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既然已經決定,便不再耽擱,道一聲告辭之後,樓梯口走去,卻在此時,只聽那何君叫了聲:「喂!」緊接著傳來嘩啦啦一陣響聲,更有瓷器、長凳倒砸的聲音。
陸展元回頭一瞧,卻見何君四腳朝天平躺在地,嘴中嘟囓著不知道說些什麼,身邊有打碎的酒壺和菜碟,所坐的長凳也倒在一旁。明顯是喝醉的形象。這才想起她剛剛有提到,只要她一喝酒就會醉,而剛才她似乎喝了有幾杯。
此時此刻,作為朋友,不聲不響的離去,太不講義氣,更何況這位朋友還是個貌若天仙的女人,若當真能不管不顧狠心離去,豈不是枉為男人?陸展元無奈地搖頭,想要逃避這段孽緣,只怕是有些難度,既然如此,自己何必違背自己的感情,放棄如此佳人?
心念及此,陸展元轉身回到酒桌旁,拍了拍何君的臉蛋,連叫了幾聲都不見她有任何反映,心中對她的酒量甚是「佩服」,只這麼幾杯就成了一灘爛泥,看來今日只好在此逗留一番了。
叫上那個侍立在一旁的店小二,結了帳,然後安排一間上房,陸展元一手提著重劍,一手將何君腰肢一攬,攜在了腰間,頓時感覺入手纖細溫滑,柔若無骨,心中不免又有些心猿意馬,如此身材與相貌的女人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想來原著中的陸展元甘願為了她而放棄李莫愁,除了能夠攀上南帝這門親戚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應該是因為她本人的魅力吧。
陸展元定一定心神,向那個店小二說道:「我現在沒有空閒的手,你幫我拿著那把劍,然後在前面帶路。」說罷示意何君的那把贗品重劍。那店小二滿臉堆笑道:「這位大俠真是抬舉小的了,這麼大的鐵劍,小人如何能拿的動啊!」
「叫你拿,你便拿,若拿不動只管找我是問。」陸展元好笑地命令道。店小二不敢推辭得罪客人。便將信將疑地握住了那把劍的劍柄,鼓足了勁猛地一提,頓時蹭蹭蹭倒退了數步,撲通一聲被幌地坐在了地上,卻見他從地上爬起,嘿嘿傻笑著揮舞那把劍,叫道:「真地能拿動啊!」
陸展元笑道:「有的時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真正嘗試過。才能分辨結果。別耽擱了,快些帶路。」那店小二訕訕地一笑,忙將陸展元領向客房,見他一手拿劍一手抱人。頗不方便,又笑道:「大俠,你那把劍我也幫你拿著吧。這樣你就方便抱人了。」
陸展元差點笑了出來,你要是能拿的動我這把。我早讓你拿了,還會等你自己來要?面上卻是兩眼一瞪,道:「多事!小爺的武器也是你能拿的?好好的拿著那把就行!」店小二馬屁排在了馬蹄子上,頓時討個沒趣。心中嘀咕,莫不是你的那把劍也如這把一般,是個擺設。怕被別人發現了丟人吧?本以為見到了「重劍狂生」陸展元。以後能在旁人跟前吹噓。沒想到兩個都是冒牌貨,可惜。但是他只是想想。卻不敢說出來,仍躬身將陸展元領到了房間。
「把劍放在一邊,你可以出去了!」陸展元吩咐一聲,見那小二照辦之後,才將自己地重劍隨手往房中間的桌子上一靠,就欲把何君抱到床上,卻聽「砰!」地一聲,重劍沒放穩,倒在了地上,將地板砸地一陣顫動,那店小二正要回身關門,被嚇了一跳,才知道陸展元所用的兵器,確是把真傢伙,不免為自己剛才的妄論感到慚愧,亦明白,此人才是真正地「重劍狂生」。
陸展元沒理會倒下的重劍,見店小二愣在門口,猜到他應該是知道了自己身份才如此表現,心中好笑,道:「小二,別愣著了,去給我準備一個盆缽,免得我這朋友等一下吐酒,搞的到處都是。」店小二呆呆地應了一聲,突突跑開。
但凡喝醉的人躺在床上,最好地姿勢便是側著身子,這樣就避免在突然出酒之時,污穢嗆在口鼻中,陸展元在上一世經常與一幫兄弟喝的酩汀大醉,自是知道這點常識。於是將何君側身放在床鋪上,為她蓋上了被單。等小二送來木盆又離開之後,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只有兩道呼吸。
陸展元坐在床邊,細細地看著這個原著中令「他」放棄李莫愁的佳人,卻見她明媚皓齒,似剪長睫,身體曼妙,隱隱若現,胸脯大幅地起伏,吐氣如蘭,偶爾夾雜著一絲因為醉酒而發出的呻吟,引人遐想,再看下去,絕對會產生犯罪地衝動。
陸展元猛地將頭轉向一邊,心道,阿彌陀佛,要命要命,他可不是乘人之危的下流人兒,怎麼可以有禽獸不如的念頭?看來自己果然是邪火旺盛,是該找個機會告別處男之身了,不過此時雖然有個不設防地尤物陳列在眼前,但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機會,陸展元自嘲地一笑,甩了
躍上房中地桌子,盤腿收斂心神,打起了坐。
