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性格豁達,說做就做,不拘小節,雖然與陸展面,卻沒有一點拘束,此一點,就很對陸展元的胃口。眼見著他的右手即將觸碰到自己的重劍,陸展元難得遇到如此有趣的傢伙,還未玩夠,自是不想讓他這麼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一招天山折梅手,點向他的手腕關節。由於不想傷害他,所以速度和力度只是平時的十分之一。
那少年一見,反手亦是一個小擒拿夾帶著指法,攻還了一招,隨即收手施防。他這一攻一收,雖然沒有陸展元的天山折梅手精妙,卻亦暴露招式的不凡,能傳下此等武功的,定不是什麼三流門派。那少年笑道:「仁兄是要考較小弟的功夫麼?」卻是不再去拿陸展元的重劍。
「哈哈……」陸展元傲然一笑,道:「若想更相像地扮成『重劍狂生』,沒有一些真實本領怎麼能成?兄弟我確實是想探一探兄弟的深淺,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那少年疑惑,問道:「為何?」陸展元笑道:「只剛才那一招,就可以看出閣下的武功出處,絕對是名門大家,不是那些小門小派可以比擬。」
少年也沒想過懷疑陸展元的眼力,只是頗為自豪地一抬下巴,言道:「那是當然,我師祖可是當今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似乎是覺察到此話不該說,忙一捂嘴巴,笑道:「沒什麼,仁兄過獎了,微末之技,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呵呵……我觀仁兄的手法更是厲害,若是以自己真實的身份,亦能闖出一番名聲,何苦還要裝扮成『重劍給生』呢?」
陸展元聽他話音,似乎他的師祖在江湖上名氣很大,心中不免猜測。卻是毫無頭緒,只好先放在一邊,笑道:「我裝……成陸展元,就是為了在江湖上好走動,這副行頭走在山間野林中,基本上就不怕遇到強盜了。」他故意將那個「裝」字拖長了音,來適應說出自己裝自己的不適。
「砰!」一聲響,只見那少年猛地拍了桌子一下。叫道:「不錯!我怎麼說一路走來,都沒遇到乾爹以前給我說過的強盜呢,害的我想除暴安良都不能得嘗所願,原來如此啊!多謝仁兄解惑。」
陸展元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想道,那些強盜雖然不值一提,但是百十人一擁而上,只怕你就算有點小本事。也會落的狼狽不堪。面上卻笑道:「那些強盜好運氣!」
少年微微一愣,瞬即明白陸展元話中之意,當下故意裝模做樣,一臉自戀地點頭說道:「不錯。那些強盜果然好運氣!」說罷好笑地看著陸展元,兩人同時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一真一假兩個「陸展元」,本該互相敵對。水火不容。不想此時竟然相談融洽。臭味相投。
陸展元自來到這個世界,一直不曾遇到一個性格如此合的來的同齡朋友。當下欣喜,起了結交地念頭,便笑道:「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雖然我與兄弟初次相交,卻是相談甚歡,今日定要與兄弟一醉方休!」說著便要叫店小二添加一副酒具。
不想那少年卻一擺手,道:「不是小弟我不給你面子,我平生最怕的就是喝酒,上一次只喝了一點點便酪汀大醉,實在是慚愧的緊。還望仁兄不要見怪,包涵則個。」
陸展元大奇,笑道:「觀兄弟你豪爽大氣,怎會連酒都不飲?實在難以置信。」那少年兩眼一翻,頗為不屑地說道:「誰規定豪氣的人就一定要會喝酒的啊?小爺我就是不會喝酒,難道就不能與仁兄相交了麼?」
陸展元愕然語塞,想想卻是大有道理,便大笑著說道:「兄弟所說不錯,是我太武斷了,這世間本不能以一件事情來歸類一個人的個性,那樣就太過以偏蓋全了,再說,朋友之間貴在知心,何必在意那麼多俗套,既然如此,我飲酒,你吃菜,哈哈!」說罷執起酒杯,仰首喝盡杯中酒。
誰知那少年卻是誤會了陸展元的意思,以為他在諷刺自己,卻是少年心性受不得激,將手中大劍往另一邊長凳上一靠,一拍桌子,滿面不服地叫道:「小二,給小爺我上一隻你們店裡最小的酒杯!」
