周禮》九命之制「諸侯為外命,公九命,侯八命,伯七命,子六命,男五命」。共計有王、郡王、縣王、國公、郡公、縣公、縣侯、縣伯、縣子、縣男、鄉男,凡十一等。

    比如楊堅是隨國公,是正九命;楊敷是臨貞縣公,是九命;而楊敷的堂弟楊文紀卻是華山郡公,也是正九命。本書為了表述方便,一律稱為某某公,比如稱楊堅為隨國公、楊敷為臨貞公,楊文紀為華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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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鍪:頭盔,古稱「胄」,秦漢以後叫「兜鍪」,亦名「首鎧」、「頭鍪」。兜鍪形狀象鍪。鍪是一種炊具,圓底、斂口、邊緣翻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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