半日無話,夜幕慢慢降臨,卻在此時,床上的何君支吾著腦袋,坐了起來,迷惑地向四周張望,在看到盤坐在方桌之上地陸展元時,才猛然想起中午與之喝酒的事情,後來自己人事不醒,發生什麼事根本毫無所覺,而此時兩人竟然同處一室??只見何君心中一慌,張嘴欲叫,卻突然想到陸展元是坐在桌子上,忙摀住了嘴巴,開始查看自己的身體。
陸展元在何君清醒之時便已經知道,只是心中戲謔,想看看她此時的表現,才故意裝作打坐未完還沒收功。
只見何君摸摸臉蛋,扯扯衣衫,極度認真地檢查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才長出了一口氣,抬頭見陸展元仍在打坐,便小心翼翼地起床,本想溜出門外,可一搭眼卻看見陸展元那把倒在地上的重劍,心中頓起好奇,旋即向陸展元身邊悄悄走去。
陸展元瞇著眼睛。好笑地看著她一系列的舉動,在她鬼鬼樂樂地將右手探出,即將觸碰到自己的重劍之時,才突然一動,一個大幅度的收功動作,故意長出一口濁氣,睜開眼來。
那何君在去拿重劍之時,怕被陸展元發現。本就時刻注視著他,見他突然收功,忙縮回手背在身後,裝作若無其事地仰首左瞧右看。卻不想,此番欲蓋彌彰的舉動,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展元有心逗她,故作驚詫地叫道:「哇!你醒了啊!怎麼也不叫我一聲?等很久了吧?唉。沒想到你果然不能飲酒,下次絕對絕對不敢再與你一起飲酒,你喝醉了之後,真是……」說到此處。忙打住,又笑道:「沒事沒事,你醒了就好。如此。我就要走了。後會有期!」說罷就跳下方桌,扛起重劍。就欲離開。
「等一下!」何君突然出聲,陸展元身形一頓,回身故作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兄弟還有何事?」何君低著頭,沒看見陸展元掩藏在眼底的笑意,只是頗為尷尬地問道:「我喝醉了之後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態?」她此時也許是想到什麼不安的事情,儼然忘記了自己還是男兒身的裝扮,竟顯現出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
陸展元見她扭捏地樣子,卻是明白,不過不想此時就揭穿她女兒身的秘密,便豪氣地一拍她肩膀,大笑道:「你我皆是豪爽男兒,何必在意那一點點的失態?兄弟我又沒怪你什麼!」
何君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陸展元要非禮她咧,剛想撥開他的手,卻聽他說出此話,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還在裝扮男人,心中慶幸,還好沒被發現,忙一挺胸,豪氣地笑道:「仁兄所說不錯,是小弟見外了,還未請教仁兄如何稱呼,此時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稱呼如何能行?」說著拱手執禮,不著痕跡地將陸展元的手給卸了下去。雖然她此時是男兒裝,但她到底是不是男人,自己心中清楚的很,這樣被陸展元抓著肩膀,總是不妥。
陸展元當然看出何君因為自己拍她肩膀,而臉現紅暈,神情羞澀,不過既然不想揭穿她,就徹底裝做不知道而已。當下笑道:「我叫陸元霸,以後叫我元霸或元哥都行。」既然被誤會是冒牌貨,陸展元乾脆將上一世地名字報了出來,免得自己說了真話,她卻認為自己撒謊。
兩個互相不坦呈的傢伙就這樣交上了朋友,不過區別卻在於,一個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卻大大咧咧地不與計較,一個知道對方的底細,卻配合對方故作不知而已。
晚飯之後,陸展元說道:「何兄弟,今夜月色正濃,我要踏月趕路,不知你要去哪裡,若不同路,咱們就此別過吧。」陸展元感覺與何君甚是投機,那何君又何嘗不是不想與他分開?一聽此話,連連點頭道:「同路同路,我現在四處亂轉,漫無目地,所以你去哪我都同路。」
陸展元臉色發黑,果然是互有引力的一對,自己想甩還甩不掉了,不過這丫頭如此風趣,帶著她一起上路,倒也不寂寞,便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夜色中,月光下,陸展元與何君同時肩扛黑黝黝的大劍,邊說邊笑地趕著路,不過觀其行進的速度,卻也不慢。此時何君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叫道:「元哥,不如我們憑借自己的身份闖蕩江湖吧,我們兩個組成一個組合怎麼樣?兵器還是用現在的,就叫『重劍雙煞』!我聽說江湖上有個叫『黑風雙煞』的組合,橫行江湖,咱們叫『重劍雙煞』,肯定也能所向披靡!」