「噗!」陸展元還未來得及嚥下地酒,頓時都噴了出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他此時才發現,原來這個傢伙的臉皮竟然不比自己薄多少,一樣的無恥。嘴上卻說道:「既然不想喝就別勉強,我又不會怪你。」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杏眼一瞪,道:「小爺我捨命陪君子!不就是一點點還不至於被它難倒!」陸展元看他的架勢,似乎跟自己槓上了,只好一聳肩示意隨他地便。
酒杯送來,卻是與陸展元的酒杯一般模樣,少年頓時大怒,一把抓過店小二的衣領,凶道:「小爺我不是說了,要最小的麼,怎麼還給我拿這麼大地?」那店小二嚇的不輕,哭喪著臉說道:「大俠息怒,這已經是本店最小的酒杯了。」
少年猛地一臉恍然,「哦」了一聲,放開店小二,轉首向陸展元笑道:「我當你有多豪氣呢,原來用的也只不過是最小地酒杯啊,哈哈……」
關於鬥嘴,陸展元還真沒輸過誰,當下笑道:「是啊,就是我這小氣啦啦的酒杯,還有人誇張地叫著好大好大呢,哈哈……」說著,有樣學樣地笑了起來。
那少年兩眼一翻,賭氣不理陸展元,故作豪邁地抓過酒壺就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也不相讓,一仰頭灌進口中,卻是被嗆地咳嗽連連,苦著臉叫道:「我已經是第二次喝了,怎麼還是那個味道啊?」
陸展元汗了一下,就算你喝了再多次,這酒也不會因為你喝的多了,就不是酒味了啊!雖然好笑,但見他似乎真地不能喝酒,便要勸阻,一搭眼,卻看到他臉上此時竟泛起一抹紅暈,突顯一股柔媚,朱唇輕啟,眼波漣漪,閃現出誘人地光紋。
陸展元瞧地潸然心動,忙將頭轉向一邊,心中大叫,要命了,小爺我不是「斷背背」!可是自己怎麼會心跳不已呢?這傢伙地舉止有時候也太像女人了吧?當下心中大起懷疑,回過頭仔細瞧了瞧,雖然大熱天的,穿地比自己稍多,看不出胸部大小,但也沒啥希奇,練有內功的人,寒暑不侵,夏天穿長袍很正常,自己不也披了件青布長袍麼?
卻在此時,那少年又仰首喝下一杯燒酒,就是這一剎那,陸展元清楚看到,此人頸脖柔嫩,竟沒有突出的喉結,又想到剛才「他」要拿自己重劍的時候,伸出的右手白皙細膩,根本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當下心中一定,原來自己還不是「斷背背」,他有九成肯定對面坐的就是一個女人,而那一分不肯定,便是「他」的聲音是一口男人音色。
這一懷疑對方是女人,陸展元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現在就是因為女人的問題而搞的焦頭爛額,在沒有調節好身邊幾個女人的關係之前,怎可再與別的女人產生交集?雖然與「她」相談甚歡、頗為投機,但是若她果真是個女人,這份投機就更加危險,當下便要起身告辭。
身體還未稍動,就見對面的「她」巧笑嫣然地露出一排貝齒,說道:「既然咱們現在是朋友了,我也不好隱瞞真實姓名,小弟何君,未請教仁兄的尊姓大名?」
哈!?陸展元起身的動作生生地頓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便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你叫什麼?」那人一副理所當然地重複道:「何君啊!怎麼?有什麼問題麼?」說罷卻是眼波一轉,笑道:「哈哈……我知道了,是不是感覺太嬌柔了點?」又突然一臉無奈地說道:「唉,我也沒辦法,乾爹說收養我的時候,見我長的粉琢玉雕,像個女娃娃一般,便給我起了個嬌柔的名字,說是與長相匹配,我那時候太小,不知道拒絕,等懂事了,想拒絕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已經叫了這麼多年,所以只好繼續叫著嘍」
雖然她的解釋有理,不過此時已然知道她是誰的陸展元,怎會看不出她在胡編亂造?陸展元心道,雖然因為自己的到來,以為不會再與原著中遠在大理的原配有任何糾葛,但心中對這個所謂原配,始終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總感覺她本就應該屬於自己,無論自己怎樣改變這個射鵰的世界,她仍是屬於自己。可是當他的身邊出現幾個頗為衝突的女人之後,便不敢再對她有絲毫的奢望,即便此時如此另類的邂逅,即便他與她如此投緣,他也決定還是躲過為妙,他可不想再添麻煩。
於是站起身,一提重劍,笑道:「我還有事,這便要走,人生匆匆,擦肩無數,此次別過,再相見更是遙遙無期,說不說姓名又有何區別?告辭了!」說罷不給她挽留的機會,當即轉身就走。