陸展元恨不得敲爛她地腦袋瓜,「重劍雙傻」?虧她能想的出來!兩眼一番,哭笑不得地調侃道:「我怎麼就覺得是重劍一傻,那有雙傻啊?」何君雖然大大咧咧,卻不是傻瓜
能聽出陸展元話中的調侃,便大叫一聲,揮出手中「劍,道:「敢說我傻,豈有此理!」可惜只揮了個空,陸展元早就大笑著遠遠逃開。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偶爾開打胡鬧,雖然基本上都是陸展元在欺負何君,但兩人地感情卻在升溫,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如此馬不停蹄地趕路。不日便回到了嘉興。
陸展元此次離家雖然只有三個多月,卻仍是匆匆趕回,便是因為他與歐陽鋒結有死仇,而歐陽鋒其人不僅惡毒,亦不會與自己講江湖道義,只怕他很可能會拿自己地家人開刀。以前名聲不顯,還未有此層擔憂,而此時他地名聲已然如此之大。相信很快便會傳出自己的確切身份,家庭地址,那時候自己地家人就危險了。
為了不讓家人受到牽連,陸展元只好想辦法讓他們搬家。無論搬到哪都行,只有一點,就是不能不讓外界知道,如此便可以保證安全。畢竟在這個朝代,想找一家躲起來的人,還是非常困難的。
敲響了自家的大門,開門地仍是陸春。見是陸展元,忙歡喜恭敬地叫了聲大少爺,便將二人迎了進去。那何君自小生活的地方。比陸家豪華奢侈的多。所以並不為奇。只是平靜地打量著陸展元的家。
陸展元問陸春道:「春哥兒,爹娘回來了沒有?」陸春回道:「自從三個月前出去尋大少爺。至此還未回來。不過昨天還收到他們托人送來的書信,說最近江湖上傳出您的消息頗多,便暫時不回,要繼續尋您。」陸展元心中擔憂,問道:「有沒有辦法聯繫到他們,讓他們盡快回家?」陸春道:「這恐怕不行,老爺和夫人不停地走動,並不在一個地方久呆,這些天都是他們往家裡聯繫,家裡沒法聯繫上他們。」
陸展元無奈,只好歎了口氣,不過不能就這麼放任著事情不管,便吩咐道:「春哥兒,你立即吩咐下去,讓家裡所有的人都出去,分頭尋老爺和夫人回來,就說我已經回家,讓他們速回。」陸春見陸展元神情嚴肅,忙應了下來。陸展元又問道:「立鼎呢?」陸春剛要離開辦事,忙又停住,道:「在何老爺子那呢。」陸展元點頭示意知道,揮手讓他快去辦事,然後領著何君足不佔地地又向何老拳師家裡行去。
何老拳師的大院如往常一般熱鬧,而何老拳師本人,自從陸展元幫他贏了朱員外地「煙雨樓」之後,更是無憂無慮,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此時陸展元一進大門,那些弟子便紛紛崇拜地向他問好,不過由於知道陸展元不喜歡他們當面叫他的綽號,便都只是叫陸少俠,因此何君並沒有機會知道陸展元真正的身份。
然而何君的心中卻是奇怪,為何這些拳師都那麼狂熱地看著陸展元?轉而想到陸展元地身手,比自己還要好一點,那這些只練外功的弟子崇拜他也就順理成章,便不再疑惑。
陸展元見到了何老拳師,也不客套,施禮之後,直奔主題,言道:「何伯伯,侄兒有件事要求你幫忙。」何老拳師還未答話,旁邊的陸立鼎跳出來問道:「什麼事啊?是不是大哥要娶媳婦,要何伯伯去做媒?」陸展元一腳踢開陸立鼎,斥道:「我說正事呢,別打岔!」然後轉首又向何老拳師說道:「我想請何伯伯幫忙將我爹娘尋回,我有要事稟告他們。」
何老拳師笑道:「元兒有何要事如此著急?說出來看看伯伯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陸展元心道,要是你能幫上忙,我早就把你拉下水了,還待你說?不過自己卻是不想將何家也牽扯進來,便誠懇的說道:「何伯伯贖罪,至於什麼事情,我不能告訴你。」
何老拳師人老成精,當然看出陸展元有難言之隱,便不再追問,當下笑說無妨,然後吩咐下去,出動所有空閒弟子去尋找陸展元地爹娘。陸展元答謝之後,便拽著陸立鼎回到了家中。
這一路何君文靜的很,只轉動著兩隻骨碌碌的大眼睛,在一旁瞧熱鬧,心中猜測陸展元因為何事那麼心焦,不過卻知道不便相問。但是觀他的家人和朋友都是習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江湖上鼎鼎有名地「重劍狂生」,可是除了奇怪地看著自己的裝扮之外,為何都不曾詢問他現在的裝扮?何君雖然大大咧咧,但女人天生地敏感,此時心中不免也有所疑惑。
在陸家莊園只住了一日,陸展元便呆不住,確切來說,是陸展元與何君都呆不住,便一起趁夜溜走。行至郊外,何君便問道:「元哥你現在打算要去何處?」陸展元神秘一笑,道:「去一個秘密地地方,然後帶你去做一件你意想不到地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